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苦者,即一经成为有漏五取蕴后,无论暂时是苦、是乐、或是舍,期间的一切刹那都成为后蕴的近取因,以此成为未来诸苦之源,因此这如同含毒之食、痈将会成熟以及按照走向刑场的脚步数逐步趋近死亡。
这一段要把握三点:一、界定哪些法是行苦的体性;二、认识行苦的体相;三、明了比喻的涵义。
一、界定哪些法是行苦的体性
即自从最初形成了五取蕴,直到它寂灭之间的一切刹那,都是行苦的体性,无论暂时是苦受、乐受抑或舍受。
二、认识行苦的体相
问:为什么说五取蕴从形成至寂灭之间的一切
刹那都是苦的自性?
理由:乃至五取蕴的体性存在之间,每一刹那都结生后蕴,并且所生起的是无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不舍的蕴,由此成为未来诸苦的根源。因为是未来
诸苦之源的缘故,每一刹那都是苦的自性。
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体性的蕴?
答:乃至内心尚未生起证悟无我的智慧,蕴当下的体性并非烦恼和有漏业的对治,反而成为发起各种烦恼和有漏业的主因。所以,五取蕴相续的整个过程,都在随我执而转,以此起惑造业,种下无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
这样一来,有漏蕴相续中的每个刹那,都是迎取未来诸苦的因。未来从地狱乃至无色界的种种苦,都是从有漏蕴的后后相续中出现的,因此说它是未来诸苦之源。换句话说,只要结蕴相续还没有停止,后面就会层出不穷地生出苦苦、坏苦、行苦,或者生出从地狱至无色界之间无数的六道诸苦。因此,以苦因为体相、从“有漏蕴每一刹那是苦因”这一点,叫做行苦。
总之,要从“五取蕴每一刹那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来认定它是苦性。而且可以预断,五取蕴未来必定随种种因缘,生起苦苦和坏苦。逆境现前,嗔等种子现行,生苦受、长嗔心;顺境现前,触动贪等种子,生乐受、长贪心,还导致后面得不到时,又陷入苦苦、引生嗔心等。这样始终都在无自主地随着烦恼和业的力量运转,不得解脱。
问:何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安乐?
答:直到解脱烦恼和业的系缚时,才能从苦的轮转中超出。也就是在证悟无我、断除我执之后,从此不论遇到什么境缘,都不起烦恼;不起烦恼,就不再造作感召生死的业;这样消尽了往世积业之后,就彻底超出生死苦海;相反,不能断我执,就只有相续不断地以我执起惑造业,随惑业感召诸苦。
凡夫相续中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不管目前处在什么高高低低的状况,往后都只有一再陷入苦中。尽管眼前出现了辉煌的事业、显赫的名声、幸福的家庭、健壮的体魄,也只是暂时一刻的假相,只是在走向苦的路途中,而并非真实安乐。
乐受是坏苦,虽然在因缘势力能维持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些享受,但因缘毕竟是有为法,终归灭尽。在乐受破灭而得不到时,内心就会无自主地陷入忧苦中;舍受也不能永保无虞,虽然没有遇到境缘时,是处在不苦不乐的状态中。但终有一时,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遇缘成熟,便落在苦苦和坏苦中。既然被人们看好的乐受或舍受也只是苦而已,苦受就更不必说了。
以此原因,凡夫只要不通达空性,就始终走在不断感受苦的轮回路上。论中讲的三个比喻就是表达这样的苦相。
三、明了比喻的涵义
第一个比喻:含毒素的食物。
在最初吃毒食时,没有现起任何苦受。但毒食中含有大量毒素,毒素入于体内,迟早会使身体发生中毒反应。
“众多毒素”比喻五取蕴中携带的无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毒素进入体内”,比喻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已经种在了自己八识田中(“八识田”指五取蕴之识蕴中的第八识——阿赖耶识);“毒素一定会使身体发生中毒反应”,比喻五取蕴或早或迟,会在遇到境缘时现起苦苦和坏苦。
有人问:认识行苦,会像了知苦苦一样,生起畏惧心和厌离心吗?
我们借世间的例子来观察。不管是谁,只要意识到自己吞服了剧毒,都会异常惊恐畏惧。虽然尚未出现任何中毒反应,比如呼吸困难、肌肉抽搐、心脏停跳等,但他心里很清楚剧毒已经进入体内,时辰一到,必定发生极其痛苦的反应,所以吓得惊恐不安。同样,凡夫的心也是严重中毒、中了各种烦恼种子和苦种子的毒。也就是无数个毒素般的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已经入了八识田,只要因缘会遇,就会一个个地成熟,爆发出种种难忍之苦。“中毒”比喻这里所说五取蕴粗重随逐的状况。
真正认识了行苦的这一比喻,就会对自己大患在身的状况心怀恐惧,会迫切地寻求拔除苦因、解脱苦因的途径。
第二个比喻:痈将会成熟。
在痈的表皮内充满了毒素。这些毒素随着因缘,会使痈疮逐渐增大、肿胀、溃烂。同样,凡夫的五取蕴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清净、安乐、平安,它的内部满含无数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就像痈内满含微小的毒素一样。这些种子终究要在遇缘成熟时现起苦来。比如,一个人堕入地狱时的景象,便是五取蕴这个毒痈成熟时严重溃烂流脓的状态。在苦种子成熟的那一刻,遍布的刀山、火海以及种种焚烧、砍截之苦,一刹那间就全都爆发出来了。
痈最初出现时只是一丁点,没有任何溃烂、疼痛的表现,但有医学常识的人都了解它迟早会变大、溃烂,生出很大的苦来,所以立即找医生治疗;同样,如果我们意识到自己的五取蕴是一个满含烦恼种子和苦种子的大毒痈,将辗转不断地成熟感苦,也会生起畏惧心和厌离心、一心寻求寂灭五取蕴的途径。
第三个比喻:按照走向刑场的脚步数,逐步趋近死亡。
在死刑犯走向刑场的整个过程中,每一步都是趋向钢刀断头的大苦、迎来头颅滚地的结局,所以都是苦因。尽管到达断头台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没有感受任何断头的剧苦,甚至能坐在舒适的车座上享受美味,观赏窗外的风光,但只要他意识到自己正被疾速地拉往刑场,就会吓得魂飞魄散,再好的美味也无法下咽,再美的风景也无心观赏。
问:他现前没有苦受,为什么还这样恐惧不安呢?
答:他不是恐惧当前的感受,而是恐惧即将到来的大苦。(他可能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被砍头而害怕得全身发抖。)这也说明,如果一个人见到自己原本是一个被惑业绳索紧紧捆住的死囚,真正信解了人生的现状是在刹那不停地奔向无量苦患,就会恐惧不安,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安住了。
对于行苦要作远距离的观察,才能见到它的苦相。下面分三种,把时间逐渐拉长来看清它的苦相:
一、假定死囚从监狱中提出,只经过一小时就到达刑场,他会极度恐惧,他知道一小时很快过去,明晃晃的钢刀马上劈到自己的脖子,所以这一路的行进都是极苦的。
二、如果死囚从监狱中提出,要走一个月才到达刑场,他内心的恐惧感会降低。但想到也只有三十天苟延残喘,之后就要掉脑袋时,也还是浑身颤抖。不但他自己,连路人见他五花大绑被押在囚车上,步步走向刑场,也会觉得很可怜。
仔细想想这个比喻,就会懂得行苦。这个死囚一步步地走向刑场,就是往苦里走、就是行苦。(比如,命令你做一件艰苦的工作,那么上班途中的行走都是苦的。)但见识短浅的人不能统贯在整个有漏蕴的相续上认识这一点,所以看不到有漏蕴的念念迁流都是同样的行苦。
三、像无色界天人从它升天的第一刻出发,要经过八万劫才走到刑场,由于受刑之事距离现在非常遥远,导致一般人看不到这也是在逐步走向刑场,期间每个刹那的迁流都是行苦性。其实,不管是走一千步到达刑场,还是走一万步到达刑场,或者走一亿步到达刑场,“一步步地往苦里走”却是完全一样的。
八万劫住在天界,也是念念在走向苦。等到八万劫一晃而过,定的势力丧尽时,识田中沉睡的惑业种子、苦种子就忽然现行,又把人推入苦中。实际上,无色界天人凭着定力长久地保持舍受,只是暂时伏住了烦恼种子,就像八万劫中压住了一颗颗炸弹,不让引爆,但并没有摧坏它们一样。
以此看来,三界同一苦味,轮回之旅无非是迈向一个又一个苦。凡夫生存的真相,每个刹那都是走在受刑的途中,只不过走到刑场的步数有多有少而已。由此观察到一切有漏法的共相:每个刹那都是苦因,是行苦性。地狱乃至天界的六道有情,无不具有取蕴身这个极大隐患的苦源。认识了五取蕴的苦性,反过来就知道安乐是什么。安乐并不等于乐受,而是寂灭五取蕴苦,以“寂灭为乐”。
我们学佛,求的是什么?就是寂灭之乐!暂时是寂灭五取蕴的无漏乐;究竟是寂灭五蕴妄现的成佛乐。这是所有学佛人的目标。佛道的重点在出世间道,不是以得人天快乐为究竟。虽然对于智慧尚未成熟的人,也暂时说人天受用是安乐,但在明白苦乐真相之后会唯一认定“寂灭为乐”。
一般人没有观察到五取蕴内在的造苦机制,没有看清它苦因的体性。正因为没有断定的认识,甚至是一无所知,才发不起誓求出离这个万苦之源——五取蕴的心。即使口头上说求解脱,心里并不明了要从哪里解脱。连系缚是什么体性都不知道,怎么会寻求从系缚中解脱呢?所以,要经过观察三苦,生起见苦的智慧,认识系缚是什么,才能逐步发起寻求从系缚中解脱的心(只知道苦苦是系缚,只发起解脱苦苦的心,并不是真正的求解脱心)。
认识到结蕴相续是系缚,或者说,只有认识到在五取蕴相续的过程中,每个刹那都成为引生后来无量诸苦之因,才会发猛利心寻求从苦性的五取蕴中出离,这才触及到了求解脱的内涵。以此原因,宗喀巴大师说:只要还没有对生死取蕴的自性发起真实厌离,真实的求解脱心就没有发生之处。所以,只认识粗分的苦苦,并不能形成贯穿有漏蕴每个刹那的苦的认识,也就引生不了从三界轮回中完全出离的真实愿心。
如是,佛住于苦因的意趣后说:“行苦者,生、住、灭时苦相不明显,然而成诸苦之因。”正如此语所说,于有漏所作法的一切相续分,以此无不周遍。因此,若思量此遍行苦,则如教中所说“纵针尖许乐,轮回中恒无”,轮回中的一切犹如火坑、罗刹洲,成为内心厌离之处。
“有漏所作法”,就是由烦恼作成的法,属于有为法的一部分,也叫有漏有为法。“有漏所作法的一切相续分”,就是在有漏蕴相续中的每一个刹那。
这里首先要认识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说行苦在生、住、灭时的苦相不明显?
苦苦在最初生起时,就有逼恼自心的明显感受,相状非常明显;坏苦相也很明显,在现前可意境(适合自己心意的境界)时,内心出现乐受,但这样的乐受是变坏的体性,后面会变成苦;行苦则没有这些显著的相,它是以“结生后蕴,因此成为苦因”作为苦相,在它出生、安住和息灭时,苦相很不明显。
具体而言,行苦是在有漏蕴的刹那上安立的,有漏蕴刹那的生起,就是这个刹那的行苦生起;有漏蕴刹那刹那地相续,就是行苦在安住;有漏蕴刹那的灭亡,就是这刹那行苦的灭去。这样的苦相很微细,一般人认识不到,所以说“不明显”。
第二、为什么经论中以舍受表示行苦?
答:这样表示是为了引导众生认识行苦,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舍受上观察,就容易看到行苦的相状。所谓舍受,就是没有苦也没有乐的平庸状态。如果往舍受的后面看,会发现在一段看似平静的阶段过后,忽然又遇缘生起了苦苦和坏苦。以此为线索,往蕴的深层去观察,就会意识到,之前处在不苦不乐的舍受时,就已经潜伏了苦因,潜藏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不然绝不可能遇缘发起烦恼和苦。从而认定前面的这一段舍受是苦因、是行苦性。
之后,再往苦受和乐受的刹那上观察,也一样是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不舍的体性,由此了知行苦周遍在苦、乐、舍三种受中。
在领受苦或乐受的刹那,虽然同样是行苦性,但因为有明显的感受现起,它的相会把深层的“苦因”这一体性遮住,所以选择舍受来观察行苦。好比一个热痈,在冷和热都没有触到时,没有明显的苦、乐受,这时注意力没有被牵移走,就容易直下觉察热痈里满含毒素的真相。而这个“内含毒素”正是热痈遇热生苦、遇冷生乐的根本因(也就是说,后面发生的遇热疼痛、遇冷舒服,都是从它“内含毒素”来的,因为正常的皮肤并不会发生这些反应)。同样,在没有遇境、正平静时的内在舍受,正是后面生起苦苦和坏苦的根本因,从这一点安立它是苦性。
总之,不但舍受是行苦性,有漏的苦、乐、舍一切受,都会取后后的蕴,都是苦因、是行苦性。比如,生起逼恼心的苦受时,一方面是苦苦性,另一方面也是取后蕴的因、是不断展开未来苦的前因,所以也是行苦性。生乐受时,从“乐是变坏性”这一点,安立是坏苦性;从“当下的刹那是取后蕴的因”而言,则是后来诸苦的因,因此也是行苦性。
因此,佛以“有漏蕴每个刹那是苦因”作为密意,而说它是行苦性。这个“是苦因”的体相,确实遍行或周遍在有漏所作法相续中的每一分上(即五取蕴相续中的每一个刹那都是苦因),因此叫做“遍行苦”,就是遍行在五取蕴每个刹那上的苦相。
再解释“苦因”:在五取蕴不断相续的过程中,无量的烦恼种子和苦种子也始终不断地跟随它往下走,就像黄河奔流时,浑浊的泥沙跟着河水往下流一样。正因为五取蕴一直带着抛不开的烦恼种子和苦种子,才有后面一遇缘就发起种种烦恼和苦恼。
所以,暂时看似平静的有漏蕴,其实就是酣睡中随时会发作的“毒蛇”。一旦遇到缘,触动了种子,就立即恼乱起来。遇到不合心意的境界,马上起嗔恚、出现苦受、处在苦苦的逼恼中;反之,遇到符合心意的境界,贪种子、乐种子又立即现行,出现贪欲、出现乐受。实际上,这些内在的种子才是发起苦的主因,境只是助缘。只要还存在五取蕴,就是苦因具备,遇到境缘立即现起坏苦和苦苦,陷人于恼乱中。
总之,这样的五取蕴绝非安乐自性,而是大苦因,所有的苦苦和坏苦都依它生起,除它之外,再也观察不到别的依处或生源。
解释:“若思量此遍行苦,则如教中所说“纵针尖许乐,轮回中恒无”,轮回中的一切犹如火坑、罗刹洲,成为内心厌离之处。”
思维透了遍行苦,认识到有漏蕴的每个刹那都是苦因,才知道轮回中连针尖许的安乐都不存在。每个刹那,烦恼种子和苦种子紧随不舍,注定要在遇缘时引出苦来。引出苦受,固然是苦;引出乐受,也在变坏时让人忧苦不堪;即使没引出任何苦受、乐受,也是在一步步地走向必将现行的苦恼,就像冬眠中沉睡不动的毒蛇、存放着无数核弹头的武器库、暂时平静无事的毒疮一样。
能这样思维认定它的体性,就不会再怀疑轮回是苦的自性,不会幻想在轮回中能得到一丁点的安乐。此时视整个轮回犹如大火坑,或者一座罗刹洲。
大火坑和罗刹洲比喻什么?“大火坑”的内在上下等一切点上,纯是热恼、无有清凉;同样,贯穿在有漏蕴相续中的每一个刹那,都是苦恼不安的相。“罗刹洲”是讲只要还呆在里面,无论暂时生活得快乐或不快乐,最终都只有被罗刹女吞吃;轮回就是这样恐怖的罗刹洲。虽然不周遍是刀山、火海,但只要还落在轮转的模式中没有超出,一步步地走下去,就只有迎来层出不穷的苦,最终都落在刀山、火海中。
总之,只要还没有寂灭五取蕴,还没有现前真正的乐因,就始终是苦因的体性,始终有大患在身。只有心中生起通达空性的智慧,才会出现安乐之因、出现安乐的曙光、迎来真正的安乐。在此之前,凡夫的内心处在我执黑暗中,不管他受用苦、乐、舍哪种受,都只会在未来引生苦恼。
所以,所谓的轮回,就是随惑业的力量,不断地迎取后后有漏蕴的状况,而在这轮转的一切时处,得不到丝毫真实安乐。如此见到真相之后,就会厌舍轮回中的一切。
圣者慧眼照见,而凡夫不知行苦为苦,非但如此,且唯一贪著生、积聚、受用等而转,对其终必出现的死等,不作观察而趣入,故于“其性为坏苦”亦不如理作意。
圣者慧眼明彻,现见了有漏五蕴上周遍的行苦之相,而凡夫不但不知道有漏蕴的每个刹那都是行苦,就连“乐是坏苦”也不了知,只认现前之乐为真乐,一心一意地贪著生活、积聚财富、受用五欲,对这些法最终必然出现的死亡、销散、堕落等,不会通过观察而使心趣入到思维坏苦中,所以对“一切有漏乐是坏苦的体性”也从不去如理作意。
对于苦,有上、中、下三种认识。下等的认识是一点式,只简单地看当前一点,当前苦,就是苦;当前乐,就是乐。中等的认识是两点式,能看到当前乐与未来苦之间的关系,知道现在耽著在欲乐上,将来就有苦受。这个观念逐步深刻,就能遮止贪著享乐,遇到享乐时会自觉地遮止贪著,以避免或减轻将来的苦受。上等的认识是全盘式,从根源上见到有漏蕴的每个刹那都是飞行中的毒箭,只要遇到境缘,就生起种种苦恼。由于认识了五取蕴每个刹那都是苦因,就发誓要从五取蕴苦中超出,以此志愿转心趣入解脱道中。
细心观察,不难了知:苦苦是下至旁生也知道的苦相;坏苦是多数凡庸之辈都不认识的苦;行苦是没有闻思过佛教教理的人都不认识的苦。
原因是,苦苦生起时,自己的心当下就在受逼恼,连旁生也知道这是苦,需要避开;而乐受生起时,现前的感受很舒服、悦意,一般人就在这里被迷惑,认为是真乐、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因此全力以赴地追求。所以,目光不长远的人都没有看到“乐后还跟着苦”。这不是普通凡夫单凭现量即能了知,要以比量智慧把前面的乐和后来乐变坏时生起的苦联系起来观察,才会发现两者之间的必然关系。一般人想不到这么远,因此认识不到坏苦;
认识行苦,是要对有漏法每个刹那的体性作出判定。像五取蕴每一个刹那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的状况,以及怎样由此生出后蕴,又如何在种子成熟时引发苦苦和坏苦,都属于深细的缘起现象和规律,只有圣者智慧才能照见。一般人不依靠圣教量,即使聪明绝顶,也不可能知道在起烦恼造业的同时,当即在八识田中熏入了烦恼种子和苦种子;这套种子辗转地同类相续,紧随五取蕴不舍,又在后面遇缘时现行出苦。这一整套造苦的机制凡夫根本想不到,因此茫然不知行苦为何物。
如上所述,凡庸之辈都是孤立地看待苦、乐、舍,在他们眼里,苦受才是苦;乐受是真乐,与苦无关;舍受是不苦不乐,与苦乐都无关。三者之间成了毫无关系。
我们有缘依止佛陀的圣教,学习“有漏皆苦”,因此就应努力以如理观察来认识三种受的关系。首先观察乐和苦,要见到在因位遇到可意境生起乐受时,心贪著在上面,后面就注定会在乐受失去时,陷入忧苦中。乐和苦紧密相连。
例如在得到荣誉时欣喜若狂,失去荣誉时就一定非常沮丧。后面的“沮丧”绑定在前面的“欣喜”上,这是缘起规律。像这样,首先对一定量的事例进行观察体会,再推展开来,就能认识到这是一条普适的法则。
但要得到有漏皆苦的认识,还须观察行苦、认识有漏蕴每个刹那的苦性。此之前方便,就是以理证成五取蕴为苦因;而证成这一点又要明了五取蕴携带着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即所谓“粗重随逐”。这样就会清晰、肯定地认识到,由于不舍种子的状况一直存在,所以一旦遇境缘,苦苦和坏苦就一次次接连不断地生起。可见,五取蕴是一切诸苦的根源、一切诸苦的依处。这就认识了三受或者三苦的关系。
总之,一般人孤立地看待苦、乐,不知道它们生起的机制、不能透过现象看到五取蕴内部造苦的机制以及无穷的过患,因此发不起从苦性取蕴中求解脱的心。
对此,除了学习、思维苦谛之外别无他法。不然,谁能一生下来就想到息灭五取蕴苦呢?不可能的。只有借助教理引生苦谛正见,然后依止正见、如理作意,才能发起求解脱心。
比如以前根本不认识苦、乐的关系,不会对快乐作苦想、对坏苦完全陌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数数思维生起坏苦的机制,而且使思维达到深刻、稳固。以此为基础,再反复串习,逐渐就能在遇到乐时,立即作意:这是坏苦性,现在我贪著它,将来必有苦受,所以不能贪,这样管理好自心。或者,缘“生”作意:现在贪著生,将来就有死时的忧苦;缘“积财”作意:现在贪著,将来就有财富销散的忧苦;见到爱,就作意:现在贪著,将来就有爱别离的忧苦。如此串习纯熟,就能以如理作意遮掉对乐受的贪著。
进一步,要反复观察五取蕴每个刹那都是苦因,让这个认识深刻、稳固,之后才能作意行苦,才能常常想到自己现在每个刹那都走在迈向刑场的途中。串习到量之后,就会厌舍生死,一心寻求解脱五取蕴苦。
行苦的内涵
以下开始更具体地来探讨行苦的内涵。
首先要交待这样四个方面:一、趣入观察行苦的四步;二、观察行苦应遣除的二障;三、观察行苦应运用的二理;四、入手观察的途径。
一、趣入观察行苦的四步
分四:(一)去我见蕴;(二)去常见刹那性;(三)去无因见缘起生;(四)缘起中唯见惑业力。
凡夫执著有个实有的“我”,是贯穿在一切生命活动中的主体,而且认为万事万物是稳定、恒常的存在,又是无因、自然形成的。受这种妄执蒙蔽,使众生成了盲人般,看不到有情世间只是五取蕴刹那刹那生灭,看不到这个从无始传来的刹那之流是怎样受着先前因缘的驱使而不断流转,这便是具缚凡夫全身处于苦的轮转中却浑然不自知的状况。那么,怎样才能见到苦的真相呢?首先需要揭掉遮蔽五取蕴本相的假面,才能顺利趣入观察。
(一)去我见蕴
内心执取“我”的假相而不见“无我唯蕴”时,目光就不会落在蕴上,不会去看它怎么由前前生起后后而结蕴相续。所以,首先要去掉“我”相,见器情万物唯一是色、受、想、行、识这五类法的积聚。
凡夫恒时执著“我”是独一(“独一”就是无分,在上面分不出任何部分)。其实五蕴是很多不同体性的法积聚在一起,比如,色蕴有皮肤、肌肉、血液、眼、耳、鼻、舌、心、肝、脾、肺等等,一步步地分下去,无数无量;受也有种种苦、乐、舍的感受,或此种受、彼种受、前刹那的受、后刹那的受等等;又有种种取相的想、种种心所的行、种种了别的识。就像这样,五蕴是多体法的积聚,而“我”是独一,两者体相根本不同,所以蕴不是“我”。再看蕴外也没有“我”,所以独一的“我”本不存在。这样揭去“我”的假相,就见到一切时处只有蕴的现相。
去掉“我”的必要是:不去掉“我”,就始终认为有一个主宰者的“我”在流转、在受苦,由此就不见流转的主体唯一是蕴,从始至终只是从蕴生蕴、只有五取蕴的流转。
(二)去常见刹那性
只要还认为世间的根身、器界是常住,或者起码一段时间内不变,就会被很多凝固不动的假相挡住视线,而不见念念迁流的真相,当然更无从了达这刹那流转上的行苦自性。
所以,一定先以正理破掉执著常的心,认定有为法都是刹那性、见到万物只是刹那之流。如上去除了粗大的“一”、“常”假相之后,就能进一步在微细处作观察。
抉择刹那性的具体方法,在前面的无常印中已做过详细阐释。总的是从“五取蕴前后有变异”这一点入手,推出蕴是刹那灭的体性。
(三)去无因见缘起生
以上已经观察到,所谓轮回只是无始以来的五取蕴刹那灭后又生另一刹那的迁流。接着追问:每一刹那的蕴是无因而生,还是因缘而生?如果是无因而生,那它的生不需要任何因缘,应当一切时处都生起。事实上,五取蕴的现相是暂时性,所以是由因缘生。
这就进一步看到五取蕴不是自主而有,而是唯一随前因的势力生起,从始至终都是缘起生。
(四)缘起中唯见惑业力
以上抉择了只有蕴在不断地以缘起力由前刹那引生后刹那,如此结蕴相续,流转不停。那么,这个蕴是被什么力量推动而流转?
细致观察自他有情的身心,就会知道处处充满着烦恼和业的力量。也就是,在现见无我之前的所有时间里,凡夫内心不断积集、不断成熟、不断现起的,是数不清的烦恼和业,除此之外,见不到有别的因缘。
有人会问:怎么能说只有惑业而不见其他因缘?其实,这要看到凡夫自从一念无明把多体、无常的蕴认作是“我”并耽著之后,对于“自我”的执著就不会无因退失,乃至没有现见无我之间,它一直盘踞在凡夫心中。这个对“我”的妄执就是根源,它不断引发烦恼和有漏业,形成结蕴相续之流。所以可以下结论说,在五取蕴流转的缘起中,唯一是烦恼和业的力量在起作用。
总之,只要以萨迦耶见执著自我,随之而来的,就是把人事物分成自方和他方(顺我的是自方,逆我的是他方),并对自方生贪,对他方生嗔,缘我起骄慢,缘他起嫉妒等等,在在处处不断地遇缘起烦恼、被烦恼驱使而造作身、口、意业。所造的业也不会虚耗,将不断引生后有的蕴。
所以,首先要去掉“我”、“常”、“无因生”的假相,逐层拔开迷雾,见到五取蕴的真实面目。凡夫心中一直在起“我”是主体、蕴是常住、蕴是自然形成的这些邪执,从而完全遮住了蕴的本相,陷在迷乱中,认识不到缘起上的一刹那生一刹那的流转。他们久久地被挡在门外,没办法往里层深细地观察到不断由惑业因缘力驱使而成为行苦的自性。
反之,观察到里面只有缘起的从蕴生蕴,也就能把无量劫来漫长的流转,归结为刹那的缘起生。到这里,观察的要点就集中在:五取蕴是怎么来的?它的生起机制如何?这样究问就把重点落定在观察特殊的惑业缘起上。由此就真正趣入了观察行苦。
二、观察行苦应遣除的二障
(一)宽泛障:有为法与有漏法混淆,观察范围划得过宽。
观察行苦,应当把范围划定在有漏法上面。很多人把有漏法看成是有为法,导致他很难认定在有漏法上特有的苦相。事实上,有漏法是有为法中特殊的一个部分,是以我执、烦恼为因缘而生成的法。由于它在因缘上是特定,所以它的苦相也是特定,不能和有为法混为一谈。
通常描述五取蕴行苦的自性时,会说:“惑业他自在转”,初学者不明法相,容易把“五取蕴”说成“五蕴”,把“惑业他自在转”省略为“他自在转”,这就已经落在宽泛障里了。因为一切有为法是因缘所作的法,都是随因缘而转、毫无自主,连同圣者无漏的五蕴在内,都是“他自在转”的体性。(“他”和“自”相对,有为法不是自己自在而转,而是随其他因缘的力量而转,这种随他而转、无有自主的体性,就是“他自在转”。)
再看,这样被宽泛障障碍的后果是什么?如果以“他自在转”或者“无自在”作为苦相,那就分不清凡夫粗苦和圣者细苦的差别(凡夫的五蕴是他自在转,圣者阿罗汉等的五蕴也是他自在转,在这一点上分不出差别。实际上,要从缘起上再区分,前者是随惑业而转的分段生死的粗苦,后者是不再随惑业力转,只是由无明习气地、无漏业所现起的变易生死的细苦)。再则,“由此对暂时与究竟涅槃的差别以及乐波罗蜜多等的体相也将含糊不清”。即导致对寂灭粗分苦集的小乘涅槃和寂灭一切迁流苦的大乘涅槃二者不能清晰地认识差别,对如何是“安乐到达究竟彼岸”或者乐波罗蜜多等,也难以生起明确认知。也就是对第二印没有通达,会影响到对第四印——涅槃寂静的认知。
那么,怎样才能准确定好体相呢?就是在“他自在转”的前面恢复“惑业”二字,来限定因缘的内容。在观察轮回苦时,要明确唯一是指五取蕴苦。(“取”,是烦恼的异名,由烦恼生成的五种蕴,叫做五取蕴。轮回之苦就是这种由烦恼造成的特殊五蕴上的苦,以此原因,八苦中最后的总苦叫五取蕴苦,不叫五蕴苦。在圣者无漏的五蕴上并没有轮回的苦相。所以把轮回苦说成“五蕴苦”,就把范围划得宽泛了。)去掉了宽泛障之后,可以定出观察的重点,也就是定在“观察五取蕴如何随惑业力而转”这上面。
然后,为了获得具体而明确的认识,要着手观察我执的体相如何、以我执怎么起烦恼、总别烦恼的体相如何、以烦恼如何造有漏业等等,这样对“他”——惑业会生起具体的认识。之后再观察:以这样的杂染因缘会结生怎样的蕴?会取怎样的身?五取蕴是怎样随惑业的力量而转等等。
以上每个部分都认清之后,再往缘起上领会,就能得出结论:只要还落在这样的杂染缘起里面,只要还在爱著三有、随我执而转,就不可能截断有漏蕴的相续。由于烦恼种子、苦种子辗转不断地随逐取蕴,苦的因缘就一直集聚不退,会无休止地以前蕴取后蕴,从这蕴的相续中不断地现起苦苦、坏苦、现起从地狱到有顶之间无量无数的过患,形成不见边际的苦流。
只有这样去观察,才会清楚五取蕴是怎样一种不自在的苦相、以烦恼和业的力量怎样决定着五取蕴的性质和走向、造成苦的流转。
(二)粗略障:没有落在最细的一刹那上观察。
它的后果是:不能认识遍行于有漏蕴每一刹那的行苦之相,导致不能在微细和广大的层面上认识五取蕴的总苦之相,不能对三界普生厌离,不能对三界众生生起平等大悲。
世间现相在时间上的基本单位,是一刹那。因此,只要能抉择认定一刹那的体性,就全盘认定了由刹那集合而成的所有现相的体性。
在学习无常印时,已经以理抉择了有为法每个刹那都是生后即灭的体性,由此就全盘认定了所有有为法的无常自性。这样抉择到细无常,才从最细层面彻底遮掉了常想。换句话说,不但不会认为有永恒的常,下至连安住两刹那的常也不会承认。所以,仅认识粗无常还不彻底,还不能把常见破尽,还要进一步认定细无常。也就是说,虽然知道种种有为法最终会坏灭,但不清楚有为法每刹那都是坏灭性,不会生起认定“常”毕竟无有的心;
对苦的抉择也是不能只停留在粗略的认识上,在观察粗苦之后,还要进一步抉择细苦。
如果想真正通达“有漏皆苦”的法印,那就有必要在最细的刹那上抉择苦性。只有这样,才能认定由刹那累积起来的一切有漏相续的现相都是苦的自性,才知道在三界中求乐无异于火中求水,永不可得。
再重复讲一次:对世间万法的体性,想得到宏观上统一的认识,要落在最细的刹那上认取它的共相。特定在整个有漏法的范畴,也要在一刹那上认定它的苦性。一旦认定,就会对“有漏皆苦”生起坚信。
也就是说,如果在有漏法最基本单位的一刹那上证成了是苦性,那么由它所累积的无论多少刹那的相续,都一定是苦。这样看来,无量劫来的轮回就纯粹是苦性了;而且往后只要没生起出离心和无我慧,不论经过多少劫,也唯一是苦的自性;不论从这五取蕴中出现怎样的苦、乐、舍境界,都断定是苦性。
如是从最细的地方全盘认定了轮回的苦性之后,再使认识深化、稳固。再看三界的任何显现,就只会说“这是苦,那也是苦;这是轮回,那也是轮回”。见到整个三界是苦海、火宅,对三界的境界普生厌离。以此从根本上就松动了乐著生死的心,极有力地摧灭了乐执。以前,自己眼里的世间,是处处有安乐;现在完全相反,见到处处是苦。
见三界一切有情同样沉溺于苦海,都是可悲愍者,以此为因缘,能引发平等大悲。所谓平等,就是不但对具苦苦,而且对具坏苦、行苦的众生生悲,对包括人天在内的所有轮回众生,发起平等救度的悲心。
再啰嗦一点讲,就是见到三界任何有情都被套在五取蕴的结蕴相续里一再地受苦、除苦之外没有第二种受用,看世上人人都有流转大苦,不论贵、贱、贫、富,不论天堂、地狱,统统可怜。
越了解五取蕴的自性,就越知道三界有情身上的流转苦有多沉重、悲惨,确实是毫无安乐、完全充满了苦,这才知道沉溺苦海的意思。五取蕴不断地流转,就成了深不见底、广不见边的苦海。看到这苦海,会缘三界一切众生平等地发悲心——三界是同样的五取蕴苦,每天不论做什么,都在五取蕴的流转中。天人跟地上卑微的蚂蚁同等,亿万富翁跟乞丐同等,总统跟平民同等,美丽跟丑陋同等,年轻跟衰老同等,都无不是苦!再怎么有权势、财富、享受,再怎么美丽、健壮,都是苦!如《四百论》所说智者视天宫等同地狱般,由此发起普度三界众生的平等悲心,誓愿把他们救出苦海,不然这轮回之苦,何有了期?
三、观察行苦应运用的二理
(一)观待道理:观察当下一刹那的五取蕴观待何因而来,由因、果同类相应关系认识苦相。
(二)作用道理:观察当下一刹那的五取蕴将对后有起什么作用。
由于当下一刹那五取蕴的显现作为果,它完全观待于因、由因决定,因此通过观察因缘的体性,就能认定果的体性,这是运用观待道理;其次,当下一刹那作为因,观察它对未来果起什么作用来认识它的体性,则是运用作用道理。
四、入手观察的途径
(一)往前观察:五取蕴如何随前因而转。
(二)往后观察:五取蕴往后将不断生起什么。
(三)总体观察:六道一切差别苦统归于五取蕴,见到五取蕴是轮回一切苦的总依处。
(四)对比观察:对比观察有漏与无漏的差别,显示有漏蕴的苦相。
生死流转如一条长龙,只看头、尾等局部必定难见全貌。因此有必要往前、往后、往总体上作多角度的观察,以求整体认识流转的苦相。这又需要落定在五取蕴上,观察它如何由前而来,又如何往后而去,又如何从相续不断的迁流中生出六道诸苦。如是前观、后观、总观只是从不同方面观察五取蕴的流转,综合起来就能得到完整的认识;
再对比观察有漏和无漏的差别,会更加清楚地见到五取蕴是纯一苦聚、毫无安乐,会凸显出寂灭五取蕴才是安乐。
谈到行苦,有不同的定义。有的说:行苦的体性是随惑业他自在转;有的说:行苦的相是五取蕴每刹那都是苦因。其实这只是不同角度的描述,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看的都是一座庐山。前看后看,看的都是这条五取蕴相续的长龙。往前看,就见到每刹那都是随惑业而转,毫无自在;往后看,就知道每刹那都是苦因;合起来就见到流转的全貌。
以下开始着手这些方面的观察。
一、前观分二:(一)惑业他自在转;(二)由微动认识苦。
(一)惑业他自在转
我执→烦恼→业→蕴
从因观果识苦性
众生轮转三有的因,是随执著有我之心而转,起烦恼造种种业,所以我执是生死根源。那么从这样的根源中会生起怎样的果呢?缘起律决定果和因同类相应,就像镜中的影像必定和镜前的物体相应,因上执著我是颠倒错乱,果上显现的一切也就必定是颠倒虚妄的相,所以三界器情都是无实、虚妄。
我执是怎么生起的?无明把刹那生灭、多体、如梦现般虚妄的五蕴执著为常、一、自在的我,这种将本无而执著为我,就是颠倒错乱。再问:从这样的颠倒错乱中能出现安乐吗?以错乱心为因,生出的果也一定是错乱的,不可能出现真实安乐。就像一开始输入错乱的程序,由它演化出来的结果也必然是错乱、不可信赖。又好像服了迷幻药,显现的迷幻境界一概是错乱;同样,由因推果得出,三界的一切显现决定是颠倒错乱而不是安乐。
比如,看电影银幕上轻歌曼舞,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只是放映机里放出的光影,由此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假、
毫无实义的法。三有世间的现相也不过是放映出来的幻相,放映者就是我执,是无我计我的虚妄分别。从这种虚妄分别能放出什么?唯一是不自主的苦法。三界里的根身、器界,苦、乐、舍的每一刹那,都是由我执转出,就像银幕上的影像毫无自主、随胶片的转动而被转出来一样。因此说三界器情都在无自主地随业迁流,是苦性。
比如,无色界有什么实义?当初为了“我”得到无色定的舍受,造集不动业而入定,但长劫入定中的每个刹那都是随惑业而转、不得自在,所以是苦。
又比如,众生以我爱执造集福业和不动业,感得暂时欲界之乐或上二界之定,这也没有刹那的常住、安稳,时时为迁流之苦逼恼,不得自在。
所以,欲、色、无色三界都是随惑业流转、毫无自在,不会是真实的安乐。内道圣贤之所以弃三界如敝屐,就是因为见它纯粹是苦!如果我们也能看清三界的这种本质,就不会再耽著它,不会再打妄想争取世间的成果、地位,置办车、房、产业,或者在天上预定一个宫殿,在无色界入个长劫大定......这些非理的想法统统不会有了。
再反躬自问:好的身体是安乐吗?这个有眼、耳、鼻、舌、等支分的身体,是起惑造业妄现的;既是随惑业妄现,就在念念迁流中受惑业控制、不得自在、唯一是苦。
又问:五欲乐是安乐吗?以贪心牵引而妄现欲乐时,心一直不自在地妄动,这怎么是安乐呢?念念的生灭迁流,自己做得了主吗?能留住一个刹那吗?凡夫只有不自在地任缘生缘灭,在它变坏时,苦又接踵而来。
又问:得人天福报是安乐吗?想让“我”而不是微尘、刹那得荣华富贵,如愿以偿时,就认为“我”得到了,满足而快乐。事实上,“我”尚且没有,缘“我”安立的“乐”怎么会是真实呢?执我而现的乐是虚假、一定破灭的,破灭时也只有自食忧苦而已。
当时爱执“自我”、要让“自我”得乐,才念念为“我”勤积福业,并妄现了这一结果。然而,由惑业变现的妄相怎么能长久保持?缘尽不就灭了吗?而且心扑在上面贪著,失去时怎能不苦呢?
又问:人天悦意的器世界是安乐吗?为让“我”得乐而起惑造业、再由惑业变现的器世界也同样是无常变灭、不得自在,哪里是安乐呢?
又问:人间的种种成功是安乐吗?如果感觉快乐,其来源便是爱执自我、因为出现了使“我”满意的境界。实际上,高兴的心念本身也是生灭不住、缘散即无,留下的只有苦。
由此得出:三界中显现的任何苦、乐、舍境界,都随惑业而转、不得自在,所以是苦;只有以智慧了达实相、止息惑业后,才出现真正的安乐。
小结:因是假,果也就假;因是错乱,果也就错乱。就像以错乱的习气变现的梦境,里面的人物、山川,无一不是错乱。其次,果随惑业而转,所以,一段段的身心状态、外器世界都在念念迁流中不得自在,本性即苦。
(二)由微动认识苦
永明大师说:“觉则不动,动则有苦,果不离因故。”这是《心赋注》里的一句话。结合在轮回苦上解释,“觉”指相应真如的觉悟,觉悟则住于本位而不妄动。“动”指从本位中动摇。本来没有人我和我所却错执为有,由此起惑造业,出现了妄动。“动则有苦”:这一动,生死流转的苦就来了——既然果不离因、因是妄动,果上一切法就都是苦的自性。
《大智度论》、《四百论》等中讲到具缚凡夫行、住、坐、卧、饮食、睡眠等的任何活动都是苦。有人会说:我走累了,坐下来休息有安乐的感受;我干渴时喝一杯冷饮也觉得很舒服,这些不是乐吗?其实,由于前面过度行走,苦很强,后来换成坐,使得苦受有所减轻,以前后的反差生起乐的错觉;喝冷饮的快感也是如此。这种情形就像挑担子,左肩担得累了,换在右肩上,苦变小就觉得舒服。其实,重担压在右肩上也只是苦,并不是乐。
反面也可以证明。如果坐着是自性乐,那随着你坐多久,就会有多久的乐,但事实不是如此。坐久了,苦只会渐渐增长,最后出现明显苦受。饮食也是如此,任何美食在持续受用之后都会出现无法忍受的苦。然而,任何苦受无论怎么受用,也不会转为乐。所以《四百论》说:“如乐受增长,现见反成苦,如是苦增长,然非可转乐。”由此证明任何有漏受都是苦性、没有安乐性。
从根子上说,三界凡夫的任何威仪、任何状态,都是受惑业力牵制而不自在地妄动、绝无安稳,因此都是苦。这样的苦相非常微细,凡夫心无法觉察,圣者的慧眼却看得非常明显。《俱舍论自释》里讲比喻,一根睫毛放在手掌上毫无感觉,如果放在眼睛里,苦受的相就非常明显。以此描述了凡夫和圣者在感受行苦时的差别。
试想:“为什么任何受用时间一久就出现明显的苦受?”从它的起点上看,在受生起时,身心已经在惑业力的驱使下,处在不自在的妄动中,这样的妄动就是苦!当它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让人难以忍受。
比如两只脚站立时,有来自有漏身的逼迫,站久了,难以忍受;坐着不动时,也完全处在惑业的压力之下,时间一久,苦就凸显出来;饮食也是苦,不断地吃、胃不断地消化,就是苦在积累,吃得过度会很不舒服。不但人类,整个天界都受尘劳的逼恼,无时不在苦中。只有脱掉惑业的拘系,逍遥于生死之外,才是得到真正的安乐。
《庄严经论》所说苦相
《大乘庄严经论》讲苦时以“不真分别义”作为苦义。这是从“颠倒假立能所二取”上认定轮回纯粹是苦。
颠倒错乱就是苦!普观三界众生,一切时处都处在能所二取的颠倒错乱中。从粗分上说,能所二取就是有我和我所的妄执,由这种妄分别引出惑、业、苦三种杂染。既然轮回的一切都是由虚妄分别变现,就认定它纯粹是苦性。
观察苦要溯求源头,观清楚了因位一念虚妄分别如何发起,就能了知它的果是苦性。好比一件伪劣商品,不明真相者会妄执它有好品质,一心求取它,念念想得到,得到了还爱执不舍。但有一天剥去外在的假相、看到它虚伪的本质,顿时就会放下爱执。同样,一旦明见轮回中一切都是颠倒心变现的苦相,就能毫不犹豫地放下,不再抱任何希望。
二、后观分二:(一)能生性;(二)依《净心法要》观察。
(一)能生性分三1、因果同类性;2、一因多果性;3、无量能生性。
1、因果同类性:从等流作用上看,由我执只引发我执,由起烦恼只引发同类的烦恼,这是因果同类性。由此可知,因位的五取蕴执著我起烦恼,导致果位五取蕴上也处处现行我执和烦恼。
2、一因多果性:“一因”是指萨迦耶见或我见,“多果”是指贪、嗔、痴、慢、嫉等无量烦恼。果上烦恼的表现千差万别,但都是从一个根源上生起,这个根源就是萨迦耶见。换句话说,以执著我作为根本,随着不同境缘,就会现出不同的烦恼状态,对适合我的生贪、不适合我的就生嗔,对比我低的生慢、比我圆满的就生嫉妒,诸如此类,就是由一因生多果。
3、无量能生性分三:(1)能生六道身;(2)能生六道器;(3)惑、业、苦三过患所依。
从以上两条能生性看出,五取蕴在往后相续的时候,由于没有截断内在的萨迦耶见,就会辗转不断地引发各类烦恼。只要引生烦恼的境缘和非理作意等因缘集聚到量,不论是哪一种、哪一程度的烦恼都有可能发起,不论是哪种非福业、福业、不动业都有可能造下。以此原因说五取蕴具有无量的能生性。
即使是光明赫奕、飞行自在的天子,也只是暂时一刻的安乐假相。如果能想到他的五取蕴是万苦之源,想到一旦天身灭尽,就从这五取蕴中显现烈火焚烧的地狱身、饥饿煎熬的饿鬼身、四脚爬行的旁生身等等,便会知道这是纯苦的蕴。
针对六道的根身、器界来说,这个五取蕴里不但有前世熏下的无量六道种子,往后还将不断起惑造业,熏入新的六道种子,因此能生出六道无量种类的根身、器界。
比如,悦意的天宫似乎舒适,但因缘散尽就荡然无存的法有什么安乐可言?况且识田里种种恶趣的种子因缘现行,就又显现刀山剑树,火海脓河。所以,天光明媚、香风宜人过后照样是熊熊烈火、滚滚灰河。按这种方式往后观察就知道,暂时一刻的器情现相都是苦的自性。
再看六道众生每刹那的状态,都不外是苦,因为有漏取蕴上面有起惑、造业、生苦的无量功能。只要没有截断根源的萨迦耶见,就会以此蕴身随缘不断现起惑、业、苦,这样的存在不就是苦因、苦性、是无量惑、业、苦的所依吗?
(二)依《净心法要》观察分二:1、理;2、喻。
1、理
不论现在是苦、是乐、是舍,都如有毒之食,某时不成为苦因的刹那一个也没有,依靠前前刹那产生后后之故,即使前面有一个刹那不具足,也会障碍产生后后之果,因此,这所有的刹那也都是诸苦之因,故为行苦。
这是讲五取蕴每刹那成为行苦的原因,意思是,依靠每一刹那才发生后后的一切生死诸苦;而缺少任何一个刹那,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起,因此前前刹那是后面诸苦的因,称为行苦。
2、喻
造毒的生涯
比如某人在某一天走上制造毒品的邪路,在后来的三十年里没有一刹那放弃过造毒,三十年中的每个刹那都是之后制造种种毒品的因。理由是:如果有一个刹那放弃,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造毒;每个刹那都支持,才引出以后的一切造毒行为和所造的毒品。
想一想:这三十年里,某一年他放弃了造毒,会有后面的造毒吗?显然不会。或者,一年中的某一个月他放弃了,会有后面的造毒吗?同样不会。或者说,一个月中的某一天,一天中的每一小时,一小时中的每一分钟,一分钟里的每一秒,乃至一秒里的每一刹那,都没有放弃而是支持造毒、充当了造毒的因。
“造毒生涯”比喻轮回。凡夫念念维护我执,就是念念维护轮回。长劫以来的每个刹那都充当轮回的维护者,轮回毒品公司才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毒品。对此,每一念都负有责任,都是引出后面种种苦的因。如果这期间有一个刹那厌舍轮回、修习对治,就会出现一种转机,从原先一直增长轮回变为趋于止息;从走往还灭的路开始,生老病死、上下沉浮等的八苦三苦也会转趋寂灭。
很多人不认为念念迁流有什么罪过——现在我没造什么恶,怎么能说我每个刹那都不好呢?其实这是智慧不够,没看到自己身上微细的恶。孰不知,每刹那都在耽著我、在维护轮回的自己正是轮回的总裁,每刹那都做着种种取上界下界的毒品交易,以此展开了旷劫的轮回苦流。
就像人走上了黑路,只要他不觉悟不回头,就会一直不断地走下去,无休无止。这中间如果有一步停止,也不会延展出后面的黑路。同样,众生每一步都在坚持,也就有无穷无尽的轮回,轮回实际是由自己一念一念造成的,跟自己的每一步都有关系。这是前后紧密关联的一个相续。
什么是“维护”的意义?任何一刹那,只要没有以息灭五取蕴的愿心摄持并安住在无我中,就是维护轮回;反之,只有认识自己微细的恶、厌舍我执和行苦的过患,立誓截断五取蕴的相续,安住无我、止息我执,才开始关闭轮回之门。
如是让轮回公司彻底停业、不再制造产品,也就截断、息灭了后面的苦。
回顾漫长的轮回生涯,只恨当初一念之差走上错路,从此持续不断地被卷入其中,亿万劫中拔不出脚。如果当初有一刹那能止住,也不会出现后面所有的苦难。因此,轮回路上的每一步、每一刹那都有责任、都非安乐性、都是苦性。
苦难的家族
在万丈悬崖下的山谷里,住着一个古老的家族。山谷中环境恶劣,时而暴风骤雨,大雪冰雹;时而流行瘟疫,充斥种种痛苦。这一家族从第一世传第二世,传第三世......,传了千万世。传下来的每一代都是后面子子孙孙的因;哪怕中间有一代断绝,也不会有后代子孙在山谷里受苦。因此,每一代都是后面子子孙孙受苦的因。
轮回就是如此生生不已。“祖生父、父生子、子生孙”比喻前一刹那生当下刹那,当下刹那又生后一刹那。每刹那都是后后一切刹那的因,都对轮回的繁衍、迁流负有责任。这条轮回长链上每一环节都相续,才会有后面“子孙”接连不断地出生受苦。
只要任意抽掉锁链的其中一节,后面的环节就全部从长链中脱掉;轮回这条心识念念相续的长链,中间只要有一个刹那中断,后面就不会延续下去。
相续的毒疮
前刹那的五取蕴灭后,生起的又是五取蕴,它就像毒疮的相续。毒疮刹那灭后,并非从此结束,而是又生出下一刹那毒疮;下一刹那毒疮灭了,同样不会了结,又获取再下一刹那毒疮。总之,乃至没有生起对治,就只会由前毒疮到后毒疮、生生不已,不必妄想这个相续会自动止息。
取蕴毒疮相续不已,注定了未来无尽的苦难。如果不起对治、任其发展,就只会把众生带入一次又一次苦中。在此期间,每个刹那都是引出未来种种苦的因,由于它的生起和资助,苦难在所难免。
驶向悬崖的飞车
一辆飞车疾速地驶向悬崖。开往悬崖的每个刹那都是造成坠毁之因,因此都是苦性;反之,其中只要有一个刹那不支持而立刻刹车,就会当即免除灾难。
与此相同,众生现今每刹那都奔驰在迎接未来轮回诸苦的路上;其中有一个刹那刹车,就不会引出后后的一切苦。未来无边的生死诸苦和当下一刹那脱不了干系,这一刹那是后面一切刹那的苦因。
要追究造成旷劫生死流转的责任,每个刹那都推卸不掉。只要还没有以出离心摄持、安住于无我,每个刹那都作为因,会引出后后无量众苦。总之,每一个刹那取后后有漏蕴、造成轮回的相续,它就是行苦的自性。
三、总观分三:(一)别观五取蕴;(二)不共苦因;(三)苦器。
(一)别观五取蕴[1]
总的来说,烦恼所生的色受想行识五种蕴是轮回诸苦的来源或依处。在轮回位,色受想行识显现炽盛,刹那刹那迁流不息。在没有发起对治止息它们之前,一切轮回诸苦都从这五类法中生起。
1、色蕴如聚沫
身体内外的三十六种不净物,或有漏身每一阶段的色,都是由烦恼和业的力量毫不紊乱地变现。所以色蕴没有独立的自性,它是惑业大海扰动时,以缘起力幻现的聚沫。
就像播植的种子,假以时日,就能长成参天大树。虽然在种子上看不到根、茎、枝、叶,以及后后的种种色、香、味、触,但种子里含有能生这种种差别现象的功能,在功能成熟之际,就现出千差万别的相。同理,众生业识入胎,就像种子种在地里,由识的功能使最初的精血渐次发育成具有六根的身体,具足种种不同的器官、组织、细胞,这些都无不是惑业的变现。所以色蕴本身没有自在,它刹那刹那随惑业力转,是行苦的自性。
以思维可知,这身体所有的部分,大到每一个系统、每一个器官,小到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在昼夜不停地生灭迁流,全身每一秒钟所发生的无数生化反应,谁能遮止它们进行?即使入于睡眠,也还在刹那不停歇地迁流,分明是以惑业的因缘力运转、不得自在,这就是苦相。
所以说,色蕴身是在酬业报,纯粹是苦法!平时没遇到违缘时,苦相不明显,一旦因缘聚会,种种老病死苦就变出来了。组成身体的四大就像四条躁动不安的毒蛇,蜷伏在色蕴身的箱子里,一旦不调和,就能翻江倒海、把身心搅得苦恼不堪。这哪里是安乐的体性?
2、受蕴如水泡
受蕴是指三种领纳:一苦,二乐,三舍(也就是不苦不乐)。灭时你还想留住它的就是乐;生时你不想要它的就是苦;没有这两种就是舍。所谓受蕴如水泡,是把身心上现起的种种受比喻成虚幻的水泡。
在江河往下游流注的过程中,碰到突出的岩石等,就由撞击而冒出水泡,随后又还原消融成了水。感受也是如此,五取蕴不断地迁流,遇到因缘,就从蕴中现起虚妄的苦、乐受,随后又归于无有。再继续迁流,遇缘又现起苦、乐受的水泡,之后又归于无有。这样的念念迁流就是行苦。
我等众生日夜都处在行苦的流注中,以行苦周遍的相续中,不必妄想有真实的乐,也不必说自己真的好幸福。这只是众生不明苦的真相,才死抱住乐的幻想不放。
3、想蕴如阳焰
“想”是缘境界取种种相。“想蕴如阳焰”指一切想都虚妄不实。
在夏天,远方的阳焰似乎显现成水流的景象时,干渴的鹿群被幻景诳惑,急迫地逐取阳焰而去;同样,人们千差万别的想,就是千差万别的错乱取相。活在错乱的取相中,为着想法而造业、求取,就如同渴鹿逐取阳焰水。由逐取境相,造成了世间一切斗争和纠纷,所以“想”是增盛世间斗争、纠纷的主因。
4、行蕴如芭蕉
行的自相是“能造作”。行蕴是除了色、受、想、识之外的种种心所相应行和不相应行。“行蕴如芭蕉”,是指所造的业以及习性、异熟等有为法,终归无所得,就像芭蕉看来坚实,似乎有实义,但在一层层剥开之后,什么也得不到。众生从无始以来,一直在不停地造作、受用,直至如今仍然毫不知足地贪婪享用,但终究像往日的经历一样,得不到任何实义。
反观自己每天怎样驰求,怎样取境、造作,就能领会到一次次都是无意义的盲动。贪求了无数次,受用了无数次,最终也没得到什么,还仍然执迷不悟、不知停息,多么荒谬!
比如,人们对乘骑有追求。见自行车好,就盼着能骑上自行车;后来见人家骑摩托车,一路驰奔,心里好不羡慕,就把自行车换成摩托车;再过几年,见别人开着轿车多气派,觉得骑头铁毛驴太煞风景,又去买轿车;以后见人买飞机,飞翔高空,又认为铁马赛不过铁鸟,因此再拼命赚钱买飞机。
人生就这样一轮轮地追逐。一次追逐完毕,落得没意义,还是懵懂不悟,见新花样出现,又禁不住起身追逐。其实,开车也好,开飞机也好,都只是身体从一点移到另一点,但看不透时,就始终停不下无意义的追逐。
又比如,一个现代女人不断地换发型,今天见流行钢丝头,就做个钢丝头;明天出了爆炸式,又换成爆炸式;后天爆炸式不时兴,又开始披肩;披完了肩,又回到短发。本来前面的过时了,就已经显示它没有意义,这时应当觉悟,到此撒手。但不明真相的人被无明牵着走,认为没有滋味了,就应当换个新的,才会有感觉。这真是荒唐!无意义中的替换,不还是无意义吗?
这里可以有两种人的作法:一种人看到按这么做只落到无意义中,就领会到缘起律是同等的,往后再出新花样,也只不过是老戏重演、同类的冲动招来同类的结果。从此认清真相,彻底止息无意义的追逐。
另一种人见享受过后,最初的感觉没有了,就想着再去换一个新的感觉。拼命地换鞋子、换衣服、换车子,从头发到眉毛、到眼睛、到指甲,从里到外的一身包装统统更新,给这万苦之源的五取蕴、给这毒疮、给这罗刹身城作最美丽的化妆,给这“死物”做活计!
世间出现什么新鲜事物,不尝试一下,就心有不甘;没尝试到,就遗憾得不得了。对轮回抱有幻想,这是乐执在做怪。在躁动的心前,总感觉有种种乐在向自己招手。经不住诱惑,就马不停蹄地驰逐,一路憧憬、一路求乐,像是开上了高速公路的飞车,始终停不下来。
轮回的欺诳在于不断地闪现美酒、奖杯、光环,不断地有赞美诗、颁奖台,假相叠生,幻景多娇,引得众生纷纷痴迷逐取。等到后来发现这些无意义时,一生时间已大半耗尽。况且,福尽祸生,乐极生悲,高下变易之苦更难忍。像这样,始终围绕着苦旋转不停,难怪称为苦的轮回。
5、识蕴如幻事
眼睛上涂上经咒语加持的药物,就会毫无自在地现出象、马等幻相;同样,以因位识的业习,变现出种种杂染现相。“识”成为各种错乱因缘的依处。
总之,五取蕴都是以惑业而生灭,所以是一切苦的所依。
(二)不共苦因分二:1、喻;2、义。
1、喻
稻种是稻子的不共因,水、土、阳光等则是生稻子的共因。所谓“不共”,就是以稻种的功能,唯一只生稻子,此外不生任何其他果。所谓“共”,是指水、土、阳光等,与稻种和合就生稻子,与麦种和合又生麦子。在生稻子的众多因缘中,稻种是只能生稻子的不和其它果共的因,水、土、阳光等是既能生稻子、也能生其他果的众多果共同的因。
2、义
五取蕴是三界诸苦的不共因。以五取蕴为因,决定只生苦果;外在的顺逆缘不能一概决定是苦因还是乐因:与五取蕴和合只生苦,与了达真如的智慧和合只生乐,所以是共因。
比如,五取蕴遇到恶骂的声音,以嗔烦恼种子、非理作意等与之和合,立即就生出苦苦;而见空性的智慧遇到恶骂,却如饮甘露。又比如五取蕴遇上赞美的声音,以非理作意等起贪心而陶醉,就生出坏苦;而见空性的智慧遇上赞美,安住在如梦如幻中,就是享受法乐。这证明外在的境缘不是不共的苦因,五取蕴才是不共的苦因,也就是以五取蕴为因,只生苦这一种果,而不生乐。可见一切有漏蕴都是苦的自性。
不明主次的人不识五取蕴,以为主要是外在的境缘让自己生苦。其实外缘是次要,自己的五取蕴才是主因。没有五取蕴上的烦恼种子、苦种子,遇到顺、逆缘会有什么苦生出?就像一块地里没有毒草的种子,用再多的雨水、阳光、肥料滋润,也生不出一根毒草来。
又像木人遇到老虎,根本不会发起恐惧等的苦。所以,携带无数种子的五取蕴才是出生一切轮回苦的不共因。正是以此不共苦因,才接连不断地现起从地狱到天宫的无量诸苦。
从遇境就生烦恼、生苦这一点,可以推出凡夫心中有无数苦的种子。比如一到春天,地上长出很多青草,以果推因,之前地里已经有很多种子,否则,配上再多的助缘,也不会长草。同样,从凡夫遇缘就生起各种烦恼和苦这一点,可以推出已带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它们就是生苦的主因。
比如,一个婴儿诞生时,新生的五取蕴就是发起他一生苦恼的不共因。因为这里面满含了烦恼和苦的种子,才致使他遇缘而现出各种苦来。比如,夸奖他,就喜笑颜开;哄他玩,他就高兴,都是坏苦;抢走他的玩具,就“哇哇”大哭;不满足他,小嘴立刻嘟噜起来,都是苦苦。就像这样,一生都在苦中度过,没有一刹那的寂静之乐。不但这一生,生生世世都在苦中度过。在此期间,随处遇到的外缘只起辅助作用,主因是在自身的五取蕴中。
就像种子为主要,水、土等只是辅助的缘。有了种子又遇上助缘,就一定生果;没遇到助缘,就只是保持种子的体性,一直都有遇缘生果的功能;同样,在未以对治法摧坏五取蕴生苦的功能之前,始终都具有遇缘即生苦的苦因体性。
比如,无色界有情入定八万劫,是苦还是乐?在此期间取蕴身一直携带着苦苦、坏苦种子,正是由于没有根除它们,在八万劫过后,又遇缘发起苦苦、坏苦,所以,他入定时的每刹那都是苦因或行苦。
(三)苦器
这里“器”是器具的意思。可以说五取蕴是出苦的器,又是造苦的器。由于它是过去惑业造成的果,会从中源源不断地出苦,所以是出苦的器具;它的受、想、行、识等,能起惑造业而造出新的苦,所以又是造苦的机器。五取蕴“造苦基地”每天不停地运作,造出数不胜数的苦,就像汽车生产线不断运作,产出一辆辆新车一样。
着重观察这个造苦系统,会认识到五取蕴是造苦的主体。有了它,配上种种缘,就生出种种苦来。比如电视上显现一个美女画面,实际只是一些闪动的光点,但它刺激了心,五取蕴中马上就现起一连串反应。色受想行识无法自控地运转起来,贪烦恼种子被激发,全身跟着迅速运转、变化,人很快就堕入了苦恼中,这就是遇缘现行。作为苦器的五蕴,稍有境缘诱发,就变现出苦来。
又比如,股民一看股市行情——“股票上涨了”,马上打开电脑,分析一条条股市行情曲线,看到有赚头,立即行动,一整套五蕴全面运行。这就已经掉进苦里去了:见到每张股票净赚五元,欣喜若狂,这是坠入坏苦:过一段时间,股票大亏,一下子昏倒在地,又落入苦苦。
这样细心观察,就见到五取蕴无时无刻不在显露出它的苦因自性与苦报自性。它不断地生烦恼、生苦,生苦时又强化习气,习气成熟又起烦恼造种种业,之后又感苦、又造业。五取蕴就是这样不断地使人由苦到苦,在没有斩断苦蕴的主根之前,会层出不穷地生出苦来。就像只要树根还在,即使剪掉所有的枝丫,它很快又长出繁枝密叶。
在五取蕴相续的过程中,一直在不断地随我执起惑造业、引生后蕴。这惑业生蕴的运作,乃至没有生起空慧止息它,就会一直不断地进行,由此造成无量劫来的结蕴相续、变现出三界六道的无量诸苦。
可见,色受想行识五蕴相续是无量惑、业、苦的所依。这超出以往只停留在苦的支分或片段上的认识,能贯通起来看到三苦、八苦、六道诸苦的统摄——五取蕴苦。才会知道,三界凡夫都存在这个从未止息的造苦机制,都被绑缚在上面,任它辗转运行。这种造苦机制实在是一切恐怖中最恐怖的事。
如果轮回只有有限的几世,咬咬牙忍过去也就算了。但现今存在的是随时遇缘就造苦的机制,如果不从根息灭它,就会辗转不断地造出身心世界的无量诸苦。正因为造苦的功能、苦根俱在,必会轮回不已,苦海无边。
总之,五取蕴是最大的苦源、是旷劫以来轮回诸苦的所依。地狱的火烧、砍截由它显现;饿鬼的饥饿、旁生的残杀、修罗的战争、人间的生老病死也由它生起。三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苦全是它的“杰作”。应当厌离的就是这五取蕴。只要它还存在,就会造苦不休。
深入认识了五取蕴的造苦机制,才会对此苦源极生厌离,由此迫切寻求解脱取蕴大苦。修道人都求解脱,具体是求解脱什么?解脱取蕴相续!应当对此深入思维。
乐执的愚痴
所谓“乐执”,是指人们执著世间有乐可求。苦性五取蕴上本无微尘许的安乐,而心却一直期望在它上面得到安乐,这就是愚痴。
在没有看清五取蕴苦的真相之前,乐的妄执并不会自动退去而是非常顽固,它会让人一直把苦看成乐,在乐的妄想中寻求不已。学习苦谛如果还见世间有乐可求,还抱着乐的幻想不放,那就说明没有学懂苦谛、没有从世间逐乐的迷梦中醒来。
总之,抉择“有漏皆苦”,能让我们透彻地看明世间真相,从此不再在纯苦的有漏蕴上求乐。真能看透,就决定生起厌离。
四、对观分三:(一)生死与无生死;(二)退还与无退还;(三)苦性与乐性。
对观就是对比观察有漏法和无漏法,从而显示出前者纯苦无乐,后者是真实的安乐。
(一)生死与无生死
由于具缚凡夫一向随我执而转,所以果上显现分段生死。也就是心识错乱把微尘和刹那的虚妄现相执著为常、一、自在的“我”,执著有粗分的根身、山河大地等色法以及粗分的心识,以这样的因造业就虚妄地现出五取蕴身。有了生,就一定有死。死后又生,辗转不已,形成一段又一段的生死。
彻证无我时,以智慧不见粗分的身心相续以及山河大地等器世界。比如阿罗汉安住无我,只见无分刹那和无分微尘,以此智慧为因,就会消掉粗分根身、器界等的妄现。既然没有妄现的生,也就没有它的灭,最终彻底消尽分段生死的相。
(二)退还与无退还
所谓退还,是指世间人天乐(包括由福业感召的受用外五欲所生的乐、由不动业感召的内禅定所生的乐和舍)都会退还到苦苦中。
可以分两步证明。第一、这些受只是惑业因缘所作的有为法,因缘一旦消散,就必定会退掉。第二、苦因——五取蕴的造苦机制并没有消除,所以人天乐退失以后,会出现由非福业感召的苦苦。比如,上界人天依仗定力暂时伏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但这只是压伏,不是断除。定力一旦失去,种子就现起,又起惑造业、感种种苦。所以才有定境中的上界天人翻转堕入地狱,成了烈火中灼烧、惨厉哭嚎的罪人。或者是尽情享受欲乐的天子,之后堕为饿鬼,在贫瘠的大地上艰难爬行,饱受饥渴大苦。这些都是从乐退回到苦苦,就像《入行论》说:“数数来善趣,数受诸安乐,死后堕恶趣,常受难忍苦。”
相比之下,生起现证无我的空慧时,就能退掉计执我的心,不会再执我而起贪、嗔等烦恼;烦恼退了,就不再起种种有漏业的造作;不造有漏业,就不引生三界的受生。所以宿业都消尽之后,就永远超出而不再退还到三界生死、不再退还到苦苦中,得到的是息灭苦和苦因的无退还的安乐。
(三)苦性与乐性
从因上观察,凡是以无明为根源起烦恼造业所生的果,都是苦的自性。这里的无明是指十二缘起中的第一支,包括业果愚和真实义愚(对空性无我的愚蒙)。从主要方面讲,业果愚感召恶趣和人天的苦苦,真实义愚感召人天的坏苦和行苦。
无明的心远离无我实相,虚妄地生起我执,就像花绳上没有蛇而妄起见蛇的执著,之后心识的种种妄动不安,就是苦的体性;相反,智慧契证无我,能停息无我计我的妄执,就像见到花绳上无蛇,便自然停息蛇执,妄动的心也止歇而归于寂静,就是乐的体性。
由以上的对观可知,一切有漏法纯苦无乐,只有无漏、离苦的寂静才是真实安乐。
由四相思维世间唯苦[2]:
一、无论到何处都是苦的自性;二、三界中接触任何现象,都以苦为体性;三、任与何人建立关系,都以苦为体性;四、不论依赖什么,都以苦为体性。
一、无论到何处都是苦的自性
从地狱到天堂,无论三界的何处,都是苦的体性。在人间,无论去偏僻山村,还是到繁华都市,也都是苦的体性。但不明苦谛的人,总以为到了某地就能实现安乐。以这种期待,越洋过海、异地淘金,到处寻找梦想中的乐园。事实上无论去哪里,都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不舍,都是遇缘爆发一次又一次的烦恼和苦。
比如一位母亲,在女儿出国时,认为她在那里一定有好日子过。她忽略了女儿内心的苦因,把去美国当成进天堂,于是浮想联翩,想像她怎么读学位,怎么功成名就,生活怎么优越,认为她一切都美满。岂不知女儿在外贪嗔依旧,处处受烦恼和业的支配,生起的实际只是一连串的苦苦、坏苦和行苦!
又比如一个学生到大城市去上大学,在进大学校门的时候,他的感觉是里面会很安乐。事实上,环境并不能决定什么。五取蕴不会因为脚迈进了校园,就得以转依清净,只不过乐的妄想让他沉浸在快乐的错觉中。以后的几年,只见他的五取蕴爆发着一次又一次的烦恼和苦。大学校园成了他一再出现苦苦、坏苦和行苦的场所。
也就是苦因五取蕴和新的大学环境结合,以新人、新事作为所缘缘、增上缘,生起种种新的烦恼和苦。在这期间的种种乐受都是坏苦,过后就空虚失落;这里也有种种幻想,最后得到的只有悲伤失望;又有种种不如意、求不得,都是苦苦;平平常常的时候,停不下时光的迁流,也是行苦。所以四年下来,品尝到的只有轮回的苦味。回首再看,事实和当初的预计并非一致。
又比如一个人抱着安乐梦想踏上征程,到异国他乡谋求发展。去美国、去日本,认为那里是一片乐土、是乐的自性或安乐之因,似乎遍地都是黄金、到处都是机遇,可以大展鸿图,成就一番事业。他向往那里的生活、那里丰富多彩的娱乐、各式各样的新鲜事物、种种的享受。总之,认为外境上有乐可得。但后来实际也是再再地感受种种苦。
一般人只看外、不看内,不识自身五取蕴的体性。外面欲尘显现时,觉得有乐,就认定是真实,决心要把它求到。其实,外境并没有苦乐的自性,决定苦乐、主导苦乐的是自心烦恼和业的有或无。如果一个人有无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跟随,走到哪里,无非是与境缘结合生起一次次苦来。
人身上有两样东西:狂想和事实。“狂想”就像疯子一样,错觉中总认为有乐可得。“事实”就是携带无量烦恼种子和苦种子的五取蕴。这两样并不配套。妄想是这么幻想、那么幻想;五取蕴却是这么起烦恼、那么生苦。狂想认为:那里有好多的乐,我要去那里,因此起身追逐;另一个就跟他同步地制造苦。由此可见所谓有乐只是一种妄想,里面的一套五取蕴是走自己的路,不管你想象得有多美好,到任何环境里,它的工作就是造苦、生苦,一如既往。
又比如,一般人见到某个餐厅里面环境优雅,就认为:这个地方很好,到那里肯定有安乐!随同这一念他就进去了;“五取蕴毒疮”进去,遇到了新的环境,就不断和所缘境结合,生成各种各样的苦。看到别致、时尚的装潢,就有一种悦意的感觉,生起乐受。当时他的心迷恋在上面就是苦。因为贪心已经悄然生起而不自觉,贪烦恼种子、坏苦、苦苦的种子已经种下,这些功能有了,以后就会不断地爆出苦来。例如,这个取蕴毒疮从前面的温室环境里抽出来,再放回到平淡的环境,顿时就有单调乏味的苦受生起。五取蕴里已经养成了习气,没有声色就受不了。
又比如乡下人到大城市打了一年工。他的贪心已经和那里的欲尘结合得很紧,眼、耳等六识天天取这些欲尘,像酒鬼嗜酒成瘾般,再回农村就觉得“这样的穷山沟”又脏又土又单调、处处是苦,处处都让他不满意、不悦意。这个苦感就是由前面不断取欲尘的乐受造成的。
没去城市之前,呆在农村感觉土房子、泥巴地还很好,没有什么不对头,与当地的小孩一样觉得这是很快乐的地方。但在花花世界里攀缘、取相、享受了种种声色,再回山沟就要品尝由前面酿成的苦味。
所以,到好的环境里也只是苦的自性。有好的住房、好的环境,色、受、想、行、识五取蕴天天和环
境结合,不断地执取、感受,心被紧紧绑缚在坏苦上面。环境一变,心上的逼恼、不安就来了。像上网玩游戏一样,玩多了,以后上不了网时,网瘾就逼恼上来,手足无措、躁动不安。由此可见,心在色、声等五欲上领取乐的幻觉,这和“吸毒的人上瘾”没什么区别。以后触到次等的五欲,心上的逼恼就冒出来,让自己难以忍受。
其实,无论到哪里,从五取蕴里现起的只有烦恼、分别、执著、它们都是苦因、苦性。
现在人认为处在某种层次、某种位置就得安乐了。认准这一点后,拼命朝那个位置去追求。比如认为只要进某个大机关、大单位或者国际大企业,安乐的梦想就会实现。那里的环境、条件、地位、所作的工作,都是能得安乐的东西。
事实上,五取蕴的毒疮放到三界任何地方还是跟那套环境相结合,变出三苦的新花样。底层的人认为上层人物很安乐;小地方的人见大地方的人,会认为他生活在天堂里。其实,凡夫就是做到总统也苦不堪言。那些让人羡慕的大明星、大总统,有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他们的五取蕴跟明星、总统的位置一结合,就出现新花样的苦。不可能因为当了明星或总统就没有苦,他们未断烦恼和苦种子,怎么会不苦呢?
比如,明星有名声、被人崇拜,是很大的坏苦,他的内心承受着极大压力。他时时要保住自己的形象、名声,总担心失去现有的地位和荣誉等。天天像生活在泡泡上,害怕泡泡破掉。实际上被人追捧、生活在光环中,会变得脆弱和危险,一旦境遇改变,马上就陷入苦苦,而且苦受超出一般人。因此,不论到贫、富、贵、贱哪种位置上,都是苦的自性。
小结:
一般人只看外在表相,而且以此现象作为判断标准,看不到里面的内涵、看不到内在烦恼种子和苦种子。正由于看不到,就只会想寻求外在环境的建设、更换,不懂得往内调伏自心的烦恼。
事实上,携带烦恼种子和苦种子的五取蕴苦器,放到哪里都只会生苦。关键在于息灭五取蕴,而不是把它放到一个所谓好地方,无论美国、中国、沙漠、山青水秀的江南等,都不会因为到了那里,五取蕴就止息。
认识这一点之后,我们不是把重点放在环境上做什么,而是着重修行,止息取蕴。
二、三界中接触任何现象,都以苦为体性
以五取蕴为因,接触可意境(适合自心的境界)时生起乐受,成为坏苦;接触不可意境(不合自心的境界)时生起苦受,成为苦苦;接触中庸境时生起舍受,又是行苦。
比如受用悦意的色、声、香、味、触五欲,吃得爽快、玩得开心、住得舒服,乐受是由根、境、识三缘和合而现。但这些因缘是坏灭的自性,当散失时,不免立即感受忧苦逼恼;吃低劣的饮食、住狭窄的屋子,生活在噪音和空气污染中,当时心就被苦逼恼;不论接触什么境界,都是起烦恼造业,取后后的六道蕴身,从行苦上说,是在向未来延伸苦的相续。
其根本原因,就是五取蕴携带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就像充满毒素的毒疮不论碰到什么都唯一生苦。世间一切营造安乐的做法,也只是让这个毒疮的苦不要爆发太大。
比如为让身体舒服去洗澡,水稍凉或稍烫,都会有苦受,所以要调好温度;洗完之后不是真正得了安乐,而是去掉这个毒疮表面上的种种污垢,让不舒服的苦受有所减轻;睡眠时,要把这个毒疮安置在合适的床上,否则,硬一点或软一点都会生出苦来;或者,坐车时间长了、姿势不对、或过于拥挤、空气不好、速度太快,也都引出苦受来。五取蕴毒疮是这么脆弱、难以照顾。
从有情的角度来说,接触什么人,也是苦的体性。接触之后生贪生乐,是坏苦;生嗔生苦,是苦苦;不起苦乐,也是迁流中的行苦。接触时双方要很小心地保持和谐,才不会给对方增添大苦受。
总之,只要没有向内断除烦恼、止息取蕴,在三界中接触任何境界,都是苦的体性、都会发展三苦。
三、任与何人建立关系,都以苦为体性
很多人结交成夫妻、朋友等,后来都成了一种苦。比如交友双方,彼此有自己的想法和习性,交谈要讲合适的话、要非常随顺客套、小心谨慎,才不出明显的问题;忽然心态等不对,就发生不愉快的事。母子尚有因为不善言谈而变成怨敌的。这都证明凡夫内心有烦恼种子、苦种子,因缘处理不好,就会生苦。
世间关系建立在我执上,这就决定了它苦的体性。合自己心意,就划定为自方,马上表现亲善,而且希望对方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给自己利益;一旦不合自己心意,就敌对起来,顿时由亲变为怨,“乐”成了苦。可见“亲密”是虚妄假立,而心的妄计变动无常,致使再亲密的关系也离不开苦。
无论和什么人建立关系,总超不出苦苦、坏苦、行苦。结交时,对方给我乐、给我钱、照顾我,就贪著供养、受用;对方不恭敬自己、态度不好,就生嗔心;平平淡淡也落在痴心中。
如果关系闹僵了,矛盾解不开,自是苦不堪言,不但现前苦,往后还有牵牵连连的苦;关系好也是以贪心为基础,实际天天都落在坏苦中,某天分离时,会爆发猛利的爱别离苦。
即使建立很平常的关系,也是苦的体性。比如同学、同事之类的关系,彼此的接触并非是启发出离心、菩提心、无我空慧,而是不断生起愚痴分别,造种种生死业因。
比如对客人,每次都要热情招待才彼此舒服;有一次不热情,心里就很不痛快,彼此都苦。人心脆弱,每个凡夫心里都有很多烦恼种子。彼此建立世间关系,就像两条毒蛇建立关系,其中一人烦恼稍微发作,就不免冲突或相互感染。(一方表现为不满意时,另一方的嗔心随着就出现;或者一方现行贪爱时,另一方也卷在爱中。天天在贪嗔中缠绕,增长生死业因。)
世间人成家过日子,也是以苦为体性。当初彼此爱慕、如胶似漆,实际已经积下很深的坏苦。偶尔对方稍不满足自己的心,比如态度有些冷淡、没了起初那样的热情,自己就非常不满意,现起很深的苦。如果矛盾越来越大,时间一久,呆在一起成了怨家,看对方一眼也浑身哆嗦,就是出现了大苦;就算非常恩爱的夫妻,能白头到老,哪一天一方撒手而去,另一方就苦不堪言。
世俗朋友多以利害关系来结交,从头到尾都是彼此助长烦恼、助长苦,结交越多,烦恼和苦就越多。比如,结交十个朋友,一年就要给十个人过生日。这次他请我,下次我也要请他,整天忙于应酬。多数时候在一起只是毫无意义地造恶,贪、嗔、痴、绮语、恶口等随时现前,这就是依止恶友,结交一个都会沾上很多恶习,何况多个。
以前有两个中国青年学子在美国相遇,他们志趣相投,优势互补,真是完美的黄金搭档。通过合作,他们获得了巨大成果,成为令人羡慕的合作典范。
然而在他们的合作关系里,也处处是苦。获得成功和荣誉、受人羡慕时,他们陶醉,认为彼此的合作非常棒。其实,这已经种下了苦因,在后来分手时,他们痛苦难言,欲合不成、欲罢不能。
当初他们不苦不乐时,也是给未来种下一连串苦苦和坏苦的种子。有烦恼的两个人,不断接触,就不断地种下一个个苦因。接触期间生出种种分别、烦恼,苦也随着潜滋暗长。人与人接触是心的交流,在合作过程中,你取得一项成果,我得到一种启发,双方心有触碰。但因为有我执,后面算名利账时,会认为这是我做的、那是你做的,争名夺利的分别就出来了。到底谁排名在先、谁先领奖,在整个合作过程中我占多少比例......,为此争得不可开交、痛苦不堪,其实苦的种子早就已经种下了。
因此,前面两人合作过程中的一切都是苦因,是在为后来出生苦准备原料。否则,后面的坏苦、苦苦都不可能出现。他们的分裂从哪里来?彼此的计较、不满、嫉妒、纷争从哪里来?都是从前面的合作而来。
修行人跟世间人打交道,容易导致修行退步。被业缘所牵,烦恼增盛,内心苦感更强,表现为心乱、烦恼重、静不下心,很多事牵扯到自己身上,搞得很不快乐。
有人事的地方就有苦,总不免走到苦苦、坏苦里去。世间哪个团体不出现苦?哪一家不出现苦?人与人交往有几个没有烦心事?无论如何都是以苦收场。
人和人之间是五取蕴的接触,能避免苦吗?就像满含毒素的痈疮聚在一起,就只能碰出苦来,没有一个能超越。因为没有入解脱道,没有往对治苦的方向上走。心里想走安乐道,实际走的无不是走向苦的死路。在没有生起无我空慧时,没有真正的安乐之路可言。
总之,世俗的结交都是以苦为体性,没有意义。很多人不明此理,总想跟许多人交往,结果一次次地落入苦中。
修行人与人交往,唯一应当建立法上的关系。只有佛法能息苦,只有彼此作菩提增上缘才能息苦,此外世间的关系都不必要建立。身处红尘,不得不跟世间人打交道时,也必须随顺解脱道,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才能避免生起贪嗔而卷入苦中。
四、不论依赖什么,都以苦为体性
很多人都想找一个依赖,觉得有依赖就很安全、有保障,这便是生苦的因。不论对名誉、地位、财富还是对人,只要有依赖就一定是苦的体性,而且最终都会造成苦苦。
道理很明白,因为依赖是把安乐的希望寄托在心外的某一法上,而世间的一切法都是无常、靠不住的。在暂且能依赖时心里满足,是坏苦;因缘散了抓不到时生起忧苦、逼恼,又是苦苦;正当心依赖、依靠时,又是苦因,因此是行苦。所以除了出生三苦之外,不会出生一微尘许的安乐。
又比如依赖权势,权势在时,得到很大的乐。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地位、名声、恭敬,什么都有,这时心里满足。一旦失去权势,被罢黜、流放,就像堕入万丈深渊,困苦不堪地感受大苦;
又如孩子从小依赖父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知道一味地享受。这种依赖父母的温暖和幸福感其实也是坏苦;在此期间,一直在积集苦因,是行苦;后来长大,饭不会做、衣不会洗,没办法生存,是苦苦。这都是由依赖造成的苦。没有原先的依赖,就没有后来的苦;
师徒也是如此,要是成了彼此依赖就逃不出苦,毕竟执著是苦的自性。原先什么事都靠师父解决,呆在师父旁边安全、温暖、快乐,这是坏苦;愿意呆在师父身边,有贪著、依赖,已经在埋下苦因,这是行苦;如果师父重视别的弟子,立即就生嫉妒心,心里计较:为什么对她好、不对我好?内心失落、焦虑,这是苦苦。可怜看不到自己的相续有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不舍,内心有“我贪”(就是对“自我”的贪著),希望师父多关照“我”、重视“我”、给“我”名誉、给“我”位置,这都是苦因。要师父重视她这个“我”,一旦“我”没得到满足,就觉得师父对“我”不关心,伤心苦恼。其实都是我执在做怪;
君依赖臣,让臣去为他办事,一旦臣逃跑或背叛,君失去依赖、陷入困境,苦又出来了;又比如世间女人依赖丈夫,觉得安全、温暖,抱有种种幻想。一味要求丈夫体贴她、照顾她,给她安全、安乐。认为找到一个终身依靠,把一生都交付给他,就能一生幸福。这是大错。她不知道应当在自心上去解决苦乐,不去止息自心的烦恼,不在自心上修行,哪一天有什么变故,必定大苦临头。比如后来丈夫经济破产,或亡故,或有外遇、被丈夫抛弃,就立即觉得大树倒了,天崩地裂般深深陷入痛苦、绝望的泥潭。
由以上观察,可以得出结论:在世间不论依赖什么,都是苦的自性。妄想依赖某一人、某一事,把安乐的希望寄托于对方,希望对方能除苦予乐,最终必然落空。事实上,各人的苦乐只有从各自心上去解决。
安乐不能够依赖自心以外的法来获得。佛示现无常也是为了这个道理。不然,单靠外法就能得安乐,佛也不必示现涅槃。因为既然众生依佛能得永恒真实安乐,大慈大悲的佛为什么要涅槃?佛住世让众生依赖,众生不就由此得到安乐了吗?实际不是这样,世间一切法都是无常的自性,什么也不可依靠,佛示现的色身也是如此。佛来世上是开示修心之道,让众生修出离心、菩提心、无二慧。如果自己不作任何修行,只想靠依赖获得安乐,必然行不通。自修自行菩提道,依法息灭自心烦恼、证得寂静涅槃,才是安乐之道。此外不必异想天开有人能赐予解脱、赐予安乐。
通过以上四相观察,可以看出世间法不外是苦。不论到哪里、接触什么、与什么人建立关系或者依赖什么,都是苦的自性。因为五取蕴是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的体性,只要还未得以息灭,就会不断地起作用,令众生天天有贪嗔等烦恼上演,有写不完的悲剧、流不完的血泪、演不完的生死。
智愚不同的作为
一、两点一线原理
(一)“我”→“乐”所谓“两点”,一点是“我”,另一点是“乐”。
“一线”就是“我”向着“乐”追逐而去。这样的“两点一线”使得众生在三界里驰走不已,停不下来是因为有我、有乐;学习四谛之后,见到没有乐、没有我,妄动自然息歇。所以这个原理非常关键,它切中轮回要害。
由这两点一线,众生在轮回里到处奔波。错觉当中认为有我,对面还有乐可寻,每天一睁眼就是为了求乐,天天都在这条线上忙。
说到底,每个人都认为有“我”,而且最爱的就是“我”,因此要让“我”得到“乐”。这就是轮回众生的行为逻辑。此外没有更复杂的道理。
(二)增长业
上面这条原理展开来,就有很多差别情形。把这些差别情形观察清楚,就知道众生怎样以求乐的妄想造业感果,从而在三界上下处轮转不已。
总的都是随我见而转,然后以求取乐受和舍受而增长有漏业。增长有漏业分两类:一、为乐受义而增长,二、为舍受义而增长。前者又分两类:一、为了受用外在五种欲尘所生的欲乐而造作;二、对于外在的五欲乐厌舍,为了求得内在禅定所生的喜乐而增长业。前者又有两种:一、缘着此生的五欲乐,为求取它而造非福业,果是三恶趣;二、为了来世享受五欲乐,造作、增长福业,果是来世生欲界人天善趣。
如果舍离外在五欲,求取内在的禅定乐受,修集不动业,果是生色界一禅到三禅。以上是为乐受义而增长。如果连内在的定生乐受也厌患、舍离,为了得舍受,修不动业,果是生色界四禅乃至无色界,这是为舍受义而增长。
由此看出,如果没有通达有漏皆苦,就会把乐定义为外在的五欲乐,或者内在的定生乐受和舍受。这样以我执驱使,为了求得自己所认定的安乐而造种种业,但不管怎样,都是在生死当中驰走。即使口口声声说“求解脱”,事实上,所作所为都是在做生死此岸的事。只有通达有漏的苦、乐、舍三受都是苦性,寻求从中出离,才能步入解脱道。所以,以理抉择三苦就成为关键,抉择认定三界一切都纯苦无乐,才能止息逐乐的意乐和行为。
凡夫的心就是轮回里的火车站,有一条条通往三界六道各种生处的轨道。驱使无量众生纷纷投入三界苦海的理就是“两点一线原理”。
世人都认为有“我”,一念一言一行随我见而转,而且又认为世间有乐。这“乐”五花八门,光是欲界人间就有无数逐乐的领域和分支,几十亿人都在求自己的乐。这种乐得不到,就求那种乐;上等程度的乐求不到,就求中等或下等的。认为禅定的乐味是真乐,就不要外在五欲的乐而一心求定;认为定生乐受会变坏,就舍掉乐,住在不苦不乐中,以舍受为安乐。这便是整个世间逐乐的情形,落在这个范畴里,就全都是世间行、有漏业、生死因。
解脱道的两个重点
1、出离心2、无我慧
与上面的两点一线原理相反,解脱道的重点也有两个,一是对无我空性闻思修,生起无我慧;二是对苦谛闻思修,生起唯苦无乐之见。有这两种智慧,不执这边有“我”、那边有“乐”,追逐世间乐的妄动自然止息,日夜不歇的轮回驰走也开始停步。
《广论·中士道》里讲,如果对三有的一切盛事都见为过患(即见到有漏皆苦),由此以求解脱欲乐来修种种善,以及对无我有如理观察的智慧,并与此智慧相应来修种种善,就能背于后有,能引出世间道。原因是:前者是后有爱的对治;后者是生死根本——我执的对治。
修出离心的根本是抉择“有漏皆苦”。众生之所以有五花八门、有增无减的求乐妄想,就是因为内心愚蒙,不认识三界一切有漏法都是苦的自性。没有透彻地抉择、没有从根本上遮掉乐的妄想,内心就始终认为有乐可得,世间逐乐的行为就停不下、解脱道也就难以趣入。所以,解脱道的第一障碍,就是内心的乐执。相反,趣入解脱道的第一道关口,就是抉择“有漏皆苦”。只有认定有漏三受都是苦、五取蕴是无尽的苦流,才会放下世间,全副身心投入解脱道。
三种作意
(一)作意乐 (二)作意坏苦 (三)作意行苦
愚者和智者在寻求离苦得乐上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和作为。
欲界众生不明苦谛,认定有漏乐受为安乐,因此六根接触可意的色、声、香、味、触时,就作意为乐,从而贪求、逐取。并且会把嗔心看成出离心。他在某种环境里难以忍受时,就会以嗔心想到“我要脱离”。但出离心是以明见苦谛的智慧见到五取蕴由苦而苦、辗转相续、唯苦无乐,所以彻底放下,寻求解脱。嗔心是在自己的贪欲得不到满足时,忍受不了,就恼怒发火,想尽快摆脱,等换了满意的境界时,又贪著不舍。这不是出离心。
如上所述,下等的作意是把乐受看成乐,把苦受看成苦,所以追逐乐受、排斥苦受。普通人一辈子都落在其中。
中等人通达坏苦,作意也随着转变。他会“乐中观苦”,灭除贪欲。有一本《保富法》的书,讲清朝的曾国藩常说:古人有“花未全开月未圆”的话,这是智者的境界,因为花完全盛开,就表示快要凋谢了;月亮已圆时,转眼就要缺。所谓“盛极必衰,乐极生悲”。(这是知道一分坏苦的道理。)
有智慧的人深深体会到这个道理,所以处事的时候,会先考虑到:凡事不要太过圆满,也不要让它太盛、过了头;对于财物聚散,有周全良好的计划;个人的享受不可以过多、过好。不然跟在后面的就是衰败的大苦。
曾国藩给自己的住房取名为“求缺斋”。今天的世俗人一味追求享受和名声,而且唯恐不多、不大、不高;智者的见解和做法却完全相反,他是求缺而不求满。所以,世间人眼光短浅,殊不知有哪种乐后面就有哪种苦。对乐越是贪著而纵欲,将来的苦就越大。乐过了头,便出现毁灭性的结局。
世间的成就、事业都是如此,费尽辛苦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到达高峰。这以后的结局就是难以维持、倒塌一空。所以,有漏有为法有它自己的规则,并非人力所能保全,毕竟坏苦的自性中不存在真实安乐。
智者作意坏苦,在乐来临时不去贪著,而且会有提前准备:在生时做死的准备,年轻时做年老的准备,盛时做衰时的准备,有财时做无财时的准备。所以,愚者求满,智者求缺。愚者是执意强求,而且好中求更好,多中求更多,享受还求更享受,结果被坏苦的绳子套住,抛进痛苦深渊;智者知道世间乐是毒,过度享用就会毁掉自己,所以少欲知足,以知足而安身。
求解脱的行者在面对世间种种欲乐和定乐时,会作意:有漏乐是坏苦,跟苦相连;我的心不执迷这种乐受,将来就不受那分苦。当然行为上也不会去妄取。
以上讲了中等作意是乐中观苦,他不取世间乐,即使受用时也是求缺而不求满。
上等的作意则是看到一切苦、乐、舍都是行苦的自性,他知道自身有极大过患,唯一希望修解脱道、息灭取蕴相续。他的看法是,世间苦的因缘丝毫不能积累,否则就落在轮回中,所以不会以世间境界为乐。他不只是想把苦减轻,而是要彻底灭掉轮回苦根。
初学者应着重思维苦谛
对苦谛抉择得清楚,希求解脱生死的心就会顺利出现;没有以理抉择,对苦的认识就不清楚、不决定,解脱道的发心和行为都会成为不定,整天还会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例如“世间有没有乐?能不能求乐?”等疑惑不能从根破掉,对世间的贪执也总难消除。所以,从内心断定三界唯苦无乐,才会一心放到解脱道上来。再看古今佛教大德的行持,也很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做到,以三苦观察完全合理,自己也会见贤思齐,做一个真正的解脱道行者。
不认识关键点的三苦,就会一直朝轮回的方向上奔走,最终结果都是结蕴相续、轮转六道。世人一出门就是去求乐、求名逐利、旅游观光、美食妙衣、影视网络、游戏、聊天、谈情说爱,一整套都是求欲界的乐。即使往内修禅定,也只是往禅定里藏身,贪求上界的乐受、舍受。
反之,能在三苦上面认识和决定,就会转变成解脱道行者,向涅槃的方向趣入。而且,认识三苦之后,自己的行为才开始被出离心摄持,从世间逐乐的意乐和行为中脱离,坚定地往解脱的方向上走。这种意乐和行为都来自他的正见,来自他见到三界纯苦。
因此,对于初学者而言,要想真正进入解脱道,重在对三苦的深刻观察、思维和认识上。
离贪
《佛遗教经》中教诫要少欲、知足、远离。如果还总是在求好衣、求好车、求好房,以这样的意乐、行为,必定是落入苦,落入生死,并不可取。有的人说:学佛也不要太艰苦。我现在享受生活,照样能学佛法,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有这样的看法,就是在有漏皆苦的见解上根本没有断定,所以认为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可以边享受五欲,边学佛法。
其实,这只是享受五欲习惯了,心里有深深的执著,而难以放舍。车房、地位、名声都不想放下,怎么办?就找所谓的中间路线,在不放弃世间五欲的前提下,还要舒舒服服地解脱成佛。于是也赶潮流、穿时髦衣服、上网、看电影、游逛商场等。心里还很有理由:修行人也要过好世间生活。他不知道自己的所求所作都与解脱背道而驰。
其实,一切求世间乐的意乐、行为都要逐渐远离。这不是只稍微减轻一点对世间的追求,而是要解决生死大事。哪怕贪一个芝麻,也是生死,最终会演变成地狱的熊熊烈火。贪一个发型、一辆车、一所房、一丝五欲享乐,也都是生死业因,从长远来看,最终都掉在三恶趣中。所以,解脱道的要求是不能对世间起任何贪恋,一定有这个要求。
以前对贪著世间的过患认识不清,总以为贪一些世间欲乐只是有点过患,但也不太严重。实际上,就像极小的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一样,哪怕极微小的一念贪著,最终都会把自己推入漫长惨烈的轮回苦难之中。
由此看出,解脱道的重点是对治贪,也就是对治十二缘起中的爱、取这两支。有爱就有取,有取就有有。希求截断生死须要在二六时中严防欲贪、色贪、无色贪生起。
学佛不应该因为在佛教中感觉很好,来求一点暂时的安慰。办理生死大事、求解脱,比世间任何事都重要。不管出家在家,心都要出家。放下世间,对世间不起任何贪著、羡慕、希求,即使有一万个王位、一亿个美女、一亿元美钞放在面前都不动心,而完全以出离心摄持,贯注到解脱道的修行上来。
在家居士身出不了家,心里也要清楚世间唯苦无乐。暂时的生活、工作只是随缘做做。一生最重大的事是要从轮回中解脱。这就须要放下世间贪著,别无商量的余地。
念念轮回
一般人对轮回、对三界的苦性没有抉择清楚,还抱持世俗享乐不想放。一方面觉得生死流转不好,另一方面又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好东西,比如车子、房子等。
他认为轮回是死后的事。其实,轮回是刹那刹那结蕴相续、就是现在的刹那。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沉溺在烦恼、业流中不能自拔,那这一天就全部在轮回,造成的是后后结蕴相续的无尽苦难;此外,眼前显现的身心世界、五欲六尘也全是以往惑业力的显现,是在无自主地领取轮回苦法。
一般人对轮回并不懂,他心里的轮回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可以考问他:你认定身体是轮回的苦法吗?你认为贪是无边生死的业因吗?如果是,为什么还在蕴身这样的苦法上百般装饰、百般贪爱?又可以问他:你认定五欲乐受是苦法吗?认定贪著五欲会感无边生死吗?如果认定,为什么还对五欲贪著不舍,连稍微降低一点都不愿意?这样推究就知道,他说的出离轮回只是好听的话,落到自身上就意识不到或者放宽、纵容自己,其实根本不想出离。
凡夫刹那刹那都在轮回中。工作中的分分秒秒、居家生活的分分秒秒、逛超市、进餐馆、吃饭过程中的分分秒秒也都在轮回,昼夜不息。自己竟然还浑然不知地说:“我是修解脱道的!我要出轮回。”明明是入轮回,还说在出轮回,岂不是自欺欺人?!
这一生做人,下一世升天,再下一世做鬼,在六道里轮转是粗分的轮回;从细分上看,则是念念在轮回。在吃饭、工作、逛超市、看电视、打游戏等一切时中,分分秒秒都在轮回,都被绑缚在三苦上。在这上面不警悟、不护心,则无时不被贪嗔痴等种种烦恼占据,在无明中相续不已,集生死业因,造成无量生死,这非常可怕。所以,应常警觉:“我在做什么?”并呵责自己:“为什么要看电视?听音乐?打游戏?聊天?逛街?......我这是在生死流转啊!”
如果能看清现今就陷溺在轮回中,提得起苦想、生得起畏惧,有人诱惑我们去看演唱会,自己会去吗?我们会想:去了有什么意义?去音乐厅就是落入三苦,就是在轮回。听两小时音乐,实际是增长千千万万个生死业因。以这样畏惧生死的心,就不敢随意放逸。其他看电视、看电影、吃喝玩乐、旅游、闲聊等等,都是同样的道理,不可放逸其中。
十二缘起里讲,只要积聚了爱、取这两支,就一定取生死,种一个种子就取一次生死。像狂歌劲舞、吃喝玩乐、看电视电影等等,增长多少爱取、增长多少生死!世人认为这是乐,知内情的解脱道行者明白其纯粹是苦,根本不会去做、去看。
时时求出离
佛在《修行道地经》中说:我见自己从无量劫来往返生死,其间的尸骨堆积起来,超过须弥山,脑髓涂在地上,可以涂遍大千世界,流过的血多于古今从天而降的雨水。要想免除此等生死过患,就应昼夜精进,求无为涅槃法。
所以,欲真心办道者,应要时时修解脱道,以求了脱生死。结合修净土而言,就会想:此生幸亏遇到弥陀大愿船,务必尽此一生,永超生死,若不上这条解脱船,就不免万劫生死。绝不能错过这次良机!他看到一个方向是无尽的生死,另一方向是即生解脱、无量安乐,因而一心投入此解脱妙道。其他世间作为都是解脱的魔障,比如参加无意义的社交活动、享受五欲、名利财色等,让自己生生世世遭殃的就是这些。
作为净业行人,最需迫切、一门精进地求生净土。抉择了三界法都是苦性、自己每刹那都在轮回生死之后,就下决心超出生死。要发紧迫心,如救头燃,而不是泛泛悠悠,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到临终时会有阿弥陀佛来接引。
截流大师有个比喻:从前有人被关在千尺深的枯井里,他受了野狐狸的口诀:眼睛盯着井上的磨孔,一心观想从孔里出去,久而久之,孔不加大,身不变小,任运飞出。原本这人困在井里是死路一条,幸亏有个小孔,又有办法飞出,他的全副精神就都集中在小孔上,最后果然从中飞出。修净土也像这样,自己现在落入轮回的井中,幸有一线希望,就是仗佛慈力能即生往生净土,永超轮回。为此,须一心专注西方,专注阿弥陀佛,到心力专精、心与佛合时,便从轮回超出。
又比如坐死牢的人会想尽方法从牢里逃出。只要有机会就在墙脚挖土,看守不在旁边或者别人睡觉的时候,他就拼命挖。最后挖到监狱外面,就逃脱出去了。求解脱也像这样,时时不忘修行。
平常没有紧迫的求解脱心,临终时就很难解脱或往生。人生大多时光都在贪嗔痴中空过,求解脱心微薄,念佛也泛泛悠悠。到临终时念佛心提不起,反被恶业、病苦缠绕,就万分危险了。所以,不能把解脱的希望放在临终,生前就要时刻求出离、求往生,毫不松懈地修行。
远离尘缘
修行人应当如救头燃般地办道,一下班就闭门谢客,精进闻思修,尽量少参与世间无意义活动,尽量不结尘世染缘、不追求吃穿享受。用于修行的衣食住房够了,就应当知足。想搞台新电脑、装个新房子、看部新影片、逛个时装店,或者天天花几小时给臭皮囊化妆等等,在这些事上越花时间就越没完没了。智者深知大义所在,不应当还像从前那样被无乐唯苦的东西所迷惑,而造无意义的生死业。
思维三苦后生起出离的意乐,还要懂得保护它,不让它退失,如果沾染的世缘过多,苦想、求解脱意乐又会失去。一旦失去,解脱道的根本就被切断。比如看一场电影,很多非理作意就不知不觉冒出来、生起贪著,当时就破坏道心。因此,初学者远离尘缘最为重要。
头陀行是解脱行者的行为规范,有“三衣一钵”、“穿粪扫衣”、“次第乞食”等衣、食、住、行各方面的事相,贯穿其中的理就是要远离对世间的贪著,放下世间欲乐。
世俗人没有三界唯苦的正见,反认为有乐可求,所以全力追求世间的名利、权势。这和解脱道的做法相反。一是拼命往轮回里钻,一是全力从轮回中超出。常人认为世间是乐,其行为也就是求取;修道人认为世间是苦,行为上就远离。世间人狂想能拥有好的五欲多快乐,所以致富是得快乐的根本!为此他一心往赚钱的道上奔;修道人则认为这是生死、是苦,一点不沾染。
有的人知道有来世,就希求来世更长久的世间乐,于是勤修布施等福业,想望在来世得大富贵或者升天享乐;又有人认为欲界之乐没意思,定生乐受或舍受才是真正的安乐,于是入深山、远离欲尘扰乱,修禅定求生色界、无色界;深明苦谛的人见到这一切都没有远离苦,因此丝毫也不求。解脱道行者的心态就像《七童女因缘论》所说:“破萨迦耶见,一切恶见母,何时我不乐,三有诸受用?”这些教言非常关键。由于对四谛有认识,就只在解脱道上祈愿。不是求欲乐、定乐、或舍受,而是求断萨迦耶见,从生死轮回中解脱。
学法是治生死病
学习了行苦,知道自己八识田里有众多烦恼种子、苦种子,这些种子将来一个个都会成熟,变现种种难忍之苦。因此这一生的的重点就是“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先伏住烦恼,之后断烦恼种子、苦种子,截断结蕴相续。不论在家、出家,应该做的就是这件事。其它所有的世间法都毫无意义,只是增长罪苦、增加烦恼种子和苦种子,故不能再营求了!
无论众生修不修行都存在三苦。即使不管它,它也照样起作用。就像身体长了肿瘤,不管它就万事大吉、不再发作了吗?不管它就不会致人于死地吗?对待轮回也是同样,与其放弃不管,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有希望、有方法对治就赶紧去修,一定要往解脱道上走。学了苦谛就要在自身上做个转变。佛教的闻法不是看看影视娱乐,这并不是听过就算了,而是之后必须去思维、修习、付诸行动。这里不是周末论坛,而是“重症患者”诊治中心。现在学习放下世间法,能放的就尽量放,一心治生死病。否则就只有悲惨地轮回。
能来学法是我们的幸运。很多人没意识到佛法内容跟他的人生大有关系,不知道自身现在有多么严重的生死大苦;还有很多人尚且没机会闻法,更不用说解决生死问题了。机遇难得,我们能闻到出世间法,应当万分庆幸才是!
天赐兴儒
帝君说:我正飘游人间,到了会稽山北。见到一位隐士,年纪五十岁左右,正在烧香拜天求子。
当时是春天的三更夜,星光灿烂,张宿星座赫然挂在高空。隐士也正好姓张,我就投生在他家里。
我的家乡剪发文身,沿习成风。在我长成少年时,心里不喜欢这种风俗,就找来鞋帽,自学礼仪。(儒服儒冠,自此而始。)家里家外都认为我怪异。但时间一久,跟随我的十有七八。
一天,有位老人来拜访我父亲,口里读诵《唐虞大训》数篇说:“中国有人继承它。”我很喜欢,就跟随他学,他传授的我都明记不忘。于是,愿学的人都来跟我学,以我为师。
补衮和衷[3]
我在周成王时代,姓张,名善勋。周成王把我安排在身边,向他进言。当时虽然盛世清明,但我忧君忧国,从不懈怠。
惇睦[4]亲族
我在京城整整十年了,阔别家乡很久。有一天,读到周公《鸱鸮诗》时,牵动了思乡的愁绪。于是辞官告老还乡。
回到家乡,见族人大多贫穷,我就开始兴建义庄。有困难的就接济,有病的就帮助治疗,男女成人的就帮助成家,有才智的就培养教育。大家闻风仿效,义庄也就渐渐兴起来了。
初闻佛理
我在朝廷时听修道人说:“西方有大圣人[5],不语而自化,无为而自理。以慈悲为主,以方便为门。以斋戒为常,以寂灭为乐。视死生如朝暮,等恩仇如梦觉,无忧喜悲愤之情。盖知浮生不久,而求无生者也。”
我心中一度非常向往。在我辞官回乡的途中,遇到一位隐士在街上高声放歌。我一听心里就很相契。于是下车礼拜,诚恳请教。
唱歌的隐士仰天而叹,指示我心印、传授我要诀,说:“这是西方圣人归于寂静的妙法,你能受持修习,可以度越生死,证得无量寿。如果能到达究竟彼岸,就成就正等正觉。如果中途而废,也可以做神仙。”
我受教后,尘缘已了,万念俱灰。当时正值中秋,我集合亲友,留下偈子就离世了。
情动入胎
我离开人世,准备往西方去。路过洞庭君山时,因为喜爱那里的胜境,就稍作停留。这时上无君王管制,下无骨肉牵挂,超然物外,快乐无比!
过了许久,天上降下两个仙童,让我做君山的主宰兼洞庭水制。(做君山的山神和洞庭湖的水神。)
有一天,我见一个妇女三十多岁,正号呼着走来,边祭拜边祷告说:“我丈夫不幸,得罪了国君,被流放死在荒凉的南方。离家有万里之遥,棺木难以运回。
痛念家中还有二老,自己又身怀六甲,如果山川神灵明察我丈夫以忠直而获罪、可怜我公婆晚年没有依靠,能让我生个男孩,以延续张家的香火,即使我性命不保,也没有遗憾!”
当时,我正在云间行走,心中的悲痛无法抑制,泪水直流。忽然,我的身体投入她的腹中,顿时失去知觉。
过了很久,听到有人在说:“是男孩!”我睁眼一看,身体已落在浴盆中。我出生了!
不愧孝友
我的父亲张无忌,曾作周厉王的大臣,官居保氏(保氏是一种官职)。周厉王不愿意听人讲他的过失,把进言的人都关押起来。当时我父亲直言劝谏,在周厉王震怒之下,父亲被贬逐鄱阳而死。那一年我还小,跟着母亲迎回父亲的棺木,安葬在河朔。
十岁时,我出外读书,取名“忠嗣”,是取继承父亲志向的意思。在我成年时,祖父把我当作儿子般看待。母亲心地慈祥、明辨是非,用心地教导我。
等到周宣王继位,颁诏前朝臣子。凡是无辜而死的,都录用他的后代做官。我遵从母亲的命令,来到京城,登上肺石为父鸣冤。
宣王颁布,恢复先父的官职,仍然让我担任保氏。我原先有个哥哥,不幸早死,母亲为此非常伤心。我就把次子过继给哥哥作儿子,来安慰母亲的心。
祖母去世不久,祖父也去世了。我以孙子代行儿子的孝道,戴孝三年,我的孝德远近闻名。当时大家都以“孝友”称呼我,我的名字反而没人叫。
殛罚淫神
又有一世,我做了诸山之王,属下的山川,不论水旱、丰凶、妖祥、功过,我都要治理。青黎山有个山神叫高鱼生,看上了属民孙涤的女儿,抓走她的魂淫乱。这事被旁边的白池龙神察觉了。
我审察此事,把两人抓来一同审讯。山神认罪后,就把女子的魂送回,孙家的女子也就苏醒过来。我下令鞭打高鱼生三百下,免去他的官职。
山下有个去世的孝子吴宜肩,死了三年,还没有被授予职务。我就保奏他代替高鱼生。天帝批复说:“可以。”从此大大小小的神灵都知道敬畏。
降嗣赤帝
我见秦朝的刑法严酷,视人命如草芥,就火速上报天庭,愿以化身拯救天下生灵,把人民安置在和乐之地。无奈天帝命令我做汉高祖的后代,帝命可畏,不敢违抗。
不久有九天监生大神逼我投胎。我在云霄中俯视人间,秦朝灭亡,汉宫鼎新,汉高祖正和戚妃说话。监生大神对我说:“这是汉朝天子。”我正往下张望,被监生一把推下,落到汉高祖身边的戚妃腹中。恍然间,如梦中醒来。
汉高祖因为我的神韵、骨格和他相似,举动不凡,就很钟爱我。晚年想立我为太子,但没有成功。因此汉高祖去世后,我被吕后杀死。我的母亲死得尤其悲惨。我怨恨吕家,常想自己是一条大蛇,把吕家满门统统吃掉。
(帝君这一世转为汉高祖刘邦的爱子——如意,他和母亲被吕后害死的情况,资料上这样记载:
汉高祖晚年时,宠爱戚妃和她生的儿子如意,想立如意为太子,却遭到吕后和大臣们的反对,连张良也帮忙吕后,请了当时著名的“商山四皓”来辅佐太子刘盈。汉高祖认为太子有了助手,就放弃了改立太子的想法。
汉高祖死后,吕后立她的儿子——刘盈为汉惠帝,从此大权掌握在吕后手上。为了迫害戚妃和如意,她先把戚妃罚做奴隶,又把如意召回长安。汉惠帝知道太后想害死如意,就把如意接到宫中,吃饭睡觉都在一起。有一天早上,汉惠帝出外练习射箭,看见如意正在熟睡,不忍心叫醒他,就独自出去。回来时,如意已经死在床上。吕后杀害了如意,又残酷地把戚妃的手脚全部砍去,挖掉她的双眼,逼她吃哑药,然后扔到猪圈里。)
邛池化龙
再看帝君说:我自从遭遇了吕氏之祸后,一心想报仇雪恨,不顾自己往世的修积。虽然吕家死后在阴间受尽了苦,但宿业还没消尽,而这时我们都生在东海之滨的邛池邑。
邑令吕牟是吕后的转世。我母亲也生在当地,仍然叫戚氏。因为前世享福过度,这一生贫困羸弱,嫁给张家,老而无后,靠割草为生。
有一天,张家夫妇来到荒郊野外,因为无子而悲痛,哭着向天祷告后,就一起割臂出血,滴到石槽中,祷告说:“这块石头下如果有动物出生,就算我们的孩子。”
我被母亲的心感动,不知不觉神识就托生在血里。
第二天,他们揭开石头一看,血变成了一条金色的蛇,有一寸长,是我托生的。母亲收养我过了一年,我的头上就开始长角,肚子下也生出脚来。每当天要下雨时,我就帮着下。我的身体已经长大,食量也跟着大起来,见到猪羊狗马就抓住一口吃掉。
邑令有一匹好马,是吕产的转世,我抓住把它吃掉了。邑令把我的父母关进监狱,限期三天不交出我来,就以死罪论处。
第二天,我变成一个儒生,拜见邑令,要求他释放两位老人。
他说:张家夫妇养了一条妖蛇,吃人家的六畜很长时间,现在又吃掉我的马。我要为民除害,怎么能放?这是他们养妖蛇自讨苦吃。
我说:以命抵命,是宿业的报应。你为了畜生杀害人命,岂有此理!
邑令喝令我退下。我说:你脸上有死气,要善自爱惜!说完就隐身不见。左右的人都以为我是妖怪。
我于是上报天庭,陈述我们母子前世无辜,惨死在吕家手上,今天要报仇雪恨。奏章送上去还没等回复,我忍不住愤恨,就变化风雨,吞云吐雾,又借来海水灌注城市,淹没了周围四十里的地方。我用身体把父母背出来。这时是孝宣时代。
遇佛得度
我把和吕后结怨的情况奏知天帝,还没等回复就擅自行动。虽然一时痛快,怒气平息后心里却很后悔。
第二天,天帝连连降下旨意,海神晁闳揭发我擅自动用海水,淹死了平民五百多户、一共死了两千多条人命,除去我前世的八十几个仇敌,其余都是无辜冤死。天帝惩罚我作邛池的龙,囚禁在积水之下。
由于连年大旱,池水干涸,露出池底的泥土。我的身体很庞大,没有藏身的洞穴,头上有烈日炽烤,热恼不堪。八万四千鳞甲里都生了小虫,日夜不停地啮咬。我辗转反侧,万分苦恼,不知经过多少年月。
有一天清早,天气凉爽,天上忽然一片光明,五色祥云从空中飘来,现出圣人的瑞相:绀青色的发髻,金色晃耀的面容、如月光般明净,现出种种微妙相好,稀有光明。
山灵、河神、千万圣众一齐礼拜,欢喜赞叹之声,震动天地。又有天上的妙香,缭绕在天地间。天花纷纷飘降,所落之处,一派春天的景象。
这时我耳聪目明、呼吸通彻、心清口润、声音发扬。仰头哀号,乞求救度。
诸圣都对我说:“这是西方大圣、正觉世尊、释迦文佛,现在要使教法流行东土。你有缘遇到世尊,宿业就能消除。”
我于是腾身跃入天光中,向佛陈述昔日的因缘果报。
佛说:“善哉帝子!你一向孝家忠国,做了大利益。只因你以人我相肆意伤害众生,才沦落至此。你现在还有亲怨的想法和瞋恚、愚痴的念头吗?”
我听佛演说无上妙理,顿时心地开明,无人无我、妄念止息。再看身体,已经随念消失,又恢复了男子身,得灌顶智。我于是皈依了佛。
幽明交理
帝君说:我因为前世的善政,世寿才尽,就生在顺帝永和年间,那个叫张孝仲的人就是我,还不忘前世的旧名。
虽然算不上官职显赫,但承蒙天帝的旨意,命令我白天应对世间事务,夜晚治理幽冥。凡是人间隐蔽细微的事,我都了知并记录在案,以至灵鬼妖邪之事,也无不预先知道。
体流矢集
我以累世修积善行,渐渐恢复了神职,但没偿还的命债仍然不放过我,又让我转生在河朔地方。我随邓艾讨伐蜀国,担任行军司马,劝邓艾从小道出击,避开锋芒之祸。
等到深入敌军,遇到诸葛瞻,答应封他作琅琊王,他不听从。结果两军交战,诸葛瞻的精锐部队和我交锋,乱箭纷纷射在我身上。诸葛瞻被抓住时,我想营救他,但我已经身受重创。这是以前邛池命债的报应。
隶掌桂籍
天帝因为我累世为儒,刻意古典,命令我掌管天曹桂籍(“桂籍”:科举登第人员的名册)。
当来证果
帝君说:我听佛教导,顿超不二法门。身心如在清凉宝山,仍然关心人民的疾苦。
当时四川发生水灾,人民流离失所,遭受种种瘟疫疾病之苦。我化作当地人,做了一名船夫,救出几千个溺水的人。又变作医生,亲自诊病,救活了许多人。
有一天,我遇见释迦如来,佛为我授记说:“你来世当作佛,号安乐不动地、游戏三昧定慧王菩萨、释迦梵证如来。”
帝君累世历程给予的启示
一、帝君宿世的愚蒙
(一)不明坏苦
帝君遇到洞庭仙境,感到悦意,认为是安乐。其实这还属五欲之乐,只是外境五尘上清净一些,体性唯一是坏苦。但他在这里迷惑了,想多停留一下。透视他的内心是舍不得离开,想多享受一会儿,可见他的心已经贪著在上面。他不懂这是坏苦,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套在其中;如果换成是了达坏苦的智者,会在这时警觉,立即远离贪著,也就不会停留,也没有后面一波接一波的投生、造业、受苦的事。
其次他说道:“这时上无君王管制,下无骨肉牵挂,超然物外,快乐无比。”也暴露出他不懂苦谛、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安乐。他暂时脱离尘劳,君王、骨肉等境不在眼前而不生苦受,却不了解自身有无量烦恼种子、苦种子随逐,完全是苦的自性,在这上面没有一刹那出现真正安乐的机会。他把暂时脱离尘缘出现的苦受减轻错认为真正的安乐,就像把千斤担子换成百斤时的轻松看成安乐一样。
又比如投胎做汉高祖的儿子时,汉高祖视他为掌上明珠。可以想象,他当时得到种种宠爱、荣耀,有多么快乐。他沉浸其中,不知道这是招来杀身大祸的前因。后来他们母子被吕后排挤,母亲被罚做奴隶、被残害、自己被杀死——这一切都是由前面过分受宠、极度荣显招来的。
他想不到世间的乐就像刀刃上的蜜,短暂一刻的享受会致使多世连绵不断的大苦。比如后来被害、母亲惨死、他内心被仇恨之火焚烧,以及投胎做蛇报复吕家、被罚为龙身囚禁水中、被烈日烧烤、被小虫咬食,乃至后来战场上被箭射伤等,前前后后无数的烦恼、恶业、痛苦都是由前面的乐受带来的。
可见世间的享乐是祸患的前因,不是想象中的好东西,它们是沾不得、贪不得的。
(二)不明行苦
帝君不明自己累世的迁流都是行苦,即都是惑业他自在转,无一时能自主,而且其中每一刹那都成为引出后后无量诸苦的因。多生累世中,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的状况丝毫没有解除,所以总的流转方式一直没有得到改变。无论是行善、造恶,还是无记状态,烦恼种子和苦种子始终伴随不舍。但他自己浑然不觉。
多世不断地流转,从深层观察,就是不断随惑业而转,也即烦恼种子和苦种子不断遇缘现行,现行时又熏入新的种子,种子成熟又遇缘现行,生死的真相就是如此,再没有其他。但帝君并不认识行苦,所以不知寻求出离。
由于未深入修习三苦和无我,他心中始终未出现出离心和无我慧,也只有随从惑业累世常转苦轮、无有停息。
(三)不明烦恼 (四)不明无我
比如做君山主宰时,行于云间,见到女人哭着祷告,心里就悲痛,泪水直流。他不觉已经动了情,以一念悲情,随着就入胎受生。
想必他不知道情爱是烦恼、是生死根本。现代人更是左一个“爱”、右一个“情”,不学集谛、不认识烦恼的体相,有几个能分清爱和慈悲的差别。平时爱执一个人动了情,对他(她)无微不至地照顾或者为他(她)流泪等,这情爱里面有贪染的成分,所以是烦恼;真正了解苦集,能看到众生都在三苦中、毫无安乐,就想尽量帮他们拔除大苦、给与安乐,这慈悲之中没有贪染。所以烦恼和慈悲完全不同。
再说帝君看见自己与母亲遭到吕家毒害,常将自己想成是大蛇,吞尽吕家满门。这时他不知自己已陷于嗔心中,并且愈串习愈厉害,竟然真正以嗔心变成蛇,一见吕家的人就吃掉,最后发展成肆意伤害众生。这表明他已完全被烦恼所缚,不能自拔。
从根本上说,这些都是不明无我造成的。他一直以为有个“我”,在投胎与戚妃做了母子后,就把戚妃看成“我的母亲”。母亲对自己好,当然就执著成自方;吕家对自己和母亲不好,就执为他方。从此,又演出了爱恨的生死剧。以他的爱,后世随业力多次给戚妃做儿子;以他的恨,又不断地与吕家结怨。这便是随惑业不自在转。其实,本来没有如意这个“我”,也没有戚妃这“我的母亲”,也没有吕家这些“我的怨敌”,一切都像一场迷梦,是从无明中幻变出来的。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实有,认定实在的亲怨恩仇而生起猛利烦恼,源于他不懂无我。
(五)人生重点的偏差
帝君的人生已经偏离正道,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于世间法。暂时而言,行人天善法能得到欲乐、定乐等,但终究落空且超不出生死大苦。
他多世以来致力于世间的忠孝仁义,人生的重点没有放在出离生死上。他没意识到需努力寻求出离生死,尽力对治生死之因——我执和烦恼。他未修学佛法,认识不到世间都是苦,以为始终有爱,因此由耽著世间而生染爱之情,又由动情,不断受取生死。多生之中都未曾对治过无明、烦恼,因烦恼种子和苦种子随逐,触境遇缘,便不免现行,由此不断造业,随业堕入生死。
问:他曾值遇过佛法,为何他的重点还有偏差?
答:遇到只是结了缘,而不是真正趣入。像我们现在遇到“有漏皆苦”的法,如果只是简单听听,也不见得有什么出离心。真正生起出离心需要首先抉择透彻,在内心引生定解之后,开始遣除对世间的爱著、引发出离心,之后才真实转入解脱道。反之,内心没有由抉择生起断定的智慧,心就不能真正扭转过来,或者说,不能破除以往的颠倒执著——乐执、我执等等。
帝君的心受无明障蔽,在狭小的范围里活动,相比于出世间解脱道、菩萨道,他所做的只是不具大义的小事。多生累劫中除了世间法还是世间法。
如同十二缘起图里那个象征无明的瞎子般,被无明遮障的人,确实只有一再走入生死、一再跌入苦。没有学四谛,对于苦、集、灭、道毫无认识,必定一刹那也走不上出世间道。首先以闻思教法开启正见,把自心开拓得宽广深远,之后才可能进入深广大乘道。这是帝君公案带来的启发。
二、世善不可靠
分三:(一)世善会退;(二)后边际为衰所摄;(三)原因:有漏。
帝君累世做了不少好事,学习礼仪、忠孝友悌、周济贫苦,做诸山之王时秉公执法,惩罚淫乱的山神等,但后来见自己和母亲遭难,顿时大发嗔毒、肆意杀生。由此看来,世间之善会退落。
再看世间善业的果是人天圆满,而这一切到福报享尽时都是衰败所摄。比如帝君做神仙、做诸山之王、做帝王之子,最终都荡然无存,更广地说,无量劫来的人天福报也都过后成空。当他堕为龙身受大苦时,往日的逍遥、富贵到哪里去了?岂不是一切都转为苦吗?所以,世间富贵的后边际就是恶趣,世间的乐无不是欺诳性。
再观察:世间善为什么不可靠?原因就在于其本身是有漏法,则免不了退落而变坏。有漏善不可能带来真正的寂静安乐。心里有我执、烦恼、业的杂染等毒素,就是大患在身。现在随着好因缘能做善人,以后遇到其他因缘,又要现行嗔心、杀生等恶行。总之,相续有无明、有烦恼,就一切都不可靠,会表现为由善变恶、由乐变苦。
可见,单凭易于退失的世间善业不能出生死,不可能依此得到寂静涅槃。所以,仅仅满足于人天善法还不足够,一定要修出世间道——出离心、菩提心、无我慧。
三、帝君命运的转折
此有四段内容:(一)遇佛开示;(二)悟明真谛;(三)皈命三宝;(四)行菩萨道。
直到值遇佛开示之后,帝君的命运才出现转机。佛说“你以人我相伤害众生,才沦落至此”,是给他开示集谛的根本。“人我相”是指“人相”与“我相”,因为执著五蕴是我,有了“我”就有相对的“人”,如此分判自方和他方并且缘自方起贪、缘他方起嗔,就是造罪、堕落的根源。
佛又说:“你如今还有亲怨的想法和嗔恚、愚痴的念头吗?”这是在指示道谛的关要在于无我。帝君随着反观自心,只见无人无我,顿时妄念止息。可见贪嗔分别最初只因虚妄而起。之后,帝君的身体随念消失,又恢复男子身、得了灌顶智。领悟到三宝为生死中的真实救护,从而誓愿皈依。
再往后,无论掌管科举功名或者救济人间疾苦,都是在行菩萨道。这些被出世智慧摄持的善行就不再为衰所摄、不再退入恶趣,而是渐出生死、渐趣涅槃,得佛授记。
从帝君的因缘我们也能坚定信念:生生世世唯一皈命三宝、如教奉行,这才是唯一的解脱正道。
四、出世法迥超世法
(一)出世法的关键作用
去我执、灭烦恼的出世间法是截断生死之流的关键。在此之前,只要没有彻知苦谛、没有与无我相应,就始终随顺生死而流转,无法超出轮回。虽然做善事、行得也很卖力,但以世间善行的功能并不能超脱生死,因其所行仍是始终随我执而转,并是随顺后有爱(对后世生处或身心的希求),无论怎样做,都与我执、后有爱相合,不能截断结蕴相续或生死流转。
反之,深入修学苦谛、空性等出世正法,令自己的见解、意乐发生根本性转变,此后便会往止息结蕴相续的方向上走。如若对苦谛产生了定解,则遇到乐执时能够对治;于无我生起了定解,遇到我执就能对治,如此从因上破除流转的二根本因,便开始由流转转趣还灭。
因此,出世正法具有解脱生死的关键作用。
(二)无数世善不及一念出世善
帝君多生累世做了许多世间善法,也做得很好,但都不解决根本问题,后来还是一再落入生死、落入苦中,直至最后相应了佛法,始得止息无尽生死诸苦的相续。因为先前无明不觉,一切都是在真实义愚中行持;一念觉悟、出现光明后,是在出世智慧中做,因此无数世间善不及一念出世善。这也显示了出世佛法的珍贵。
需要注意的是,忠孝仁义作为成圣成贤的根基,不是应舍,而是要将它升华为出世间善、成为大菩提的正因,即以出离心、菩提心、无二慧摄持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为如是三种苦性所系缚故,一切有漏蕴或为苦自身,或与苦相连,或成诸苦之因,由此角度将通达苦之圣谛。以此义宣说了一切有漏皆苦。
四法印当中,首先以无常印印定因缘所作法(有为法)都是刹那灭的体性,下至两刹那的常住也不成立,由此全盘认定了有为法的无常性。有为法中的有漏法,继而由第二苦印认定其为周遍苦性。此即观察:受烦恼和业力支配的五取蕴相续,要么领受逼恼苦受;要么暂时显现乐受,终归变坏而陷入忧苦,以与苦相连故,谓之坏苦;要么不苦不乐,亦由无量烦恼种子、苦种子随逐,成为发生后来诸苦的主因。
由此则能断定:一切惑业所成的有漏蕴唯一是苦的自性,无有丝毫安乐可得。这就给极广大轮回范畴中的任何一刹那显现做了统一的定性,也是由惑业缘起的特有规律得出了有漏皆苦的结论。
从此应当彻底地改变观念。凡是世间说为乐的地方,都认定是苦。比如对世间所说生是乐,就说生是苦;对健康是乐,就说健康是苦;对年轻是乐,也说年轻是苦;对家庭是乐,又说家庭是苦;对享受是乐,便说享受是苦;对名利是乐,有漏定是乐,做富翁、做总统、做轮王、做天王是乐,一概都说是苦。
这样的见解会让一切世间感到震惊。它超出一切世间妄见,一切世间宗教、学术都不能揭示这一真理,这是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这是圣者现量照见的真谛,能有幸值遇并学习、生信,是我们凡夫长劫生死流转中的重大转机,从此能彻底破除乐著生死之心、引出趣证涅槃之心,能将众生从见世间法处处有乐的深重迷惑中救拔出来,启开普见有漏皆苦的智慧眼。
[1] 主要依据洛桑嘉措仁波切所著《四谛安立和与此有关佛为量士夫的正明之理》而作讲解。
[2] 部分内容参考洛桑嘉措仁波切所著《四谛安立和与此有关佛为量士夫的正明之理》。
[3] 补衮:补救规谏帝王的过失。和衷:和睦同心。
[4] 惇睦:笃爱和睦。
[5] “西方大圣人”,指释迦如来。“不语而自化,无为而自理”:不必言语而自然感化众生,无分别功用而任运调伏众生。“以慈悲为主”:以慈悲为根本,为一切众生拔苦与乐。“以方便为门”:设立无量方便,接引众生趣入解脱和成佛。“以斋戒为常,以寂灭为乐”:恒时住于净戒中,以寂灭妄分别为乐。“视死生如朝暮”:将生、死视为白昼与黑夜,生时显现色、受、想、行、识五蕴,死时隐没生之显现,由生而死、由死复生,如同昼夜交替,仅是妄现而已。“等恩仇如梦觉”:如梦中有恩仇的显现,待至醒来,恩怨全无。恩亲、仇怨也都是自心假立的。“无忧喜悲愤之情”,“情”是烦恼,“忧喜悲愤”表八万四千烦恼。内有分别执著,才生种种烦恼;寂灭分别,则无烦恼。“知浮生不久,而求无生”,了知万法缘聚而生,缘散则灭,毕竟不久住,如浮云瞬间即灭尽,因而寻求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