贤愚因缘经 卷第四

摩诃斯那优婆夷品第二十一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洹精舍,与大比丘众,围绕恭敬。

阿难尊者说,就像我所闻的,一时佛在舍卫国的祇洹精舍,当时大比丘众都恭敬地围绕着佛陀。

尔时佛赞智慧:行者,欲成佛道,当乐经法,赞诵演说。正使白衣说法,诸天鬼神,悉来听受,况出家人。出家之人,乃至行路,诵经说偈,常有诸天,随而听受,是故应勤诵说经法。

当时佛特别赞叹智慧。智慧由何而来呢?就是由作法行而来。佛说:“行者,你要成就无上佛道,就应当好乐经法,对于佛的经法去赞叹、读诵、演说。假如白衣居士说法,都有诸天鬼神前来倾听,何况出家人。出家人乃至于在行路的时候,诵经、说偈都常常有诸天跟随听受。所以,你们应当精勤地读诵、宣说佛的经法。”

这也是世尊尤其对出家众的一番叮嘱,身出了家,就要荷担佛的家业。法赖僧传,所以我们出家人应当常常地读诵、受持、演说佛的经法,不要做其他的事。乃至于在行路的时候,我们都要去说佛语、念佛的经偈等等,不说世间闲话。

何以故知?佛初至祇洹精舍,功德流布,莫不闻知。时诸善人,闻佛名德,欢喜无量,称扬赞叹。所以者何?世间恶人,闻善人名,心生憎嫉,闻恶欢喜;贤善之人,遏恶扬善,欲令广闻,见人作恶,而知结使,怜愍愿恕。如是善人,闻佛出世,称扬流布,令遍诸国。

怎么知道行者赞颂、演说正法有诸天跟随听受呢?(下面会详细地讲到一段因缘。)佛最初来到祇洹精舍的时候,由于佛的功德广泛地传播到各处,所以当时人们都听闻而知道这个消息。这时候,善人闻到佛的名称、功德有无量欢喜心,而且发自内心地称扬赞叹。为什么这样呢?世间的恶人与恶相应,他闻到善人的名字,心里会生起厌恶、嫉妒的心,闻到恶法的时候反而心生欢喜;贤善的人遏恶扬善,要使人们广泛地闻到善的名称和功德,见到别人造恶,他不会生嗔恚,会了解这是众生因为烦恼不得自主而做出来的,所以他会无限地怜愍宽恕罪人。像这样善人听说天中天、圣中圣的佛陀出现世间,就会至心地去称说、赞扬佛的功德,让它广泛地流布在一切世间。

时波斯匿王,有边小国,名毗纽干。时此聚落中,人多邪见,无佛法僧。时此村落,有一女人,名摩诃优波斯那,时有事缘,至舍卫国波斯匿王所。缘事毕讫,从诸笃信优婆塞边,闻佛功德,欲得见佛。即往祇洹,睹佛相好庄严殊特,头面礼足,却在一面。

当时波斯匿王有个边疆小国叫做毗纽干国。在小国的一个聚落里,人们都是怀着邪见,当地没有佛法僧三宝。在村落里有个女人,叫做摩诃优波斯那,当时因为有事来到舍卫国波斯匿王那里。等到事情办完了,她就从那些笃信的优婆塞那里听到了佛的功德,就非常想见佛。这样就前往祇洹精舍,看到了佛相好庄严奇特,恭敬地以头部顶礼佛的双足,然后退立在一面。

尔时世尊,为诸大众说五戒法,所谓不杀得长寿,不盗得大富,不邪淫得人敬爱念,不妄语得言见信用,不饮酒得聪明了达。

当时世尊正在给大众讲说五戒经法,所谓不杀生得长寿报;不偷盗得大富贵报;不邪淫得人们恭敬爱念报;不妄语得到言见信用报,就是不说妄语,以后自己的话就会被别人信赖、采用;不饮酒得聪明了达报,也就是不饮酒昏迷神志,将来就很聪明,了达各种事理。

时优波斯那,闻此法已,甚大欢喜,前白佛言:唯愿世尊,授我五戒。我当尽寿清净奉持,宁失身命,终不毁犯。如饥人惜食,渴者爱水,如疾者护念,我护禁戒亦复如是。

当时优婆斯那得了这个法,生了很大的欢喜心,向前请白佛言:“唯愿世尊授给我五戒。我一定尽生命终止,清净地奉持五戒,宁可失坏性命也终不损坏。就像饥饿的人珍惜食物、干渴者爱惜净水,又像得病的人护自己的命根,我所护净戒也会像这样用心。”

时佛即与授五戒法。得五戒已,白言:世尊!我所住处,偏僻迥远,当还所止,愿赐少物,当敬奉之。

佛立即就给她传授了五戒。优波斯那得了五戒,祈白佛说:“世尊,我住在很偏僻遥远的地方,现在我要回去了,愿世尊赐给我很简短的法,我一定恭敬地奉持。”当时她要告别的时候,再次请法,让佛传给她一个很简要的法句,她一定恭敬地奉行佛的言教。

过去诸佛,如恒河沙,尽说《法句》;未来诸佛,如恒河沙,亦说是经。尔时世尊,以《法句经》,与优波斯那,令讽奉行。

过去诸佛像恒河沙数那么多都宣说《法句经》;未来诸佛也像恒河沙数那么多,也将宣说《法句经》。当时世尊就以《法句经》传给了优波斯那,叫她好好讽诵奉行。

得已作礼,绕佛三匝而去。还本聚落,思惟忆念佛所与经。是时中夜,于高屋上,思佛功德,读诵法句。

再说优波斯那得到了《法句经》,就向佛顶礼,恭敬地绕佛三匝,就告辞而去。她回到了所在的聚落村庄,心里一直在思维、忆念佛所传的经法。到了这一天的中夜,她独自在高楼上面,还是一边思维佛的功德,读诵《法句经》。

时毗沙门天王,欲至南方毗楼勒叉所,将千夜叉,从优波斯那上过。闻诵经声,寻皆住空,听其所诵,赞言:善哉善哉!姐妹善说法要。今我若以天宝相遗,非尔所宜。我今以一善言相赠。

当时,毗沙门天王要到南方毗楼勒叉那里,他带着一千名夜叉从优波斯那的上空经过。当时听到诵经声的时候,他们马上就站立在空中听她读诵。所以我们要晓得,虽然人肉眼看不到,但虚空中都是有天神往来的,所以我们念经的时候格外诚敬,这样的话,天人就在上空倾听。当时这些天人一听到诵经声,他们就赞叹:“善哉善哉!姊妹善说法要。如果我现在用天上的宝贝送给你,这不是你所需要的,因为你是一个行者。我现在用一个善语赠送给你。”什么善语呢?毗沙门王进一步说。

谓尊者舍利弗、大目犍连,从舍卫来,当止此林。汝明往请于舍供养,彼咒愿时,并称我名。

天王说:“尊者舍利弗和大目犍连从舍卫国前来,会住在此地的森林里。你明天去迎请尊者到你家供养,尊者在为施主咒愿的时候,请加上我的名字。”

优波斯那,闻此语已,仰视空中,不见其形,如盲眼人,于夜黑闇,都无所见。即问言曰:汝为是谁?不见其形,而但有声。空中答言:我是鬼王毗沙门天也,为听法故,于此住耳。

当时优波斯那听了这话,抬头仰望上空,没见到人影,就像盲眼的人在暗夜当中一无所见。就问到:“你是谁啊?见不到你的形像,只听到有声音。”空中回答:“我是鬼王毗沙门王,因为听法的缘故在这上空安住。”

优婆夷言:天无谬语,汝天我人,绝无因由,何故称我为姐妹耶?

优婆夷说:“天人不说妄语,你是天,我是人,如果没有任何因由,为什么称为我姊妹呢?”

天王答言:佛是法王,亦人天父。我为优婆塞,汝为优婆夷,同一法味,故言姐妹。

天王回答:“佛是法王,也是人天慈父。我是佛教下的优婆塞(受戒的男居士),你是佛教下的优婆夷,我们都是同一个佛法乳汁养大的,所以就称为姊妹。”

时优婆夷,心生欢喜,问言:天王!我供养时,称汝名字,有何利耶?天王答言:我为天王,天耳远闻,称我名者,我悉闻之。以称我故,增我势力,威德眷属。我亦复以神力,及敕鬼神,护念是人,增其禄福,令离衰患。说是语已,寻便过去。

当时优婆夷生了欢喜心,就问:“天王,我供养的时候称你的名字有什么利益?”天王就回答:“我是天王,我有天耳,能闻到很远的声音,所以你称我的名字,我都听得到。以称我名字的缘故,会增长我的势力以及我的威德和眷属。而且我会用神力以及敕令鬼神来护念这个人,增加他的福德利禄,使他远离各种灾祸。”这样说完,很快就过去了。

时优婆夷,欢喜踊跃,自思惟言:佛于百劫,精勤苦行,唯为我耳。以佛恩故,乃使鬼王为我姐妹。便不寝寐,天垂欲晓,方得少眠。

当时优婆夷心里欢喜踊跃,自己坐在那里这样思维:佛在百劫当中精勤苦行,唯一是为了我呀!以佛恩德的缘故,使令鬼王称做我姊妹。她这样念佛的恩德的时候,就不再睡觉,一夜间都在诵经。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少许睡一下。

这里我们要知道,这个优婆夷的善思维我们要学到,时时感念佛恩。如果你懂得佛的本生因缘,就会知道佛在旷劫以来一直是为着我发心,为着我苦行,为着我求法,那真是心心念念都是利益我,所以我要报答佛恩。然后紧接着就会发起皈依三宝的心,就会发誓生生世世以佛为师,以佛的法为道,以佛教下的僧为伴。

时彼家中,常令使人入林取薪。是时使人,早赴入林,上树采薪,遥见尊者舍利弗、目连等五百比丘,在此林中。其精勤者,坐禅诵经;其懒惰者,卧沙草上。

那时候她家里常常叫仆人到树林里去取柴。这一天,仆人清早就进了森林,他上树砍柴,遥远地见到了尊者舍利弗和目犍连等的五百比丘,正好在这个树林里。那些精勤的比丘都在坐禅、诵经,而懈怠比丘卧在沙上或者草上。

时彼使人奔随大家,到舍卫国,是故遥见识二尊者。便自念言:我等大家,所尊敬者,今在此林,大家不知。若我徐取薪已,乃还白者,或有余人,脱先请去,我则有过,于事折减。先办斯要,后乃取薪,于事无苦。

因为当时这个仆人曾经跟随主人到过舍卫国(就是前面讲的,当时优波斯那去舍卫国波斯匿王那里办事,曾经到了祇洹精舍,到佛面前听法,当时这位仆人就跟随而去),所以他远远地看到,就认得两位尊者。他就自己想:“我家主人恭敬的大德现在就在这个林中,但主人还不知道。如果等我慢慢地打完了柴再回去禀白的话,或许其他人首先已经把尊者请走,那我就有过失,这件事情就亏减了没办成。所以,我首先要办这件要事,然后再去打柴,这样事情上就不犯过失。”

即便下树,往尊者所,头面礼足,白言:尊者!我大家优波斯那,礼足问讯。尊者答言:令优波斯那安隐受乐,解脱生死。白言:尊者!我大家优波斯那,请明日食,唯愿屈临。尊者答言:汝还归家,告优波斯那:善哉优婆夷!知时长宜。佛赞五施得福无量,所谓施远来者、施远去者、施病瘦者、于饥饿时施于饮食、施知法人。如是五施,现世获福。

仆人这么想了以后,马上就爬下树,往尊者这里恭敬地头面顶礼,祈白尊者说:“我家主人优波斯那向尊者礼拜问安。”尊者善言安慰:“使优波斯那安稳受乐,解脱生死。”仆人又祈白说:“尊者,我家主人优波斯那请您今天午前应供,唯愿尊者屈驾光临。”尊者回答:“你回家去告诉优波斯那:‘善哉优婆夷,能了知时宜。佛赞叹五种布施得无量福,所谓的布施远方来的人、布施出远门的人、布施疾病瘦弱的人、在别人饥饿时布施饮食、布施给了知正法的人。这样的五种布施可以在现世就得到福报。’”这是尊者托付他转授五布施法,传这么一个简短的布施法。

我们也要记住,如果我们去款待远方来的人,给他作承事供养,这就能够得福无量。因为他从远方来,人生地不熟,或者身心需要安顿,如果你能这样来款待他,那就会得无量福。又好像一个人要到远方去,你要对他做布施,或者布施食品、衣物等等,给他安慰。或者你看到别人生病很瘦弱,给他供养一些饮食、医药等,他在患难之中特别需要。或者在人非常饥饿的时候,你布施给他饮食。或者对于了知正法的人,进行供养。这些是福田力或者悲田力的缘故,能得现世福报。

使者受教,辞退出林,急疾还家。到已问婢:大家所在?答言:彼高屋上,初夜中夜,不得睡眠,今方始眠。使白:唤觉。率言:不敢。白:汝若不能,我自当觉。咸言:随意。使前上屋,弹指令觉。

使者领受了尊者的教导,辞退出了森林,急着很快地赶回家。到了家就问婢女:“主人在哪里?”说:“在高楼上,初夜、中夜都没睡眠,现在才刚睡一下。”仆人说:“你去叫醒主人吧!”婢女马上说:“我不敢。”他就说:“你如果不能,我自己去叫。”大家都说:“随便!”他就上了高楼,手上弹指让主人醒来。

觉已问言:欲何所白?白言:大家!尊者舍利弗、目揵连等,在其林中。优波斯那,甚大喜跃,即便自取耳二金镮,而以赏之。

主人醒来了问:“你有什么要汇报的?”他就说:“尊者舍利弗和目犍连等正在树林里。”优波斯那听了非常欢喜踊跃,马上就自己取了耳朵上的两个金环赏赐给他。

寻更白言:尊者有好言,教到大家边。即曰:有何好教?可时说之。具以五施而为说之。时优婆夷,欢喜踰前,譬如莲花见日则便开敷,时彼开解,亦复如是。即自解颈众宝璎珞,重以赐之。

这位仆人马上又再次启白说:“尊者有很好的言教要传给主人。”优波斯那马上说:“有什么好的言教?现在可以说。”仆人就具体的给她转述了五布施法。当时优婆夷比前面还要欢喜,就好像莲花见到日轮当即就启开了,当时她一听到这样一个言教,顿时就开解了。所以马上就解下自己颈项上的众宝璎珞,再次赏赐给他。

所以,我们就能看到优波斯那的心是非常好的。你看她对于尊者的那种崇敬,对于法的那种信受,而且她有非常大的一种感恩心,别人帮她做什么,她马上就报答。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个仆人也非常机警、聪明,而且善知主人的意思,他这个事情办得很好,主人也非常喜欢他。

使者白言:大家时起,洗手办具饮食供养。我向辄持大家言教,请二尊者及五百弟子,今日来食,愿时供办。闻是语已,益复踊跃,言:我所欲作,已为我作,快不可言。我今放汝,更不属我。如汝善好,在家出家,聚落城邑,随处光好。

当时使者又说:“主人你要按时起来,洗好手,办好供养具,准备好饮食供养,我刚才早上拿着您的言教已经请了二位尊者和五百弟子今天来我们家应供,愿主人按时办好供养。”一听到这个话,她就更加地踊跃欢喜,说:“我想做的你已经为我做了,我心里非常畅快,无法形容。我现在放你了,你不再是属于我的仆人。像你这样的好人,无论是在家出家,呆在聚落还是城市,都会一切顺利。”

时优波斯那,即起洗手,告语家属及诸邻比:汝应作食,汝应燃火,汝应取水,汝应敷席,汝应取花。如是种种,分部讫已,即自取药,捣末捣和。所供已办,即遣是人,还白时到:食具已办,唯愿知时。

当时优波斯那马上就起来洗好手,把家人、邻居都召来,然后一一吩咐:你应当做饭,你应当烧火,你应当取水,你应当敷座席,你应当取花。诸如此类,做了很详细周到的安排,然后自己取来药捣成粉末和在一起。总之,这一切供养的事已经办理妥善,就派使者回去告诉尊者及比丘僧众时间已经到,说:“饮食已经做好了,唯愿尊者按时光临。”

时二尊者,与诸比丘,着衣持钵,往诣其家,就座而坐。时优波斯那,手自行水,下种种食,色香味具。

当时舍利弗、目犍连两位尊者和五百比丘都搭好了衣,手持钵盂来到了优波斯那的家里,然后各自按座位坐下。当时优波斯那亲手依次行水,然后供养各种食物,都是具足色香味。

一切诸行,随业受报。好色食施,得好颜色;食有好香,得远名称;其味具足,得随意所欲。以食之报,得大筋力。

这是开示缘起的微妙。一切因缘所做的法,都是随着当时造作的业来显现果报。就拿供养饮食这件事来说,如果所供的饮食有很好的色泽,将来就会感得很好的容色;如果食物有很好的香气,能够传到人们的鼻根,将来就会有很好的名誉,传播到远方;如果食物具足各种妙味,那一吃了之后,大家就舒心满意,施者将来就会得到随心所欲的福报,就是你心里想什么,不违你的心自然就会得到。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原先供养食物的时候,你顺了人的心意。如果我们做得非常难吃,使得大家一吃就不愿意接受,将来自己也会有障碍。而且这个食物是养命的根本,吃了之后,人会有精力,所以你供养食物,将来就会得大精力。所以,我们就看到这个世间有些人很有力量,到年老的时候还精力充沛,这就有可能跟供养饮食有关。

所以,万法都是随因缘而起的。什么样的因、什么样的缘,就显现什么样的报,这里面丝毫不差。整个世间万有的显现,全部都是顺着缘起的道而丝毫不爽地变现出来。我们懂了这一点,就不会执理废事。有些人误解了唯心,他认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这有什么用?但其实任何一种事物都相应地表法。如果我们执理废事,恰恰是一种谬解缘起或者无知的表现。任何色、任何香、任何法、任何物,一一都有它的表示意义。当你正这样做的时候,在你的心识里面就已经种下这样的因了,将来就这样变现。我们这个唯心不要理解成与万物相对的一个狭隘的心,要知道一切法都是心。任何一个,你如法去做都是庄严,做好了之后,都呈现出各自相应的果报。这一切都在于,我们用一个微妙的心、一种妙智慧,能够自在采用万事万法来成就无量庄严。

众僧食已,尊者舍利弗,即与之咒愿,其咒愿时,优波斯那白言:尊者!愿当称彼毗沙门天名。时舍利弗,咒愿已讫,寻便问言:汝于毗沙门天王,有何因缘,而称其名?白言:尊者!有希有事。以我昨夜诵法句故,使彼天王住于空中听我诵经,赞言:善哉善哉!姐妹善说妙法。我即仰问:汝为是谁?不睹身形,但有声耶?彼答我言:我是鬼王毗沙门身,闻汝诵经故,住听耳。欲以天宝相遗,而非汝所宜。今以善言赠汝。我即问言:欲何所告?即言:尊者舍利弗、目犍连,明日当至某林,汝可请来于舍供养,咒愿之时念称我名。我即问之:称汝名字,有何利益?彼即答我,具以上事。以是因缘,我今称之。

当众僧饮食完毕,尊者舍利弗就给施主祝愿,正当他要祝愿的时候,优波斯那祈白说:“尊者,愿您称一下毗沙门天王的名字。”当时舍利弗尊者咒愿完毕,马上就问她:“你跟毗沙门天王有什么因缘,称他的名字?”她就回答:“尊者,有一件稀有的事。昨晚我诵《法句经》的缘故,使得毗沙门天王立在空中听我诵经,而且他赞叹说:‘善哉善哉!姊妹善说妙法。’我就仰头询问:‘你是谁啊?见不到你的形相,只听到有声音。’他就回答我:‘我是鬼王毗沙门,听到你诵经的缘故,呆在这里听经。我想用天上的宝物送给你,但也不适合你。现在我以一句善言赠送给你。’我就问:‘你想告诉我什么?’他就说:‘尊者舍利弗和目犍连明天要到某处树林,你可以请来到你家供养。咒愿的时候要念我的名字。’我就问他:‘称你的名字有什么利益?’他就回答我上面的这些事。以这个因缘,我现在称他的名字。”

舍利弗言:实为奇特!汝人彼天,而能屈意,与汝言语,云是何姐妹。

舍利弗说:“这真是奇特的事,你是个人,他是个天王,竟然能够屈驾下心地跟你说话,说你是他的姊妹。”

优婆夷言:我又更有奇特之事!此舍有神,与我亲厚,如有女人共相往来。我布施时,此神语我:此阿罗汉,此阿那含,此斯陀含,此须陀洹,此凡夫,此持戒,此破戒,此智慧,此愚痴。我虽闻此说,意等无二,于凡夫、犯戒等,如阿罗汉。舍利弗言:汝实奇特,能于此中,生平等心。

优婆夷说:“我还有奇特的事呢!这间房里有个神跟我关系很亲密、深厚,就像女人间互相往来那样。我布施的时候,这个神告诉我:‘这位是四果阿罗汉,这位是三果,这位是二果,这位是一果,这位是凡夫,这位是持戒者,这位是破戒者,这位是智慧者,这位是愚痴者。’我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是我的心平等无二,对于凡夫乃至犯戒者等,都如同阿罗汉一样。(并不是一说到这是阿罗汉,我就格外恭敬,一说到是凡夫,我就轻视,我的心在供养的时候,一切平等无二。)”舍利弗说:“你实在是奇特的人,竟然能在大众当中生平等心。”

摩诃斯那言:我复有奇特好事,我女人身,加复在家,而能除灭二十身见,得须陀洹。舍利弗言:姐妹,汝甚奇特!能于女身,成须陀洹。

摩诃斯那说:“我还有奇特的好事,我身为女人,再加上是在家人,却能够除灭二十种身见(萨迦耶见),得到了初果罗汉。”舍利弗说:“姊妹,你太奇特了!你竟然在女身上能证得初果罗汉。”

优婆夷言:我又更有希有奇特,我有四子,皆恶邪见,我夫恶邪,又亦尤甚。于佛法僧,不识不敬。我若供养三宝,及给贫穷,便生嫉恚,咸言:我等劳勤家业,而乃作此无益之用。虽有此说,我于道心,修善布施,终无退缩,亦不恚恨。

优婆夷又说:“我还有稀有奇特的事,我有四个孩子,全部都是邪见者,我的丈夫比他们还要邪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佛法僧三宝是什么意义,更谈不上恭敬。我如果供养三宝,或者救济贫穷,他们就生起嫉妒、嗔恚,都这样说:‘我们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业,你竟然把钱财做这样无意义的事,完全是扔到河里去了。’虽然他们这样说,而我对于修道的心,修善布施上面,终究没有退缩,也从来不起恚恨的心。”

舍利弗言:妇人之法,一切时中,常不自在,少小则父母护,壮时则其夫护,老时则子护。而汝不为夫子所制,随意修善。姐妹,我今诲汝,可善着心。何者好事?谓佛世尊,是暮当至毗纽干特林。我用是事以相报遗。”语已辞还所止。

舍利弗说:“女人在一切时当中常常不自在,少小的时候由父母管,壮年的时候由丈夫管,老来的时候被儿女管制。而你不被丈夫儿子所制,竟然能够随心自在地修行善法。姊妹,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好好用心。什么好事呢?佛世尊今天夜晚要到毗纽干特林。我告诉这件事来作为报答。”说完就告辞将回到住处。

优婆夷言:尊者所告,实为甚善。尊者去后,当办所供,以待世尊。如是世尊,以至是林。摩诃斯那,甚大欢喜,即集诸优婆夷,寻于其暮,往至佛所。

这样优婆夷对尊者说:“尊者所告诉的事实在是太好了!尊者去了以后,我一定会办好供养来等待世尊。”正如尊者所言,世尊已经到了这一处的森林里。摩诃斯那生了很大的欢喜,她就集中起那些优婆夷,很快就在日暮黄昏时,来到了佛这里。

遥见世尊光相殊妙,五情悦豫,喜踊无量。到已作礼,种种香华,供养佛毕,却坐一面。佛为说法,施论戒论,生天断欲,涅槃之论。

她们往森林这边逐渐靠近,遥远地见到了世尊相好光明极为殊妙,当时五根悦豫,心中涌出无量欢喜。一到了佛这里,就头面顶礼,以各种妙香、鲜花供养佛,供养结束后,退坐在一面。佛就给她们宣说布施论、持戒论和生天断欲论、涅槃论。

闻说法已,将欲还家,合掌白佛:我此村人普皆邪见,不识佛法,不知佛德,不好布施。故使沙门婆罗门,入此村乞,常至我家。唯愿世尊,随我几时,住此村邑,佛及弟子常受我请四事供养。白已礼足而退。

当时优波斯那听佛说法后,快要回家的时候,又合掌祈白佛说:“我这个村庄上的人都是有邪见的,根本不明白佛法,不知道佛的功德,也不喜欢布施。所以假使有沙门、婆罗门进入这个村庄求乞,常常都到我家来。唯愿世尊不管有几时住在这里,佛和弟子常常受我迎请,四事供养。”这样陈白后,就再顶礼佛足而告退。

次第观诸比丘所止宿处,最后见有一病比丘卧草窟中,即问:大德!何所苦患?比丘答言:道路行来,四大不调,困苦少赖。

优波斯那退下以后,依次地察看了一下比丘们的住处,最后见到一位病比丘卧在草窟当中,就问:“大德,你生了什么病患?”他说:“我从远道过来,身体四大不调,现在我受很大的病苦,少有依赖。”

优婆夷言:大德所患,便宜何食?答言:医处,当服新热肉汁。优婆夷言:莫复余求,我明日当送。答言:可尔。

优婆夷说:“大德的病适合吃什么?”他说:“医生开的处方,说要吃新热肉的肉汤。”优婆夷说:“你不要到别的地方求,我明天给你送来。”他说:“可以。”

优婆夷,礼足还家,自思惟言:我得大利,见佛世尊及舍利弗等诸大尊者。深加喜庆。然不忆念明十五日。

当时优婆夷又礼拜了比丘的双足,然后回到了家,自己思维说:“我得了大利益,见到了佛世尊和舍利弗等的诸大尊者。”深深地发起了庆幸欢喜心。但是她没想到明天是十五号。

时彼国法,其十五日,一切不杀,杀者违命。明日晨朝,敕使持钱,买新热肉。使人受教,诣市遍求,不得空还,白大家言:今十五日,市无屠杀。

当时那个国家的法律,十五号全国戒杀,凡是有杀生者都要以命偿还。第二天早晨,她派仆人拿着钱去买新热肉。仆人听命,到市场上到处去找,空手而回,对主人说:“今天十五号,市场上没有屠杀。”

时优婆夷,告使人言:汝持千钱,买百钱肉,有求利者,或能与汝。使人持钱,又往推觅,王限重故,无敢与者。使人还白,具如事情。

当时优婆夷就告诉仆人说:“你拿一千钱买一百钱的肉,出十倍价钱,如果有想得利益的,他或许会给你新肉。”这个人又拿着钱到处去找,因为王法太重的缘故,没有人敢给新肉。仆人又回来具体地把情况向主人汇报。

时优婆夷,闻是事已,心忧恼言:汝持金钱,等重买索。尔时使人,虽持金钱,如敕推求,而诸屠者,虽贪其利,王法严重,惧失命根,无敢与者。如是往返,了不能得。

当时优婆夷听到了这个情况后,心里非常忧愁地说:“现在你拿着金钱,等量交换,肉有多重就给多重的金钱。”当时这个仆人虽然按照吩咐到处去寻找,但是那些屠夫虽然非常贪求这个利益,因为王法太重,害怕失掉命根,都不敢给新肉。像这样往返几次,没得到一点新肉。

时优婆夷,倍增忧恼,念病比丘已受我请,而我设当不供所须,或能失命,便是我咎。当设何计?

这样优婆夷更加忧愁不安,心里想:病比丘已经受了我的请求。假使我不能供给他所需,或许他会因此而失掉命根,那就是我的过失了。我该怎么办?

念是事已,重自思惟:往昔菩萨,以一鸽故,犹自屠割,不惜身肉。况此比丘,于鸽有降,我宁不可爱自己身肉而不济?

这么想了以后,她又再次思维:往昔菩萨因为救一只鸽子的缘故,还自己屠割身肉,毫不吝惜。何况这是一位大德比丘,难道还不如一只鸽子吗?我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的身命而不救济呢?”

彼作是念已,将一可信常所使人,却入静室。净自洗身,踞坐床上,敕使人言:汝今割我股里肉取。

她这么想了,就叫一个可信的、常常使唤的人,进入到一个没人见到的房间里。自己洗净了身体,然后蹲坐在床上叫仆人说:“你现在割我大腿上的肉。”

尔时使人,如教即以利刀割取。当割肉时,苦痛逼切,闷绝躄地。时婢即以白绵缠裹,既取肉已,合诸药草,煮以为汤,送疾比丘。比丘受是信心檀越所送食已,疾即除愈。

当时这个仆人,按照吩咐,就用利刀割取了大腿的肉。在割肉的时候,非常疼痛难忍,昏厥倒地。这时候,仆人就用一个细软的白绵缠裹在伤口上,这样取下了肉,合着各种药草煮成药汤,送到患病比丘那里。比丘接受了信心檀越所送的肉食后,病马上就好了。

夫婆罗门,于时不在,行远问言:摩诃斯那,为何所在?答:某房中。其夫往见,颜色变异,不与常同,即便问言:汝今何缘,憔悴乃尔?对曰:我今为病所侵。

再说她的丈夫婆罗门那时不在家,他一回来就问:“摩诃斯那现在在哪里?”回答说:“在某间房里。”她的丈夫就去看,只见她的面色完全变了,跟往常不同。就问:“你为什么这么憔悴?”她回答:“我今天有病。”

其夫忧愁,寻集诸医,诊其所患。医集问言:汝有何疾?所疾发动,其来久如?有休间不?答言:我病一切时痛,如今疼苦无复休间。时医察脉,不知所痛,默然还出。

当时她丈夫心里很忧愁,很快就找到了很多医生,一起来会诊她患了什么病。这些医生都问到:“你有什么病?疾病发作的时候有多长久?有没有间歇的时候?”她说:“我这个病一切时都是很痛,像现在疼痛得没有一分一秒的停止。”当时医生们都查她的脉,不知道哪里痛。大家都默不作声,然后就回去了。就是搞不清楚生了什么病,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夫垂泣,而问妻言:汝何所疾,以情见语。妻答之曰:明医不知,我焉能知?

当时他丈夫流着眼泪对妻子说:“你有什么病就好好说出来。”她妻子说:“连名医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时婆罗门,问家内人:汝等能知摩诃斯那所苦患不?时诸使人白言:大家!我等不知,当问可信所亲近者。时婆罗门,即召彼婢于隐屏处,问言:我妇何由有疾?婢以实答:大家当知,为病比丘故,割肉饴之。

当时婆罗门问家里的人:“你们知不知道摩诃斯那得什么病?”这些仆人都说:“主人,我们不知道,你要问问那个可信的、亲近的人。”当时婆罗门就把那个婢女召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私下里问:“我妻子是什么原因得病的?”她就如实以告:“主人,要知道,她是为了一个病比丘的缘故,割了大腿的肉送给他吃。”

夫闻是已,于佛法僧,生恚害心,便于街巷,高声唱言:沙门释子,食啖人肉,如班足王。

当时婆罗门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当时对佛法僧就生起很大的嗔恚、想报复的心,然后就在大街小巷里高声地说:“沙门释子,他们都是吃人肉的,就像斑足王一样。”

尔时笃信优婆塞,闻婆罗门骂佛法僧,忧愁不乐,往世尊所,头面礼足。

当时那些敬信三宝的居士们听到婆罗门公开地大骂佛法僧,他们的心里也非常地担忧,就来到了世尊这里,以头作了顶礼。

世尊告曰:汝等何故,愁惨不乐?白言:世尊!有一婆罗门,于多人处,高声唱言,骂佛法僧,昔班足王,食啖人肉,今沙门释子,食啖人肉,亦复如是。愿佛世尊,敕诸比丘,莫食人肉。

世尊说:“你们什么缘故这么忧愁不开心?”他们就回答:“世尊,有个婆罗门,他在众人聚集的地方高声地恶骂佛法僧,说:‘从前的班足王是吃人肉的,现在的沙门释子也是吃人肉的。’愿佛世尊命令比丘不要吃人肉。”

尔时世尊,以是事故,集比丘僧,呼病比丘。时病比丘,闻世尊教,心怀喜踊:世尊大慈,乃流及我。身虽羸瘦,自力而来,到已礼足,却坐一面。佛言:贵子,汝何所患?比丘白言:为病所恼,今见世尊,小得瘳降。世尊又问:今日汝何所食?答言:今日食肉汁食。佛言:所食是新肉为干肉乎?答言:新肉。

当时世尊因为这件事马上召集比丘僧,然后也叫病比丘来。当时病比丘一听到世尊叫他,心里怀着踊跃,想到:“现在世尊大慈心降到我身上了!”身体虽然还很瘦弱,但是他还是努力自己过来,到后顶礼佛足,退坐在一面。佛说:“你有什么不适?”比丘说:“我一直被病苦恼,今天见到世尊稍微有点减轻而好一点了。”世尊说:“你今天吃什么了?”他说:“我今天吃肉汤。”世尊说:“你吃的是新肉还是干肉。”他回答说:“新肉。”

天竺国热,肉不经宿,所食若新若干。

因为印度天气极热,肉是不过夜的,所吃的不是新肉就是干肉。

善男子,汝食肉时,为问净不净不?答言:世尊!我病困久,得便食之,实不问也。佛言:比丘!汝云何乃受不净食?比丘之法,檀越与食,应先问之:此是何肉?檀越若言:此是净肉。应重观察,可信应食,若不可信,便不可食。

当时佛又问:“善男子,你吃肉的时候问过这是净肉或不净肉吗?”他回答:“世尊,我已经病了很久,一得到肉马上就吃了,确实没问过。”佛说:“比丘,你为什么受不净食呢?比丘的法,施主供养食品的时候,应当首先问:这是什么样的肉?施主如果说:这是净肉。应该再次观察,可信的话应当吃,不可信的话就不可以吃。”

尔时世尊,即制比丘,诸不净肉,皆不应食。若见闻疑,三不净肉,亦不应食。如是分别应不应食。

当时世尊就制定,比丘凡是不净肉都不应当吃。如果是见闻疑的三不净肉也不应当吃。就是见到为我所杀,听到为我所杀,怀疑为我所杀,这三种叫做三不净肉。要像这样分别,这个食物是应当吃还是不应当吃,如果是不净食就不能吃,是净食就可以吃。

时优婆夷,闻佛世尊,正由我故,制诸比丘,不得食肉,生大苦恼。以缘于己,永令比丘不食肉故。

当时优婆夷,听到佛世尊因为自己的缘故,制定比丘不能吃肉,她就生了很大苦恼。一直想这是因为我的缘故,使得比丘永远不能吃肉。

即语夫言:若能为我,请佛及僧,明日来此,设供养者,甚善。若其不能,我当舍命。我乃自以身肉施人,汝有何悔,乃起是事?

当时她就对着她的丈夫说:“如果你能给我请来佛和僧众明天到这里应供的话,那是很好。如果你不能按我说的做,我就死给你看。我是心甘情愿自己用身肉来供养比丘的,你有什么悔恨的?你竟然起这种事!”

此婆罗门素于三宝无信敬心,闻妻是语,以其妻故,入林趣佛。至佛所已,即言:瞿昙沙门及诸弟子,当受我请,明日舍食。佛默然受。

这个婆罗门一向以来对于三宝没有信心和恭敬,但是听到妻子这么说,他为了满足妻子的心愿,进了森林来到佛这里后,他就说:“瞿昙沙门!你和你的弟子们受我的邀请,明天到我家来吃饭。”佛也默然受请。因为他对佛没有信敬,所以一开口就说“瞿昙沙门”,也不会说“世尊”。

时婆罗门,知佛受请,还家语妻:沙门瞿昙,已受汝请。时优婆夷,即敕家内,办种种食,香花坐具。明日时到,遣人林中,往白世尊:食具已办,唯圣知时。

当时婆罗门知道佛已经接受请斋,回来对妻子说:“沙门瞿昙已经接受你的邀请了。”这时优婆夷马上就吩咐家里的人办好各种食品、香花、佛和僧众的座具。第二天时间到了,派人到森林里向世尊祈白:“饮食已经办好了,愿圣者按时前往。”

佛与比丘,着衣持钵,往至其家,就座而坐,坐已问婆罗门:摩诃斯那,今何所在?答言:病在某房。佛言:唤来。

这样佛和比丘都穿好法衣持着钵盂去到她家,在各自的座席上坐好,佛问婆罗门:“摩诃斯那现在在哪里?”他回答:“在某间房,现在生病了。”佛说:“叫她来。”

时婆罗门,即往告言:汝师呼汝。即曰:我摩诃斯那,礼佛法僧足!我有病苦,不任起居。

当时婆罗门就过去告诉她:“你师父叫你!”她就说:“我摩诃斯那在这里顶礼佛法僧,但我有病苦,起不来。”

其夫往白佛言:优婆斯那,礼佛法僧足,我有病苦,不任起往。佛告阿难:汝往告优波斯那,汝起见佛。阿难即往,告优波斯那:世尊呼汝,汝可往见。时优波斯那,即于卧上,合掌白言:我今礼佛法僧!思见世尊,如饥须食,如渴须饮,如寒思温,如热思凉,如失道得道,我思见佛,亦复如是。心虽欲往,身不肯随。

她的丈夫往白佛说:“优婆斯那礼佛法僧足,我有病苦,不任起往。”佛告诉阿难:“你去跟优波斯那说,你起来见佛。”阿难就去了,告诉优波斯那:“世尊叫你呢!你可去见佛。”当时优波斯那还卧在床上,她恭敬地合掌说:“我现在敬礼佛法僧!我心里非常想见世尊,就像饥饿的人想要食物,干渴的人想要饮料,寒冷时想温暖,炎热时想清凉,迷路的人想得到正道,我想见世尊的心也是如此。现在心很想去,但是身体动不了。”但实际上她不知道,她可以直接去,因为有佛加持,但她现在还不体会。

阿难还白佛,如优波斯那所说。佛敕阿难:并床舆来。阿难奉教,使人舆来,到于佛前。

阿难回来,按照优波斯那所说那样向佛汇报。佛就告诉阿难:“你连同床一起抬来。”阿难按照佛的吩咐,让人抬着床把优波斯那抬到了佛跟前。

尔时如来,放大光明,诸遇佛光触其身者,狂者得正,乱者得定,病者得愈。时优波斯那,遇佛光已,苦痛即除。

这时候如来就放大光明,凡是遇到佛光触到身体的人,颠狂者得了正念,散乱者得了安定,病患者得到痊愈。当时优波斯那遇到了佛光,身上的痛苦顿时就消除了。

尔时舍神,以水洗疮,以药涂之,平复如故。

当时屋舍神用水洗疮口,再用药涂敷在上面,结果恢复如初。

时优波斯那即起下床,手执金瓶,自行澡水,下种种食,色香味具。佛食已,澡手洗钵,为摩诃斯那说微妙法,所谓布施持戒,人天果报,生死过患,贪欲为害,出离灭乐,十二因缘轮转不息。时优波斯那,闻佛所说,得断悭嫉,成阿那含道。

当时优波斯那病一好了,就马上下床,亲自手持着金瓶来给佛和圣僧供养洗手、洗碗的水,然后就盛上各种美食,具足色香味。对于佛和僧众福田要用恭敬心亲自去做。所以,优波斯那是恭恭敬敬地亲手对佛和僧众一一地供养净水和美食,这就是她的诚心。所以,世俗缘起上尊卑、上下都要能够明辨,然后这样去做,就符合缘起的道。佛受食完毕,就洗好了手和钵,然后给摩诃斯那宣说妙法。当时说到了布施、持戒;也开示了人天果报和生死中的过患;贪欲的危害——它是怎么成为生死根本的;又说到出离生死得到寂灭的安乐,以及众生如何随着十二因缘在生死中轮转不息等法。总之,讲了人天因果、布施、持戒乃至十二因缘等的妙法。当时优波斯那一听到佛所说,就断除了嫉妒和悭吝,成就了阿那含果。

家内眷属,悉受五戒,其婆罗门舍离邪见,信敬三宝,受优婆塞戒。

过去她家里的丈夫和四个儿子全是邪见者,根本对三宝不思、不信、不敬,但是佛来到她家应供,他们都受感化了,结果她家里的眷属都依着佛受了五戒,丈夫婆罗门舍了邪见,对三宝生起了信敬,受了居士戒。

时会四众,有得须陀洹者,有得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者,有发大道心者。一切大小,莫不欢喜。

当时与会的四众弟子,有的证了初果,有的得了二果、三果、四果,有的发起了无上菩提心。一切大小人等无不生起欢喜。

时有众人畏生死者,各作是念:今此女人,乃能如是,自割身肉,以供沙门,甚为奇特。我等若舍聚落田宅,岂足为难?便各弃舍聚落家属,出家求道。勤修精进,断诸结漏,成阿罗汉道。

当时那些怖畏生死的人们各自都这样想:“现在这个女人都能做到这样,割掉自己的身肉来供养沙门,这真的是很奇特的事。我们舍弃世间的家宅、田园、聚落等,难道还叫做难吗?”人家连身肉都可以布施,我们布施一点身外的田地、产业、家宅、聚落,还很艰难吗?他们这么想了以后,就生起决定心,舍离了所在的聚落、家属,然后出家求解脱道。他们在出家以后都精进地修行,断除了烦恼,成就了阿罗汉果。

时此聚落,佛法信行,广阐流布。

当时在这一方,人们就开始信仰并修行佛法,使得佛法能够得到很广的阐扬流布。佛没有来之前,这个地方的人,除了优波斯那等少数人以外,都不信三宝,心怀邪见,但是这以后,整个地方就变成佛法区域。

以是缘故,有强志者,乃至女人,读诵经法,不惜身肉,得诸道果。况于丈夫勤心道业,当不成者乎?是因缘故,诸善男子当勤善法,畏于生死,便得结使微薄,离于生死。虽于此末法之中,不能得度,缘此功德,当于人天受无穷福。弥勒世尊,不久五十六亿七千万岁,来此成佛,当为汝等广说妙法。汝于其中,随愿所求成三乘道,悉得解脱。顶戴奉行。

因为这个缘故,只要志愿强大,乃至女人都能够读诵经法,不惜身命获得解脱圣果。何况丈夫身能够至心、非常精勤地修持道业,哪有不成就的呢?这里女人就是以优波斯那为榜样,她因为志愿坚固的缘故,虽然处在邪见家庭,但是她从来没有退转道心,这就是她的志愿坚固的表现。她一直长时地在读诵经法,而且不惜生命来供养比丘,最终证到了三果,所以人只要有坚定的志愿,决定会成就。

以这个因缘,善男子们,你们应当精勤于善法,怖畏生死,这样就能够使烦恼微薄,逐渐地脱离生死。即使在这个末法当中不能解脱,也以这个功德会在人天当中受用无尽的福果。弥勒佛在过后的五十六亿七千万年来到这个世界成佛的时候,会为你们广说妙法,你们会在当中随着自己的心愿所求,成就三乘圣道,都能得到解脱。

“顶戴奉行”,就是大众听佛说法,都顶戴奉行。

出家功德尸利苾提品第二十二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摩伽陀国王舍城迦兰陀竹园中。尔时世尊赞叹出家功德因缘,其福甚多。若放男女,若放奴婢,若听人民,若自己身,出家入道者,功德无量。

阿难尊者说,就像我所听闻的,一时佛在摩伽陀国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居住。当时世尊在大众当中赞叹出家的功德因缘,能得到极多福德。如果允许男女或者奴婢或者人民或者自己出家入道的话,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无量功德。

所以,出家不是小因缘,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转折。自从一个人发了无上道心,在佛教下出家以后,他的生命历程将变成恒时依照佛的圣法修持戒定慧,从这里会辗转不断地出现无数的圣法功德,直至最终成就佛果为止,所以这是一个极大的事情。

布施之报,十世受福,六天人中,往返十到,犹故不如放人出家及自出家功德为胜。何以故?布施之报,福有限极。出家之福,无量无边。

布施的果报在十世当中感受福报,能够在六欲天和人当中往返十次,但是还是不如放人出家和自己出家的功德殊胜。为什么说出家的功德超过了布施的果报呢?因为布施的果报、福德有一个限度,而出家的福德无量无边。放人出家也包括引导别人或者度别人出家。放人出家及自己出家,这都是大事因缘。布施只是万行中的一种,而出家意味着会出现无数的胜行、无数的功德、无数的法业、无数的大义。

又持戒果报,五通神仙,受天福报,极至梵世。于佛法中,出家果报,不可思议,乃至涅槃,福故不尽。

而且持戒的果报是得五通神仙、享受天人的福报,最高到达梵天为止。但是在佛法里出家的果报,是没办法用心思维到、用语言谈论到的,因为一直到成就涅槃为止,中间会出生无尽的福德。

假使有人,起七宝塔,高至三十三天,所得功德,不如出家。何以故?七宝塔者,贪恶愚人,能坏破故;出家之法,无有毁坏,欲求善法,除佛法已,更无胜故。

假使有人起七宝塔,高到三十三天,但是所得的福德比不上出家。什么缘故呢?因为七宝塔是用外在物质搭建起来的,还是会被那些恶劣的愚人破坏;而出家的法是不可能被毁坏的。因为出家的法是内心,你度一个人出家,他内心里有这样的教证功德,这是无人能摧坏的。而这种功德可以延续到无量世,不断地使得这个人涌现出无量的善根和圣道功德。

譬如说出家以后,他所得到的持戒、修定、开慧的功德,或者他心中所起的信心、慈悲心、智慧、精进力等等,这是没有人能夺走的,而这又成为无量无边利乐的根源。所以,我们要看到度人出家就是成全一个人成为圣者,出家的究竟果报就是证入涅槃。所以我们要有极其深远的眼光,这样对于任何人的出家都应该随喜、赞叹、成全、维护,而不能作任何的障碍。

再说“欲求善法,除佛法已,更无胜故”,如果我们想做善法,除了佛法以外,再也没有更殊胜的。而所谓的出家,是脱离世俗,全身心地投入佛的圣法,你想一想看,这会产生多么殊胜的善根功德。

如百盲人,有一明医,能治其目,一时明见。又有百人,罪应挑眼,一人有力,能救其罪,令不失目。此二人福,虽复无量,犹亦不如听人出家及自出家其福弘大。

世尊又再设一个譬喻让我们明白:比如说,有一百个盲人,有一个明医能治他们的眼病,一时之间都恢复了光明。又有一百个人,以他们的罪业都要挑掉眼睛,而一个人有力量救度他们的罪行,让他们不失去眼目。像这样两个人的福德虽然说是无有限量的,但是还是不如成全人出家和自己出家,拥有极其弘大的福报。

何以故?虽能施于二种人目,此人唯各获一世利;又肉眼性,性有败坏。听人出家,若自出家,展转示导众生永劫无上慧眼;慧眼之性,历劫无坏。

世尊又开示这里面因果上的胜劣,所以我们要深明大义。世尊说,为什么成全出家的福德更大呢?这是因为虽然那两个善人能够施予两种人眼目,但是这些人只是各自获得一世的利益,因为他们终归要死,死了以后眼目也一样坏掉,所以他的利益不能延续到来世;而且肉眼本身是一种有为法,它是一种败坏的体性,也就是它终究会败坏的。而能够成全人出家或者自己出家,会辗转不断地开示众生永劫不坏的无上慧眼,而这个慧眼的自性即使经历无数劫也不会毁坏。所以一个是给人肉眼,一个是给人慧眼。

所以,成全自、他出家,就必然会开启无上的慧眼,而当他慧眼开启了以后,就必然会授予无量众生最尊贵的法眼,而这种慧眼一得到,就永远不会失坏。所以远远超过了给予众生肉眼的功德。

何以故?福报人天之中,恣意受乐,无穷无尽,毕成佛道。所以者何?由出家法,灭魔眷属,增益佛种,摧灭恶法,长养善法,灭除罪垢,兴无上福业。是故佛说出家功德,高于须弥,深于大海,广于虚空。

什么缘故呢?因为以这个出家的功德,暂时而言,他会生在人天的善趣里享受福报,能够随意自在地受诸安乐,无有穷尽;究竟而言,当来毕竟成就无上佛道。为什么呢?因为出家的法能灭掉一切诸魔。以出家的法就能灭掉死魔、蕴魔、烦恼魔和天魔。而且能够增长绍隆佛种,以出家的法,佛的种姓会不断地增胜,三宝种姓会不断增长。而且出家的法能灭除一切恶法,长养一切善法,能够灭除各种的罪垢,兴起无上福业。所以,佛说出家的功德比须弥山更高、比大海还深、比虚空更广。这三个譬喻都是说功德的无量:那是极其甚深的,又是极其广大的,非常崇高的。

若使有人为出家者,作诸留难,令不从志,其罪甚重。如夜黑闇无所睹见,是人罪报,亦复如是,入深地狱,黑闇无目;譬如大海,江河百流,悉投其中,此人罪报,亦复如是,一切诸恶,皆集其身;如须弥山,劫火所烧,无有遗余,此人亦尔,地狱火烧,无有穷已;譬如迦留楼醯尼药,极为毒苦,若等斤两,比于石蜜,彼善恶报,亦复如是。

接着世尊又从反面讲遮止人出家的过患。

刚才正面已经知道成全人出家,能够给世间增益无量的善法,能够带来无边的光明,所以对于这样的极大的善法,应该极力地赞叹、支持、成全,而且在家众也要尽力地供养、维护。反面来看,佛说到:如果有人要出家,对于他作各种留难,使得他不能够实现志愿,这个罪业是极其严重的。就好像在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一无所见。遮止出家就是遮止光明。这个人以这样的罪业力,也就会像这样入到很深的黑暗地狱里,暗无天日,什么也看不到。

又像大海,一切大江、百川的水都投入到里面,这个人的罪报也是如此,各种各样的恶行、果报、不好的事全部都汇集在他身上。因为出家将会出现无量无边的善法,小至于身口意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善行,大至于解脱成佛的无边利益。如果对这个作了遮止、障碍,那么各种的不吉祥事,各种的罪业苦报,都会汇集在他身上来。所以我们懂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就要发誓:永远不障碍他人出家。

这又好像到了劫末的时候,大火能够把须弥山焚烧无余,同样,我们造了障碍人出家的恶行,有极大的恶业破坏力,完全能够毁灭自己,那时候会被炽烈的地狱火烧得无有停息之时,完全被焚烧无余。因此,我们要知道,所谓成人之美,就是成己之美;破人之美,就是破己之美。害人足以害己,利人正是利己。我们一定要谨记这样的因果法则,千万不能悖天理而行,那样就是引火自焚。

又好比迦留楼醯尼药,是一种剧毒的药。它与等量的石蜜相比,结果完全相反,一个是极毒苦的,一个是极甜蜜的。要知道,善业和恶业的果报,就像这极苦、极甜一样,完全是相反的。

听人出家,若自出家,功德最大。以出家人,以修多罗为水,洗结使之垢,能灭除生死之苦,为涅槃之因;以毗尼为足,践净戒之地;阿毗昙为目,视世善恶,恣意游步八正之路,至涅槃之妙城。以是义故,放人出家,若自出家,若老若少,其福最胜。

佛又说,能够听任人出家或者自己出家功德最大了。因为出家人是以经藏修多罗作为水来洗涤内在的烦恼垢,能够灭除生死中的一切苦患,成为无上涅槃的正因;他又以律藏毗尼做为足,践行在净戒的大地上;又是以论藏阿毗昙为眼目,能够清晰地辨明一切世间的善恶等,随意自在地游步于八正道当中,将到达涅槃妙城。以这个缘故,能够听任人出家,或者自己出家,无论是老是少,就有最殊胜的福报。

尔时世尊,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时王舍城,有一长者,名尸利苾提(秦言福增),其年百岁,闻出家功德如是无量,便自思惟:我今何不于佛法中出家修道?

话说当时世尊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演说了以上这些出家功德的法语。当时王舍城有一个长者叫做尸利苾提(翻成汉语是“福增”),他当时已经一百岁了,当他听到出家有这样无量功德的时候,自己就思维:“我现在为什么不到佛法里出家修道呢?”他是很有善根的,虽然已经一百岁了,但是他对出家有一个希求心,能够出家有多好啊!能够在佛的教法下剃度为僧,这样昼夜精勤于法业,那会有多么无量的大义!所以他当时真正地对于出家生起了希求心。

即辞妻子奴婢大小:我欲出家。其人老耄,家中大小,莫不厌㤥,轻贱其言,无从用者。闻欲出家,咸各喜言:汝早应去,何以迟晚?今正是时。

当时他就辞别妻子、儿女、奴仆等家里大大小小的人,说:“我想要出家。”这个人已经是老耄之人,一百岁的人了,所以家里大大小小没有不讨厌他的,对于他的话大家都很轻视,从来不会采用。这一回听说他要出家,大家都很高兴地说:“你早就该走了,为什么走得这么晚?现在正是你出家的时候。”巴不得他赶紧出家,少一个负担。

尸利苾提,即出其家,往趣竹林,欲见世尊求出家法。

这样,这位百岁老人福增就走出了家门,去往迦兰陀竹园,他想要见到世尊,求出家的法。所以,他的人身在百年以后走上出家解脱的路。

到竹林已,问诸比丘:佛世尊大仙,大悲广利天人者,今何所在?

到了竹林以后,路上见到很多比丘,他就询问:“佛世尊,无比的大仙人,以大悲心广利人天的大圣者,现在在哪里啊?”

比丘答言:如来世尊,余行教化,利益不在。

比丘们就回答:“世尊现在已经到其他处教化众生去了,不在这里。”

尸利苾提又问:次佛大师智慧上足,更复是谁?比丘指示彼尊者舍利弗是。

福增又问:“次于无上大师佛陀、上首智慧第一的尊者又是谁呢?”比丘们就给他指点:“那就是尊者舍利弗了。”

即柱杖至舍利弗所,舍杖作礼,白言:尊者!听我出家。

当时这个老人就拄着拐杖走到了舍利弗这里,然后他抛开拐杖恭敬地作礼,说:“尊者,请允许我出家。”

时舍利弗,视是人已,念此人老,三事皆缺,不能学问、坐禅、佐助众事,告言:汝去,汝老年过,不得出家。

当时舍利弗看到这个人,他就心里想:这个人太老了!所谓的读诵、坐禅、修福三件事都不能完成。他这么年老体衰,不可能再作佛法上的学问,也不可能有体力来坐禅或者在三宝门下做各种福业。就告诉他:“你走吧!你太老了,年纪已经过了,不能出家。”

次向摩诃迦叶、优波离、阿㝹楼陀等,次第五百大阿罗汉,彼皆问言:汝先向余人未?答言:我先以向世尊,世尊不在;次向尊者舍利弗。又问:彼何所说?答言:彼告我言:汝老年过,不得出家。诸比丘言:彼舍利弗智慧第一,尚不听汝,我等亦复不听汝也。譬如良医,善知瞻病,舍不疗治,余诸小医,亦悉拱手,当知是人,必有死相。以舍利弗大智不听,其余比丘,亦尔不听。

之后福增又向摩诃迦叶、优波离、阿楼陀等五百位大阿罗汉,依次地请求出家的时候,这些尊者们都问他:“你先在别人那请求过吗?”他说:“我首先是想求世尊度我出家,但世尊不在这里。然后我跟尊者舍利弗请求。”这些阿罗汉又问:“他给你说了什么?”他回答:“他告诉我:‘你已经老了,年龄已过,不能出家。’”那些比丘们说:“舍利弗是智慧第一,尚且不许你出家,我们当然也不可能允许你出家。”就好比一个良医,他能够非常善巧地诊断人的疾病,如果他都舍弃不治病的话,其他的小医生肯定也都是拱手谢绝了,要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有死相。所以,因为大智慧的舍利弗都不允许出家,那当然其他比丘也都不会允许的。

尸利苾提,求诸比丘,不得出家,还出竹园,住门阃上,悲泣懊恼,举声大哭:我从生来,无有大过,何故特不听我出家?如优波离,剃发贱人;泥提,下秽除粪之人;鸯掘摩罗,杀无量人;及陀塞羁,大贼恶人,如是等人,尚得出家。我有何罪,不得出家?

当时福增老人在诸比丘前请求的时候,都没有许可出家。结果他就从竹园里出来,自己坐在门槛上面,非常懊恼,悲伤地举声大哭起来。这个老人出家心很切,没有实现的时候,确实伤心地大哭起来了。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从生下来到今天,没有什么大的过失,为什么独独就不允许我出家?像优波离,他是一个下贱的理发匠也能出家;泥提是一个除粪的肮脏的清洁工,他也能出家;鸯掘摩罗曾经是杀无数人的杀人犯,也允许出家,陀塞羁是一个大盗贼,这些人都能出家,我有什么罪,就不能出家?”

作是语时,世尊即于其前踊出,放大光明,相好庄严,譬如忉利天王帝释七宝高车。

当他正这样伤心哭诉的时候,世尊就在他面前涌出金身,放大光明,极其相好庄严,好像是忉利天王帝释乘着七宝高车那样。

佛问福增:汝何故哭?

当时佛就亲切地问福增老人:“你为什么独自哭泣?”

尔时长者,闻佛梵音,心怀喜踊,如子见父,五体投地,为佛作礼,泣白佛言:一切众生,杀人作贼,妄语诽谤,下贱等人,皆得出家,我独何罪,特不听我佛法出家?我家大小,以我老耄,不复用我,今于佛法,不得出家。今设还家,必不前我,当何所趣?我今定当于此舍命。

当时福增听到佛的梵音,心里怀着踊跃欢喜,就像孩子见到了慈父那样,当时就五体投地给佛作礼,哭着对佛说:“一切众生,像那些杀人犯、做贼的,或者打妄语、诽谤的,地位下贱等的人都能够出家,唯独我是什么罪,就特别不允许我在佛法下出家?我家的大小都以为我老朽不再用我,我现在在佛法当中又不能出家。假使我回家,他们一定不允许,我到哪里去?我现在决定只有在这儿死了。”

尔时佛告尸利苾提:谁能举手于虚空中,而作定说,是应出家,此人不应?

当时佛就安慰福增老人说:“哪个能够举手在虚空当中,决定地判断这个人应该出家,这个人不应当出家,谁有这样的本事?”

是老长者白佛言:世尊!法转轮王第一智子,次佛第二世间导师,舍利弗者,此不听我佛法出家。”

长老就对佛说:“世尊!法转轮王的第一智慧长子,仅次于佛的第二世间导师——舍利弗尊者,他不允许我在佛法下出家。”

尔时世尊,以大慈悲,慰喻福增,譬如慈父慰喻孝子,而告之言:汝莫忧恼,我今当令汝得出家。非舍利弗三阿僧祇劫精勤苦行,百劫修福;非舍利弗世世难行,破头挑眼,髓脑血肉,皮骨手足,耳鼻布施;非舍利弗投身饿虎,入于火坑,身琢千钉,剜身千灯;非舍利弗国城妻子,奴婢象马,七宝施与;非舍利弗初阿僧祇劫,供养八万八千诸佛,中阿僧祇劫,供养九万九千诸佛,后阿僧祇劫,供养十万诸佛世尊,出家持戒,具足尸波罗蜜;非舍利弗于法自在。何得制言,此应出家,此人不应?

当时世尊以大慈悲来安慰福增老人,就好像慈父善言劝慰孝子那样,告诉他说:“你不要担忧苦恼,我现在就让你能够出家。不是舍利弗在三大阿僧祇劫里精勤苦行,百劫中修福;不是舍利弗在一切生世当中行持难行,破头颅、挑眼目,以血肉、脑髓、皮骨、手足、耳鼻等一切作布施;不是舍利弗曾经投身于饿虎、投入火坑、身上斫满千钉、挖身燃灯千盏;不是舍利弗以国城、妻子、奴仆、象马、七宝等施舍有情;不是舍利弗在第一个阿僧祇劫里供养八万八千诸佛,在第二个阿僧祇劫里供养九万九千诸佛,在第三个阿僧祇劫里供养十万诸佛世尊,恒时出家持戒,具足尸罗波罗蜜多;不是舍利弗到达了于一切法无不自在的地位。他怎么能断定说这个人应该出家,这个人不应该呢?”

唯我一人,于法自在。唯我独乘六度宝车,被忍辱铠,于菩提树下,坐金刚座,降魔王怨,独得佛道,无与我等。汝来随我,我当与汝出家。

这时世尊又说到:“唯有我一个人于法自在,称为法王。唯独是我独自乘着六波罗蜜的宝车,披上忍辱铠甲,在菩提树下,坐金刚座,降伏一切魔怨,成就无上正觉,没有与我相等的人。你来跟随我,我就度你出家。”

如是世尊种种慰喻,福增忧恼即除,心大欢喜,便随佛后,入佛精舍。

当时世尊以慈悲心作了各种的安慰劝喻,当时福增的忧恼被无余遣除。所以他就转忧为喜,生起极大的欢喜心,然后跟随在佛的后面,进了佛的精舍。

告大目揵连:令与出家。何以故?众生随缘得度。或有于佛有缘,余人则不能度;于余人有缘,佛则不能度;于舍利弗有缘,目连、迦叶、阿那律、金毗罗等,一切弟子,则所不度。如是展转,随其有缘,余人不度。

当时佛就告诉大目犍连:“你来度他出家。什么缘故呢?众生都是随着各自的因缘而得度脱的。有的跟佛有缘,其他人就不能度;有的跟其他人有缘,佛就不能度;跟舍利弗有缘,目连、迦叶、阿那律、金毗罗等一切弟子就不能度。就像这样,依此类推,都是随着个人的因缘,他会在有缘的师父前得度,其他的人就不能度他。”

所以一切都是随因缘转,并不是随个人的意志来定的。无论是世间出世间的万法都是随着因缘转的,如果说不必要因缘自己自然转的话,那就成无因了。但是一切显现,都是随着各自的因缘而出现的。在佛法得度的上面来说,还要看跟什么有缘,譬如说现在大家念佛求生极乐世界,那是为什么呢?也是跟阿弥陀佛最有缘,所以会生到阿弥陀佛的国土。

尔时目连亦思:此人年高老耄,诵经、坐禅、佐助众事,三事悉缺。然佛法王,敕使出家,理不可违。即与出家,受具足戒。

当时目连尊者也想:这个人已经是一百岁了,是这么衰老,无论是诵经、坐禅或者在僧团里营作各种福业,这三件事都不具足。但是无上法王的佛陀已经敕令让他出家,这是不可违背的。所以尊者就度他出家,受持了比丘具足戒。

此人前世,已种得度因缘,以吞法钩,如鱼吞钩,必出不疑。

其实这个人前世已经种了出家得度的因缘,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已经吞了法钩,就像鱼吞了钩子,所以必定出家无疑。

这就好比心中已经种了这个种子,一旦成熟的时候必然要破土而出的。所以,这不是任何人能够勉强得了、阻止得了的。即使像阿罗汉尊者们,他们没有最广大的宿命通,没有了解到他的殊胜因缘,只有佛的一切智眼知道这个人必定要出家的。虽然是已经年老百岁,但是因缘到了的时候,是一定要出家的,这也不管什么年纪大小。

“以吞法钩”,就是在佛法上已经被因缘的钩子钩住了,或者说自己在宿世的时候已经种了这样的种子,已经作了得度的因缘,它经过一段时间,到了今生百岁的时候就开始成熟了,那谁能遮止得了?所以是必出无疑。

已曾修集诸善功德,昼夜精勤,修习读诵修多罗、毗尼、阿毗昙,广通经藏。

因为这位老人已经修集了各种的善业功德,所以他自出家以后昼夜精勤努力,修习读诵经藏、律藏、论藏,从而广博地通达了经藏。确实很了不起,可见只要我们有这个心,决定能修得成。

以年老故,不能随时恭敬迎送礼问上座。诸年少比丘,以先出家,为上座故,常苦言克切:此老耄比丘,自恃年高,诵经学问,憍慢自大,不相敬承。

福增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他不可能随时恭敬、迎送、礼拜、请问诸上座比丘们。那些年少比丘以自己首先出家,僧腊更高,是上座的缘故,常常地用苦切的话来讽刺他,说:“这个老迈比丘自己仗着年纪大,认为自己能诵经、有学问,骄慢自大,就不肯恭敬承事上座比丘。”

时老比丘,便自思惟:我在家时,为家大小之所刺恼。今来出家,望得休息,而复为此诸年少辈之所激切。何罪乃尔?益增苦恼。又作是念:我今宁死。

当时老比丘自己就这样思维:我在家的时候,被一家老小常常刺激、恼乱——所以我们要懂得一点,对于年老的人要格外尊重。老年人心很脆弱,如果常常用不好听的话去刺激他的心,甚至遗弃他,这是极不应理的。所以当时福增老和尚就这么想,在家的时候被一家老小常常讽刺、刺激,今天我出家了,本是想得到老年时的休息,又被这些年少的比丘们常常猛烈地刺激。我到底造了什么罪啊?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更苦恼了!他就想:干脆死了算了!

时彼林边,有大河水,既深且駃,寻往堓边,脱身袈裟,置树枝上。

当时树林边有一条大河,那条河非常深而且急,他很快到了岸边,把身上的袈裟脱下来放在树枝上。

长跪向衣,啼泣堕泪,自立誓言:我今不舍佛法众僧,唯欲舍命。我此身上衣,布施持戒精进诵经。设有报者,愿我舍身,生富乐家,眷属调顺,于我善法,不作留难。常遇三宝,出家修道,遭值善师,示悟涅槃。

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出家人的情操,生也在三宝里,死也要归于三宝。所以,我们要学他这种心。他当时要寻短见之前,就长跪向着僧衣礼敬,因为这一件袈裟是三世诸佛的清净幢相,是佛陀的表征,所以我们要礼敬。他当时伤心地啼哭,流着眼泪,自己就立了这样的誓愿:“我现在不舍佛法僧三宝,只是想舍掉这条命。我身上穿的衣布施给持戒、精进诵经的修行人。假使有福报的话,愿我舍身以后,生在富贵快乐的家庭,当我出生以后,一切眷属都调顺、和睦,对于我行善法不作任何障碍。愿我受生以后常常能遇到三宝,能够在佛教下出家,昼夜地修持佛道,能够遇到成就的师父给我指示,能让我开悟自心,得到涅槃。”这是他当时临自杀前的发愿。其实这一段愿文很好,尤其是出家人更有很深的体会。我们也应当如是地立愿,时时要有这个愿。其实这也是普贤行愿所说的:生生世世发愿出家、修道、持戒等,我们要有这样的情操。

誓已,于河深驶回波覆涌之处,欲投其中。

他这样发誓以后,就在这条大河很深的漩涡处,想投到里面,了此一生。

尔时目连,以天眼观:我老弟子,为作何事?寻见弟子,放身投水,未至水顷,以神通力,接置堓上。问言:法子汝何所作?

当时目连尊者正以天眼观察:“我的那个老徒弟现在做什么呢?”很快就见到这个老弟子正在舍身投入水中,还没有到水面的时候,尊者用神通力把他接住,安放在岸上,问他:“法子,你在干什么啊?”

尸利苾提,甚大惭愧,即自思惟:当以何答?我今不应妄语诳师,设诳师者,世世获罪,当为舌根。又我和上,神通玄鉴,我纵妄语,亦自知之。

像这些心理活动都是真实的,我们要从这里学,其实他都是在作因果的思维。当时福增起了很大惭愧心,他自己心里在想:“我用什么来回答啊?我现在不应当以妄语诳骗师父,假使我诳骗师父,那生生世世得罪报,将来会舌根短缺。而且我的和尚具有无碍照见的神通智慧,我如果打妄语,他自然是知道的。”

世若有人,智慧明达,性实质直,诸天应敬;若有智慧,而怀谄诳,可为人师,人应恭敬供养;若无智慧,而有质直,虽不兼物,行足自济;若人愚痴,心怀诳谄,一切众中,恶贱下劣,设有所说,人悉知之,皆言:此人谄欺无实,假令实说,舍不信用。是故我若欺诳和上,此非我宜,当如实说。

他又想到:“世间上有四种人,如果人有智慧,能够了达事理,而且性格非常正直,那么诸天都应当对他致敬;如果有智慧,心里怀着谄诳,表里不一,也可以做人师,人应当恭敬供养;如果没有智慧,却有质直的心,虽然不能兼利他人,但是他的行为足以度脱自己;如果人既愚痴,又心里怀着谄诳,那在一切大众当中都是恶贱下劣的人,假使他说什么假话,别人都知道,都会说:这个人是谄诳、不诚实;假使他如实地说,别人都不会信用他的话。所以,我如果欺诳我的和尚阿阇黎,那实在不是我应当做的,所以我要如实宣说。”

即白师言:我厌家出家,欲求休息,今复不乐,故欲舍命。

当时他就如实地对师父说:“我很厌患家庭而出家,我是想求得休息的,现在我出家以后又这样不快乐,所以我就想舍掉这条命。”

目连闻已,即作是念:此人设当不以生死恐畏之事而怖之者,于出家利,空无所获。

当时目连听了以后,他就考虑:“这个人假使不以生死恐怖的事情来怖畏他的话,恐怕他得不到出家的利益。”他出家也只是白白空过,因为他还没有怖畏生死的心。

即告之言:汝今至心,捉我衣角,莫中放舍。即奉师教。譬如风性,轻举所吹尘草,上冲虚空,神足游空,若捉一毛,随意所至。

当时就告诉他:“你现在一心抓住我的衣角,不要中途放下。”当时福增就按照师父的交待一直抓住衣角。这时候就好比风能轻松地把吹起的尘土、草叶等刮上高空,当时目连尊者以神足通游于虚空,带上他就好像捉住一根毛一样,能够随意地到达各处。

尔时目连,犹如猛鹰衔于小鸟,飞腾虚空,目连神足,亦复如是。身升虚空,屈申臂顷,至大海边。

当时目犍连尊者,就像雄鹰衔着小鸟一样在虚空中飞行,尊者的神足也是如此。身体飞身在虚空里,只在手臂屈伸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到了大海边上。

海边有一新死女人,面貌端正身容殊妙,相好具足。见有一虫,从其口出,还从鼻入,复从眼出,从耳而入。目连立观,观已舍去。

当时在海边有一个新死的女人,面貌极其端正,身形殊妙,具足相好。只见有一只小虫从她口里出来,再从鼻子里进入,又从眼睛里出来,从耳朵里进入。目连站着观看,观看完了就离开了。

尸利苾提,白言:和上!此何女人,状相如是?目连告言:时到当说。

福增比丘就说:“和尚,这是哪个女人,这样子的相状?”目连说:“时间到了会给你说。”

小复前行,见一女人,自负铜镬,搘镬着水,然火吹之,既沸,脱衣自入镬中。

再稍微向前走了一阵,只见一个女人,自己背负着铜锅,然后支着锅,把水倒到里面,之后又点火并将火吹旺,这样水就沸腾了,然后她自己脱下衣服,入在铜锅里面。

发爪先脱,肉熟离骨,沸吹骨出在外,风吹寻还成人,自取其肉而食啖之。

当时这个女人自己投入铜锅以后,被沸水烧煮,首先是头发和指甲先脱落,然后肉被煮熟了以后,就脱开了骨节,里面的水沸腾涌出,把骨头也给吹在外面。风一吹,不久,这一具骨骼又恢复成完整的人形,然后她就取自己的肉啖食。

福增见已,心惊毛竖,白言:和上!自食肉者,为是何人?目连告曰:时到当说。

当时福增见到这个情形,心里惊慌,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就说:“和尚,这个吃自己肉的是什么人啊?”目连说:“时间到了会跟你说。”

次小前行,见一大身,多有诸虫,围唼其身,乃至支节,无有空处如针头许。时有大声,叫唤啼哭,震动远近,如地狱声。

他们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只见有一个非常庞大的身躯,上面密密麻麻地沾满了虫子,都在叮咬这个身体,乃至于支节没有针尖许的空隙处。可见整个身体里面全部堆满了小虫。时不时地发出很大的声音,悲哀地叫唤啼哭,声音很大,震动了远近一切处,就像地狱中受苦的声音。

白言:和上!此大恶声,为是何人?目连告言:时到当说。

福增又说:“和尚,这么大的一个苦的音声,这是什么人啊?”目连说:“时间到了会跟你说。”

次复见有一大男子,周匝多有兽头人身,诸恶鬼神,手执弓弩,三叉毒箭,镞皆火燃,竞共射之,身皆燋燃。

再往下,又见到了有一个身形很大的男子,他的周围有很多长着兽头人身的凶恶鬼神(长着野兽头,但是是人的身躯的形相)。这些鬼神手里拿着弓弩、三叉毒箭,箭头都是燃着火,这样竞相共同射击这个人,使得他的身体全部都烧燃起来。

白言:和上!此是何人?受兹苦毒,逃走无所。师言:且住,时到当说。

福增又说:“和尚,这是什么人?受这样的苦毒,都无处逃脱。”尊者说:“你先别问,时间到了会跟你说。”

次前经久,见一大山,下安刀剑,见有一人,从上投下,刀戟剑槊,坏刺其身,即自收拔,还竖本处。复还上山,如前不息。见已白师:此复何人而受斯苦?告言:且止,时至当说。

然后他们又往前走了很久,只见一座大山,山下安置很多刀剑,只见一个人从山顶上投身而下,这样,山下的刀戟剑矛从不同方向刺坏他的身体,然后又自动地拔出,还竖在本处。他受完了苦以后,还再次上到山顶,然后又投下,又被这些刀枪剑戟从四面刺入,像这样周而复始不断地受苦。福增见了又对师父说:“这又是什么人受这样的大苦?”尊者说:“你先别问,时间到了会说。”

次前见有一大骨山,高七百由旬,能鄣蔽日,使海荫黑。尔时目连,于此骨山一大肋上,来往经行。弟子随行,寻自思惟:我今和上,既已无事,我宁可问向来事不?念已白言:唯愿和上,为我解说向所见事。目连告言:今正是时。

再接着往前走,就见到有一座巨大的骨骼山,高有七百由旬,能够遮蔽日轮,以它的障蔽使大海变得黝黑。当时目连尊者在这座骨山的一根大肋骨上面来回地行走。弟子福增随着他经行,不久福增自己想:现在和尚既然没有事,我能不能问他先前的这些事?想完了,他就请白说:“唯愿和尚为我解说前面所见到的事情。”目连尊者说:“正是时候。”

即白和上:先所见者,是何女人?

福增首先请问:“最开始见到的女人是谁呢?”

目连答言:汝欲知者,是舍卫城大萨薄妇,容貌端正,夫甚爱敬。尔时萨薄,欲入大海,贪恋此妇,不能舍离,即将入海,与五百估客,上船入海。

目连尊者说:你想了解的这个人,她是舍卫城大商人的妻子,因为她长相非常端正,她的丈夫对她特别有爱敬的心。当时商人想入大海,因为贪恋她的妻子没办法舍离,也就带她一起入海,和五百商客上了船,进入了大海。

时妇常以三奇木头,擎镜照面,自睹端正,便起憍慢,深生爱着。

当时这个女人常常用一个三脚木架支着一面镜子,照自己的脸,自己看到长相很端正,就起骄慢的心,对于自己的容貌生起很深的爱著。

时有一大龟,以脚蹋船,船破没海。萨薄及妇,五百估客,一切皆死。大海之法,不受死尸,若水回波,夜叉罗刹,出置岸上。

当时有一只大海龟,用它的脚踢了一下船,结果船就破了,淹没在海里。不幸的是这个商主和他的女人以及五百位商客,全部都死于海难。大海的法则是不容受死尸,如果有海水回涌,夜叉罗刹就会把这些死尸放在岸上。

众生命终,随所爱念,死即生中。

众生临命终的时候就随着他心中所爱著的,死了以后就会生在那里。其实这个商主的媳妇就是因为爱著自己的身体,所以死了之后还变成虫,在这个身体里钻来钻去。所以,一切都是唯识变现。

古人说“爱不重不生娑婆”,对于这个世间你有少许的爱,将来就会被这个爱所牵投到你所爱之处。所以我们懂了这一点,对于这个世间一定要离贪,不然的话,就成为往生净土的障碍。我们又要晓得十二缘起里,以爱取作为能生的主因,凡是受取三有中的生都是以爱为最前因。因为你有所爱,然后你的心就染著在上面,到时候就以这种业力,直接就生在这里面了。这个爱就表示趋向。

或有难言:随所爱着,便往生者,谁爱地狱而入地狱者?

有人这么问难:“如果随着他所爱就往生在那里,谁爱地狱而入地狱呢?”他也不是爱地狱结果入了地狱啊?

众人答曰:若有众生,盗三尊财及父母物,乃至杀人,如是大罪,应堕炽火地狱。是人为风寒冷病所逼,便思念火,欲得入中。念已命终,便堕是狱。

下面作具体的回答,众生是怎么样以爱而入地狱的。尊者说,我们可以这样回答:如果有众生盗了三宝的财物和父母的财物,乃至杀了人,以这样大罪业力的牵引,他就会堕在炽燃火烧的热地狱。当时这个人被风寒冷病逼迫,感到非常冷,他就非常想要火,要入到火里面。起了这个念头,命终他就堕到这样的烈火地狱里。

若人盗佛灯明及直;或盗僧祇灯烛薪草;若破坏拨撤僧祇房舍讲堂;若冬寒时,剥脱人衣;若以力势,以冰寒时,水灌奴婢及以余人;若抄掠时,剥人衣裳……如是罪报,应堕寒冰地狱。

如果人盗窃了佛前的灯明和供物;或者盗了僧众的灯烛、薪草;如果拆掉了僧众的房屋、讲堂;或者在冬季寒冷的时候剥掉人的衣服,让人受寒冻的苦;或者用势力在严寒的冬季,以水灌在奴仆身上或者其他人身上;或者抢掠的时候,剥掉人的衣服……像这样的罪报应该堕入寒冰地狱。

是人为热病所逼,常思寒冷之处,念想之时,便堕此狱。优钵罗、钵头摩、拘物头、分陀利地狱亦复如是。

这个要堕寒地狱的人,他当时就被热病所逼,烧得不得了,他常时地想“哪里有寒冷的地方”,这么一想的时候,就入到了寒冰地狱。其他所谓的优钵罗、钵头摩、拘物头、分陀利等的寒地狱也是如此。

寒地狱中,受罪之人,身肉冰燥,如燋豆散;脑髓白爆,头骨碎破百千万分;身骨劈裂,如箭铷。

寒地狱当中受罪的人,他身上的肉冰冻开裂,就像炒焦的豆子迸散那样;白白的脑髓爆裂开来,头骨碎成百千万分;身上的骨头也劈裂,就像剖开箭铷一样。

若人悭贪,断饿众生随时饮食,应堕饿鬼,得逆气病,不能下食。

如果人有悭贪的习性,悭吝不舍,或者是断掉了饥饿众生随时应得的饮食,那就会堕在饿鬼里。临终时,得逆气的病,吞不下饭。这都是饿鬼报。

瞻病知识,以种种食,强劝之言:是甜是酢,此美易消,汝可强食。

那些看病的亲友、相识,用各种的食物强迫劝请他说:这个是甜的,这个是酸的,这个美味可口又容易消化,你还是要勉强吃下去。

便起恚心:使我何时眼不见食。尔时命终,生饿鬼中。

当时他就起嗔恚心:让我何时眼睛都不见食物。这样他命根一断,就堕在饿鬼界里。

若人愚痴,不信三宝,诽谤毁道,应堕畜生。为病所困,唯得伏卧,不得偃侧,不喜善言。

如果人因为愚痴蒙蔽了心,不信佛法僧三宝,而诽谤正道,他就会堕在畜生道里。当时他被病患所困,只能身体趴下睡,不能够侧身睡、仰面睡,他不喜欢听善法的语言。

左右定知此人必死,便逼劝言:汝当听法、受斋受戒,汝当见佛像、见比丘僧,汝当布施。其人心意,都不喜乐。为强敦晓喻,便增恶念:愿我得一不闻三宝善名处者,快不可言。尔时命终,生畜生中。

他已经显现这样恶相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一定要死,就强力地劝告他说:你应当听法,或者受持斋戒,你应当眼睛看着佛像,或者见到比丘僧,或者你应当作布施。这个人的心里对这些都不欢喜。如果勉强敦告晓喻他,他就增长恶念:愿我生到一个听不到三宝名字的地方,那才快不可言呢!他是这么愚痴,这样死了就生在畜生道里。

若有修善,种人天因,此人不为大病所困,临命终时,心不错乱。所亲左右,知其将死,各劝之言:乐闻法不?欲见像不?欲见比丘听经偈不?汝喜欲得受斋戒不?欲得财物施佛像不?悉答言:好。

如果有人在生的时候修了各种善行,种植了人天的善因,那这个人在临终的时候就不会被大病困扰,在他临终时心不错乱。旁边的亲友知道他快死了,都各自劝告他说:你欢喜闻法吗?喜欢见佛像吗?想见比丘听经法吗?你想受斋戒吗?你想用财物布施、供养佛像吗?他都会说:好。

这就是他在生的时候努力地修善,善的习性坚固的缘故,所以听到这些就会非常欢喜。懂了这些,我们就要知道,在生的时候要努力地积集善的业行,要多种善的习气。这样不断串习,到了临命终时,闻到善一定欢喜,会往上走的。不然在生前的时候,造的业很乱、很恶劣的话,那就会堕落。这一切都是由业力支配,所以我们要努力修善。

复与说言:施佛形像,得成佛道;供养法者,在所生处,得深智慧,达解法相;若施众僧,所生之处,得大珍宝,随意无乏。病人闻已。欢喜愿言:使我所生常遇三宝闻法开悟。尔时命终,得生人中。

然后善友们又对他说:以供养佛像的因就能够成就佛道;供养正法,无论生在哪里,能生起智慧,了达一切法相;供养僧众,所生之处就会得到大珍宝,一切受用都随意自在,不会贫乏。这样给他开示供养佛宝、法宝、僧宝的殊胜功德,这个人一听就欢喜作愿:让我来生恒时都遇到佛法僧三宝,能够闻到正法而得以开悟。他因为先前有这个信念,所以别人一说,他马上就会尽力地发愿。发愿的关键之处,就是一切时处都要遇到三宝,都要闻到正法,都要开明自心,像这样命终以后就能生在人道里。

若人广种生天善因,清净施戒,乐听经法,修持十善。其人将终,安隐仰卧,见佛形像、天宫婇女及闻天乐,颜色和悦,举手上向。尔时命终,即生天中。

如果人广种了生天的善因,在清净地作布施和持戒,又乐于听闻经法、修持十善。这个人快命终的时候,他是很安稳地仰卧,见到佛的形相或者天宫、婇女,或者闻到天乐,他的面貌容色非常地详和、欢喜,然后手向上举。那时命终,就生在天界。

此萨薄妇,自爱着身,命终还生故身作虫。舍此虫身,堕大地狱,受苦无量。

这个商主的妻子非常地爱恋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命终还舍不得这个身体,又生在原先的身体里做了一条虫。舍掉这个虫的身体以后,还会堕在大地狱里受无量的苦。

所以,一切过患都是从我爱执出生的,像这个女人特别爱著自己的容貌,整天照着镜子看,一看自己长相端正,就生起了很大的骄慢心。她不识因果,哪晓得这美貌的容颜就是使她堕落成虫、堕落地狱,受无量苦的因素!

尸利苾提,白言:和上!自食肉者,是何妇人?目连告曰:是舍卫国优婆夷婢。

尸利苾提比丘说:“和尚,那个吃自己肉的是哪个女人?”尊者告诉他:“这是舍卫国一位优婆夷的女仆。”

彼优婆夷,请一清净持戒比丘,夏九十日,奉给供养。于自陌头,起房安止,自办种种香美饮食,时到使婢送食供养。

那位优婆夷请了一位清净持戒的比丘,在夏季九十天当中对他作供养。优婆夷在自己路旁起了一间房,供比丘安住,而且自己办理各种香美的饮食,时间到了,就叫仆女送食物供养他。

婢至屏处,选好美者,自取食之,余与比丘。

当时,这个送饭的婢女到了僻静处,选那些美食自己吃了,剩下来的给比丘。

大家觉婢颜色悦泽,有饮食相,问言:汝得无污比丘食?答言:大家,我亦有信,非邪见人,何缘先食?比丘食已,有残与我,我乃食之。若我先食,使我世世自食身肉。以是因缘故,先受轻系花报之罪,命终当堕大地狱中,受正果报,苦毒无量。

当时主人觉得婢女的脸色怎么这么光泽悦意,好像受用了好的饮食,就问她:“你有没有污染比丘的食物?”她回答说:“主人,我也是有信之人,不是邪见者,我为什么要先吃比丘的饮食?比丘吃了以后,残余的送给我吃,我才吃的。如果我先吃,让我生生世世吃自己的肉。”因为这个因缘,她首先感受较轻的花报,命终以后会堕在大地狱里,正式受果报,感受无量的痛苦。

我们要知道,因果确实真实不虚。我们已经讲了这么多,没有比这因果再精确的了,心里怎么样起心,就怎么变现。这个婢女是造了偷食供养的罪,而且她口中说诳语,她的心里说:“如果我偷吃的话,让我吃自己的肉。”

这个跟微妙比丘尼的公案是一样的。当时那个女人也是发恶誓,自己说:“如果我是真正害了你的儿子,让我以后丈夫被蛇咬,儿子被狼吃、被水漂,我被活埋……”结果果然一一都兑现了。

所以我们就知道,在因果律上丝毫不爽,懂了这一点就知道,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因为其他的东西也许会侥幸逃过,但是法界的变现规律是从来不会错的,无论你的心里起什么样的念头,它都会一一地按那样来反应。

懂了这一条,我们应该防心如城、守口如瓶,下至于一个念头都要防住。在因果的教导里告诉你,在造业的时候,连发起的动机都要注意,就是这个等起的心都要注意。这样真正深信了因果,你就会战战兢兢,会非常严密地来防护自己的身口意,生怕种下一个恶业种子,将来成熟的时候无法忍受。它会从这一个种子里面变出无量无数的苦报,我们怎么能忍受得了呢?在现世当中,断一个指头的苦,你都无法忍受,何况感受地狱中的无量苦报?因果实在是可怕!因为一个小因能够辗转不断地发生无量的果报。

在外界,你能看到,种一个种子,如果没有违缘去破坏它,它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生果实。一个小小的种子可以现出一个繁枝硕果的相,这就是因果律。这个婢女,她在说诳语的时候,何曾想到,先要感受这样的花报。死了以后,被这个恶业的力量牵引,会堕到地狱里去,这个苦果会不断地蔓延出生。

如果我们懂得一个癌细胞会让人全身腐烂的道理——它当初也只是个癌细胞,但是那种生长的势力会不断地蔓延、扩散,最后使得全身都被毒化,是这么厉害。你就明白,根本就沾不得一点恶业的毒。确实懂了因果律才知道,什么叫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福增白言:所见大身,诸虫唼食,发大恶声,复是谁乎?

福增比丘又请问:“见到那个庞大的身躯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虫在叮咬他,连一毫许的缝隙都没有。那个人发出一种非常可怕的号叫声,他是谁啊?”

告言福增:是獭利吒营事比丘。以自在故,用僧祇物花果饮食,送与白衣,受此花报。于此命终,堕大地狱。唼食诸虫,即是尔时得物之人。

尊者告诉福增:这个是獭利吒营事比丘。他是一个管理僧众事物的职事,因为他当时有支配权力的缘故,把僧众的物品:花果、饮食等送给了在家人。十方僧物那是多重大的境,因为任何一个东西,它属于十方僧众的,你偷了,就等于偷了十方僧众的东西,所以,这个比偷一般的东西果报要大百千万倍。所以他根本就是不信因果,才会做这样愚痴的事。如果你真正懂得因果,要断你的命,你也不敢。所以,他在这一世的时候就受这个花报,变成一个很大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叮咬。这还只是一种花报,必须要受这种苦报来偿还。以后他还要堕在大地狱里面。那些叮咬他的虫子,就是得到东西的那些人的转世。两者都是受苦报,那些人就转成小虫了,但是还是在他身上叮咬。

所以其他的都不是急事,我们首先要学习因果,不然的话,可能每天造的罪业是十分可怕的。

福增白言:和上,彼举声哭,众箭竞射,洞身火燃,复是何人?

福增比丘说:“和尚,那个放声嚎哭,很多火箭竞相射到他身上,全身烧得烈火洞燃的那个人是谁?”“洞身”,就是全身都烧空了。

目连告言:此人前身为大猎师,多害禽兽,以是罪故,受斯苦毒。于此命终,堕大地狱,经久难出。

尊者告诉他:“这个人前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猎人,他伤害了很多禽兽,以这种杀生的罪业力,他就要受这样的剧苦。而且这还只是花报,到他命终的时候,会堕到大地狱里,经过极漫长的时间也难以脱出。”

所以,我们一生当中如果有杀生的罪业要尽力地忏除,尤其做一些打猎、厨师、堕胎等等,造下很重的杀生业的,要赶紧励力忏悔,从此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不要以为业力在那里,从来都不会有作用力,等到它一发动成熟的时候,为时已经晚了。所以,我们每个人看到这种因果的严厉以后,在自己的心上要发誓:永远断掉杀生等的恶业。就是这样的恶业,才把我们抛入到无尽的苦海里。

又问:和上,彼大山上自投来下,刀剑矛槊,刺割其身,投已复上,此是何人?

福增又问:“师父,那个从大山上自己投身堕下,地上的刀枪剑戟纷纷从四面割截他的身体,然后他又要上山投下,这样辗转受苦的,他是什么人?”

目连告言:是王舍城王,大健斗将。以猛勇故,身处前锋,或以刀剑矛槊,伤克物命,故受此报。于是死已,堕大地狱,受苦长久。

尊者告诉他:“这是王舍城王的一员善战大将。因为他勇猛的缘故,总是充当前锋,所以他以刀戟剑矛伤了很多生命,因此受这种苦报。在他这次死了以后,还要堕在大地狱受极长久的苦楚。”所以我们看到这个因果以后,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跟别人争斗,在世间上认为是英雄,在因果上是彻底失败的。

福增又白:今此骨山,复为是谁?

福增又问:“我们最后见到的极其庞大的骨骼山是谁啊?”

目连告言:汝欲知者,此即是汝故身骨也。

尊者告诉他:“你想知道的这个骨骼山,就是你前世身体的骨头啊。”

尸利苾提闻是语已,心惊毛竖,惶怖汗水,白言:和上!曼我今者,心未裂顷,时为我说本末因缘。

福增听到这个话,心惊动起来,汗毛直立,吓得全身冒汗,说:“和尚,在我现在心还没有裂开之前,您快点给我讲述来龙去脉的因缘。”

目连告言:生死轮转无有边际,而善恶业终无朽败,必受其报。造若干业,随行受报。

尊者说:这样的生死轮转是没有边际的,在这期间所造的一切善恶业终究不会自动朽坏,一旦造下来了,百劫当中都不会消亡,一定会受它的报。造了若干种的业,都会随着相应的业行而受报应的。

目连又言:过去世时,此阎浮提,有一国王,名曰昙摩苾提(秦言法增)。好喜布施、持戒、闻法,有慈悲心,性不暴恶,不伤物命,王相具足。正法治国,满二十年。

尊者说:谈到这件事情的本末因缘,要追溯到过去世的时候,在阎浮提有一个大国王叫做法增。他非常欢喜布施、持戒、闻法,有慈悲心,他性情不暴恶,不伤害有情的生命,具足王相。以正法治理国家,满了二十年。

事简闲暇,共人博戏。时有一人犯法杀人,诸臣白王:外有一人,犯于王法,云何治罪?王时慕戏,脱答之言:随国法治。即案限律,杀人应死,寻杀此人。

当时国王在事情少、闲暇的时候,和别人一起比赛游戏。当时有一个人犯法杀了人,大臣们就禀白国王:“有一个人犯了王法,怎么来治罪?”国王当时一心在游戏里,随口就说:“随国法惩治。”就按照当时的法律,杀人应当死,不久就杀了这个人。

王博戏已,问诸臣言:向者罪人,今何所在?我欲断决。臣白王言:随国法治,今已杀竟。王闻是语,闷绝躃地。

国王游戏完毕,他就问大臣们:“刚才那个罪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审决这个案件。”大臣就说:“已经按照国法治罚,现在已经杀完了。”国王听到这个话,昏倒在地。

诸臣左右,冷水洒面,良久乃稣,垂泣而言:宫人妓女,象马七宝,悉何处在?唯我一人,独地狱中,受诸苦痛。我本未为王时,而此宫中,亦有王治;我不久死,此中亦当续有王治。我名为王,而害人命,当知便是栴陀罗王,不知世世当何所趣?我今决定,不须为王。即舍王位,入山自守。

当时,身边的大臣们都用冷水洒在国王面上,很久以后他苏醒过来,流着眼泪说:“宫人妓女,象马七宝,都在哪里?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在地狱里受苦。我本来没做国王时,这个王宫里也有国王治理;我不久死了,这里也还会继续有国王治理。我名叫国王,而伤害了人命,要知道我就是凶残的恶王,不知道我生生世世会堕在哪里?我现在决定不再做国王。”这样他就舍弃王位,到山里修行。

时王命终,生大海中,作摩竭鱼,其身长大,七百由旬。诸王大臣,自恃势力,抂克百姓,离别人民,剥脱众生,命终多作摩竭大鱼。多有诸虫,唼食其身。譬如拘执及毾茸,着身诸虫,亦复如是。身痒故,揩颇梨山,碎杀诸虫,血流污海,百里皆赤。以此罪缘,于是命终,堕大地狱。

当时国王命终就生在大海里做了一条摩竭陀鱼,身体非常地庞大,有七百由旬。世上那些国王、大臣依仗着势力来鱼肉百姓,离别人民,剥削人民,命终以后多数做这种摩竭大鱼。有很多小虫密密麻麻在身上叮食它,譬如拘执及毾[登*毛]茸,附著在它们身上的虫子,也是如此。摩竭大鱼身体痒得难受的时候,用身体去蹭颇梨山,结果身上那些虫子都被碾碎而死,虫子的血流下来污染了海水,方圆百里的地方全变成红色。因为这种罪业因缘,在命终以后会堕落大地狱。

时摩竭鱼,一眠百岁,觉已饥渴,即便张口,海水流入,如注大河。

当时这头摩竭鱼一睡一百年,醒来以后,它感觉非常饥渴,就张开口来,结果海水涌入口腔,就像注入大河一样。

尔时适有五百估客,入海采宝,值鱼张口,船行驶疾,投趣鱼口。

当时刚好有五百个商客要进海采宝,正赶上大鱼张开口来,船开得很快,一下子就投入了鱼口。

贾人恐怖,举声大哭,各作是言:我等今日,决定当死。各随所敬,或有称佛及法众僧,或称诸天、山河鬼神、父母妻子、兄弟眷属。并作是言:我等今日,是为最后见阎浮提,更永不见。

当时商人们极度恐惧,放声大哭,各自都这样说:“我们今天决定要死了!”各自随着自己崇敬的依处,有的称念“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有的崇拜世间的种种诸天、山河神、鬼神,有的叫父母、妻子、兄弟、眷属等。大家都这样说:“我们今天这是最后一次见阎浮提了,再也见不到了。”

尔时垂入摩竭鱼口,一时同声,称南无佛,时鱼闻称南无佛声,即时闭口,海水停止,诸贾客辈,从死得活。

当时即将要入大鱼口的时候,商客们大家一时同声称“南无佛”,这时大鱼听到了“南无佛”的声音,当即就闭住了口,海水也停止了,这些商人都死里得生。

此鱼饥逼,即便命终,生王舍城中。

这条鱼被饥饿逼迫,就这样命终了,生在王舍城中。其实这个人就是福增,因为他最后发了一念善心,就脱掉了鱼的身体。

夜叉罗刹,即出其身,置此海边。日曝雨浇,肉消骨在,此骨山是。

大鱼死了以后,大海不容死尸,夜叉、罗刹把它的身体放在海边。经过日晒雨淋,逐渐地,鱼身上的肉都消融了,只剩下一个大骨架。

福增当知,尔时法增王者,汝身是也。缘杀人故,堕大海中,为摩竭鱼。汝今既已,还得人身,不厌生死。若于此死,当堕地狱欲出甚难。

尊者说:“福增你要晓得,当时的法增王就是你的前世。因为杀了人的缘故,你就在大海里做了这条摩竭大鱼。你现在既然已经恢复了人身,还不厌患生死。如果你今生又这样死掉,你就会堕在地狱里,那时候想出来,那是太难了!”

时尸利苾提,既见故身,闻是说已,畏于生死,于所修法,次第忆念,系心住意。观见故身,解法无常,厌离生死,尽诸结漏,得罗汉道。

当时福增见到了前世的身体,闻到了尊者这样说以后,十分畏惧生死。他这个时候真正开始畏惧生死了,就对于所修的法,次第一心忆念,把心完全系在法上,一点都不敢散乱。他已经看到了前世的身,知道世间万法无常,没什么可靠的。今生的什么身体、名誉、别人的看法、资财,他现在都不会放在心上。过去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爱惜面子的心,听到家人对他的一种嘲讽、刺激,他就受不了了,认为自己受了污辱。现在看到生死的法,无非是苦,有什么意思呢?你们骂就骂吧!对于什么我、什么面子,他就觉得不重要了。所以,他这时候极为厌离生死,一心修道。作为百岁老人之身,因为他有极强的出离心,一心精进地修行,就断掉了烦恼,证得了阿罗汉道。所以出离心是第一个关键,没有出离心就做不到一心修解脱道。

目连欢喜,告言:法子,汝今所应作者,皆已作竟。汝来向此,因我力来,汝今可以自神力去。

目犍连尊者很欢喜,见老徒弟已经证了圣果,他说:“法子,你现在该做的全都做圆满了。前面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的神力而来,现在你可以以自己的神力回去。”

尔时目连飞升虚空,尸利苾提,随和上后,如鸟子从母,还至竹林。

当时目连尊者飞身在虚空中,福增比丘跟随在师父的后面,就像雏鸟跟随母鸟那样,回到了竹林当中。

时诸年少,未知得道,如前激刺。尸利苾提,心已调顺,威仪安详,默无所陈。

当时那些少年比丘不晓得他已经得了圣道,还是像前面一样刺激他。但是这回他不会烦恼了,他的内心已经调顺,威仪举止非常安详,他在默然当中没有什么要表白的,再不会喊冤枉。

佛知此事,欲护诸比丘,不起恶业故,又欲显此老比丘德,于大众中,呼福增言:汝来福增,汝今日往大海边耶?福增白言:实往,世尊。汝所见者,今可说之。福增比丘,具白世尊如所见事。

佛知道这件事,想护持比丘们不起恶业的缘故,又想显示这位老比丘的功德,在大众当中特意叫福增说:“你过来,福增,你今天去了大海边吗?”福增回答:“是去了,世尊。”“现在可以把你见到的事说出来。”福增就具体向佛禀白当天所见的事。

佛言:善哉善哉!福增比丘,如汝所见事实如是。汝今已离生死之苦,得涅槃乐,应受一切人天供养。比丘所应作事,汝已具足。

佛说:“善哉善哉!福增比丘,就像你见到的那样,事实如此。你现在已经脱离了生死之苦,得到了涅槃大乐,你应当受一切人天的供养。比丘所应成办的事,你现在已经圆满了。”

年少比丘,闻佛是语,深怀忧悔:如是智慧贤善之人,我等无智,恶心刺弄,我等云何受此罪报?

当时年少比丘听到佛这样讲,他们都怀着很深的忧恼、悔恨:像这样智慧贤善的人,我们没有智慧,用恶心刺伤他,我们怎么能忍受这种罪报啊?”

时诸比丘,即从坐起,至福增所,五体投地,而作是言:诸善人生,与悲俱生。大德今生,亦应当与大悲俱生,唯愿于我生怜愍心,受我悔过。

这些比丘当时就从座位上起来到福增这里,五体投地,这样忏悔说:“诸善人的出生是与悲心一起生的。大德现在生了,也应当和悲心一起生,唯愿对我们生怜愍心,接受我们的忏悔。”

福增答言:我于诸人,无不善心,可尔悔过。

福增回答:“我对大家没有不善的心,可以接受你们的悔过。”

尸利苾提,见诸年少心怀恐怖,即为说法。诸比丘闻,厌生死法,精勤修集,断结尽漏,得阿罗汉道。福增因缘善名流布,遍王舍城。

福增见到这些少年怀着恐怖心,就给他们讲法。诸比丘听了,深厌生死,精勤修集,断除了烦恼,得了阿罗汉道。福增也以此因缘,善名流布,传遍了整个王舍城。

诸人咸言:甚奇甚特!此长老者,于此城中,老耄无施。今于佛法,出家成道,显说如是希有妙法。

当时人们都说:“真是奇特呀!这位长老过去在城里是衰老没人供养的。现在他在佛法里面出家,成了圣道,宣说了如是稀有的妙法。”

时城中人,多发净心,或有听放男女、奴婢、人民,令出家者,或自出家者,莫不欢喜相劝出家。以是因缘,出家功德,无量无边。

当时城中人见到福增百岁出家而证得了阿罗汉道,是如是地不可思议,多数都发了清净心,有的成全男女、奴婢、人民使他们出家,有的是自己出家,无不欢喜互相劝导出家。以此因缘,就知道出家的功德无量无边。

福增百岁,方乃出家,成就如是诸大功德。况诸盛年,欲求妙胜大果报者,应勤修法出家学道。

福增老人是百岁的时候才得以出家,但是由于他的精勤努力,成就了这样的大功德。何况那些盛年想求胜妙大果报的,应当精勤地修法,出家学道。

所以,看到福增老人百岁证果的事迹后,我们要发大勇猛心,珍惜目前出家学道的因缘。百岁的老人都能在短暂时间内证果,而我们却在懈怠中空过,这是不合理的。所以,每个人都要昼夜精进,不空过一分一秒,尽量地修持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