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课

丁二、思维三界苦多，以自具德摄解脱道

万千炽燃火聚亦难比，

三有随生何处万苦聚，

厌患此后寂凉解脱道，

莫少耽延以自具德取。

“万千炽燃火聚亦难比”，表示三有十分苦，非常炽燃的三苦在猛利相续，没有歇息，恒常热恼。想一想这个譬喻，万千的烈火烈焰腾腾，非常灼热，人在里面很难受，一点清凉也得不到，而且相续不断，不会暂时止息。再者，在这种烧灼当中热恼不安，没有安歇之地，这表示三有的状况，它是苦的自性。生在三有任何处都是这般样子，每一处都是万苦聚，万万千千的苦一个接一个，从地狱到天宫之间无不如此。假使这里面有一处清凉之处，我们也可以不离开三有，既然有可安歇处何必要出去？然而三有之中一无是处，它的所有点上都是三苦炽燃不已、连绵不断，一点点真实的乐都没有。

基于这种认识，就想到的确太可怕、太恶浊了，我要离开它，这就生了厌患心。在三有上上下下无论怎么流转，哪个地方都是万千苦聚之处，只有一苦连一苦的份，没有乐的希望可得。这样就知道，原来一到三有，就好像长久病发的机制，永远要发生无量无数的苦，除了这种命运之外再没别的东西，这就厌患了。所谓的“患”指苦患、轮转的事实、苦的难受体性，或者没有寂静清凉。对于这种长久的过患、最大的生死病患认识透彻以后，再也没有喜欢的心了，就叫“厌患”。

我们现在愚痴，就在于不认识苦的真相，以为里面有好多真实可得的、令人心喜的安乐，在这里迷惑了。譬如现代人以为此世最低浅庸俗的五欲之乐、情爱之乐、事业之乐、名声之乐等等是真乐，实际一点乐得不到。由于人们幻想这里有乐，所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爱，有特别多的追求，总是幻想不已，以为前面有乐可得，我要得到了。这就是不认识苦，发生了非常大的乐颠倒想。

不仅如此，有些宗教家、修炼家对来世寄予热望，以为来世升天做神仙或者得到富贵人身就实现了安乐。实际也是一种痴望，因为来世一样是万苦连绵的体性。由于他不能认识苦，所以不死心，没有“厌患”两字，这样就没有真正的出离心，全部属于世间道。

就像《前行》里说的，救怖畏法、求福报法不属于入圣教之门，不是解脱道的缘起。既然没有出离心，哪里有解脱？一点点也不会有。所以这在于心，不在外面的做法。关键就是，只有发生全面彻底的厌患才有转机，才开始真正想求解脱。看到苦无法忍受，再也无法原谅自己陷入悲惨境地而不求出离，这时候人的心就开始发起善根，他要寻求真正的安乐之道。

进而抉择解脱道是寂凉的，可以以理证成有这样的解脱可得。只要看到集谛的根源，是对于空虚的五蕴执为真实的自我;基于一种错认而发生缘着私我的妄动，发生烦恼，起作、集起业力;之后以业无欺的力量，就会在自身上发生各种虚假的苦受。它的机制就是执著一个子虚乌有的“我”，这种错觉起了以后开始起惑造业，以业力感召三有苦果。由于根源是一种错觉性的执著，所以只要见到蕴上无“我”就可以消除。

万千火聚般的三有苦痛状况，是以很多薪柴作为燃料，燃料不断提供，火就不断旺盛地烧，如果釜底抽薪把燃料拿掉，当然火就自然熄灭了。同样，一旦以解脱道断掉我执，引起三苦之火的惑业燃料就没有了，一抽掉薪柴，灼热的状态就止息了，这就叫做“清凉”;由因缘力的起作，发生的各种纷纷扰扰的相、不断轮转的相，一下子没有了，就叫“寂静”。以此，会深信决定有这样的寂凉解脱之道。

然而此生这么短暂，又这么无常，因缘很容易转到非法道上去，自身的业力、烦恼都很深重，假如一下子跑到无暇状态，落到邪道里，那多么可怕!所以再不能拖了，应当及时修殊胜的解脱道，而且要在自身上力求达到圆满，各方面德相具足，从而把解脱道摄取到自身上来，这才真正立了求道之心。以这样的心就可以入内前行了，因为已经具备了等起，有了真实的发心，这时就发起真正的道心了。

这里“莫少耽延”，是基于前面的暇满难得、寿命无常，很快失去，没有好多机缘，所以必须抓紧，如救头燃般修解脱道。一旦没抓住落到轮回里，又要陷入无休止地被万千烈火烧得焦烂的状态，心中不断地起热恼的苦，无法断绝。它不是长期的身体病痛，而是漫漫无期的生死病痛，如果没有治到它的根，就会无穷无尽地发展。世上最大的病是生死病，最大的苦是生死苦，最大的忧患是生死大患，所以必须及时解决，其他都是往生死里走、无意义、唯苦的事情，这时自己就下决定“莫少耽延以自具德取”。

认识三有大苦聚的状况

“万千炽燃火聚”就是好热好热，表示轮回中没有清凉。三有任何处都是这样，叫做“万苦聚”。“万”是泛指，表示有无量苦，这要理解为轮回周遍是苦，不是一般的苦而是炽燃的苦。什么原因呢？我们就像全身长满癌细胞的病人，一遇缘就发作得厉害，表示为炽盛的火焰。遇到顺境起贪，那是好大的坏苦;遇到逆境起嗔，是更大的苦;不苦不乐也是行苦，总之时时都是苦恼性。

如果了解了五取蕴，就很能理解这一点。五取蕴是一个大毒疮，里面充满了烦恼种子、苦种子，无论把它放到哪里都不会解决问题。它是大苦集中营，是苦恼发生地，无间就会引发苦苦、坏苦。想一想，把这个毒疮放到天界似乎很舒服的地方，就解决问题了吗？好比用冷水敷毒疮，当时感觉舒服，一拿掉发作得更厉害、更痛苦。又好比癌症晚期患者，癌细胞不断增长，走到哪里不是苦？人们以为色界、无色界已经到了太平安宁之地，实际不是，那是毒疮冰冻状态，或者暂时不发作的癌症病人，哪里是乐呢？

比如，欲天放逸、贪爱严重，每一刹那都是耽恋、驰奔、放纵贪欲等等，在智者看来都是炽盛的坏苦，它蓄积着坏灭时的极大忧苦。就像看到一个人取得成功、享受团圆、享受五欲美酒，就知道破灭时必然出现难以承受的打击，他会一下子陷入失望的深渊，一厥不振，那种逼人的空虚感、攫著心的忧苦，使得他无法承受。天界就是这样，天人感受的死殁苦、堕落苦太强，这都是从先前蓄积的坏苦势力中爆发出来的。曾经一念一念的贪著，就好比一点一点往炸药桶里放炸药，蓄积爆炸的势力，到了失坏时就好比一拉引线，马上爆出让人心识粉碎的大苦，他们最后七天里感受的苦超过了地狱之苦。这么看来，生到欲界天也有无数坏苦在炽燃着，最终必然以粉身碎骨而告终，在哀嚎绝望、无可奈何、生不如死的状态中堕落，是这么可怜。

至于色界、无色界，他们在定中不过是做一场美梦，梦一坏灭就直堕下界。他们心识中的无数烦恼种子、苦种子原封不动地存在，等待着引爆。长寿天从定中出来，一生邪见就堕入恶趣。所以龙树菩萨说，上界天人等于无间地狱的薪柴。可见，他们的行苦是很炽盛的，刹那不断，都是一种苦因状态。就像缓期执行的死囚犯，虽然现在安安稳稳，一旦到了日子，每一个都要被枪毙。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万分担忧，每天数着日子，没多少天了，临近要枪决，只是他们自己浑然不觉而已。实际上每个刹那都驶向刑场、断头台、烈火堆，驶向无边际的苦海。

这样看来，上界天是不是苦因相续状态或者行苦状态呢？他们满载着到时就要引爆的炸弹，这表示苦因，一旦因缘成熟，一个个引爆，就要被炸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他们身上有无数个隐形锁链，其中任何一个现行，都要被牵到三界劳改场里去服刑，接受业报的惩罚。像这样，三界里哪个得了真正的安闲休歇、得了解脱呢？无论在上面还是下面，发现的确是万苦聚。

又譬如做人，当然是万苦聚。从第一念投胎一直到死之间，在不到百年的光阴里要受多少苦？人的一生就是连绵不断的苦相续。他不认识五取蕴相续的状况，以为里面真有安乐可得，实际就是一辆驶向死亡的刑车。在这里面要受很多折磨，叫“苦苦”。暂时的安闲休歇并不代表解脱，里面充满了烦恼种子、苦种子，一触到境就要爆发。一个接一个的业在控制着自己，过去造了那么多恶业，随时会爆发疾病、战争、心识疯狂、焦著等等，还会碰到冤家对头，有各种苦在等待着。

既然得了这个身就必然有生老病死。身体是地水火风四条毒蛇力量均衡暂时维系的一种结果，他们彼此互伤，哪个势力增长或减弱都会马上出现病相。再说人际关系，遇到的人无非是合意、不合意，就会不断地起贪嗔。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我执，我愿意和我不愿意。我愿意的时候，以为得了满足，实际是很大的坏苦，一不如意马上出现苦恼，心里不甘心、不愿意。如果违背自己心愿的境界出现，又不得不去承受，出现很大的嗔恚、忧恼，感觉自己被钳制，自我受到压抑等等。平常若无其事好像没什么，但是问题没解决，还是在愚痴状态中。

我们回顾一生，是不是万苦聚？哪里有真实的乐？一天当中即使没发生什么也有生存的压力，要应付这个色身让它暂时维系，为此就要感受各种各样的苦。况且它不断地走向暮年，人生的璀璨和光明逐渐退失，迎来的是衰残老病。自己也感觉身心没办法支持，行动乏力，需要别人照顾，之后心情忧苦、寂寞、孤独，感受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怖等等。

像这样，人最终就像一棵树枯死，一朵花枯萎一样，身上的所有光泽都要退尽，所有根的活力都要消失，一下子进入漆黑的状况，又转生到下一世。回顾这一生，究竟得了什么乐呢？年轻的乐以衰老而告终;成功的乐以失败而告终;得到的乐以失去而告终;会聚的乐以离别而告终;尽情放纵的乐都以困顿、忧虑、烦躁不安而告终;追求都以求不得而告终。像这样，乐实际全是苦，它表示我们的愚痴心很大，在虚假的欲尘、名利上建立意义，有一种死不甘心，要为我求取一切，这怎么不苦呢？在每一个地方都有心酸的泪，对此死死地执著，有各种精神上的病态，哪里不是苦？再加上往昔造的许许多多恶业不断现行，哪里有好果子受？十天里八九天是愁，处处都有苦。不断地在顺逆境里出现贪嗔，不断地失意得意、欢喜忧虑。

我们就像精神病患，心识完全被烦恼控制，一再地陷入苦中。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理、安乐正道，总是随着自己的邪性肆意妄为，在我要、我愿、我该、我想等等的“我”当中度过。这种“我”建立得这么大，充满了欲望、自由意志等等，跟真实的安乐之道不符。这里面哪一个不是苦、不是颠倒妄为？这意味着未来要堕得更深，更加颠狂而不得自在。

像这样，连人生百年光景都充满了苦，堕落恶趣就更加可怜了。在非天的世界里永远是战争、嫉妒，内心永远不得安宁，整天和天人斗，那也是万苦聚，无数的苦交织在他的一生里。

再说堕入三恶趣，那就只有受苦的份。在地狱里，一阵又一阵的火烧、冰冻，以及由各种恶业变现出来的景象不断地吞噬着自己，那不是十万苦聚吗？何止十万，简直是无量无数!饿鬼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超过非洲难民百千万亿倍，时时艰难地寻觅，处境是那么绝望，丝毫不能获得。被深度的饥渴攫著，一阵接一阵，是那样虚弱、绝望，不出现任何希望。他们不断地奔波，不断地寻求，却丝毫不得，处处以失望而告终，像这样不是十万饥渴的苦聚吗？

轮回只会上演苦的一幕，然而我们被人天的虚假乐给骗了，以为里面真有安乐可得，实际全是虚诳。只要还陷在噩梦般的生涯里，还执迷不悟，为虚假的我、虚假的乐而费尽心思去做的话，那将来还会一幕接一幕地发生。轮回就是由无数苦聚支撑的一场悲剧。

如果堕为旁生，譬如家禽家畜都是供人吃的，它们一生中有多少苦？一直陷在愚昧中，就像痴呆症患者一样。想一想，是不是十万愚痴之苦的相续？它们的每个状态不苦吗？这叫做炽盛的愚痴之苦，那么呆笨，不晓得事理。在野生动物圈或者水族当中充满了厮杀、凌夺、相互吞啖等等，连生存的安宁感都没有，时时感觉会受到天敌的残杀，处在惊恐当中。就好比在激烈交战的前线，身心时时感受恐惧的苦、搏斗的苦，那不是十万苦聚吗？

这样从上到下看起来，的确比万千堆炽燃火聚还要厉害。心识一点不得安宁，处在困惑、盲动、执著、为自我打拼、自我陶醉等的精神病态中，或者觉得很享乐，或者在嚎哭、受惩罚等等，处在深度三苦炽燃的状态。所以要感觉:轮回里一点点清凉寂静也不可得，是一苦接一苦没完没了的大苦聚，我一定要从中挣脱出来，一定要息灭这种毫无实义唯一受苦的遭遇。

“厌患”两字就是真正退掉了来世的心。起先我们只是把眼光放长到了来世，人生百年如梦，一下子就没有了，就像住旅馆一样，何必为暂时的事情忙呢？想到我有好长远的未来，趁着这一生有机会，多为实现未来的利益努力。然而未来又如何呢？透过思维业果和轮回过患，发现只要落在轮回里就逃不出苦的圈套，无非是立即挨宰和预备挨宰的差别而已。轮回就是屠宰场，众生都是自杀汉，人人都受着业索镣铐的系缚，没有自在，没有前途，没有希望。在阴暗的轮回集中营里，等待着的就只有被业力枪决，就只有接受疯狂之后的惩罚。这就发现它不是久待之地，即使拉到来世，也没有出离轮回大集中营、阎魔的魔爪，那还对它抱什么希望？还希求什么呢？这时就退掉了来世的梦想，一心想从中超出，这就发生了厌患和出离，或者称之为求解脱心。从此，才真正步入了解脱正道。

到此，真实的出离心就出来了，一念陷入轮回的心都没有，一点点为来世的打算都没有，这就彻底退尽了对世间的追求。不仅是今生，还包括来世，包括心里的一切痴心幻想，对轮回彻底失望了。之后就发展出全分的求解脱心。这就是外四前行修心的成果，它要发展的是出离心。

认定有达成涅槃寂凉的解脱道

现在要对比看到，三有任何地方都没有清凉寂静，刹那不断地烧着大火，极其高温热恼。这是表达三苦无量无数，连绵不断，极度炽燃，这种状况叫做“苦”。之所以苦，是因为烧火的薪柴一直断不了，由于燃料在不断供应，就使得被焚烧的苦无法免离。一旦发现可以釜底抽薪，就会认定有寂灭之路以及达成寂静涅槃的果位。

透过修道止息苦因后，就成了另外一种状况，就像没有了薪柴，火就逐渐消灭一样。过去千万炽燃火聚都比不了的悲惨状况，现在全部息掉了，曾经熊熊烈火漫天燃烧的状况，或者连续焚烧的状况停下来了，到了永远寂静、清凉的境地。苦和苦因没有了叫“寂静”，热恼没有了叫“清凉”，也就是轮回的苦和苦因全部息灭了，再也不会发生生死中的运行。没有了苦的热恼，就叫做寂静清凉之地，它就是涅槃，这个果位叫“灭谛”。能达成它、以无我智慧为主的出世道行，叫做“解脱之道”。

前面了解了有漏蕴是苦，无非是生苦机制和受苦机制，所以说它是两器:一是造苦的机器，二是出苦的容器，五取蕴的因果循环就是这个道理。只要我执没被打倒，长劫以来形成的拗劲就是念念执著有“我”，而且串习过深，时时错以为真。那种错乱的心态和各种连锁反应，形成了一整套错乱机制，没有拿掉之前不断地在造苦，所以称它为造苦的机器。凡是错误的执著都要接受惩罚，因此必然是出苦的容器，会在五取蕴的业力成熟位变出各种苦来。

我们是有智慧的人，问题不断出现就要想:苦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一定有个机制在运转。带着这个疑问去寻找就叫“探究集谛”。粗分来看就知道，它不是外在来的，完全是自身造业而感得的。这时就能通达业感缘起，知道是在业上面。业又是怎么来的呢？发现是动了烦恼而来的。不动烦恼就没有业，心动了、不寂静，就有所求有所避，这就出现了业的运行，追究到底是烦恼。烦恼又是怎么来的？由于执著我，紧张我、想保护我，就有我想要、我想避，我一定要怎么样等等，这一切烦乱恼动都是执著我而起的，这就发现烦恼是从我执来的。

我执又怎样呢？实际蕴上没有我，自心却把它执为我。就像绳蛇喻所说，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眼睛不好，以为花绳是蛇，起了蛇的妄执。花绳上本来没蛇，但是一念计它是蛇后，就产生了各种心里的恐慌和行为的趋避。懂了绳蛇喻就知道轮回是怎么发生的。

依蕴起了我执的缘故，念念想着怎么维护“我”，以爱护“我”的心产生了各种心里妄动。他的逻辑很明确:适合“我”的就要，不适合“我”的就不要。处处以执著“我”作为出发点，来采取各种心理上的反应，这就叫烦恼。

每当出现认为利益“我”、适合“我”的东西，马上显出一种贪婪的姿态:我要!给我!一旦发现“我”受到辱骂、贬低，或者没有位置，没有被爱护、尊重等等就不乐意，表现出不高兴的姿态，愤怒、怨恨等等。或者觉得“我”很高，非常伟大，就高高在上，藐视一切。那种妄想症、夸张症、非理作意症，仿佛自己是天地间最伟大的人，使人陷入深度的错觉当中。或者觉得我不行，很自卑，我要赶紧躲，不能显露我的丑陋。这时伴随着很大的自我焦虑，怕被暴露，或者自我的恐慌，怕被揭底、被贬低。别人说一句话都恐慌不安，表现出心理上的慌乱，脸红、心跳、怕暴露、感觉没脸等等。再者，看到好多个“我”时，就感觉自己的“我”受到压迫，害怕“我”被挤出去，所以要打拼，表现出你能我也能。他那种自尊会时时握紧拳头，绷紧神经，表示要跟你拼等等。自己还感觉若无其事，这没什么关系吧？时时受着自我的欺骗，处在散乱、懈怠、不正知等当中。有时候“我”会想:我要骗一骗他，我要遮一遮，用不同的表现混过去。谄曲心就出来了。或者想:我不要遵守正道，骗取到利养、恭敬就好，让别人来服侍我。欺诈性就表现出来了。之后做出各种姿态、表情、行为等等。像这样，以我执造的狂乱业造成了无数生死，一切为“我”而做的都是不清净的法，全是有漏因果。

这才知道，原来轮回的根源是我执。如果把它息灭掉，那有漏因果就全部止息了。怎么息灭呢？就像灯一开，看到绳上没蛇，逐渐看清楚心就放下了。如果真的有蛇，那没办法去掉对它的分别执著，但实际根本没有，一旦看清这一点，当然蛇执会消掉，以蛇执引起的各种心态波动，以及所产生的各种趋避行动都会止息。这表示一旦知道蕴上无“我”，一切以执著“我”而起的烦恼妄动以及各种有漏造作都会停止。

去掉我执以后，轮回的动力、妄动的根源就逐渐消掉了，这时就太平了，只要把过去的业消完，就再不会有新的生死，这就叫做“寂凉之地”，叫“解脱大乐洲”，没有热恼、紧张就清凉了。凡是为“我”都是紧张，只是一般人都在假装。轮回都在扰扰不安当中，因是扰扰不安，果也是扰扰不安。心在不断地妄动，结果感召天地、身心都在不断妄动，这就叫轮回，没有一点清凉寂静可得，全是苦的轮转。真正到了无我之地，是骂也不动心，赞也不动心，知道任何事都是假的，心里不会有妄动。没动力哪里会变现呢？这才知道，一定有解脱果可得，它是一灭永灭、一得永得之地，叫做决定胜。到了这里就再没有生死患难，没有苦感，不会受业力牵制，这就叫做解脱。

这样正反对比以后，就会发现我们目前所处的状况如何，希求达到的是什么，选择的道路是什么，这样就会了解“寂凉解脱道”的涵义。

莫耽延以自具德取

1、具德摄取

再要看到“自具功德取”五字的涵义。解脱道是那么好，一得到了就永远安乐，寂静清凉。现在不要让它成为外面的法，成了口头赞说的事，就像一直赞叹怎么好，自己没有半分那样，而应当取受到自身上。因此说，要以自己圆成功德来摄取它。

通常说，要持有无漏戒定慧三学的功德，不失坏而摄取解脱道，这样解脱道就成了自身的东西，而不是无关。这里一定要去实证它，而不是谈论。就本法而言，“自具功德取”就是指这一条大圆满外内前行的解脱明道，它是非常明白、直捷、关要的道路。尤其对于与大圆满有缘的众生来说，走这条路非常直捷、快速、具足要点。

这就很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具德摄解脱道”呢？就是把大圆满外内前行的每一个道分功德都修出来，每一种心上的德都修出来。修外前行就是要发展无伪的出离心，之后退掉一切世间心，要有这个德。有了这个德，就能够摄到解脱道的开端，从此在解脱道上走。之后进入内前行，三乘的道要全部摄在里面，那就是要修出皈依来、菩提心来，之后就入了大乘道。再者要通过积资净障，一方面积累开发本性的顺缘资粮，另一方面遣除显发本性的违品道障。这两个修好后，再跟三世佛总集、与自己最有缘、最能加被的上师宝相应，开发本性以后，就直接见到了这上面没有“我”，直证空性。一切三有轮回的妄相都会逐渐消除，最后将到达处处如金洲般的本来心性之地，那是真实的圆满解脱，是真实的寂凉，这就是我们要摄取之处。

这就不能停留在表面言说或者只是外面的赞叹，数他人宝自无半分钱的状况，而是每一种、每一分全部在自身上摄取。怎么摄取？自己修出这种功德、达到这种修量、完成这些转换来摄取，这叫做“以自具德而摄取”。

2、莫少耽延

“莫耽延”就是想到:这一生极宝贵的修法机缘，应当像嘉维尼固祖师所说那样:现在得到了暇满人身，又了解了取舍的扼要，知道轮回中的因果全是苦的自性，没有一点好的，而且知道有解脱道可以摄取，能够到达永乐永善之地，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及时地摄取解脱道。

不能耽延的意思就是机会很难得，如同石火电光般转瞬即逝，没把握好很快就过去了。就我们而言，现在恰好得到了闻受大圆满前行法的机会，应当及时投入修持，不要再拖了。十六无暇里有一个就是懈怠拖延，它使得修法不成。因此，要如救头燃般念无常，念着今天会死，我活一天就要修一天解脱道。只有解脱道有利益，其他都没有利益。按究竟的眼光来看，求人天福报也没有利益，只是暂时虚假的乐受，过后一无所有，并不是得到真实的乐。而达成了解脱是真实的乐，的确是一乐永乐、一得永得，永远不会退，永远寂静，永远清凉。

看到这种大义后，再再要明确目前处在永好永坏的分界点，现在就要按照本法的指授断掉轮涅纠结，再不要牵扯，要在今生讨个决断，一定要得到解脱。这样很迫切的心发起来，就会做到不耽延。

这样了解后，对于轮回要生起厌患，一心希求寂静清凉的解脱之道，而且不能再耽误，得到暇满的此时应当尽力争取解脱的机会。发起一股狠心:我要一心求解脱道，轮回中的事我不羡慕，不再贪取它，我不要再堕入无尽的苦流里。要像这样发起求解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