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维难得之譬喻

思维难得之譬喻者，大浪汹涌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孔轭木，它刹那不停地漂动。海底有一盲龟，每过百年浮上海面一次，二者相遇后龟颈恰入轭木孔中，而得到人身所依较此更难。佛说人身如此难得。

思维难得有譬喻和数量两分。人身的难得很难用数字来表达，只有以佛眼见到它的难得性，之后用极恰当的譬喻来为我们说明，因为它超越了人类的数量计算范围，比例实在太小了。透过譬喻了解这一点，关键是要认识譬喻是真实的，而不是一种虚拟。只有在譬喻和数量的差别上起了定解，真正相信这一点，相信佛的语言，相信现象中的实情，才会真实了解人身是多么稀有难得。

譬喻有很多，最著名的是盲龟值木的譬喻。波涛汹涌的海面漂浮着一段一孔轭木，海面浩淼无涯，风吹着海面不断地涌动，轭木刹那不停地漂动。海底有一只盲龟，它面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外在事物，一百年才浮出海面一次。盲龟碰上轭木并且龟颈套入孔中，这是概率极小的事件。

想一想，如果海面有限，或许可以碰到；风平浪静，轭木静止，或许也能遇到；盲龟眼睛复明，能看到轭木在哪里，有意识往那边游，也有可能遇到。但是，海面无边无际，不断地风起浪涌，轭木刹那不停地漂转，盲龟眼前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轭木在哪里，再者，一百年才探头一次，没遇到又要沉下去。这样算起来，盲龟值遇轭木孔的机率实在太小了，而人身比这还要难得。这是世尊以一切智眼亲见人身之难得，才用这个譬喻来说明它的状况。

要知道，得人身是概率极微小的事件，几乎不可能。在恶趣死后，得人身极其难得，基本上全部继续转生恶趣。在善趣死后，得人身也基本没有可能，几乎是全军覆没。譬如地球上70多亿人死后几乎都得不到人身，绝大多数往恶趣走。所以得人身非常稀有。或者想，地球上水陆空各类旁生，下至蚂蚁、鱼虾等等，死了以后更是绝大多数得不到人身。再想，三千大千世界无量无数上趣下趣的众生，死了以后也几乎都得不到人身。

或者就一个生命体来说，也是旷劫以来一直得不到人身。《提谓经》里讲，好比从八万四千由旬高的须弥山顶垂下一根细丝线，有人在须弥山底用一根针去接它，周围有非常大的随蓝风在吹刮，这根线刚好穿过针孔是极其困难的，而得人身比这还难。也就是说，众生时时起恶心，多数得不到人身，何况是暇满人身。得暇满要以持戒为因，修福德为缘，还要有清净愿来结合，这样积聚很多因素，才能恰好在缘起点上受取人中胎生而得到人身。而且，又要过去无数种善缘在此时积聚，才能达到修法的缘起点，也就是根身、环境、业行、信心，以及所处的时期、教法等等，方方面面的因缘汇聚起来，才能趣向正法。

众生过去造的大多数是非法邪因，那种不顺合缘起正道、不顺合法道的邪思分别非常多。比如观察一个没入法道的人，他一天24小时里动了无数个非法念头，无非是贪嗔痴、损人利己、狂妄邪癖，持颠倒见等等。从他的发愿来看，基本是沦为禽兽，他只想享乐，得到男女之乐、五欲之乐等等，没有清净的愿。再说持戒方面也都是任性胡为，根本不守规矩等等。这样看来，众生心中所起的多数是恶趣因。佛在《阿含经》里也说，得人身者如指甲上的灰尘，失人身者像整个大地上的土尘，可见真正得人身是极其困难的。

我们要透过对缘起的观照，逐步相信这的确非常难。而且要相信世尊的话。比如佛在《念处经》《涅槃经》《阿含经》《提谓经》等许许多多经教里都说到人身难得，历代菩萨祖师们也都是这样说，他们不会说妄语。就佛而言，没有任何无明的遮蔽，完全透视到整个法界里众生受生的情形。譬如，佛的一切智一刹那间就知道地球上所有水分子的数量，知道地球上所有植被叶子的数量，乃至无数刹海里众生的心念、受生的情形等等，在佛的天眼前，下至毫毛细节都无余毕现。众生从无始到今天，累世当中的受生情形，也是一眼洞明。在佛的一切智前，众生得人身的比例数是现量彻见的。只不过这个数量没办法用纸笔来表达，所以佛以善巧的譬喻来实际给我们指证，这比盲龟值轭木孔还要困难。

了解这一点才知道：这实在是法界中极稀有的事件，得人身的确比昙花一现还要难。我无数生一直在恶趣里转，好不容易得一个善趣身，也不是珍贵的暇满身，这一次我得到了，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吗？已经深入宝山，难道就这样空手而返，到时又回到恶趣老家吗？人身是有限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光阴，如果珍惜它，就可以获得永久的胜利，超出生死，得到永恒的安乐；如果浪费它，用这么宝贵的人身起烦恼造恶，把自己葬身在万劫不复的恶趣深渊里，那实在是太愚痴了！

所以，我们能否得到解脱，就看这一次；我们能否实现永久的利益，就看这一次；我们能否在轮回里打翻身仗，从无明黑暗、不断随惑业流转的悲惨状况中回转过来，就看这一次；我们能否恢复佛性，扩展出无边的智悲力，救度尽虚空遍法界的一切苦难有情，就看这一次；我们能否即生往生到极乐世界，也就看这一次。我们是不是真正有心的人，就看能不能认识到人身之珍贵、之难得。

这一次机缘实在是万劫难遇。一想到这里，自己应当百倍珍惜现前的光阴。由于你的珍惜心不断提升，就不愿浪费一分一秒，哪里会把无量黄金都换不来的宝贵光阴，浪费在无意义的世间追求，造杀盗淫妄等恶业，做各种庸俗娱乐散乱上？乃至求不究竟的人天福报，甚至不算彻底的小乘果位？真正珍惜人身就要把这一生的心全部用在最殊胜的法道上，求一个究竟的大义。我们应当这样思维。

四、思维数量之差别

思维数量之差别者，从有情数量及逐层比较来看，得人身也仅是可能。即地狱有情若比夜空繁星，饿鬼有情则如白昼星星；饿鬼有情若比夜空繁星，旁生有情则如白昼星星；旁生有情若比夜空繁星，善趣有情则如白昼星星。仅此一点而已。

思维人身难得的第二个方法，是在数量差别上，及逐渐升进地了解它的稀有，最终得出结论：得人身只是一种可能性。这才知道这是极其稀有的事。

怎么来了解数量以及逐层比较呢？这里尊者指明了轨道。如果把地狱有情比喻成夜晚的繁星，饿鬼有情就像白天的星星。这并不是说地狱有情只有夜晚繁星那么多，譬如夏夜星光璀璨，星星特别多，也只不过千万而已，而地狱有情是无量无数的。这里的比拟是在显示比例，地狱有情占绝大多数，饿鬼有情跟它相比寥若晨星。白天基本看不到星星，但是夜晚星星繁多。这就可以看到，相对地狱有情来说，饿鬼非常少，不知道是它的多少千万分之一。

如果饿鬼有情比喻成夜晚繁星，旁生有情就像白天的星星，极其罕见。按比例来配的话，差不多一万个饿鬼配一个旁生，旁生非常少，好比鹤立鸡群。再把旁生比喻成夜晚繁星，善趣有情就像白天的星星，两者配比来看，善趣有情也是极其稀少。可见，越是低等的生命数量就越多。这就是说，心识一旦沦落就很难回转，错乱中加错乱，恶业中再造恶业，所以堕落率是非常高的。

这样一级一级去比较，就像金字塔型，下面多数是地狱众生，上面一级是饿鬼，相对占很小的比例；在这个小比例里面，旁生又占其中很小的比例；在旁生极微小的数量里，善趣有情又占极小的比例；在善趣有情极小比例里面，人又占极小比例。像这样，逐层递级比较，就知道人身只有这么一点，除此之外找不到了。

其他比喻也可以显示这个道理。譬如沙子中的金砾。地球上有无数沙子，里面的金砾是很少的，那么地狱有情好比地球沙砾，饿鬼有情好比其中的金砾；如果把饿鬼有情比成地球沙砾，那旁生有情就好比其中的金砾；把旁生有情比成沙砾，善趣有情就好比金砾。像这样，一层一层比较就知道这个比例太小了。

或者说鸟中的凤凰。全世界大大小小的鸟有无量无数，这里面凤凰极少。逐层比较，地狱有情好比地球上的鸟类，饿鬼有情好比其中的凤凰；饿鬼有情比成地球鸟类，旁生有情好比其中的凤凰；旁生有情比成地球鸟类，善趣有情就好比其中的凤凰。这么一看，善趣有情所占比例实在太小了，基本找不到。

或者用数量比拟。譬如一万个地狱有情配一个饿鬼，饿鬼就是地狱有情的万分之一；一万个饿鬼配一个旁生，旁生就占地狱有情的一亿分之一；一万个旁生配一个善趣有情，善趣有情就是地狱有情的一万亿分之一。要像这样去了解，实在太稀少了。

这要看到，有情几乎都沉陷下去了，能浮上来的很少。从堕落到非常深重的受苦状态里，逐渐业轻一些、受苦轻一些而上升，那就是饿鬼，但这也特别少。要在饿鬼的状态中进一步提升，得到受苦更轻、生命形态高级一些的猪马牛羊等身，或者成为其他动物、水族等等，也是非常困难。也就是说，从非法恶性状态中逆转过来是很困难的。堕落的时候就像顺流而下、大山崩裂一样，而超升时就像逆流而上、攀登险崖一样，非常困难。

从旁生的状态升华成人更是极其稀有。人竟有这种根身、智慧、慈悲、德性，实在是太殊胜、太难得了，就好比从无数杂质中锤炼出精华，再凿成一个如意宝一样难得。其他众生都在妄动当中，就像玉杯砸碎那样，一旦砸碎了，恢复的机率几乎只是一种可能性。这样才知道人身的可贵。恶业都是颠倒性、堕落性、粉碎性的，它会崩裂，使灵性变得残缺、昏蒙，难以逆转。也就是心识随着无明的流动，不断地狂妄、颠倒以后，回转过来是非常困难的。阅读过《念处经》就知道，的确大多数众生都沉在地狱里，那是金字塔的底端，真正得人身就像金字塔的尖端那么稀有。

这才知道，这的确不是耸人听闻，事实就是绝无仅有，只是一种可能性。在整个众生界的数量和比较里面升华再升华，淘汰再淘汰，最终才有那么一点点得到人身的情况。像这样才知道人身实在太难得了。

这情形对于现见之法——一人身上内外诸虫如何安住，观察此点即可了知。

这可以从具体事例上看到。譬如我是一个人，但在我的身上有特别多的虫子、细菌。这么一看就知道，那种低等生命、业障众生是特别多的。

或者我住在这里算一个单位，从我的房间开始，扩大到100平方米，在这个范围里有多少虫子？就会发现蚂蚁以及其他虫类都特别多。这上面只有我一个人，而蚂蚁是那么多。很多众生都堕成那种形态，得不到人身。所谓“七佛以来，犹是蚁子”，在七尊佛以来都脱不了蚂蚁身，实在太难了。一旦堕为蚂蚁，就一直处在那种习性里转不出来。那么蚂蚁能听懂说法吗？蚂蚁容易行善吗？蚂蚁知道三宝是什么吗？知道因果律是什么吗？蚂蚁知道内心的法则吗？蚂蚁能够礼拜一次，念一点经咒佛号吗？不可能。这才知道，一旦堕下去，就真是万劫不得翻身，是这么可怕。或者跟人类有些关系的鬼类，譬如在一个城市里，具天眼者去看这里面有多少鬼，也是非常多的。

要像这样了解，堕落的生命特别多，人实在太稀有了。那些旁生等的恶趣有情，或者一些山里的精怪、非人类，它们都特别羡慕得人身，也感觉这特别难得，对它来说简直像登天一样难。而我们已经得了人身，就要知道这是特别难得的。

人群中，也对于远离佛法光明和从法中失坏的人们作衡量，则如法行者极稀少故，对于总的普通人身所依及特别具法人身的难得，善观察后，对暇满难得发起定解。

观察了善恶趣之间的数量差别后，再回到人中观察具法人身和不具法人身的数量差别。也就是，对于处在法的冥暗中的人，以及先前入法后来失坏的人作衡量，发现这两类人占绝大多数，而如法的行者极为稀少，这是难得中的难得。这样观察后，要更加珍惜目前的机缘。

要结合周遭所见的人类情形作思维。好比在一个城市、一个社区里，真正行法的人的确如凤毛麟角。譬如一个社区里住了几千人，这里面恐怕只能找出几个佛教徒，好一点可能有几十个，差的可能就几个人。而这些佛教徒里面，多数也是整天被俗事缠绕，或者只是求一点世俗福报，根本不了解佛法是何义。有些比较幸运，进了佛教圈子还能够闻思，了解一些经义，然而却没办法纳入实修，只是学一些知识。再者，在佛法里面有完备条件的人很少，很有福报、善根、机缘长期闻思佛法，取得各层见地，之后又有愿力精心精意地来修道，这就更少了。

譬如上海市有两千多万人，这里面学佛的人没多少。如果举办一个居士大会，那就是人海当中的极小分子。在这个佛教团体里，真正进入佛法闻思修法轨的又有多少呢？发现多数人只是结个缘，只有少数真正进入佛法的法道。在法道里，真正取得见解的又有多少人呢？这就更少了，大多数人没什么要求，听听就过了。而取得见地以后，真正长期付诸实修的又有多少呢？那更是极少数，很多人虽然学了一些佛法，但精力大多数分散在世间法里。假使万幸没有什么世间法的干扰，他的精力仍然放在做知识或者搞佛教活动、慈善事业等等上面，真正一心修法的人非常少见。

不但是今天，自古以来就特别少见。即使在佛门里，真正有前行修量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就像荡巴桑吉来西藏时说：“西藏人就没见到有念死的。”古代的西藏社会尚且如此，何况今日？对于修行人，不必看他表面上威仪如何，谈吐如何，而是要看他内心是不是真的念暇满、念无常，放舍世间事务，这样的人极少。就像仲敦巴尊者所说的，没有舍弃今生的话，诵经、行道、坐禅等等不足为贵。那些全是外在形式，心里面黏著在此世法上面，所以没有什么修心的内涵，甚至连一个修行者的名称都没有。无论怎么做都不是真实的法。这样看来，如法修行的人特别少。

修法要从下士、中士、上士道一路升进，但真正检查品质时，发现如法修行的特别少。譬如修下士法，必须要有精进为善的心，有过去善人的情操、胸怀，一举一动全部按照法来做，不是按照自己的私心、邪见或者自以为是的想法来做。就像这样，真正找一个很标准地按照下士道来修法的人，都非常稀少；真正一心求解脱的就更少了；实际发了菩提心，念念为众生、为菩提，那更是少中又少；真正住在空性见地中的，简直太稀有了等等。这样去观察，发现真正趣入法的人的确极其稀有。

我们今天也应该善加观察，自身到了哪个层次。当然从外缘上看，我们不是处在法的痴暗中的人，然而从内心来看，我们还是常常处在法的痴暗中。心中没有法的时候就不现光明，完全随着愚痴性走，这叫“离法光明”，处在如黑暗般的业果愚和真实义愚当中。这种状况在我们心中时时都会浮现，它处在一种明暗交替的状况里。当有法的时候，心中点燃了明灯；当趣入邪道或者随着习性无明力而转的时候，就处在痴暗中。这样从内在起心的比例来看，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同。应该检点，是燃起法光的时间多，还是处于法暗的时间多？这样了解就要知道，事在人为，完全靠自己把握，应该时时在心中燃起法的明灯，才能真正保有暇满。

再者，虽然在法中，但很快又会失坏。也就是我们随着内心外缘的情况，常常在法中丢失了。这样去看也会发现，真正具法的人身是很少的。微观上体察，我们每一天是不是处在具法的人生内涵里？如果处在里面，应当修随喜，自己应该百倍自勉而精进。如果没有处在法的光明里，或者从法中失坏了，应该赶紧提起警觉，马上回到法当中。每一天没有闻思修正法，我们就不算人，过的是罪恶的生活。

就像这样，要了解到人身难得，普通的人身所依尚且像盲龟值木一样难得，何况具法的人身所依呢？那更是难得。宏观上，只要看看人群当中修法人的比例，就会发现人身非常难得。从自心是否具法的内涵上看，也会发现比例很小。正因为比例很小，就更要抓住机会，只要有一点机会，自己都要尽量争取。这样慢慢争取，积聚的力量大了就会突破障缘，会逐渐积累起修法的因缘。如果我们不知道两股业流的对峙，一味地随着过去非法的业流转，离法就会越来越远，会被冲到非法那一边。反过来，如果我们能够拼命抓住法的因缘，也会逐渐蓄积这方面的势力，不断地发愿、争取，也会逐渐往法道上走。这就是两股力量在拔河。

以这个缘故，了解到人身难得以后，就要尽量用它来修法，好像百世只得一饭，每次都这么想，就会起珍惜心。就是想：只有这一次了，怎么样都要争取。这样切实到每一天、每一次机缘上都很好地珍惜。

第5课思考题

1、在相信佛语的基础上思维盲龟值木等喻，对人身难得发起定解。

2、善观察以下有情的数量差别，对暇满难得发起定解：

（1）地狱有情与饿鬼有情；饿鬼有情与旁生有情；旁生有情与善趣有情；（并思维：为何有此差别？）

（2）一个人与他身上的内外诸虫；

（3）如法行者与远离佛法光明、从法中失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