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惟此世不能久住忆念必死

第二,正取心要分三:

一、于共下士道次修心 

二、于共中士道次修心 

三、于上士夫道次修心

如何取心要之理分为两科,一是对三士道总的建立发起定解,二是正式于三士道取心要之理。换言之,取心要就是要在三士道上修心,依次修行共下、共中、上士三种道。这样随顺缘起的正道修心,就能取得现时增上生和毕竟决定胜解脱成佛的大义,而这种取心要欲又通过逐步地修心来实现,最终转入上士道取成佛的大义。

下面就正式开始修心的历程。修心的第一步就是修无常,可见这个是极端重要。换言之,如果没有修出无常来,那就没办法开展整条菩提道的修行,因为心一直耽著在现世的欲乐当中,连修道士的名称尚且不得,更不可能成为一个纯粹的修道士,又如何能成办伟大、宏深的成佛大义呢?

初中分三:

一、正修下士意乐 

二、发此意乐之量 

三、除遣此中邪执

初中分二:

一、发生希求后世之心 

二、依止后世安乐方便

这又包括三方面,首先是修下士的意乐。总的来说,修共下、共中都是为了修出下士和中士的意乐,有了这两种意乐才能够进入上士,所以关键就是修意乐。对于下士法类来讲,首先在修意乐上要生起希求后世的心,这是一个标准。因为他不希求成办现世的利益,而是以希求后世的利乐为重,所以是殊胜下士。所以凡是真实的修道者都是舍世者。这不同于一般的世间善道,只是为了完成现世的利益,遵循缘起的正道,那是属于一般的下士。但是由于一个人他的眼光看到的是一个无上的佛道,这是何等深远的事。因为这是一条很深远的路,人生又这么短暂,所以他必须得抛开一切次要因素,一心励力地求取无上道,而且道不完成他不会轻易地涉世的。

所以一般地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这是盛唐时期的极殊胜根器者,他能够迅速开悟,然后又能保任,之后能在世俗中和光同尘。这不是一般的人能行的,所以不要高谈什么汤镬中行、五欲中行,首先就是要发起毅然决然的求道之心,为了完成这无上的大义,必须得首先抛弃一切的琐事,不然就分散了心力,所以怎么入菩提道呢?首先就要发起舍世的心。怎么发起舍世的心?最低标准就是要引起希求后世的心。然后正式依止成办后世安乐的方便,这样才成为这里的殊胜下士。

初中分二:

一、思惟此世不能久住忆念必死 

二、思惟后世当生何趣二趣苦乐

为了发生希求后世的心,首先要思惟这一世不能久住,忆念一定会死。再想到这样死后会生到哪里,比较善恶二趣的苦乐,想一想堕入恶趣的可怕,就由这两门使心发生转变。因为一想到这一世很短暂,来世前途堪忧,也因此必须为来世做准备。这就是人的眼光变得深远以后,他的重点就不一样。这种心很难得,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后世,更何况以后世为重。必须要把眼光放长,而且要依循佛的圣教,直接看到三恶趣苦。这是不具神通者无法见到的事实,因此不顺着圣教修行是无法出现这种意乐的。这是菩提道的第一个重点。

这个重点没发展出来,尽管在其它的上面忙碌,也不算殊胜,因为内在的核心还是一直在抓现世,这是这一生积存的很深厚的习气。所以我们不要重视嘴皮上飘着的词句,要重自己的心。嘴里可以谈论最高最深的话,然而自己的心是如此地肤浅,如此地不可救药。这样要重视的就是修无常修恶趣苦,这个一相应了你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心的急切、真实根本与从前不同。

初中分四:

一、未修念死所有过患 

二、修习胜利 

三、当发何等念死之心 

四、修念死理

初中分四就是说,我们首先要想到,虽然得到了这个暇满人身,但它太短暂了,一定很快会死。要进入这种修心当中又要分成四步来转心。先是要想到不修念死的过患,再想到修习念死的胜利,由这两门使得你的心非常坚定地投入实修,就是说会非常重视修念死这一法,没有人能夺走,这是作为第一步的关键。这样有了很大的欲乐才会去求取,而这也不是三两天就能修出的,必须长期贯彻,这就是首先要启发欲乐,然后启发精进,有一种不修出来誓不罢休的心。这样持之以恒必然会出现它的果相。一旦出现念死的心,那么第一个成果就已经有了,以后会逐渐地越来越顺利。所以首先就要确立起这一分修法的志愿,自己要再再地想:我一定要修出它来。

这是这一生一个非常重大的修行,不能等闲视之,要牢牢地把持,遵循这张地图的指示,每一次该怎么走,要达到什么量,要练习多少次,就按照这样来,最终会发现是真实走这条路没有错,这就是真正地在菩提道上修心,而不只是纸上谈兵。

已经发起了取心要欲,已经发起了在菩提道上勤修一生的志愿以后,我们就开始前行了,而不再停留于谈论。就好比过去只是一直谈论朝拜拉萨的路怎么走,却从来没有迈出一步,今天立了志,就要出发真正行大礼拜,一步一步地趣向拉萨,这就叫实修。活在实修里才叫做法道上的行者,无论修到什么样,现在以自己真正下了决心想去实修为重要。即使今生不成道,但还发愿来世继续修道,反正尽未来际就是要实修,就是要修道,说到底就是要成为佛法上真正的行者。

之后就要明确发怎样的念死之心,最后就是修持念死的轨理。也就是通过三根本、九因相使得自己发生一个“决定会死,而且不定何时会死,死时只有正法有利”这三种心,之后就完全会成为一个法道行者。那时候心里就只有法,一心专注于修法,心力非常强大。所以一定要知道,依菩提道修心,心就会完全被转化。

首先就是要思惟不修念死的过患,这又要通过很多门类来真实地看到,一个不忆念死的常执心会导致什么过患。这在缘起上必然会有引起的颠倒心态,比如盲目作为、修善无力、推延迟缓,甚至发起猛利贪嗔,出现各种现世的竞争的恶行等。这时才认清常执是心中第一魔仇,必须铲除它,不然就会阻拦法道,使得自己变得极为恶劣、愚顽、懈怠,不知进取。

我们的心为什么如此麻木而提不起来呢?就是因为中毒很深,里面有常执的毒封住了善心。心里的毒素使得我们的心在修善法上不堪能。所以做不到像造恶那样去行善,作善恶的心力作比较的话根本不成比例。起烦恼是非常快的,很快就圆满了加行、正行、后行,而且很猛利、持久,是非常具相的。而起善心根本没有这么猛利恒常,是很肤浅的、表面的。其它世间恶法上,一遇到自己贪爱的就会起很大的欲望,而在善法上却从来没见到这么强的心。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们心里有很多毒素,其中常执是第一个障碍取正法心要的毒素,所以在法道的安排上首先要破掉常执。如果不去掉常执,口口声声说取心要、取心要,仍然不会有很大的动力,很大的执取法的力量,就是因为心上的常执没有搬动过。一旦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依法的心就起来了,会拼命地念,拼命地想办法。就像人遇到地震等灾难时,心马上就提起来了,而且心力提高了好几倍,这时心不再关心别的,一心只关注怎么能够逃生,可见人的心是一种缘起的法。

今初, 未修念死所有过患

如是于其有暇身时,取心藏中有四颠倒,于诸无常执为常倒,即是第一损害之门。

在有暇人身的阶段取心要当中有四种颠倒作障碍,所谓常乐我净,其中把无常执为常的颠倒心是第一损害之门。既然不会死就不用取心要,没有那种迫切心,反而认为其它现世法很有滋味,因此心都分散在求现世的安乐上,追求财富、异性、名利、权势、世间地位学术、娱乐等等。

有人说,我现在没有在世间混。其实在屋子里也还会贪求很舒服,多睡一下,放松一下……,有好多的这种心,那是什么原因?就是认为不会死。如果今天医院的癌症晚期诊断已经下来了,那就坐不住了,心里就会去计算,好像没有多少天,这些天该怎么办?如果有佛教信仰,他就想念个阿弥陀佛。那个时候人的心非常猛地会起,不再会考虑身体怎么样,吃得怎么样,这些就成小事了。可见是这个常执在障碍摄取心要。

意思就是,一旦执著自己是常法、不会死,就把宝贵的时间多数都用在现世法上,生很多烦恼,起无数的颠倒心和行为,直接障住了昼夜摄取心要,所以叫做第一损害之门。也就是常执是一个起因,非常严重,有了常执就几乎断掉了修法的缘份,一切增上生和决定胜的法道,因为这个常执的障碍,基本都无法趣入。

如果自己定了要做个法道行者,那就要转变成一生中昼夜投入修法,一直在法上走进,这才是最正确的。而有了常执,就会把我们的心搞得颠倒。认为永远不死,只看眼前现世的享乐,非常贪著名利、恭敬、地位、感情等。由此缘合意的境起猛利的贪,缘不合意的境起猛利的嗔,成天成夜都在愚痴中度过。又由于竞争、追求等,发起种种恶业,这些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损害,让自己一直在非法的恶道上奔驰,到了死时就只能堕入恶趣。所以就是常执这个大魔头在障碍我们修法。

相反,能破掉常执,生起无常想,而且常忆念今天就会死,心就会完全转入法道,因此,无常死想成了一切想中的第一想。“第一损害”跟“第一殊妙”是一对,这都是有关内心缘起的大问题。好比得了一粒仙丹,就能转凡胎为圣体;中了一点毒素,就会化生命为腐朽,缘起有这么重大、微妙。

我们现在一定要知道缘起的走向,不要以为“想想不会死就有这么严重吗?”在缘起上,因看起来很简单,实际发展出来的果无量无边,无比繁多广大。所以智者知道慎始慎终,知道“从小微起,成大困剧”。负面观察,起一个颠倒心,就从这个源头接连不断地发展出各种非法行为,而且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相反,起了念死的心就能完全控制住心,把一生的心都摄入法道中,之后连绵不断地出现修法,最终证到法的平等性,所以这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只是现在不懂得法上的缘起,才不晓得它的厉害。

以上就解释了所谓“第一损害”的意思,它是我们取心要最大的障碍,有了这个常执就堵住了你的心,使心力全部涣散掉了,完全落在拖延懈怠、得过且过当中,然而对现世法却有无有休止的热情和追求。

人的心就是这样在一念上分岔的,如果在心上加了一个念死的心,缘起上就全部都反转了。所以在驾御心上面必须把握住方向,就好比司机他一打方向盘,就已经是朝着另一条道上走了,如果他的方向还是反的,这就叫做颠倒心。由于心颠倒了,那一路都是背道而驰,最终就葬身在恶趣的深渊里,所以没有比这更大的暴恶之门。

接下来就要知道那是怎样的常颠倒呢?

其中有二,谓粗及细。于其粗劣死无常中,分别不死是损害门。此复仅念“今后边际定当有死”虽皆共有,然日日中,乃至临终皆起是念“今日不死,今亦不死”,其心终执不死方面。

常颠倒有粗、细两种,这里说的是粗的死无常中,心里分别不死是最大的损害之门。如果仅仅想“我这一生到最后肯定会死”,这是人人都有的想法,世上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不死,但是在每一天当中、一直到临死为止,都是一起床就起这个念头:“今天不会死,今天又不会死”,他的心终究是执著不死方面。

我们都以为“我当然会念死,我非常肯定自己会死”,但是内在的执著心是执不死的。每一天都是说我不死,所以每一天都为了生存而忙碌。投注大量的精力去营求现世的衣食、名利、享受、成就,倾注了多少时间?所以就是这个执著今天不死的心,使得世人一直在现世的名利道上奔驰不已。而且以这样的一种驰奔,会引带出无数的烦恼和恶业,没把修法当成最紧急的事,经常是置之不顾,他心里最迫切追求的就是现世的享乐,这样根本没办法转入到法道里面。

若不作意此执对治,被如是心之所盖覆,便起久住现法之心。于此时中,谓须如是如是众事,数数思惟唯于现法除苦引乐所有方便,不生观察后世解脱一切智等大义之心,故不令起趣法之意。

如果不以念死来对治掉这个不死的常执,那就会被这个心给覆盖住,处在一种不死的错觉里,他就起了一个这一生肯定还能很久安住的心。而这就是一种很深的错觉,从这一念开始就已经被自己骗了。

紧接着就说,我这一生还很长,我还有现前的这些个年月啊,一直到今天都说,我还有今天二十四小时很长的时间啊,所以我要充实地过一下现实生活啊,人生一世很难得的,我必须在这一生里面要得到这样的成功,要获取这样的享受,要幸福每一天,或者我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求取到这样的名誉、地位等等。现世法它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在你非常贪著它的时候,这里面就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了。心就像是被万能胶粘牢了一样胶定在现世法里头,不断地考虑现法当中除苦引乐的各种方便,怎么来避免穷困、疾病、危机等等的苦患,怎么来求取到饮食、男女、名利等的各种的欲乐。而且得了一千还想一万,得了一万还想十万,总想得到更高、更好。哪怕是很小的一顿饭、一件衣服都花费很多的心思。现在有什么新的时装款式,或者最近有什么新的菜肴,我都要享受到。或者今天又有什么电视剧、歌舞娱乐,或者实在闷的话,到街上去闲逛,逛逛超市和服装店,或者到处走一走也很好。

这样就一点法的气氛也没有了,人毕竟对于一切现世的事是很爱恋的,凡是喜欢的无不想拥有,凡是不喜欢的都想尽量摆脱,这就是人们对于现世法除苦引乐的俱生习性,不用费心思,自然就不断地转这种念头。这样一个人还没有从畜生性变成一个修道人,他不是在法道上进取的,而是随俱生的贪欲习性不断地转,就在这上面动心思。这样没有法道信念的人确实就是畜生性,只不过是一个意识很发达的高级旁生。

在这样的人身上是一点都不会去想后世、解脱、一切种智等的大义,这样的人就只活在现世的欲乐里。现在的人更是已经缩小到连现世长远一点的事也不想,什么老啊、衰啊、十年后、二十年后都不想的,后世那更是渺茫了。什么叫做后世?什么解脱、一切种智,什么要成佛利益一切众生,那就更加没有了。所以人的心没有修好,大的心量、志愿没有发展出来,就没办法致力于修道。

所以,在修道第一位的事情首先要发展心,一直要把它提升到菩提心才能入佛道,就是这个道理。因为那时候心里的愿力已经完全不同,念念想的是法道,想的是怎么成佛、普度众生。现在心还非常小,即使长年学法,也仅仅是一种很微量的擦边的状态,很强的世间心并没有被消除,也因此没办法发展。

所以心一定要发展到时时在思惟大义,不被现世的小义所骗。这个大义要从下士开始。下品的会考虑后世的大义,中品的会考虑从生死中解脱的大义,上品的会考虑成就一切种智的大义,这就叫做三士的意乐。没有发展出这种心就不叫做士,而只是一个高级旁生。所以博朵瓦说:我们得到人身是开始区分人和畜生的时候,就是这个道理。

由于念念都是考虑现世的享乐,所以不会起转趣法道的心。当代人普遍的情况就是这样,心里的邪执相当坚固,中毒过深,有一种修法麻痹症。这是因为现世心太重了,讲苦和无常,都不要听,跟他的心不贴合。为什么不要听呢?因为这个苦和无常跟他的见解是抵触的,相克的,这个一来了就要粉碎掉现世心,他就感觉到这样就不能享乐了,必须得舍弃现世,舍弃生活中的享乐,他就不愿意。所以这里面有很多伪装,要知道一个人的意乐在哪里,其实很多人的心最想的还是求现法乐,讲的东西如果很乐、很自在,又可以不动心思还很舒服,那就可以了,但这样不是解脱道。

当代的人们因为现世的心太重了,尤其是物质繁荣、欲尘丰富的时候,人有那么多的贪心,就更困难了。一听到什么后世、念死、念苦、求解脱和成就一切种智,他就觉得这个特别遥远。如果讲到打打座心情会很好,身体健康,家庭也特别好,事业会非常成功等等,他就喜欢了。但是这个不属于正法。

所以现世的法还是非常有欺诳性的,把人给蒙得根本不觉得这是小义,而是最大的义、无比的义,已经熏染了几十年,旁边的声音都是这样颠倒过来说的,明明是在忙一个苦事,但世间会把苦宣传成乐,连体育、竞技都变成了有无比的意义。非常会制造氛围,各种的场景包装,人一看就晕了,再加上媒体推波助澜,人就已经如痴如狂了。这样看任何现世法都是大义,而不是小义。而现在要把它定义成小义、非义。观念是完全相反的。这样就必须经过内心的一次次净修,把过去的各种错误观念的毒素全部排出去,不然就会蒙蔽自己的心而看不清真相,这样就障住了观察大义的心。所以在世间氛围里熏出来的人普遍颠倒、心量非常狭小,没有眼光还自以为是。这就是邪文化熏染的结果,熏久了就有心灵麻痹症,就对这些大义的事不敏感,对于思惟大义表现为无能、无法启动,就是他有非常多的内心的障碍。今人不能比古人,时代变了,障缘也特别多,处理起来也特别麻烦。

但越是这样越要从起点开始纠正,不这样就会更加困难。再怎么修也是抱桩摇橹,内心的桩插在现世的五欲享乐里,有多坚强?动的心思比过去人要多好多倍,人的心不断地在转动,就是为求现前的名利、快乐,叫它现法就是这个道理。已经是迫不急待地现前就要得到,不愿意错过,现在有什么乐马上就要得到它,观念已经变成这样了。宁可借贷也要现前享乐,观念已经倒过来了。

这个现法的乐认为最现实,其他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确实一心要求取的就是现世乐。碰到乐时,那个念头已经没有什么反冲余地,立即就要抓取。人已经成了这样的行为机制,他是开放式的,敢作敢为式的,一次享乐就算数的,其它什么后果,谁去想它。人的眼光就这样短浅到只顾目前一刻,这不就是高级旁生吗?旁生里一只狗、一只猫,冬天晒晒太阳,然后找点吃的,然后就是两性交配,其它不会想的。有什么观察大义的心呢?哪里会想来年如何,死了以后怎么样,“为了后世现在再怎么样我也得衔一点食物帮助我的同类,这样做了对我的来世有意义”——没有这样的心。或者想到轮回这么苦,我应当归依三宝、立志求解脱等等,这些更是一丝一毫也想不到的,更不必谈想成佛普度众生。所以旁生很可怜,心识都被蒙蔽住了,发展不出来。人的心识本来很好运转,但是没遇到正法,就会特别颠倒、狂乱,颠倒的心串习过度,就会比旁生堕落得更深。

设有时趣闻思修等,然亦唯为现法利故,令所修善势力微弱。复与恶行罪犯相属而转,故未糅杂恶趣因者,极为希贵。

即使有的时候也趣入闻思修等,但由于是两种心混在一起的,没有破掉求现世法的心,实际上趣向闻思修的心很弱,而求现法乐的心很强。

只要在自身上观察就会知道,没有学好无常,对于现前欲乐的心和对于佛法的心作比较,闻思修的心很弱,而求欲乐的心非常猛利。观察它现行的强度和频率,那种无间、相续的状况,就会发现这个心很大。譬如一天闻思修,没有什么障缘干扰,大概起一点点心,但是一个小时看电视,那种邪的心力就超过一个月修法的心。一个月修法是不怎么起很强的心的,但是一碰到电视,里面各种引诱的境界相,起贪、起痴、起散乱非常厉害。所以看一次,马上修法的功德就损耗掉了,回头再看心就染污成那样了。所以人的现世心特别强,只有发展出更强的心胜过它,修法上才会坚强有力。三士道前面,要发展下士和中士的心,这种心要让它不断地加强、扩大,最终完全占上风,使得修法的心最重,这才成了真正的士。而这个士又有下中上三种,发展到菩提心就成了上士。

这样才知道,我们的心出问题了,不通过修心,虽然也会做一点闻思修,但这个心还是看重现法的利益,让所修的善的势力相当微弱。在修善的时候,还是跟各种的恶行罪染相连而转,所以,在行善中没有夹杂恶趣业因的极其稀有。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思惟常执的过患,为什么于诸无常执为常倒即是第一损害之门?

2、 思惟此处所说常执的相,观察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这种颠倒心欺骗了?真正的修道之士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心呢?


设能缘虑后世而修,然不能遮后时渐修延缓懈怠,遂以睡眠、昏沉、杂言、饮食等事,散耗时日,故不能发广大精勤如理修行。

执著不死的心会障碍自心趣入法道。如果念死的心不强就会被执著不死的心所主宰,双方的势力较量起来就发现想后世的心力量很小,即使能考虑到后世的利益而修行,但是被这个执著不死的心所遮障,还是不能遮除拖延到后面慢慢修的这种延缓懈怠。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今天拿到了死亡通知书,他马上就会考虑到死的事情。因为真正意识到今生已经没几天可活了,那就只有转而关注身后之事。如果是一个修行人,他知道其它的事情都没有用,就再也不会贪睡、昏沉,心马上就警惕起来,再也不愿意说无意义的话、做世间事情,更不会去搞吃喝玩乐等,所有这一切都能遮掉,这就是由于念死的心强。

如果念不死的心强,所谓的“以后会死、我要为后世作准备”就是一种很微弱的心,它还没成气候。它没有强大的力量来把持所有的心念和行为,所以轻飘飘地口里说一说、心里想一想不起作用。自己心上反面的习气没有办法遮掉,同时每天都在想今天不会死,未来还有几十年,这样一直想一直想,每一天都是重复、加强这个心。所以他对后世的事不着急,对于修的事情可以慢慢拖,对于现世的享乐完全听从习气的指挥,这样就很难入到法道里。因为他的善根力不够,完全被现世的习性所飘没,这就叫畜生性。俱生的习性就习惯这么做,喜欢睡、喜欢吃喝玩乐、喜欢闲聊或者无所事事,这是我们身上跟法道不相合的东西,一定要把它清除出去。

那它又是怎么出来的?就是由于一直想着不会死,所以对现世乐充满了欲求。既然不死又满心希求现世乐,这两个合作起来,结果就是每天为现世的事忙碌。一生的时光就在这样的心境中一天天地耗散掉了,不断地推延懈怠,很快就到了命终的时刻。这样始终不能发起广大的精勤努力修行,他会说:我也想精进但就是振作不起来。或者推脱说“我的习气这么重,修不了的”。像这样沉溺于现世的享乐里,怎么能发起大精勤呢!

如是由希身命久住所欺诳故,遂于利养恭敬等上,起猛利贪,于此障碍,或疑作碍,起猛利嗔,于彼过患蒙昧愚痴。由利等故,引起猛利我慢、嫉等诸大烦恼,及随烦恼,如瀑流转。

因为常执使自己被追求生命久住的欲乐所欺诳,由此生起种种烦恼,不可计数,势不可挡。

我们这个心会自己欺骗自己,认为今天不会死,我还能活很久,所以要好好地照顾我自己,好好地满足自己,要得到应有的享受和地位。用现在的话来说,利养就是享受,恭敬就是地位,还有名誉等。也应当有现世的人生幸福,应当好好地打理自己的生活,要每一天都快快乐乐地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尽量把心放开,不要太约束,不要太禁锢自己。其实这一套全都是骗人的,但是多少人都是心甘情愿地活在这样的自欺里!他们都已经被这样一种心欺骗了,完全不考虑后世的事,眼光短得只能看到现世的五欲花园,认为我一定要在这里撷取到自己的所欲。因此人们都拼命地在现世这个竞技场里撷取财富、名利、异性、享受,任何一点喜欢的东西都不肯放过。认为这就是人生一世最需要争取的大义,所谓后世是虚无飘渺的,解脱成佛那都是宗教神话。

这样就可以看到人的心是怎么被常执所左右的,这一个颠倒心就把人的眼光全部都锁定在了“现世”这个欺诳法里,他的心心念念都是考虑怎么得到现世的享乐。比如从小开始就不断地读书,为什么要读书?或者是想要一朝成名天下知,或者为了得到一个文凭学位有在现世这个竞技场里获取成功的资本。一有了能力立即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争取财富、爱情、权利、地位等的事业中去。为人一世,关心的全是现世自我的利益,从这里发展出无数的非法之行。处在这样颠倒的道里,从根本上就成了一种凶残粗暴、欲望炽盛、复杂可怕的高级动物。

我们所说的法道按最低一分缘起正道来讲,必须是为了获得自身真实的利益,顺着缘起的正道遮止恶行、行持善行,这就是下士。这是顺着安乐正道走的人,是一心禀持法道的人,这种人才能被称为士。但是以现世的常执就使得人心彻底的颠倒,它是第一损害之门。这个常执一来,人就以为我还是要长久地活着,就把人生的目标完全集中在现世的名利上。现在人更是堕落到只求今天享乐,只求尽快享乐,所以都要提前消费。这就是不顾一切完全落到了顺世派的邪见里,受“不见后世”这种邪见的感染,人的心就根本见不到因果的道路。在他的观念里不是要顺着法道来行,他认为没有什么转世轮回,也没有因果报应,一切都是靠自己斗心机、耍手段争取来的,只要跟随自己的想法、运用恰当的手段就能够得到,他还有什么因果观念!

你看,这时第六意识就是一个十足的坏蛋,而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心不可靠,是颠倒的,不符合法道,反而处处听命于它,结果就被它欺诳了。在这个关键点上,世上的人全都被自己骗惨了,被心里的第六意识骗了。人在自欺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无始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

由于被希求生命久住的心所欺骗,接着就在利养恭敬等上起猛利的贪。这个时候心里已经确立了追求现世的邪的欲乐,他认为只有这一辈子,所以只有这些是必须要争取的,是最有实义的。那就已经迫不急待了,就像一个贪财的人拉拢顾客时的那种心一样,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要把他腰包里的钱捞到自己手里。贪色的人一见到美色就象见到了猎物一样,也是那个颠倒的心。贪名的人一有成名的机会也是马上就要争取的。这就是已经把这个执为一生最大的大义,他完全是在膨胀我执、我爱的心驱使下起一切的心和行为,那当然全都沦落在烦恼和恶业里面。要修下士起码要把我执缩小,虽然不能从根上断掉,但是它会缩小,而没有顺法道的人只会越来越膨胀、猛利,不可扼制。可见人们就是因为这种心,全部都淹没在现世疯狂的烦恼和恶行里,后世更会深深地沉沦在恶趣苦海里。

现在所讲的主要是教大家抉择心上缘起的正道。也就是如果有这样执著不死的心,由这样一个常执就会起要在现世中久住的欲。这个是大的前提,此后人眼光就只关注这个方面。我们的心有这个特点,当它只是关注在财上的时候,就不会想别的,什么科学、哲学、宗教那都是没关系的,一腔的热情就倾注到赚钱里。假如是在炒股,心就全都摄在炒股的领域里,心心念念都在这上面分别、计较、运转。如果人的心在男女情爱上,那其它的也是看不到的。

现在就要明白这个心上的原理,当你的心被这个常执给抓住的时候,你的视野就自然只有现世。而且你会感觉现世中有很多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享受这一切就只是为着长久地存活作打算。从此你自身的行为系统就围绕着它自动运转,所以这就是一套错误的软件系统。

懂得集谛就知道心是很奇怪的,它这么运作起来以后,行为上马上就可以建立,这个人身就是要争取到幸福,而它的幸福就是满足所欲。这个满足所欲是以个人累世的习性来决定的。有些人喜欢做知识,那就要做一个大学者,天天做学问。有些人做大老板赚大钱,他的习性就是好财的,他的人生全都用在了谋取财富上面。从他做第一笔小生意开始一辈子就是做了大概几十、几百次的生意而度过的。有些人说我们要为爱情而死,他的一生就是在营求爱情的甜美或者满足性欲,这种人是求色。还有一些人是想在仕途上飞黄腾达,那他就一心从政。

就是这样,人都是各有自己的所爱,这个现世心是总头子,其它的是它的支分内容,按照个人的俱生习气去配比,之后就对于这个所喜爱的恭敬利养等起猛利的贪。但是如果修了无常,这个人的心就降下来,不修无常就很大了。所以这都是一正一反,学了无常就好比天天到火葬场去参观的人,每天都能看到人最后被火一烧,就只剩下一把灰。这样他就会想,真没意思,何必这样拼搏一生呢?那个时候他的心就往下降,这就表示无常的作用。所以后面文中说真正无常修好了就像一个大锤,能够摧掉对现世法的贪欲、我慢等等,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个常执心不是这样,它是给烦恼推波助澜的,它只会让烦恼增长,所以那个心发展得非常厉害。尤其像现在如果没碰到一些战争、饥荒等,人的贪欲会越来越强。大家不要以为得到享受就满足了,绝对不会的,因为那个求现世的心一直占着他的中心地位。每当他看到合意的猎物时,那是必须要猎取的,这叫做欲。他认为那是大义,所以他当然要取,而且是非取不可的。

这才知道原来常执这么厉害,它一起来那绝对会起猛利贪、猛利嗔、猛利痴等等,接着肯定是烦恼和随烦恼如瀑流而转,再接下来肯定是日日夜夜不断地造集种种特别粗猛的不善业。现在我们必须要把它摧灭掉,不然取法的心就不会有。

如果真正把常执给干掉了,念念念死,然后转到法道里,发展出初步的取心要欲,这时心中的重点转向要取法了。因为他的观念已经变了,他认为来世很长远,那才是大义,所以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后世。这个时候他会认为现在有这个机会那我一定要多修福德,或者我一定要消业增福、种大福田等等,他都有极大的欲乐去做,一有机会就尽全力去做。

人心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但是跟什么配合就关系非常重大了。如果是跟常执配合,常执就在里面作了主宰,其它的心所全都听命于它,欲、烦恼、念、慧等等跟着都成了颠倒的,这一帮伙计都是跟着它干。相反,如果心已经转到法道上,那么这些伙计也全部成了良民,都在道业上经营。

对这个缘起的走向,噶当派的修行人非常清楚,所以修无常非常努力。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命根子,如果没念死那么求现世的心马上就会抬头,那是一个非常大的祸患。已经了解了自心上的缘起以后才会有这样的主动性,他知道怎么护理自心,怎么避免过患,这一套都做得来。如果对法道蒙昧无知,那在这方面就是一个无能的人,有过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断除,有利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争取,究其原因就是他被业果愚蒙蔽了,得了心灵麻弊症。

所以现前最关键的是要睁开缘起眼目,把过去的颠倒系统看破、看透,然后要强力地把它剿灭。这样你也可以成为新世纪的噶当派行者,你也会“我早上必须要观修一次无常,不然中午我的现世心就已经抬头了;我中午的时候又要观修一次无常,不然的话到下午现世心又抬头了”。这个人就成了一个向内杀敌的修道者。由于他有很深远的内在法道的眼光,他能看到这一切都是在心上走来走去的,一切的前途命运全部都是由这个决定的,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努力修行了。他知道人有很大的隐患,在还没得到胜利之前,就这上面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势力都在这里一较高下。所以在自己的心中首先要意识到这是一场长久的战争,它是正义和邪恶的战争,而交战的场地就是你的心。这里面穿梭往来,不断地有各种力量的较量,此消彼长,就看自己怎么来把握。

所谓走菩提道的修行之路,就一直要励力缘着法道,一天都不能离。尤其是最初阶段,更是要全力以赴地倾注进去,不然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个心里魔仇的系统是很庞大的,这个魔仇是指自己的颠倒心。现在要灭掉的第一个魔就是常执。就这一世来说,几十年都在非法的道上一路狂奔完全就是因为它的欺骗。

人的心没有经过彻底的修整是非常地混乱,这个混乱来自于见解没有理清。每天都是各种各样的邪思妄想,以这个作为内因,引发出各式各样的行为。经过法道的调炼,就开始变得非常直,生活非常清净,行为也非常清净,这就是法的利益。因为你已经确认了就是这一条道,它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别的想头,一心就是寻着法道走的。如果你不经过这个调炼,那世间的邪思妄想有多少啊!这种颠倒的学说,那种诱人的说法,再加上自己无数的狂妄心、颠倒愚蒙心,这就是非常大的隐患,所以表现出人的行为是非常乱的。如果说这个人的心已经乱了,行为乱了,生活乱了,这表示他已经完蛋了。因为他心中邪恶的力量已经是强大到没办法逆转。你看一个人一天当中做那么多杀盗淫妄,或者在网络上起多少的贪欲、散乱?才知道人的心很危险,不走法道就是永远毁灭自己,毁得一塌糊涂。就是这样使得人无量世受尽苦厄,这一切不都是自招的吗?还有谁强加给自己啊?

这样才知道,哦!原来是这么大的事啊!所以严阵以待,不管怎样,咬紧牙关我也要按照法上去走啊!不然的话,尤其在最开始,这就像十月怀胎一样,最开始没有养护好,那就长不成,最后就会夭折的,就会被淘汰出局,那是非常可怕,所以必须在这上面努力。

不思维就认为这个粗无常是佛法里头最简单的课,没什么好听的,想也没什么想头,就那么两句话,考试只要提前几天看两眼就可以过关了。这样就几乎是玩耍的心。这才知道,哦!原来我的三毒就是这么出来的,这么看重自我和现世的利益,那还不跟别人争,那还不一出现就贪著不舍!那还不看到别人得到了就眼红嫉妒!这些肯定是会出来的。或者自己得到了就非常地骄傲不可一世。本来能够求取到利益、美色等,假使有人给作障碍,或者怀疑做了障碍,就会起猛利的嗔心。所以世上有所谓的政敌、仇敌、情敌等等。在这个竞技场上有一个非常自私的相,现在更是这样,还讲什么道德?强者为王,狡诈窃取,所以人就是这样被搞坏的。

对于这一切过患一点都不明白,这是非常严重的愚痴,人生完全处在浑浑噩噩里面,这就是业果愚蒙。不晓得自己这么干会跑到哪里去,世上的人看看,一个个都像旁生一样,都是邪思妄想,各种害人、竞争,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什么样的话都能说,他的心态上就是贪嗔。看看在世间方面很精明,而对于因果却非常愚昧,根本就不会想到因果。没有善缘的话,很难发起胜解,不归依佛、不归依法,谁能了解一切法上有一条因果铁律,任何人都逃不出去,这上面没有丝毫偏差和失效。真正懂了因果律,还会做这些毁灭自己的事吗?而人是很愚痴的,怎么愚痴呢?就是欲令智昏,眼睛就只看得到面前的钱、色、权、名以及各式各样的享受,心就完全盯在上面,就像狗盯住骨头一样,就盯住那里,其它根本看不到。

这样由于贪著利养恭敬等的缘故,会引起猛利的我慢嫉妒等的各种根本烦恼和随烦恼,像瀑流一样相续不断,从早到晚那么多的烦恼。所以现在人以为我用手段能够快速争取到人生的成功。他不知道从早到晚一直都在猛利的烦恼相续的状态中,结果拼劲很足的这些人发现自己失眠了,心理有问题了,因为他的心续非常紊乱。

复由此故,于日日中渐令增长,诸有胜势、能引恶趣猛利大苦、身语意摄十种恶行、无间、随近、谤正法等诸不善业。

烦恼既然是这样相续不断,又是如此地猛利,那当然发出来的身口意的行为少有不损害他的,都是非福德的行为,是伤害心、摧残心,是恶性的行为。福德是从一分善心里出来的行为,这是有福、有前途的。但是现世的争夺心很强的人,显现出来的是没有善心,就像一头猛兽一样,一见到猎物就要吃,一有竞争对象就要争,搞不过就暗中使绊,实在得不到就巧取豪夺等等,心都是黑的。那个人已经丧失了理智,没有道德,善心完全被埋没,颠倒性发展得非常厉害,那个人是非常邪恶的。喝了两杯酒或者偶尔良知发现的时候,他也会说“我是个坏蛋”。确实也是个坏蛋,那么造恶怎么可能有善相?

这才知道原来是由这种贪著现世想得自我利益的心,在每一天中逐渐地增长那些有强大势力的、能够引出恶趣猛利大苦的身语意的十种恶行,以及五无间罪、近五无间罪、诽谤正法等不善业。

一个常执毁灭了人的一生,这样的人身活得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一个常执,就使人生变成了这样。所以常执是总魔头,至于小车、豪宅、美人、地位等等,这些只是它的一些支分的内容,人类过不了这一关。不是说了吗,世人都只在名利两条道上奔驰。在这上面去看看,这个心识这样狂乱,它会有什么好的心态、表现吗?可想而知,一天当中不知道造多少恶业?那么这一生下来确实比一只猪更惨。一只猪只是受报有一点愚痴俱生烦恼,但它哪里有一个高级动物的人造业那么厉害呢?人类在信息上可以搞高速公路,在业力上也一样可以搞高速公路,这就是人的特点。而在成佛上也一样可以搞高速公路。可见人类的心识是非常活跃的,运作是非常快、非常密集、非常有强度的。本来是有能力的,结果被邪思邪想主宰后全部成了造恶的手段,因为人的意识空间非常广阔,业行的运作非常高速,因为业的根本是心,而心已经发展到了极其灵活的地步,所以能够高速地作业。这样正反面的情况都有,用得好确实是人身宝,在一天当中可以摄取无量的利益,用得不好确实也是在加速毁灭自己,那种摧残性也是级数倍的增长。搞得不好,用人身就是在制造毁灭自己的氢弹,不断地蓄积毁坏的因缘,到了临终一刻一拉引线就全部爆废了,沦落成了恶趣中的残灵,再也组合不起像珍宝一样的暇满人身,是有这么严重。所以,人首先就要开启正确的知见,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见解确立好了,就要努力培养好善的德性,由此人才能升华,逐渐地升华,最终才能成佛。可以看到无数成道者都是在人的起点上把握好了机会,之后快速开发善心、提升智慧,而得以回归法界的。

现在修下士的时候,已经发展了取心要欲,然后就要知道,除障碍首先要处理当前最大的障碍,要先把它除掉,才有转机。所以修心的第一步就是修死无常,这个心真正修成了,就开始能摧掉心中最大的魔头——常执。这时取心要欲已经没有障碍了,然后就开始能顺利地发展,这个时候念无常叫做一切圆满之门。也就是以念死无常作为契机,人就能由这一种修的力量真正强有力地完全地把自心抓到法道上来。万事开头难,真正有了这样一个好的突破,从这里就开始兢兢业业地修法,日夜不断地摄取法上的大义,所以说它是一切圆满之门。只要这个门一打开,从这里一直到菩提果之间就全被这个心摄住了,这就是说,心最后会发展到完全只在法道上走,只在大义上走。

喀拉公穹格西在山洞里修法,一次出来时荆棘挂到身上的衣服,马上想到“谁知道能不能回来”,他就不处理了,一心住在法上。这是小的事件,已经看出一个行者的心,在这样细的上面已经渗透了无常观。后来他进洞的时候再次挂到了衣服,又想“谁知道明天能不能出来”,仍然不处理荆棘,心唯一住在有实义的法上。这就是要把心完全纳入法道。

如果心里无常想没有占据主要地位,那就还在被常想所引导,即使口里说两句修法的话,也都是飘在表面,心里其实非常坚定地要寻求现世的利益,这种欲从没有胜伏过,更没有化解掉。这就是心中的毒素,已经把求法的心给全部封闭住了,它的力量非常之强,所以成为心中第一元凶,由它发展出无量无数为求取现世利益而生的烦恼、恶行,足以使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生一世就这样做成了在恶趣中葬身无数次的结局。这些就是缘起上极大的差别。

正因为以常执作为主因,而不断高速地引发各种猛利的烦恼和不善业,人就已经被淹没在惑业之流里了,积累起无数的恶性势力,等待着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的堕落就是这样一步步地累积出来的,所以说“从小微起,成大困剧”。智者能明见因缘,畏惧因地,而愚人却以为因地不要紧,是很小的事,这是对缘起很大的愚昧。其实,缘起只是从一念心而来。它就像黄河的源头,最后会发展到浊浪滔天,都是从点点滴滴累积出来的。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就知道现在的一个念头上就须要谨慎。从反面看,自心上发展出来的潮流以及它会演化出多大量的烦恼和业,那么果报的量更加要乘以百千万亿倍了,这是很可怕的事。业果愚就是直接地在心中出现无量非福业,因此说“邪见遭报无穷尽”。

这上面我们必须要深观缘起,体认大义,这就叫观察慧。首先要开启非常广大的眼光,然后在心上断定。这个眼光不开出来,人没办法成长,就一直陷溺在劣根性里面,完全处在蒙昧当中,这就是没开化的人,他叫蒙昧性、畜生性、愚痴性。由于没有经过教化,所以人都难以转到正道上来。这才知道人天善道为什么重要,因为它建立了人伦正轨。不经过伦理教化人就不离畜生性,经过教化以后才知道要遵循五伦八德,才能走上道德之路,才能被拯救。这些都属于正道,属于一般的下士法类。从这里开始人才有机会提升,而反过来就成了全在邪道上走,极其可怕。

走邪道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里的愚蒙,以无明为首。无明又有很多种,现在说的是常执,它的危害是把人的眼光缩小到只求现世。所以这里首先引导修粗的念死无常,为什么这样做呢?由于看到了缘起的最初点上就是这个粗分的常执,把人全部锁定在现世的竞争场上。从这个缘起上出现无数求现世的烦恼与恶行。支分上可以分成百千万种,都是由不同的境引出心上不同的贪瞋冲动等。这些都基于无明这个根源而来,蒙昧的心表现出的都是邪恶状态。修了无常心,就在无明上化掉了严重的一分,人的心就开始不一样,最大最粗的狂乱状态全部会息掉,这就是对人最初、最重要的拯救,让人开始顺着法道走,开始愿意行善了,人的心态和行为就可以有真正的转变,一定是要这样来转心的。

是缘起上有这样的正和反,变了以后整个系统就开始要变,一部道次第在好多道的重要关口上要求达到根本性的转变。要过好多关,过去了就有一重转变,再过去又有一重改变,要这样逐步地变心。困难的是转颠倒心、转习性,必须反复地苦修,不断地训练心,才能转变。所以在自心上按法来修是非常重要的。

思惟心中的法道

1、 思惟心中有常执,随之会生起什么心?心中作意无常会生起什么心?由此来判断趣入法或非法的分界在何处。对此获得了定解以后,在自心上应该如何取舍?


又令渐弃能治彼等善妙宣说甘露正法,断增上生及决定胜所有命根。

这个常执又会使人们逐渐舍弃能对治彼等颠倒心的善妙宣说的甘露正法,由此断掉了获得增上生和决定胜的所有命根。

这样就知道是被常执给蒙蔽了,现世的心越来越强,把心拖着陷到欲海里,而且越陷越深,到了各种非法、邪因缘蔓延的时候,人就像被很多根绳子绑住了一样,他的心逐渐地在下坠上积聚势力,在散乱方面积聚势力,这就积重难返了。

比如一个在深山里修行的人,本来修行蛮好的,但后来到了红尘里头,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寻求现世的利益,逐渐地结成一张关系网、因缘网、业网,他就陷在这里面了,成为一大堆世间法的经营者。这是什么原因呢?其实他没有修好无常,暂时躲在森林里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在寂静处没遇到因缘就不发作,但是潜在的危机全部都存在的,所以这种就不算数啊。

所以不修心就会搞不清,会自己骗自己的,认为我这样蛮好,我多少年过来不是蛮好吗?这不是看外面的样子,是要看心,心里没有念死,一到世俗红尘中就都成了现世五欲的俘虏。不必说其它,到了城市里,只要一碰到电视就已经心旌摇摇无法自控了。再有各种高级的名闻利养、各种生活享受来了,这个人就喝着五欲的美酒,很快就酩酊大醉了,醉熏熏地说胡话,再也不晓得自己是个修行人了。快得很,一个人不用几天就全变了。

最开始可能包里还带几本经书,还有点心思认为不能浪费人生,我要学法。到后来,已经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一个月以后再问他,你带那么多书看了几页?他会说:“你先别问,现在有个电视剧特别好看,我们看电视”。他的眼睛已经流连在电视上了,这个时候他就跟一个俗人没有两样,一年、两年、三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离法越来越远。本来这是能够对治常执等的善妙宣说的甘露妙法,结果被逐渐地抛弃掉了。这时已经没有对治了,病也就越来越重。又混在一堆俗人的群体里,境缘又相当地具有引诱力,它完全是把你往这方面拽。由于邪说、猥杂、非理作意以及随眠,随着境界不断地引发猛利的贪嗔等等,这个人就淹没在世间迷乱的生活里了。这个时候连念法都想不起,一点点修法的心都没有,这就叫断了增上生和决定胜的命根。

增上生和决定胜代表了三士道或者说一切法道。这个人已经从法道里叛逃出来了,其实他背叛的是自己,这时他已经出了这个行列,拼命地在非法的道上走,已经不能再叫做行法的人。再问他,增上生、决定胜修得如何?他会说:“不能想这个问题,一想了心就害怕,按现在这样子过就可以了。”他自己也明白,我这副样子不论是增上生还是决定胜根本都免谈,为什么呢?增上生要有下士的心,要有一心为道的心,虽然他的见解、心量要小一点、差一点,但他是一心为法的。这也是很难具有的,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咬紧牙关努力修行,不会像中彩一样突然在你心头出现。那个人也觉得“不用谈这些了,我做不到的”,那是什么原因?行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的退步就像山崩一样马上就崩坏了,你要上进的时候就像攀登一样。一开始就要逆自己的恶性习气而转,现在最喜欢的是这一套现世的欲乐,这是自己的习性,我不要受那个约束,不要那些,我要随心所欲。这样就是还没有经过法道的整理,是一个没有经过教化的野人。这样就断掉了一切法道的命根。

所以行法的人要感觉到,自己这个法的生命比肉体的生命重要无数倍,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论身处何方都能坚持一直只有一个信念“我要依于法”。因为非常清楚不依于法绝对就要毁灭,所以坚信自己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必须要在法上坚持,否则这个命根一断我就彻底完了。为什么“心依于法,法依于贫,贫依于死,死依于岩”?就是这个道理。这是缘起上一旦抉择认定了以后,确实就有这个信念,这个上面利害、安危的关系太大了。

所以人“生于忧患,死于忧患”,现在不只是世间的一个小问题了,有忧患意识就会考虑到,这是关乎永生永世的前途命运的大事。一定要有这种认识,而不只是口头上的重复。

世间法本来是小义,根本没有意义,但经过刻意的吹捧、虚夸、包装等等,就让人感觉它很有意义,有非常大的意义,对于法道却认为这是没影的事,这就是颠倒了。现在反过来,要把这个法道看得是无比重大。而这根本没有虚夸,它是真实的。但很难在心里现,真正现了你才知道《贤愚经》里世尊因地的示现:这些世间法都毫无意义,我一定要寻找能得真实利益的法道。因为他的眼界已经变得广大了,不再是原来的狭小、颠倒状态。这个眼界一打开了,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动摇他的心,这是大义的事,原则上不会变的,这个时候他有誓愿。所以八万四千小国的国王、大臣和爱戴他的人民都纷纷赶来,连同他王宫里的王后、嫔妃、婇女、王子,那么多的人都悲痛地在地上辗转翻滚,以手捶胸,哀嚎祈求,他心里不会动的。

你看这两种人眼光有很大的差别,那是什么缘故?他已经知道这个是无上大义,就只有这一个是真实利益,那时就真正发现什么叫做大义了。一旦这个上面确认了,那你的心是非常地坚决,没有任何能够拿得掉的,那个时候自己就会肯定,那叫胜解,就是没有人能夺得走的,胜解里就出信念,就出誓愿。是这样子转心而出现的。

所以在这个转心的历程里首先要开启观察慧,首先就要考虑生命的问题,这个里面为什么要很长的修行呢?因为过去的错乱系统种种的杂乱太多了。还没认清楚它是什么机制,它是怎么起,它过患又如何等等,根本都没有看清楚怨敌,怎么能消灭它?这里面的量太大了,都没看清这里面是什么,然后就着急去干什么,怎么不出问题?必须得把这一套东西全部都淘汰出去,然后内在生命的机体——法身慧命才开始活转过来。人的心被种种邪见控制无数天了,必须得通过法的温暖、法的热量加在身上,它才开始慢慢融化。不然,其实内在潜藏着很多僵硬、固执,很多愚、狂、偏等等,这都是心上的问题。如果连问题都没看到,给自己的评判就会非常有问题,根本没有看到它的本相。所以一开始得把自心里面的顽固的观念系统逐渐地摧毁掉。不然,这样一种僵硬、顽固就把心全部封在上面,以这个系统就会时时指挥你,这里头的系统一点没被动过的,这就是为什么总是换汤不换药,就这个道理。实际上就是它在作主宰,这样子怎么能修得出来,怎么能跟菩提道相应?说起来不都是在自欺吗?所以首先得把这个去掉,然后内在的正见系统才开始被安装、才慢慢形成,它的正气才开始起来,人开始逐渐逐渐地变正常。而且它还需要慢慢发展,要把邪执去掉,把惯性去掉,然后才有初步的复苏,之后还要再进一步去调理。总而言之,要调理到心和行为唯一顺着大乘的法道走,没有别的想法,最后不会有一个念头偏离法道,这个样子就叫做柔顺,这是极为纯粹的。

但现在还不行,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这件事只凭幻想就出来,它是缘起上的事,没有幻想的,必须在因缘上转换。

前面为什么有这么长的路呢?实际上是在整顿意乐和行为,是很长的整顿。一次一次地清理,一次一次逐渐地调整自心,而且首先是见解上断定没有疑惑,行为上争取相应,开始练习,这叫修心。练到一定的地步,已经具足了纯粹的下士心,基本没有别的,这时候才叫做修出了下士的心。一起心就是以后世为主,着重求后世,很认真地修善、断恶,这些就会很主动,那是真正修出了这样的心。光是凭着口头那根本不算数,比如念一下孝悌忠信几个字,不到几秒钟就完了,而真正衡量的时候,孝有几分?忠有几分?这么一看就不是了,因为并没有修成。所以真正修出下士的心是很不容易的。

中士道也是这样,必须自身上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的修行。在自身上是要这样做到的,如果自己不想出轮回,还说“我要救度法界一切众生”就成笑话了。所以修大乘之前要修到中士的标准,把心发展出来把意乐全给变掉,整个系统完全转掉,成为百分之百的中士。那时他的心就纯粹是求解脱,对于世间的一切一点点希求都没有,整天如救头燃般的就是在干这个解脱道上的事,那才叫修成了中士。从中士才能再升华成上士,成了念念上求菩提、念念下化众生,没有别的想的。

由此才知道,修心的路是要这样认真走的,不能错乱次第随便跨越,要稳扎稳打地前进,而且是要真正在自心上完成,这就是走法道的人。我们必须要走这一条路,要想一想,一生这么短能走多少?应当怎么用?这时候才把无关紧要的事都减掉。不然就会以次代主,很多事会消磨掉时间,这样就无法完成修道。

我们当前就是这个执著现在不死的常执,在做最大的障碍,所以首先要把这个最粗的障碍消除。现在不是谈细的,在最粗的上面最容易下手,而且就目前来说它最有效,所以就这么去走。修心的过程中有很多障碍,如果不能过关就无法进步,处处存在考验,如果连面前的第一步粗的障碍都拿不掉,什么身心初步的转变都没有,那就不行。

这才知道,原来现在修行的道路中,第一个大魔就是粗的常执,常念不死的心,被它控制了就日夜沦落在现世法的欲海里、欲的泥沼里,越陷越深。缘起上是非常厉害的,你正面没争取,反面的因缘会很迅速地聚集起来,所以不能有一直不变的想法。犯了常执病的人会以为永远都是这样的。其实就像在一个很滑的冰面上,你往这边就快速地往这边滑,往那边就快速往那边滑。有些人说不要紧的,我们在这停一停,结果就发现越陷越深,陷得不可自拔,因为因缘就像滚雪球一样地聚集在你的身上。

堕落也是这样,从一个小恶开始很快就堕落,然后他接触的人、做的事、心态、感召的环境,一系列都是这样运转的。就像一个人说我们赚赚钱不要紧,结果他去赚钱的时候就越陷越深,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越做越大,它不是一个不动的东西,这个因缘网一来了你就陷在里面。比如,现在又购置了很多产业,这个业就结成了一张网,那时候就身不由己了,由各方面的因缘牵引,会感觉到无法脱身,那肯定是在逐渐地舍离正法,自己也会知道越来越没有机会了。

在这个世间上一定要注意到,常执是很厉害的,只要被一分现世的事情给牵制住了,就足以让人陷在里面搞一辈子。哪一种现世的法都不能轻易地陷进去,这就必须有无常想来提醒自己。譬如说贪图享受,别人给我多少供养,多少钱,又提供多少房子,那我就被锁定了。这会是平白无故地享受吗?不可能的,那都是要欠债的,要回报的。这样人就在里面开始转了,或者说建个庙、搞个什么事业,它足以消磨掉你的一生。这样小的事情干多了,具大义的事情就没心思干,是这样的。

现在念死无常就要求自心只能选择修法,不能偏到别的地方。如果是被宿业所牵那是没办法的事,而有办法就要修法。因缘很厉害的,一陷进去,肯定是渐弃甘露正法。可以观察,多少修行人过去都说以后我要修行,说得很漂亮,但现在在干什么呢?在忙世间法,也就没有修行的时间了。陷在现世的事情里再看看,是不是渐弃甘露正法?不去修法,从道上退下来,做的是邪法,那不是断了增上生和决定胜的命根吗?有这么严重!

遭死坏已,为诸恶业引导,令赴苦痛粗猛、炎烧、非爱诸恶趣处,何有过此暴恶之门?

反面作观察,日日夜夜起那么多猛利的根本烦恼和随烦恼,像瀑流一样相续不断,而且积了那么多粗猛的恶业,这股势力不会消逝,只要它在,就决定是牵引着心往恶趣里走。

人要有自在的话,谁想去恶趣受苦呢?但是不得自在,业已经出现。就像谁会无故想要自己得癌症、中毒呢?但是吃了毒它就在里面反应,毒性一发作能抵抗得住吗?这是搔痒一样的感觉吗?不是啊,它会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才知道,原来常执是极其可怕的。它让我们不断地去服毒,心里充满了毒素,到毒发的那一天,必然是自我毁灭。这一生最后被死魔摧毁后,就被这些恶业牵引,直接掉到苦痛粗猛、炎烧、非爱的各种恶趣,所以没有比这更暴恶的路途了。

所以说它是第一衰损之门,这里又说是第一暴恶之门,这都是说以这个常执为因,会发展出一个相续不断的业海,恶浪滔天,最终肯定就是毁灭,没有比这个整得更凶了。所以一般人认为砍掉别人的手指、削掉耳朵等等是很凶残的,你觉得惨无人道。这只是对身体上做一点损伤,只损伤一次,但是常执被称为第一凶残,没有比这更凶残了,这个叫暴恶。他整得人在地狱、饿鬼、旁生里头无量世受苦。多少烈火焚烧、多少饥饿、多少奴役,都是它整出来的。

譬如说一个主人对仆人不好,饿他三天,不给饭吃。我们觉得好残忍,没有仁慈。但是这个常执造各种的悭贪,把你给扔到饿鬼界里,千百年中听不到水的名字,天天在饥渴中煎熬,这是谁整的?是常执整的,没有比它更残忍的了。如果一个暴徒对人挖眼、割耳,我们会觉得惨无人道,而这个常执起了嗔恚,把我们扔到地狱的烈火里焚烧,不断地受折磨,漫长到无数岁月,有比这更大的暴徒吗?

要像这样想到,最暴恶的是常执,它一出现就埋下了无数次毁灭我,在无尽的时间里极度摧毁我的因素,每次死的时候算一算账,业债累累,把我扔进恶趣的大苦海中。一扔进去就是无量亿年,不得翻身。是这样一个最大的魔仇,这实在太厉害了。

这个魔仇不但害我一人,还害世上所有的人。这个世界像一个大的竞技场,每天一出门就开始竞争、拼取,任由常执这个魔仇的驱使,要攫取到现世的一分利益。因此人人都在用心思,然后得到的时候就贪著,被障碍的时候就嗔恚,得意的时候就骄慢,一直散乱等等,把人整成这个样子了。

人们是因为常执而埋没了人性,这注定了无数生陷在下层的恶趣中,因为心已经坏掉了,这样一再地增长恶的习性,高速地增长。所出现的结果,就是无数恶趣中的衰损。

我们要这样子来想,对于过患要有很深很长远的观察,宗大师强调具有广慧者须要通过种种门来引发思维,原因就在这里。因为这是一条心上的路,不像外在可以画出立体图,让人直接看到一种壮阔的景象,而产生广大的想。心上的缘起——因缘果报,只有靠观察慧逐渐拓开眼界,之后在内法上会看到这是极其广阔的。它要积聚很多因缘才出来的。我们一定要看到法道上的深远广大,要看到缘起发展上的巨大,知道这上的可怕,这才有畏惧因果的心。

不通过观察慧的话,心会一直缩在盲目、短浅当中,见识没有很大地打开,就不怎么起作用,变动心力就不强,不会在自己心上有一种根本性的转变。内心会长期停滞在原来的状态上,没有什么进步。观念上要有大的震动,心上要有剧烈的触动,才能变得过来。

在三士道里有三层意乐发展,就是心全要变掉。每变一次就完全不一样,如果没有变过,只是谈理论就没有大的用处。无论谈什么殊胜的法,都可以与修心无关。学了法以后,心在根本上变了,那才是真正的成效。

《四百论》亦云:“若有三世主,自死无教者,彼若安然睡,岂有暴于此。”

“三世主、自死、无教者”是阎罗王的特征,他是天上、地上、地下三种世间的主宰,他是亲自来执行死亡,而且不是受人吩咐而来,也因此无可逃脱。

如果他只管辖部分区域,还可以逃到境外来得到幸免,但世间一切处都在他掌握之中,因此无处可逃。如果他是派遣了别人来执行,还可以贿赂这个执行者,但他是亲自来执行,因此躲不过去。又如果他是受人指使而执行,那还可以在上面通门路,但他是自己具权来行使的,因此没有逃脱的机会。

“彼”指不念死的人。“安然睡”:好像成了解脱生死的圣者一样,若无其事地安然入睡。没解脱以前,人人都有死的大难,无法逃脱。其实人的一生本来重点要为死作准备,而不是为生作准备。如果解脱了生死,阎罗王抓不着了,当然可以安然睡,没有生死问题了,成了生死自在的圣者,而我们根本没解决生死,到临终决定要被拉到阎王殿里受审判。现在全心求取现世享乐,造大量的非福业,没有比这样做更伤害自己的了。这样的话,死后被抓到阎罗王殿里,根据这一生造的罪行,会被打下三恶趣的。

就好像一个罪犯,到处在捉拿他的时候,他就一心想逃脱的方法,不能还若无其事,不然很快就会被抓住,之后要受很大的惩罚。所以他心里最大的事不是安然而睡,而是十分焦急,一心考虑逃脱的办法。常执却使世人都这样愚昧,似乎压根就没有死这件事一样,没有后世没有恶趣苦,就在这样若无其事当中逍遥地享乐。这种对前途的愚昧,使得大多数人死亡时都被恶业牵引,堕进了有极其粗猛的恶趣苦当中。

所以人们心中最大的魔仇是常执,是它把人整得如此凄惨,如果没有认识到它、尽力铲除它的话,它还会一次又一次地蛊惑我们求取现世利益。然后起各种烦恼,遍造各种恶业,把自己葬身在恶趣之中。所以要知道这是第一大魔仇,是最毒的怨家。这样才真正开始了解不修念死的过患。

《入行论》亦云:“须弃一切走,我未如是知,为亲非亲故,作种种罪恶。”

《入行论》也说:死的时候要舍弃一切而走,我还不知道这一点,还在忙现世无意义的事,这一生总是为了亲和非亲做各种罪业。

现在心上有一个分界点,如果念了死,知道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抛弃,何况眷属?想到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就知道为亲怨做这些事没有意思,自然不会去做。一想到死就心灰意冷,知道现世的人际关系好像同林鸟,暂时聚在一起,死的时候各自飞走,何必为这些起贪瞋呢?只有法才有利益,这样很快就能分出法和非法的道。非法的道是看重现世的名利、享受等发展起来的,因为把现世的法看得非常重,样样都非常计较,就出现无数烦恼、罪业。一旦知道死的时候这些毫无利益,只有损害,只有法才能利益后世,那就会一心寻求正法,所以由念死,能见到求现世法的过患。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从障碍增上生和决定胜这两方面思惟常执的过患,再思惟念死无常对修行人起到的决定的作用。对这两种心的作用进行比较,决定自己必须要修出念死的心。


第二,修习之胜利者。

修念死有什么极殊胜的利益呢?这个有极大的利益。它跟念不死相反,念不死是一切衰损之门,念死是一切圆满之门,所以真正的修法之士要以念死作为实修的第一步。通过念死,心就全部转入法道,而不念死就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浪费在现世法上,全部行的都是非法的事。所以要真正转变成一个纯粹的在法道上实行的人,那就要以念死为起点。通过念死就能一心贯注在法道上,一心只寻求成就后世解脱、成佛等有大义的事,所以他的心会逐渐地转入下、中、上三士的法道当中。以这个念死的心就非常强有力地抓住了心,唯一摄取法。因此要培养一个真正的法道的行者就要从念死开始。

这比暇满还要再进一层,暇满是已经发起了必须取心要的欲乐,但是还没有非常急切的心,而通过念死就知道这个人身很快就会失去,忙现世的利益是最大的暴恶、最大的衰损。基于这样一种坚定的认识就开始念死,由念死使心逐渐地在现世法上缩得越来越小,后世法放得越来越大。他的心的注视程度和宽广度都是随着缘起而变的,所以修念死就会使你现世的心越来越缩短,缩短到最后你几乎不想再为这个现世做什么。然后对于法道上的事情,来世解脱、成佛的事情会越来越开展,人在法道上的心会越来越打开,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越来越细。这个人就变成了真正的修道之士,他是真正的法道上的行者,他的一生就是修法,他的心心念念、每一句话、每一个念头、每一个行为全都是法,这个人除了法没有别的想法。这就是已经转成了一种法的性格,牢不可破,所以这就叫做开启一切圆满之门。

谓若真起随念死心,譬如决断今明定死,则于正法稍知之士,由见亲属及财物等不可共往,多能任运遮彼贪爱,由施等门乐取坚实。

为什么说念死有极殊胜的利益呢?缘起上,一个人如果生起了念死之心,他的心念就全都转入法道上了,一切非义的事全都会很干脆地断掉,一切有意义的事都会马上执取。真的起了一个随念死的心,比如一个囚犯听到了第二天就要枪毙他的消息,这个人的心立即就会有一个剧烈的震动,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再也没有得救的机会,所以害怕得神识恍惚,全身发抖。如果是一个对正法稍微有点了解的人,他知道在这个死亡关头只有正法能利益自己,这一辈子只剩这么一天了,亲属、财物等等不可能跟自己一起走,所以绝大多数都可以任运地遮掉对现世法的贪爱。那个心已经真正关注到死、真正开始关注后世了。而且这个时候人马上就很冷静,现在必须得采取措施,唯一法对我有所利益,也因此他会去作布施等来取坚实。

或者已经检查出来同时患有两种癌症,而且都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恐怕活不过一个月,他自己也能确定肯定马上就要死了,这时他对现世法就彻底没有兴趣了。因为死的时候儿女、财物、名誉、地位等等根本不可能带着走,他心里马上就遮掉了贪爱。他会说没几天了还贪这些干什么,搞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他相信法的话就知道现在要多作布施或者多修法、忏悔、祈愿等等,或者求佛加被,这样他就有非常大的精进心摄取坚实义。

所以人的心态就是这样,只要真正起了念死的心,他的心和作法全部都变掉。他只要确认必定会死,一天之间他就全部都变掉。前一天他没意识到死,他还在做今生的长远打算,对未来有很多的幻想,有很多在世间要追求的事,各种割舍不下特别执著的地方。他全部都是现世的心,根本不会想到死。但是一旦了解到明天必死无疑的时候,从他确认的当下已经全部变了,他要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会放掉,再也不干了,他就非常迫切地寻求了解来为自己的死和后世作打算。

从这个例子就能明白,确实念死的心一起来就能把心完全转到法里。如果念死的心没起来,即使口头谈得多么高,那也只是一种谈论,他的心态根本不会动的。就像平常谈三十年也只是无关痛痒的事,它不是切身的,但是念死的心,虽说是修法第一步,但一起来的时候它能极猛利、恒常地变动这个心,修法要的是这个。只要一次起来了马上就变,这一天、一个小时中的变动就超过了过去几十年的变动。过去几十年因为没有触及到常执,所以就根本不动。谈论跟你的心相续是分开的,依靠它不可能触动到,所以那个修法的心非常地微弱。

有些人会说:某人念佛一辈子没往生,他怎么念了三天就往生了?因为心力不一样,那个念了一辈子佛的可能只是泛泛悠悠的徒口滑过,而那个只念三天的人他善根起来了,他意识到这非常地危险,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所以他是拼尽全力在念的,想一想这两者的心力哪是一样呢?那个念了三十年的心力总和大,还是念三天的心力总和大?

要了解到现在从缘起的起点上就是非常大的、彻底地变动心,所以它就有极大的利益,也就是开启了一切圆满之门。这个没有打开就根本还是在门外走,还没入门,没办法成为一个坚定的修法分子,把生命、心力全分投入的地步。那个就是在门外徘徊或者表示好感、观望、谈论。或者磨磨蹭蹭的千百年也只是那个样子,下不了狠心。怎么来下狠心呢?用的是毒辣的招数,就是让你起念死的心。

所以,真的道次第修相应了,整个人就会变掉,如果不肯变,只是听听,那就入不了门。后面说了它像一个大锤子,心里贪嗔慢嫉等全部都会被摧碎,现世的打算全部会摧碎,有这么厉害。修行要的是这样的转变。

如是若见为求利敬及名称等世间法故,一切劬劳皆如扇扬诸空谷壳,全无心实,是欺诳处,便能遮止诸罪恶行。由其恒常殷重精进,修集归依及净戒等诸微妙业,遂于无坚身等诸事,取胜坚实。由是自能升胜妙位,亦能于此导诸众生,更有何事义大于此?

由前面的启发就会认识到念死的利益就是两方面,一方面罪行上能够极有效地遮止,然后善心上能够极有力量做到恒常地去摄取。这样只要有念死的心在,它会一直去摄取修法、而去除非法,也因此能升到胜妙位,成就自利以及由此引导众生。换句话说,三士道中的一切义利都能展开,由三士道摄取心要的大门从此打开来了。念死的心真正出来,就极有力量地把握住了心、摄持住了心,使得它唯一往法道上前进,由这样一步一步地进展,最终一切都会圆满,所以这是具有最大义利的事。

具体说就是一念到死,就能想到为了求现世的利敬、名称等的世间法所付出的一切辛劳,都像用风扇吹扬空空的谷壳一样,里面根本没有实义,完全是欺诳之处,这样就能遮止各种造罪的行为。

人造罪都是求现世的名利,也因此付出很大的辛苦,从小读书起就是为了求名利。读出来了,又在社会上竞争,一味地想往上攀,想得到更多的名利、享受等。由这样的希求付出很多的辛苦,这值得吗?一点不值得。因为错认了什么是义利,把现世法看得最重,认为它是最大的义利,把后世法看得虚无飘渺,认为没有意义,因此全分的心力就是追求现世法,这就被常执和业果愚给骗得一塌糊涂了。

这一点要通过念死而冷静下来,想到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名利、恭敬有什么用呢?确实丝毫也带不走。死的时候心识一离开身体,人世间的境界就全部没有了,所以只是一场梦,梦里的名誉、地位、恭敬等丝毫也带不走。这才知道,这些身外之物、虚名假利不可能带到我心里后,携到后世去。现在这些事情就像用鼓风机去吹空谷壳子一样,里头什么东西也得不到,它本来是空的,寻找的时候一点什么也得不到。而我们被现前的假相所欺骗。但是罪业是会被带走的,是会制造果报的。这才知道,自己被骗得这么惨。这一念死就能冷静下来,马上就不要它了。

死代表现世的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任何意义,一切带不走的,现在忙这些干什么?争这些干什么?这是根本带不走的,再做又有什么用呢?由这样的无常想就能遮掉一切罪恶之行。

再打个譬喻,比如上大学到了大四还剩下二十天,做的打算就都是往外走的,绝对不会多想再做什么计划,就是心里确认了二十天就要走。新上大学的人是常执的想法,我要在这里过四年,会有各方面的打算,都是为了在大学里过得好而打算的。

所以,确实是这样,一念到死,人就要做走的打算了,凡是跟走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基本都不会作打算的,该处理的全部处理完,这个时候他会做抉择,要取的是真正有意义的事,人的心马上就变了。一旦念死无常,现世的打算和经营就越来越少,有利于来世的事就会尽量去争取。只要观修到了扼要心都变掉了,这以后心力就绝大部分分配在为后世谋利益上面。

三士道首先就是修念死,把求现世的心遮除掉,之后就开始殷重、精进地长期修集归依、持戒等的诸善妙法。所谓“于无坚身等诸事,取胜坚实”,就是以无坚实的身体、财物等来摄取殊胜的坚实,这才成为士。否则就是假的修道人。

一定要明白坚实和非坚实,法道以外的都是不坚实的,法道上的事就是坚实。身体、眷属、财物等的因缘,一坏掉就没有了,它不可能带走。所谓坚实,就是在自己的上一旦修到了,它就绝对不可能损耗,而且直接带到后世。这个坚实是从下士的义利开始,这个时候人就很聪明了,他就晓得这个身体要取坚实,财物尽量布施取坚实,任何处都取坚实。非法的事情就不想去做,因为它没有意义,只是积累恶业,而且葬送自己的前途。

那么,什么叫做坚实呢?比如,外在的财物积得再多,也会被水、火、盗贼、官家等损坏,而内在的法财就不会失坏,谁也偷不走。死了也还跟在心上,所以叫做坚实。法是修一点就已经在心上,而且因小果大,有很大的利益,凡是大的义利都归摄在法道里。越是智慧大、方便大,修得就越快越大,它有极大的增长律。人明白了缘起就会在自心上依法来做,自己很确信这样修绝对会利益自心,而且会贯穿在心相续中,能使得自己未来世一直趣向光明之路。会出生极长期、极大量的殊胜的果报。

从下士道深信因果开始,能入在因果善道中,能把握好每一份善行的意乐和加行,就会出现极其广大的增上的富乐圆满。在缘起上已经明白法道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摄取坚实了,见解开启了,知道道路了,欲出来了,精进出来了,就会一心摄取大义。而念死的心在这里作强大的助缘,缘起上插入了它,就迅速把现世的法都遮挡掉了,后世以后的宽广路线开始全面地展开,之后心就真正全力往这方面走。而且这是在法道上走,念念都是取坚实,而不是取空谷壳子。

从下士道一展开起,在法道上行进摄取的时候,确实是坚实,就像《贤愚经》里说的修一个善业,九十一劫连续显现福报。进一步如果能提升到中士、上士,也是由这个念死的心,就迫切想摄取到殊胜的大义。这个心一起来,就能挡住其它。心力是非常强的,一旦确认只有这条路可走,恒常、殷重的精进就发起来了。这个时候就修归依、修持戒等等,如果是上士道他一定会发求菩提的心。这个心一摄持,修大乘的法,那更是不可思议了。像这样常常念死的话,就时时趣入法道了。取的都是坚实义,这跟前面的扇扬空谷壳截然相反,求现世法费尽心力也只是徒劳无义,而且惹来一身罪业。

就像饮苦食毒的疯子,不认识义和非义,拼命吃着含毒的美食,还以为我真的很幸福,很快乐,追求现实名利很圆满,很有成就感。这是多么可怜!所以一定要先破除无明,不然做的全部都是吃毒的行为。还认为我吃的毒特别多,我是第一。还在与别人攀比,我吃的毒比你多,我是世上成功的人……。拼尽一生在名利场上撕杀,绞尽脑汁想往上攀登,想得到更大的名誉、恭敬、利养等等。

不念死就有这么大的过患,而一念死,这些方面就全停掉了。已经知道这些全是疯子的行为。从这开始每一天念死,就每一天会在法上精进,不断地以无坚实的幻身、财富等,都能把它转成摄取坚实的方便。

像这样,在法道上已经是真实地在行持,而不像过去只是应付或者积累知识,和修心没有最直接的关系,原因是生死心不切,连道心都还没有,就没有真正的利益。

道上的进步是从念死开始的,修法的动力源已经有了,就逐步地往上升,能让自己升于胜妙之位。

后面讲到,最初以念死的心引导心入法,中间是发起精进的鞭策,最后能证空性,就是这个道理。不能认为这只是初步修的法,其实这是目前急须的根本动力。要让它开始启动,这种启动是连续的,只要让它形成等流,今天念死,明天又念死,心越串习越强,一念死就开始为死亡作准备,而投入修法,就不再干现世法了。所以就由这样一个心,使得行人在菩提道上逐步前进,最后他会到达胜妙位。

要注意,胜妙位是指善趣、解脱和成佛,包括能提升到的一切妙位。

道次第是前后连贯的,比如,修暇满出了取心要欲,就是指取三士心要,它要配在三士道上。要从开始就带到一切修证当中。念无常也是这样,这个念死也是要配在三士道的修行上,无论修什么都要先念死,一念死就进入这一分的修行。因为今天就有可能死,现在能摄取大义的时候还去忙其它,显然是颠倒。这时候自己的心会不肯,一被念死的心抓住了以后,就不会移向别的地方,所以每次都要靠它退掉耽著现世法的心。

作为行者必须要有念死的心来护持,使自己坚持在道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个念死的心一起来,它就使心像聪明的大象,每一步都非常地稳当,每一步都走在最好的法的道路上。它的力量非常强,一步一步都在避免过患和走在安稳的道上,摄持自己的心在安稳道上,会是这么好的。看看大象的脚印,一步一步都走得很安稳,走的是安稳的大道。这无常心就是内心中聪慧的大象,这个心起来了,确实是第一。所以赞叹一切想中以无常想为最好,这个想起来了以后,确实一步一步都在摄取坚实,一步一步都在往法上走,所谓“要把死字贴在额头上”,就是这个道理。

“升胜妙位”是从自利上说,“能于此导诸众生”是从他利上说。意思是自身成就了就能利他。合起来就是说,自他二利的佛道都要以念死作为成就的根本基础。念死的心没出现,门就关闭,不能全心地入到法道里,也就没办法升进,而现世法的门时时打开,时时堕落,所以说它是一切衰损之门。念死的心一出现,门已经打开了,道路已经转换成圆满的法道了,门一开了以后,你就一直在法道上走,不会走到别处。这样的话基于后后的一切都是由它开展出来的,所以说它是第一圆满之门,没有比这更大的意义。

是故经以多喻赞美,《大般涅槃经》云:“一切耕种之中,秋实第一;一切迹中,象迹第一;一切想中,无常死想是为第一。由是诸想能除三界一切贪欲无明我慢。”

以这个念死心能够遮止罪行、摄取大义的缘故,经中以很多的比喻来作赞美。“是故”就是一定要懂得道上的缘起,才会知道经上赞美的涵义。

耕种有春耕和秋耕,秋耕是第一。秋耕能很快去掉田中的杂草,把土地翻松,这表示无常想的效果快,能迅速除掉心中的杂草——不纯的求现世法的心和行为。念了死,这些杂草就会去掉。而且心地很容易被翻松,而能随顺法,能长出功德庄稼。经过冬季冷气的凝固,春天的土地是僵硬的,除草、松土都有一定困难。而秋季因为热量蓄积得多,除草、松土就很容易了,种子播下去很快能生出庄稼,所以,耕种当中,秋耕第一。表示修无常想整治心地是非常高效的。

一方面心上各种求现世起的贪、嗔、痴、慢等很快会除掉。再者过去心是僵硬的,要修法,没有里面的动力,而无常心一来,内心的土层就开始松动了,会变得非常随顺法,会有修法的心。一念到死的时候向道的心就会出来,殷重的心出来,感到没几天活了,就不会去做坏事,就会忏悔,对未来会祈愿、对现在会珍惜,种种的心就开始变了。表示心上的土层开始松动了,能很好地种庄稼了。修什么法,心力非常淳厚、集中,真心真意。

“一切足迹中,象的足迹第一”,也是在赞美无常想。大象非常聪明,事先就知道什么地方有危险,就绕开这些地方,只选安稳的路走。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心里起了无常想,就会走很好的路。就像聪明的大象,走的是非常安稳的路。象的足迹最好,有了无常想,走的路是最好的。因为起了无常想,对现世的追求随着就被遮掉,引起的贪、嗔、痴等都能遮止,之后就唯一走大义的路。无常想使自己对死对来世能把握得非常稳当,做人行事会非常稳,一步步不偏离法道。而且这个心一起来是非常强的,无论用什么引诱都不会上当,它非常坚实有力,任何情况下都摄取大义,所以像大象的足迹。

一切想中,以无常想最为第一,因为它能摧掉三界中的一切贪欲、无明和我慢。

如是又以是能顿摧一切烦恼恶行大椎,是能转趣顿办一切胜妙大门,如是等喻而为赞美。

再从积极和消极两方面赞叹。消极上,一切烦恼恶行都能顿时摧灭,过去求现世的这些烦恼心态和做出的各种罪行,一旦心里起了无常想,就能全部顿时摧灭。无常死想起来了,就觉得忙现世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损害自己,就伏住了贪嗔和各种邪行。

要看出人的行为总的根子在哪里,求现世而起的烦恼和恶行就是从常执这个根源来的。那么怎么遮掉它呢?根源上破到了就全遮掉了,所以修心首先要在根上变动,才有大的效果。

一个念死的修法就能把心完全转向后世,也因此现世法上是消极再消极,最后归于零。积极上能越来越提起,最终完全提起。一心只为来世作准备,这就等于是趣入了能生一切胜妙的大门。无常心真生起来了,通向一切胜妙的大门就打开了。在修心之路上,这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因此佛在经中着重赞美它。明确了这个道理,才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修念死的心。

《集法句》中亦云:“应达此身如瓦器,如是知法等阳焰,魔花刃剑于此折,能趣死王无见位。”

这是讲观修无常和空性的利益。应当了达这个身体就像瓦器一样,非常脆弱、不坚实,一遭到死缘就会坏掉。“瓦器”很危脆,稍有磕碰就会碎掉,其它的铁碗等不会这样。用这个来比喻我们的身体一遇到违缘马上就会坏掉、死掉。认为别人对我好或不好也是源于这个身体,起傲慢也是以为这个身体比别人的好。那么多的维护身体、装饰身体、供养身体,起那么多烦恼,造那么多业,都是因为这个身体。智者通过这个比喻就能明白这个身体是不能持久的,何必因为贪著它而造那么多罪业呢?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危脆的身体执为自己?何苦由它而起贪求、而生骄慢,而做百般的比较?看到这个身体根本就不是我,它就是一个脆弱的瓦器,这样就再也不缘着身体起贪、嗔、痴、骄慢、谄诳等等,一切为了这个身体的贪求、掩饰、装潢等等都会止息。

我们不但要知身还要知法。现世的这一切法其实跟阳焰一样,但是我们却为此不断地追求,就像干渴的鹿群见到远方有流淌的河水,以强烈的渴求之心一直向那儿奔跑,但最终却什么也得不到。渴求现世法也是一样。

由这两个比喻就能知道身体是一个无常性、刹那性的法。你看它一刹那就没有了,又换了一个新影像。而且一切法都是阳焰,再追求也得不到什么,怎么能为这样无实义的法去造罪呢?从此为此身求取的烦恼和恶业就都会消失。因此说到“魔花刃剑于此折,能趣死亡无见位”。

“魔花刃剑”是指魔王射向人的五支毒箭,也就是所谓的贪嗔痴慢嫉。这些都是由于执著这个身而起的。不执著这个身,就不会缘它而建立自他、贵贱、美丑、利害等等,也不会源于它起很多的贪心、嗔心、慢心等等。所以一想到这个瓦器一般的身,阳焰的一样法,有什么值得计较呢?这样魔王射来的剑就在这儿折断了,再不会因身而接受这些贪嗔等的烦恼了。

这样修无常最终能趣于“死王无见位”,就是最终能证得空性,阎罗王再也见不到你了。意思是说证到无我的人,他甘于平庸,他没有什么要显山露水、高人一等的述求,也不需要因为我而有什么举动,因为他没了我相,阎罗王就找不到他。如果有我相,就能辨认你是张三、是李四,你有不同的性格,有心里的一个特别的我和相应的一整套围绕着“我”的烦恼和行动。阎罗王很容易就能够辨认出他,然后抓到他进行审判。而一个已经没有我的人,连我执也不起了,我的想都不起了,根本也不为这个身想什么,所以阎罗王就抓不到他了。

又云:“如见衰老及病苦,并见心离而死亡,勇士能断如牢家,世庸岂能远离欲。”

无常想能够使我们发起最初的入道的心,智者只要见到身上的老病死,就知道这是一个苦性的东西,是无常的,刹那刹那都在变。从相续上看,后来就衰了、老了、病了,最终心就从这里离开而死亡。这样就看到求现世利益毫无意义,为了这个身体而发生的一切行为全都是非法的。如果只守着一个世俗的家,无非就是养身为主,我的精力几乎全都浪费在这上面,所做的几乎都是非法的行为,这有多么可怕。智者就没办法忍受自己走这么一条自我毁灭的路,他会认为这个家是一个枷锁,是一个牢狱,困在这里就会走一条非法的道路,而且将来必定会因此而堕入恶趣的生死险坑里,那是非常可怕的。这种人依靠观察慧已经确认了正道,所以他决定会断除如牢狱一样的家,他会毅然决然地离家割爱,立誓把这一生全部投入在法的道路上。

世间的凡庸见不到无常,体会不到这个身的死无常,如果他能知道这一点,当然也就能远离贪欲。但是人们都不去观修无常,由这个常执的愚痴,为这个身体不断地经营、忙碌、追求,所有的作为全都是围绕着这个中心为它而服务的。饮食男女全是为了让它得到享乐。所有的人全部是这么愚蒙,都是由于一个衰损之门,就是所谓的念不死的心、念生命久住的心。也因此把所有的心思、行动都放在追求现世法的圆满上面。而且在这样一条总的路线上,日日年年碰到的、发生的各种法,都是采取一种立即要撷取的态度,他不放过每一分。这就是所谓的寻求现世乐的理想,使得人们都陷入到这样的险途里,完全沉溺在追求五欲的心态和行为里,这样就使得这个宝贵的人身全部都在盛纳这无量的污秽业的粪便。所以世人普遍心念、业行不净,非常紊乱,导致现世中就出现很多身心的疾患,来世更加会堕入可怕的恶趣深渊。这是谁在害人呢?就是这个执著不死的心、执著生命久住的心。

总之能修士夫义时,唯是得此殊胜暇身期中,我等多是久住恶趣,设有少时暂来善趣,亦多生于无暇之处,其中难获修法之时。纵得一次堪修之身,然未如理修正法者,是由遇此且不死心。故心执取不死方面,是为一切衰损之门;其能治此忆念死者,即是一切圆满之门。

总之,我们能够修得士夫大义的时机,唯一是得到这个殊胜的暇满人身的期间。又要想到:我们多数都是很长久地呆在恶趣里,即使有极少数的时间来到了善趣,也多数是生在无暇之处,其中很难得到修法的时机。纵然一次得到了能修的身,但是却没有如理的修行正法就是因为碰到了“暂且不会死的心”这个最大的修法的怨仇。所以说执取不死方面是一切衰损之门,而能够治服这个怨仇的念死之心就是一切圆满之门。

真正的修法之士要以法为业,他生命的道路就是法,他是昼夜为道修行的人,这种人叫士,他是献身法道的人。要修士夫义就是要摄取到生命的大义,要能修就只有获得殊胜的暇满。但这是一个总的体悟,也就是说所谓的法道它是一个整体的内涵,这里面包括下中上一切层面。总而言之,所认识的法道里面有下中上各种层次,但是你只要已经发出了献身修法的心,你就已经进入法道了。就像一个人已经生起了求学的心,他就进入学堂,开始了学习的生活。这个求学的心一起来了,就会依着这种志愿不断地趣入,这个就叫做开启了学习之门。如果他认为我不必去学习,那他就一直不进这个门,那就叫做入到了衰损之门,也就是他已经跟求学绝缘了。

又好比农村的父母见识不广,只执著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认为孩子现在能帮他在田地里多做一点活,就会多增加一些利益。以这种短浅的见识他就不让孩子去读书,从此这个孩子就不可能得到任何学习的义利,也就跟成就一番事业的美好前途绝缘了。

懂了这个譬喻就知道,那个父母表示我们心里的常执,他只看到眼前这一点点,贪求的是眼前的利益,结果就误导我们的心只寻求现世的利益,阻拦他进入佛法圣教的修行学习当中。因此所谓的三士道的学法和它的殊胜利益都与自己绝缘,是这样一个心使得我们进入了一切衰损之门。因为一个没有得到法引导的人,全部都在非法的险路上走,非常危险,每天都是在那样的愚蒙罪恶当中度过,因此尽其一生积累了无法计数的罪业。

换过来说,如果能够修出一个念死的心对治掉常执,那么一想到眼前的现世乐都是毫无意义的,我决定会死,而且死时不定,有可能今天就会死,一死掉了,这些东西毫无意义,只是带着一身罪业走,只有法有利益。这样的一个心就有力地破除了对错道的取向,这时人就全面地转入到法道里。这就像父母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作为意义微小,只有让他去读书,才可能有远大的前程,之后就把他送入学堂开始他的学习生涯。这样他就不再忙这些现前的小事,也不会去经商、玩乐等等,这就是他趣入了大义之路。

我们一旦观好了无常,就能马上意识到生命要尽可能地为后世的善趣、解脱、成佛的义利而努力。当这个心已经完全决定的时候,就使得身心全分地投入到修法当中,也就是从他现前的起点开始,每一步、每分每秒全都在摄取三士道的义利。这就好比在佛教的圣道上前进,也是按照次第一级一级地上升。所以这个念死无常的修法就是让人获得一切圆满之门。这个一切圆满代表了整个法道。

所以念死无常不只是入道之初该修的法,它决定了一个方向,要我们及时地投入。由这个念死的心能遮掉全部的求现世的心,而且能够有效地把心从当下开始不拖延、无偏差、全数地推入到法道里,也因此它是最关键的。由于它最关键,所以在入学之前就要引起这个观念,而且要带着这个观念度过求学的每一天。因此它是初中后不可或缺的重要修法,随着修道的升进时时忆起这个念死的心,你的心就转入到相应的这些道里面,最终以这个心会证得空性。

这才知道整个道次第确实是前前为因,后后为果,而且不要这么简单认为,这仅仅是在前前为因,到了后面就不需要它了,不是这样的。也就是无论是暇满、无常、业果、归依等等,都是一以贯之的修法,它们要配在每一个修法上。随着所修的法越来越深,它们也相应的越转越深。所以一谈到暇满的时候它是讲取三士的心要欲,这个也是学前观念的总建立。有了它你就知道我现在就开始要取心要了,我要开始这样一个大中小贯通的完备的求学了。这样的取心要欲好比一个孩子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制定了总方针,他要求取是的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到研究所的一切的学问。以这种心趣入到求学里面,所以整个求学的路途都要以这个心摄持。

念无常也要知道,在取心要的时候人往往会拖延懈怠,他认为不要紧,反正还有人身,等以后还能再修。但一念死的时候他就能起更大的决断,就是修法的决断,因为要死了,其它的没有利益,只有法有利益,所以要修法。因为死时不定,有可能今天就要死,所以现在就要及时地取心要。再说死的时候其它都没有用,只有法有用,所以一切非法全部舍弃。以这样念死的心就遮止了一切求现世的冲动和行为,把心全面地转入到法道里。

如果不念死,就会遮阻一切法道,因为求现世的心太强,所以会认为现在还不用着急,反正今天也不会死,现前这些美好的受用还是要抓住机会尽情享受。这时他的这种心就遮阻了法道,使得心不往法上走,生不起修法之心,所以有这么重大的关系。

以这个原因,你能否全面使心趣入法道,就看你能否生起念死的心,这里是一个分界点。你执取不死的方面就入了一切衰损之门,你已经执取了今日必死的方面,就入了一切圆满之门。那边全是非法的道,往下面堕落的,它是畜生性;这边全是上升的道,全部都是修道士的心,它是一个修道的个性,是一个法的性格,这两者完全不同。我们没有经过法的训练、培育,畜生性很难变掉,也就是所谓的贪求现世乐。人俱生以来的习性是想不到法的,他就是吃喝玩乐、饮食男女、功名利禄,这些东西熏得非常深厚,所以这些一来,心就会卷进去。只是跟随俱生的欲望、烦恼、习性,被这些所左右,这种叫畜生性。全部都是非法的,心里根本没有什么法,所以人一定要经过法的引导才能在心里有一个法的生命,这个就是最重要的。

一念死的时候,它的力量非常大,心调动地很强,就像一个人一辈子那样地沉溺在五欲里,但在他的心里已经确认了很快要死去的当下,他对这一切世间的事全都能放下。如果没有这个念死心他是一点也放不下的,你说烂了嘴,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触动。你看他内在的心有那么坚强,这就是无始以来无数次的颠倒串习形成的心,你没有这个强力的像铁锤一样的死无常想,就摧破不了它。它里头的核心十分坚固,而你念法的心没有凝结成团就胜不过它,胜不过它就被它所转。所以这里就一定要有一个念死的心,它就像铁锤一样,一起来的时候,就把过去那种耽著现世的心都给摧碎了,就是它凝结成团的那个东西就全部都能够破得掉。然后念死的心能够凝结成团,一旦念死的时候,就再也不想其它,完全被这个笼罩,这就有力量,能够使你全面地趣入法道,不这样来就不行,所以要用非常毒辣的手段。

我们要知道,凡夫的劣根性是很深重的,就像米拉日巴如果师父不是这样地用苦行折磨,他的业消不了,那个是很毒辣的手段。这就是要有自知之明,要明白自己的这种恶劣的根性很顽固,这样你才知道,修法必须要把过去的系统全部摧毁,这个上面不能客气,一客气它就苟且偷安,得过且过,也就这么混过一世了。

故不应执“此是无余深法可修习者之所修持”,及不应执“虽是应修,然是最初仅应略修,非是堪为恒所修持”。应于初中后三须此之理,由其至心发起定解而正修习。

所以不应当执持这样的看法:这是没有什么其它深法可修的人所修的法。以及不应当认为:虽然是应当修,但仅仅是在最初要略略修一点的,它不值得我们恒时去修。这在观念上是错误的,应当对于初中后任何阶段都必须要修无常的道理由自心发起定解而真实如理地修行。

第三,当发何等念死心者。

若由坚著诸亲属等增上力故,恐与彼离起怖畏者,乃是于道全未修习畏死之理,此中非是令发彼心。

如果以坚固的执著亲属等力量的缘故,害怕死的时候跟他们分离而起怖畏,这是由于在道上根本没有修习畏死的道理所导致的,这里不是发这样的心。

若尔者何,谓由惑业增上所受一切之身皆定不能超出于死,故于彼事虽生怖惧,暂无能遮。

为什么这是不对的呢?因为凡是由惑业力所受得的一切蕴身都决定不能超出于死,所以即使对这件事生起怖畏,暂时也没有能力遮止。

这就是一种无意义的念死之心,我们现在要出现大义,就要对缘起有一种非常明智的看法。凡是因缘法到了因缘散去的时候都无法保住,那个时候你害怕跟它分离也毫无意义。所以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是要观察到目前的所作对于将来有什么作用。对真正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再怎么惋惜、不愿意、害怕也是没有用的。所以,智者就要考虑该害怕什么,你说害怕分离,这个害怕也挡不住,只不过是你由于贪著到了那个时候十分恐慌,但是这只会使你的前途更加糟糕,不会有任何的利益。

那要害怕什么呢?以下就告诉我们对死亡该生起的正确的怖畏心。

为后当来世间义故,未能灭除诸恶趣因,未能成办增上生因、决定胜因,即便没亡而应恐怖。

如果我现在没有为了来世的义利灭除恶趣的因,也没能成办增上生和决定胜的因就这么死去,那是很可怕的。

意思是那样是根本没前途的。因为相续中恶趣的因一大堆,那就只有往恶趣堕,善趣和解脱成佛的因根本没积聚过,那一点安乐的前途也不会出现的,这样就太可怕了。要对这个事情感到恐慌,在现前就要恐慌,不是到临死才恐慌,到那时后悔就已经晚了。譬如一个大学生,从他一进入大学校门,就应该有对未来担忧的心。这是一种智者长远的眼光,他提前就有忧患意识,不是到了最后才患得患失,那是没有用的。

这里面有两种心,哪两种心?一种认为到时候我就要离开这儿了,我很害怕,所以不要走。这都是愚人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四年一到头,各个都要“迁单”的。所以害怕分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它不随个人的意志而转移,它是法性的规律,所以你因为贪著而害怕离开也遮退不了。你纵然有千般的不愿意,最终也不得不分手。

另一种合理的忧患意识就是想:这是一个业力事件,它既然是因缘造成的,那决定逃不脱坏灭的结果,无论怎么样不愿意也没办法遮退。我应该害怕什么呢?如果我荒废了学业,什么本事没学到,这样心里空空地离开校园,那是很可怕的事。所以在这有限的四年里面,我应当为了未来的前途好好地去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要尽量积聚有利的因素。对于毕业后的前途来说,最关键的是现在求学的过程。他就想:我在大学里无论是德行还是智慧都要得到增长,如果我在这上面摄取到了义利,精进地积聚了很多的因缘,那么将来肯定会有很好的前途。

就像这样,世间人怕死就是认为:死来了我就要离开这个世间,我不愿意。这样的恐惧是一种贪著的反应,比如说一个女人对家有很强的执著,所以离不开家,她一想到要离开就会恐慌,这种是贪执的反应。其实你恐慌也没用,因缘到了就要分手的,可见她根本没有如理的修过畏死的道。实际上应该这样想:我仅有的这个暇满,如果没有为了后世的利益去掉恶趣的因,没有积聚增上生、决定胜的因,就这样死去前途将非常可怕。造了那么多恶业,堕入恶趣那是非常可怕的境地,没有丝毫的安乐、唯一感受痛苦。一点也没修集善因,就不会无缘无故的显现善趣安乐的景相,所以是根本没有什么前程可言的。这样从因果的道理上就看到,这是非常重大的事,之后心里就害怕:我现在还一点也没有做啊!由这样害怕的心他就开始天天努力的修道。

就像一个人他欠了高利贷,又没有赚钱的活路,他就很恐慌,他每天必须得去找活计,不然更为严峻的问题就等在后面,为什么呢?因为很快债主就要来逼债了,然后新的前途一点没有,当然他应该恐慌。他不会还坐在那儿若无其事的等着事情能在三四天后自动解决。如果现前不努力,等就到了债主逼债的时候,那就一定是非常悲惨了。这样就前途堪忧,将来肯定非常苦。

所以现前先要学会为自己着想。我们先不谈众生,因为现在我们连为自己着想的心都没有,因为你不会呀,从来没人教过,也没学过。你不会想:这个事情我这样做的话将来会很苦,这个事情不这样做的话将来就肯定没有前途。而且你要能分得清坚实和非坚实:我寻求这个一点意义也没有,它只会骗我,到了最后什么没捞着,还积了一身罪业。这个时候就坚决舍弃。另一方面你要看到法道上的利益,能摄取到最坚实的法财。

要这样在法和非法两方面去想,想了以后又借这个无常来使得你的心起一个猛利的依靠修法而摄取坚实的欲乐,也就是在法上获得利益的急切求取的心,这样把心全部都转到法道上来。整个无常修法要生起三决断,无非就是生起修法的决断,而且让它越来越强,最终渗透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依靠无常的这步修法使得一个人真正地进入到全新的法道当中。

所以现在关键就是先要学会为自己着想,但是这不是世间的自私心。世间心是非法的唯一为自己着想的心,所以它想的都是错的,实际上是损害自己的,是一个远乐求苦的错路。现在先在自身上开始思维: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有智慧的人?我是不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是不是自己走上了一条好路。你先要学会这个,这个学不会,你说你会利益众生完全是打妄语。因为你连自己都没照顾过,你怎么会照顾人?你连自己都没教育过,你怎么会教育人?无非是拿着一本书通过背诵、口才来充门面而已。那样的话就是“谁具多闻我慢大”,帕单巴尊者对这样的人也是哈哈大笑的。

下面讲到,我们这样为前途担忧会有什么利益。

若于此事思惟怖畏,则于此等有可修作,能令临终无所怖畏。若未成办如是诸义,总之不能脱离生死,特当堕落诸恶趣故,深生畏惧,临终悔恼。

这又要从正反两方面抉择,如果我们对自己来世的前途开始有了忧患意识,这就是在为未来担忧,为前景害怕,这个是正确的。没有这个,心就是颠倒的、麻木的。真正成道了以后,确实是已经没顾虑了,那时是真的没有怖畏。但现在心里一点法道也没进来的时候,装成没事的样子,那就非常可怕。因为他明明很快就有烈火烧身的祸事,但却不采取任何措施,等火烧到眉毛的时候再着急就根本没用了。

所以我们现前在自己的心上首先就要有防患意识,一切外在的东西都转到内在上来,这一套心里的品质是必须要具备的,这叫做修前行发展自己的心,如果这个心都没有,那根本修不起法。

现在怎么发展心呢?就是要开始真正学会按照正法来思维。意思就是,法上告诉你该怎么样观察、抉择自己将来的前途,你就按照那样去考虑,这叫如理思维。这样考虑好了,你这个人就非常理智地按法道来行持,而不再是像原来一样完全随自己的习性来想、来判断,那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你能按照这样考虑,那你在这件事情上就会有行动,你会非常迫切地去除掉恶趣的因,去成办未来利乐的因,这样就能让临终没有畏惧。如果你没有这样去成办,总的是脱离不了生死,特别是要堕落到恶趣里,所以到临死的时候会生起特别大的怖畏和忧悔。在这种心态中就会堕到恶趣的深处,这个是非常可怕的。

所谓的久病成良医,也是在食物、起居、运动等方面晓得提前在哪些地方要避免,哪些地方要摄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说你不提前这样做,到时候病一来就没有办法。所以有经验的人他到了冬天的时候就知道我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怎么进补、怎么遮寒、怎么防护。他知道搞不好的话,一次不注意人就会垮掉。他能这样做就比较稳当,他不这样做,到病痛难忍时候就更加的后悔难受。

这还是小事,生死是大事,更加要有忧患意识。如果没有,那其实就是业果愚蒙的表现。所以不采取任何措施,不预先就遮除苦因、积聚乐因,前途是非常可怕的,到了临终的时候会有猛利的忧悔、怖畏。所以修法的人到临终很安详自在,不修法的人、乱造业的人到临终的时候非常恐惧、慌张。这时沉甸甸的业直接把他拉到恶趣,十分可怜!所以在没有得到圣道之前,人是很危险的,必须要提起无常观,它就是忧患意识,它就是紧迫意识。没有这个,人就肆意而为,就随着自己的习性转了,要知道这个事情太重大了,一失足就成了千古恨啊!

《本生论》云:“虽励不能住,何事不可医,能作诸怖畏,其中有何益。如是若观世法性,诸人作罪当忧悔,又未善作诸妙业,恐于后法起诸苦,临终畏惧而蒙昧。若何能令我意悔,我未忆作如是事,复善修作白净业,安住正法谁畏死。”

这是讲世尊前世做月王子的时候,有一个苏达萨子想要吃他,但他没有一点畏惧,神态安然。苏达萨子就很诧异:世人都怕死,你为什么不怕?月王子就回答了这一段话,我们逐句解释。

“虽励不能住,何事不可医,能作诸怖畏,其中有何益。”

以惑业力感现的身体唯一是随惑业转的,即使努力也没办法让它久住,这就是没办法医治的死病,纵然你害怕又有什么利益呢?这表示这种畏死的心是修道人所不取的,因为它毫无意义。

在这个无常的世间,总是不断地在变异,愚人拼命地说我要抓住这个不能够变,那你怎么抓得住呢?那就像奔驰的火车一样,谁能阻拦它的进程?就好比说这刹那刹那都在变,你没办法说我不愿意离开,我不愿意分手。你不愿意分手第二刹那也就没了,就像斗转星移,刹那刹那瞬息万变。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抱持常住、不想离开的态度那是非常愚蠢的表现。在这个世间能处处随缘就是契合法道。你不要作出世间的一般的小女儿态,大限一到就哭哭啼啼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也是要走的,任何一个关节眼上的缘起一变了就相续都没有了。

所以这个世间是充满了无常的,不要说大限来临的死,就是这一生当中天天都在变,你也留不住今天,今天演一遍就没了。你也留不住一刹那,瞬间就没了。

对于我们这一生的态度也应该晓得,自己的这个身是由于当时的一个引业的力量出现了它的胚胎,之后由这个业力逐步逐步地现起。可见是由惑业来现它的,不是你能作主来现它的。所以到了最后它就要谢幕,人生到此截止,一刹那间就全部没了。你害怕说我不愿意离开,我一定还要活着,我这个身很好,我要活万万岁,但是活不到的。就像秦始皇召集天下方士寻求不死之法,但他得到的回答是绝对没有。

这样就晓得,对待死乃至对待一切的因缘法,都要持这个态度。该走的就走,该没有的就没有,留恋没有用,害怕没有用,你必须面对。但是如果能够修到妙法,一生都在修心,没做亏心事,该做的事都尽了责任,这就心安理得,临死的时候俯仰无愧,毫无畏惧。一定要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现前上的每一分上都必须明确,人应当要尽责任,这是因果律的要求,一不尽责它就欺骗自心,尽责了就心安,就是这个道理。

月王子在临死的时候没有畏惧,没做亏心事不害怕,一切的应做的我都尽心做了,所以不后悔。他就这样表现,因为他是个纯善的心,这就使得他死亡无畏惧。过去的很多善人一辈子精勤地断恶行善,他到临死的时候非常地安然,有的能预知时至,那是什么原因呢?因为他的心是干净的,这就是受用,这一句话已经点出来了做人的道理。

“如是若观世法性,诸人作罪当忧悔,又未善作诸妙业,恐于后法起诸苦,临终畏惧而蒙昧。”

这个就是应该害怕之处了。在缘起上必须要抉择到,如果现在做了罪业,我们的心就一定会起忧悔,因为这是世间的法性,无人能避免。也就是要在自心上体察,如果起了坏心、说了谎话,做了坏事,我的心能安吗?肯定不能。相反,我是真心去帮助别人,是真正没有私心地发利他的心,我做了好事,心会恐慌吗?不会的。安乐受用就在这里。所谓从微知著,要从很细小的地方知道很大的事,缘起律不会有变动的,它不会有错乱、不会有偏心,这叫做天理,其实也就是良心,它是法界的定律。对这个事情如果你真能相信,那就必然要走法道。自己的心如果很颠倒,那就只会损害自己,而按照法道行持,决对就能得安乐,所以我们的心要按照法道来作调整。做每件事情前为什么都要观察发心、存心就是这个原因。心错了,那肯定行为就会错,行为一错,那肯定就是损自损他,最终肯定起忧恼。那个东西结得深了,就保不住人身,就要下堕。好的方面很明显,如果你是一个利他心,那绝对是善的。这个一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心是宽阔、清净、安乐的,你做得越多,你的安乐资本就越大,以法性力来决定,必然是往上升。

所以我们这一生就要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完全要做符合良心的事,不能做昧良心的事,这非常地关键。因为它是法性的缘故,你没有办法逃脱的,你也没办法占便宜,只有尽快地按照天理来做,那就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想法。一切的奸心巧计、小聪明,各种的假装、伪饰、欺骗、耍手段等,全部都是在摧残自己,让自己堕入到恶趣的深渊里。

所以这几句就讲明了要生什么样的畏惧心。如果你观察世间的法性就会发现,人造了罪就会忧悔,如果没有去做各种妙业,它就会对未来产生恐惧。因为他没有资本,他也知道肯定是要受苦的。这是法界的定轨,虽然没有能看到未来的天眼通,但心上必然是这样反应的。所以一到临终基本就只有两种相,一个是后悔,一个是害怕。反过来没有造罪,而且尽量地行了善,肯定也是两个相,他心安理得,非常坦荡,这样绝对是往上升的。

“若何能令我意悔,我未忆作如是事,复善修作白净业,安住正法谁畏死。”

有什么事能让我的心忧悔吗?我想不起做过这样的事。就证明月王子当时的修行非常地好,他从来没做过亏心的事,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他没有什么后悔的事。然后再一想,我这一生多少天里确实都是在努力地修善,做了好多白净业,当时他自己也是很欢喜,所以安住正法的话谁害怕死呢?

以上的这几个偈颂非常重要,也非常有加持。好好思维就能够生起胜解,知道人这一生应该怎么度过,不要到临终才考虑。每一天都要想:我今天后悔吗?该做的做了吗?今天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你就不会忧悔,你今天作了很多善业你就一定会欢喜。每天都这样过,那就你每天都是在法道上面走。一个安住正法的人怎么会害怕死啊?这就是说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了最后就不害怕,就是这个道理。

《四百论》中亦云:“思念我必死,若谁有决定,此弃怖畏故,岂畏于死主。”

想到我必然要死,谁有这种决断的心,他就会想:我一定要为死作准备,为来世的前程作准备。现世的这些法再怎么执著最终都必然要消失,而且一点利益也没有,只有法有利益。因为我害怕死的时候没有得到东西,只得到了罪业,所以我现在要拼命,有一天就要修一天的法,不然一点法财没有,一点资本没有,那走后世的路太困难了,一定会走到刀山火海里面去,走到苦海里面去。以这样的害怕就会舍掉死时的怖畏,所以到了死的那一天又怎么会害怕死呢?因为一生中每一天都在认真地作准备,他走的时候怎么会恐慌?他是安安稳稳地走的。

故若数数思惟无常,念身受用定当速离,则能遮遣希望不离彼等爱著,由离此等所引忧恼增上力故,怖畏死没皆不得生。

像这样数数地去思维无常,要想到身体、受用等等一定会很快地离开,这样就能遮遣希望不离开它们的贪著心。而且由于远离了贪著所引忧恼的缘故,所以对死的畏惧就都不会生起。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归纳今天讲到的念死心的功德利益,对此一一思维决定。再结合经中说到的比喻进一步思维,引起对念死心的欲乐。

2、 依据《集法句》的教证,思维念死无常与“魔花刃剑与于折”“能趣死王无见位”“勇士能断如牢家”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3、 思维一般的怕死的心和真正的念死心有什么区别?我们应当发起一个什么样的念死之心?

4、 结合《本生论》的教证思维真正的念死心对修行人有什么利益?


第四,如何修念死者

谓应由于三种根本、九种因相、三种决断门中修习。

此中有三:

一、思决定死 

二、思惟死无定期 

三、思惟死时除法而外余皆无益

修念死要按三根本、九因相、三决断来修。根本就是要思维三个主题:思维决定死、死无定期和死时除法以外其它都没有利益。九因相就是每一个根本要用三种因相或理由来成立它,这样就会发起决断。这些决断都是在法上的决断,也就是决断必须修法、必须现在就修、尽这一生心心念念都唯一依止法。

初中分三。

思维决定死,分三个部分:一要思维死主决定会来,而且没有因缘能使它退却;第二要思维寿命无可增添,不断地有减少,所以终究会死;第三思维在生的时候也没有闲暇修法,决定要死,由此发起决断必须修行正法。

思惟死主决定当来,此复无缘能令却退者。

要思惟死主一定会来,而且没有任何因缘能使它退却或者阻挡它,只有法能救护自己。而我就只有这么长的寿命,一点都不会增加,无间地有减少,所以终究会耗尽而死亡。生的时候也没有闲暇修法,一定会死,所以现在一定要修法。如果不这样把握,很快这一生就过去了,这个非常危险!

谓任受生何等之身,定皆有死,《无常集》云:“若佛若独觉,若诸佛声闻,尚须舍此身,何况诸庸夫。”

无论受哪种身决定都有死,《无常集》里说:无论是佛或者独觉阿罗汉,或者佛的诸位声闻弟子,都必须要舍掉这个身,何况我们这些很一般的人。

任住何境,其死定至者,即彼中云:“住于何处死不入,如是方所定非有,空中非有海中无,亦非可住诸山间。”

无论住在什么地方,死是决定会来的,就像《无常集》所说:住在哪里死不能入呢?这样的地方决定没有,空中没有,海中没有,山间也没有。

当寿命耗尽的时候,无论身在何处都躲不开死亡的降临。整个三有世间,无论在哪个处所都无法避免死亡。因为死是有为法的法性,任何一个因缘造作的法,必然在缘尽的时候归于坏灭,无法持久,所以这是躲不掉的。

前后时中,诸有情类,终为死摧,等无差别。即如彼云:“尽其已生及当生,悉舍此身而他往,智者达此悉灭坏,当住正法决定行。”

正是由于灭是有为法的法性,所以前后一切时期里出现的、一切种类的有情,最终都是被死主摧灭而没有差别。就像《无常集》所说:括尽已生和将生的有情,他们都无一例外必定要舍弃这个身而前往他世,智者了达了这一切都会坏灭,就应当安住正法、决定行持正法。

思维无常马上就能显示出法和非法的差别,就是你在法道以外寻求任何在生时的利益最终也归于破灭,一点都抓不到,就连我们自己的身体尚且坏灭何况其它。这时就要看到,在整个时空界里出现的任何一个有生的法,它是因缘造作的缘故终归坏灭,这是无人能免的,决定如此。再观察从无始到无终之间出现的一期又一期的有情,他们都无差别地被死主摧灭。这才知道世间的这些法毫无意义,因为都是灭坏的,能得到什么实义?而人只有走法的道路才能从这里脱开生死迷梦,回到法界本身,这是永恒的安乐。因为它本身是不变异的、无生无灭的真实法性,其它凡是由无明力变现的这些现相都会灭坏,毫无意义。这时我们就有一种决定,就是一定要住在正法里修行。

于其死主逃不能脱,非以咒等而能退止。

接着要思维,死主既然决定要来,那能否用什么办法抵挡、遮退它呢?这里说当它到来的时候无法逃脱,也不是以咒术、财富、美色、权力等能够遮退的。意思是当死亡猝然降临的时候那是无可遮免的,连药师佛都没办法遮退,这就表示它是无法逆转的。

人是必定要死的,这可以从正反两方面来断定。从正面观察,无论何时、何处、何种身都必定归于死亡。死是世间界最普遍的现象,叫它生死界也是这个道理。在每一个有生的法上都有一个死,各个最终都归于死,整个世间界里充满了死,只是人们只看重生的一段,忽视了死的一面。这一点一定要决定,关键要知道它是缘生法,没有不破灭的,它没有办法自主而持住,这就是一种铁的定律。因此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地区、什么方所,天上、地下全部都是如此。这么大的一个现象竟被我忽视,我的行为哪有不错的呢?

其次,当它来的时候没有办法遮退。同样因为法性力的缘故,不但我们没办法退掉它,连佛来也退不了它,佛也不逆缘起。当业力现前的时候,释迦族惨遭屠杀,血流成河。佛未尝不想拯救自己的家族,但是业力成熟的时候无法遮退。这一点要依世尊的圣言来得到定解。

如《教授胜光大王经》云:“譬如若有四大山王,坚硬稳固,成就坚实。不坏不裂,无诸陨损,至极坚强,纯一实密,触天磨地从四方来。研磨一切草木、本干及诸枝叶,并研一切有情有命诸有生者。非是速走易得逃脱,或以力退,或以财退,或以诸物及咒药等易于退却。”

先是用比喻来表达,有东西南北四座最大的山王,质地十分坚固,成就了坚实,没有任何的破裂,也没有陨损之处。而且它们是触天磨地从四方夹击而来。换言之,如果它的体积有限,没有触到天,还能从它的最顶端飞出,或者它没有磨到地,也还可以从地下潜逃,或者它有一些空洞,也可以躲在洞里不会死亡,或者只是从一方而来的山,还可以逃往他方。然而是四方的巨山同时夹击,坚固、没有任何缝隙,无孔可钻,无隙可逃,当它们触天磨地而来的时候,整个大地上所有的草木、本干、枝叶以及在大地上生存的有情,绝对不是通过快速奔跑能逃脱的,也不是用力量能挡退,也不是用财物能贿赂,也不是用各种武器、尖矛、咒药等能够击退的,所以绝对是无可逃避的。

这个譬喻准确地说明了死亡来临时的情景,整个大地的生物没有一个能逃出死主的魔掌,这就显示了苦的定相。所以在十二缘起图里画着一个阎罗王口咬这十二环,两手两爪紧紧抓着这个缘起。这就表示凡是被这个缘起左右的人必然被死主所吞没,无一能逃出。只有遵循着世尊所指示的清凉妙法,就是所谓的四谛之道,寻求寂静涅槃的人,才能出离生死。此外全都在这个生死的圈子里转,所以它就叫生死界。也就是用生死这两个字来代表这个世界的总相,这是脱不出去的。

刚才说到大地上的一切草木、本干和有情生命,这就表示整个世间的一切有生之物最终全都被死主吞噬,最后全部都归于死亡,当死来的时候没有能够挡退的。比如帝释天在临死的时候非常恐慌,虽然他是天王,但是这时也没有用,一个凡夫逃不出死的魔掌,他只有祈求来世有个好的去处。

“大王,如是此四极大怖畏来时,亦非于此速走能逃,或以力退,或以财退,或以诸物及咒药等易于退却。何等为四,谓老病死衰。大王,老坏强壮,病坏无疾,衰坏一切圆满丰饶,死坏命根。从此等中,非是速走易得逃脱,或以力退,或以财退,或以诸物及咒药等易于静息。”

佛说:大王,像这样四个极大的怖畏来临的时候,不是奔逃能够脱免的,也不是用势力、财富、各种物质、咒术、药物等能够退却的。哪四个大怖畏呢?就是老病死衰。老坏掉人的强壮,病坏掉健康,衰坏掉一切圆满丰饶,死坏掉命根。这是一个有漏体的必然苦相,只要是一个有漏的体,就必然出现这老病死衰。当它出现的时候是难以逃脱的,任何外法都没办法遮挡它。认为耍一些手段能够蒙混过关的,只不过是一种愚痴想法。

人最重要的是要明了法道,知道缘起。而缘起绝不是凭自己的意志能去设想、追求和判断的。第六意识可以凭空想象,可以按自己的意识组建一个混乱系统,使自己处在很深重的愚蒙当中,其中排第一的就是业果愚。所以最开始就要得到业果的正见,不然就没办法破掉愚蒙,也没办法成为一个随顺法道而行的人。因为他的心中总是有非常多的想法,非常多没经过整理、没经过审视的颠倒想,依靠这些会产生常执,认为不会死吧,或者产生一种无因的见,认为自己可以侥幸逃脱。或者一种唯物的见,认为这个能够击退掉死亡等等。

其实这都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心法,在有为的缘起里必然会出现老病死衰。所以世人只看到生这一环是非常悲哀的事,他不晓得后面决定有老病死衰,傻傻地认为有生的幸福、圆满的快乐,用各种美好的词汇形容这个世间的美好、温馨,其实这完全是在欺骗自己。

这里就说到,佛警告世人,你不要再痴迷了!人生的关键是要修法,从生死的圈子里逃脱出去,而不是在这里面辗转地加重混乱的因缘,那样的话确实永世都难以出离,这是非常可怕的。

这四个怖畏我们可以从前往后推演。当老来的时候你能遮退它吗?遮不掉,必须得服老。人年龄到了,精力就没有了,这不是吃多少补品或者用钱就能够挽回青春的。或者生了病就坏了健康,世上的医药只不过暂时维持,总幻想着会有灵丹妙药,但事实上这个也是没有的。再说衰就坏掉了一切圆满丰饶,人总是痴心妄想能永远如日中天,但殊不知日中则昃,水满则溢,树倒猢狲散,再也无法重现以往的富饶丰足。

老、病、衰这三个已经逐渐地在显示无常的相,最后死是彻底灭掉了命根,命根都没了,此世的一切不都全部归于空寂了吗?在这四个怖畏来的时候没有办法止息它。

迦摩巴云:“现须畏死,临终则须无所恐惧;我等反此,现在无畏,至临终时,用爪抓胸。”

这句话也是表达死是必然要来的,而且来的时候没有办法遮退,所以我们现在要害怕它,寻求一个出死的方法。佛已经传授了这个方法,尤其有净土信仰的人更加会感觉到不可思议,这是弥陀的悲愿。你有信愿就能在临终的时候预知时至、安然往生,连死的苦都不用经历,这太慈悲了!这是这个世间极稀有的事,你在世间法上能找到这样的法吗?

现在怕死我们就会想办法,就会作准备,这样到临终时就非常妥当,也就没有怖畏了。如果现在根本不怕,到临终的时候就只有以手抓胸,追悔莫及,那个时候就有很大的苦来临。

思惟寿无可添,无间有减者。

如《入胎经》云:“若于现在善能守护,长至百年或暂存活。”极久边际仅有尔许,纵能至彼,然其中间寿尽极速,谓月尽其年,日尽其月,其日亦为昼夜尽销,此等复为上午等时而渐销尽,故其寿命总量短少。此复现见多已先尽,所余寿量虽刹那许亦无可添,然其损减,则遍昼夜无间有故。《入行论》云:“昼夜无暂停,此寿恒损减,亦无余可添,我何能不死。”

思维决定死的第二个因相就是寿无可添、无间有减,这应当用算术的方式来证成。也就是一个不到百年的有限的量,自入胎以后刹那刹那不断地损减,没有一刹那的增加。在极速地递减之下寿命很快就到达了末端,因此决定会死。

按《入胎经》所说,如果我们现在很好地养护自己的身体,最多可以活到一百年,不可能超出其上。最大的量度只有这么一点,纵然你能达到一百岁,在这中间递减是非常快速的,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很快就过了一年;一天一天的过,很快就过了一个月;一昼一夜,很快就过了一天;一小时一小时过,很快就过了白天和夜晚;一分钟一分钟过,很快就过了一小时。

我们已经知道寿命的总量是很少的,现在又看到它快速地在消减。前面已经耗尽了几十年,剩下的寿量一刹那不可能添加,而它的损减昼夜不断地在奔驰,没有一刹那间断,因此我们决定死亡。譬如说,我们的生命列车从入胎开始就驶向死亡,这中间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而且它一刹那暂停也没有,一直往死的方向走,这样很快就到了死,这就是决定死,因此我们有信解是必然要死亡的。

如果我们以更加形象化的方法来表现它,就好比正在倒计时的电子表,它正在非常迅速的一页页的翻过去,一转眼已经翻完了数千万张。就像这样,我们来到这世上只是由于我们过去的福德,这个福德有多少的量我们的人生就有那么多个刹那。它减少的时候就像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递减一样,很快地百、千、万就过去了。我们稍微停顿一下,还没缓过劲来一、两个小时就没有了,没感觉做了什么一天又过去了。

这样我们不要被幻想未来的各种假想所蒙蔽,这种假想叫常执。因为它感觉未来好像无限长远,我们要回过头往过去看,过去的几十年就象是昨天,犹如一场梦一下子就过了。照着镜子看一看,我们已经老了,回想一下,过去的岁月确实过得特别地快,越大越快,越老越快。譬如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觉得蛮长,中学的时候就觉得短了,很快三年初中完了,三年高中完了,大学就觉得更快。大一还觉得长一些,大二、大三越来越短,到了大四,很快就接近尾声了。然后参加工作也是非常快的,看起来刚刚还是一个新手,很快五年、十年就过去了。成家也是一下子就已经三十多岁了,一成了家就已经是半个老头了,所剩光阴无几了。这才知道,寿命的消减是特别快速的,就象一列高速前进的动车,昼夜不息地在奔驰。这么一个有限的寿量以这么快的速度在递减,哪里能不死呢?从这里我们就能决定,一定是会死的。《入行论》中说:“昼夜没有暂时的停歇,此生的寿命恒时在相续损减,又没有其余可增添的方便,我如何能不死呢?”

此复应从众多喻门,而正思惟。谓如织布,虽织一次仅去一缕,然能速疾完毕所织;为宰杀故,如牵所杀羊等,步步移时,渐近于死;又如江河猛急奔流;或如险岩垂注瀑布。如是寿量,亦当速尽。

我们要通过各种譬喻来引发思维的活力。我们要处在一种念无常的思维里才会发展出定解,发展出心理状态。譬喻是很巧妙的,通过这样一件事能够显示出生命的状况,常常以譬喻而能得解,以譬喻而能开发,所以要注意运用譬喻的方法。

在这里宗大师也教导我们常常结合生活中各种的比喻作为门径来如理地思维,像阿底峡尊者碰到水流的时候就坐下来思维生命的无常,何况我们呢?

在我们的面前有非常多的譬喻,这里主要讲的是古代的譬喻,就好像织布,虽织一次仅去一缕线,但是不断地穿梭,很快就织完了一张布。又好比为了宰杀牵着所杀的羊一步一步地走向屠宰场,渐渐地就趋近死亡。比如农夫从圈栏里牵出了羊,要到屠场上去杀掉。从迈出门的第一步来看,离屠场还有好几里路,还没到死的时候。羊只也比较幼稚,一直以为面前还有很多生存的时间,不会死的。然而它只要一步一步地被逼着向前走,不间断地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几里地以外的屠场了,那时就要引颈就刃,顿时就生命告终了。

我们也是被业的绳索牵拉着不断地往死的方向走,我们的心脏就好比岁月的年轮,它在不停地跳动,跳动一次就消耗一次,就这样人慢慢的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实际上它时时都在给我们发出警告,已经快到死了。我们从入胎开始就如同拉向刑场的第一步,在不断地前进的时候,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一半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看到人已经到了中年,生命已经过了一半,未来还有一半,但也还是继续不停地往死奔近。很快的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阶段,像这样几年几年的过去,很快就到屠场,那个时候身不由己只有一死。但是人都很痴心,认为自己还能不死。等到牙齿掉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聋了,身体也驼背了,举步蹒跚,身体各方面都衰落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死了。

像这样我们只有很有限的光阴,它是宿世的业所决定的,不要幻想能活很久。尤其我们是赡部洲的人,处在末法时期,要知道这有限的一点生命能量叫业力,它提供给我们这一世有限的时间的步伐。在经过了若干步以后,能量告罄,我们也就归于死亡了。就像一辆奔驰牌的小车,刚买到手的时候是崭新的,经过不断地行驶就在不断地损耗,跑了若干里程以后,车子就变旧最终彻底坏掉了。我们刚刚入胎的时候就象得到了一辆人的奔驰牌小车,它不断地顺着岁月奔驰,我们一直都在消耗它。无论是行走、安坐、饮食、睡眠,或者吃喝玩乐、学习工作等等都是在消耗它。尤其在家人成家有了男女之欲就消耗得更厉害,像这样很快就有了极大的损耗。这个损耗能不能依靠科学的方法使它回到初生时的最好的状态呢?这只是个妄想,秦始皇也想得到长生不死之药,但是方士们的答案是绝无此事。

我们看江河猛急的奔流,就像黄河,从源头开始不断地往下流淌,即使是在千里之外也终究能到达入海口。又像瀑布从很险峻的山崖上面飞流直下,这就表示非常快的速度。刚刚还在山岩的最上方,一瞬间就已经下到了底部。就像这样,尤其我们现在来看,一年的时间会觉得非常快,感觉没做什么就又到冬天了,有一种暮气沉沉的相。似乎要告别旧年、迎来新年,其实是活过一岁就少了一岁。又像翻日历,假如我们的人生只有六十张,很快就翻一张,这样翻一张就少一张,想想六十张有多少?不断地翻下去很快就没有了,不可能再有新的增添,这样哪能不翻尽呢?就像这样,我们的寿量就跟这个譬喻特别相像。一个是人寿时间的量,一个是空间距离的量,或者说一个事件完成的量,都是一样的性质。

总而言之,有限的量在不断地递减之下很快就会到达零。或者有限的距离在不断的行进中很快就会到达终点,这个道理是很容易明白的。所以我们不要怀着不死之梦,应当想我一定是会死的。

又如牧童持杖驱逐,令诸畜类无自主力而赴其所,其老病等,亦令无自在引至死前。此诸道理,应由多门而勤修习。

另一个角度就是要思维无自在地被牵引到死前的状况。这样是要知道,我自己是不能作主的,我是像奴隶一样被业力的绳子牵着走的。就好像一个牧童拿着木杖不断地驱赶着他的羊群。这些羊身不由己,只有往前走,不可能往后退。如果有可能,它很想往后退或者停下来不走,但是在牧童的鞭打之下它就是要不断地往前走。这样一味地往前走就不断地在减少距离,不可能增加距离。像这样牧童是很凶的,因为天已经快黑了,牧童的心很急,他想把这批牲畜很快地赶回圈栏。这样在他严厉的逼迫之下,羊群身不由己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很快就会到达它的圈栏。

同样,我们就是没自在地不断地被老病等各种的变故驱使着,被各种消耗牵引着往前走,没有任何自在地被引到了死前。这也是过去的宿业力,它引着我们的五取蕴的身心不断地往前走。而且是一波三折充满了坎坷,有很多的消耗、很多的苦、很多损恼寿命的因素。有的时候一下子就损掉很多,有的时候又亏了一大截。像这样我们会发现非常危险,就快要到死了。

就像一台机器无自在地一直被工人使用着,而且是高负荷地使用。这台机器突然开始这里出一点故障,那里出一点毛病,不断地在发出故障的信号。这个信号一多了,就知道它快要报废了,它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最终会毫无自在地归于报废。

我们也是被业的功能一直驱逼着往前走,我们走过生命一个个阶段的时候会出现很多的病障、烦恼、亏损福报。就连饮食、睡眠等的方面也在不断地亏损寿量,像这样确实很吓人。譬如我们饭食过量、作息不正常等,很快就消减寿命。再说自己不断地造业、起烦恼,马上消损掉了福报,结果发现自己的身心衰败得很快。这都是在给你发出警告,你已经一块一块地被消耗掉了,你的寿量百分之几、百分之几地被消掉了。有些消的快一下子消掉百分之十,中等的有时突然的刺激、一次性地行淫、一次性地大动肝火,或者饮食过量等,立即就消减掉寿命的百分之零点五或者百分之一。这样我们无自在地就被老病、烦恼、纵欲等牵到了死的面前。要象这样从很多方面不断地观察、思维,最终会确认:我如果这样走下去很快就会死的。

要像这样发起一种认识,如果你没有这个认识就被常执堵住了,常常想我未来还有无数年,这是很愚痴的想法,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就像每一只山羊都一直以为我的岁月是无限的,其实它只能活几年。每一只猪在猪槽里也都玩得不亦乐乎,它不知道那把屠刀在一年后就要宰割它的脖子。就像这样,人也好,旁生也好,常常处在常执当中,有非常大的错觉,感觉自己可以永远活下去。但其实我们看旁生很可怜,它就只有几年的光阴但是它不知道,人就知道一只鸡只有几个月或者一年,就要送去宰的,猪也是这样。面前的一只狗它也是活几年就完了,但是对它来说常执非常大,它看不到死的。而人自己也同样,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人的一个当局者我们也不太晓得人有多短的寿量。如果站在天人的角度去看,人的寿命就太短了,天人喝一杯茶的时间世上就已经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我们的寿命短暂的就是在天人一次休闲的工夫,瞬间就没有了。天人看我们就像杯子中的虫一样,朝生暮死。

这么短暂的寿量,又是在快速地消耗,又是被业绳牵引无自在地爆发出各种老病、各种故障的相,心态上也是各种的大动烦恼,狂乱地纵欲,摧坏身心等等。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这个身心就像一台质量很一般的机器,但是我们却在这样不断地使用,而且是超负荷地使用。它已经开始发生很多不正常的状况,可以预见到它是很快就要彻底报废的,这样会了解到自己必然会死。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思惟死主决定当来,此复无缘能令却退。

2、 思惟寿无可添,无间有减。

结合教理和比喻思维这两句原文的涵义,对此须生起定解,然后反复串修。


如《集法句》云:“譬如舒经织,随所入纬线,速穷纬边际,诸人命亦尔。如诸定被杀,随其步步行,速至杀者前,诸人命亦尔。犹如瀑流水,流去无能返,如是人寿去,亦定不回还。艰劳及短促,此复有诸苦,唯速疾坏灭,如以杖画水。”

就像《集法句》所说:好比织布,先舒张了经线,再一根一根的织入纬线,这样不断的织,很快纬线就全部用完了。人命也是这样,所谓日月穿梭,人生很快到了最后一天。事实的确就是如此,人生苦短,只是三万来天的日子,这就好比出纳数钞票,一张一张的很快一大叠就数完了,可见三万来天是很短的,很快就到死的时候了。

我们就像是一定要被宰杀的羊,被屠夫逼赶着往前走,没有后退的机会,生命掌握在屠夫的手里,挨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而且一直被他逼着往前走,没有后退的机会,当然逐渐就走到了屠刀的下面。羊如果有灵知也会明白:我是一定要死的,现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是离死越来越近了,越来越可怕了。我们就是那只羊,业力就是那个屠夫,它催使着我们一步一步地奔向死亡的断头台,在这个过程中应该想到必定要死的这个结局。

又好像瀑流水从悬崖上倾泻而下,带着一股极大的向下的势力,快速的向下降落,由于不能回返,必定是一降到底的。我们就是那个瀑布,我们的时光一直不断地向前奔流,一天都没办法挽回。就像已经三四十岁的女人,在照着镜子的时候,只能无奈于韶华的逝去,一天也无法挽回。所以我们要想到来日无多,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又要想到在这一生有各种的艰辛、困苦,生命短促,还有很多的苦难一直逼迫着。这个寿命一直是在做减法,在损耗,没有收入。就象管钱的人发现账目上的钱不断地在减少,一点都不增加,他就知道很快就会用光的。我们的生命延长的机会极少,又日夜不断的在减少,有时又会一下子亏损很多的寿和福,所以在世的时候为什么要惜福呢?就是这个道理,福一尽就会短命。这样就知道了,原来我的生命的账目上老是在亏,不断地亏,没有丝毫的增长,当然很快就会亏完。

又好像用竹杖画水,刚一划过就没有了痕迹,岁月匆匆地流逝一眨眼就没有了,这就叫做“以杖划水”,说的是速疾坏灭的相。刚刚到了夏天,一转眼就没了,秋天来了,秋天一转眼又没了,到了冬天,这还是几个月的较长时间。再比如十五天闭关的时间一晃就没了,又好比一个法会也是一晃就结束了。一天就更快,感觉上好像就打了几个转身就没有了。上班的人更是,早上出去忙一阵子,一回来就又是一天。就像这样,自己还没有定睛细瞧的时候,一个礼拜就已经结束了。人生的一件小事情还没做好一年就已经没有了。这样就知道,确实是过得很快,有为法都是随现随灭,乍现一下马上就没有了,这就是无常。

“如牧执杖驱,诸畜还其处,如是以老病,催人到死前。”

就像牧童拿着木杖在后面驱赶,这些牲畜就只有被迫无奈、一步步地走向它的住所,同样的,老和病等一直催着我们走到了死亡的面前。

这里要了解这种被迫和无奈,一直被驱逼着往前走,不会回返,从这里就会看到决定死。我们看自己也能体会,照着镜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老?好像人生的青春一晃就过去了。如果自己不能体会,你看看旁边的人,才一两年怎么就变得这么老?这个变得太快了。就好像秋霜一来大地的草木尽摧折一样,过了秋天马上就是冬天,冬天一来,大地上就没有生物了,那是代表死。但是从秋天到冬天有多久呢?很快,马上就到了。我们总是感觉自己能永远活着,但实际上是非常快的,过了四五十岁死亡就已经在面前了,随时都可能发生,所以人生是决定要死的,还做什么百年大计呢?

如传说大觉沃行至水岸,谓:“水淅淅流,此于修无常极为便利。”说已而修。

无常时时都在向我们展示它的真面目,我们一定要把捉到这些无常的讯息,从而觉察到自己是决定要死的,以这个心把我们引向修法。因为人生光景不多,马上就要死了,还忙什么现世的事呢?应该要忙有利于死亡的事,那就是修习正法。

传说大觉沃阿底峡尊者有一次走到水岸边,他说:水淅淅地流,在这里修无常是很便利的。说完就坐在水边修。因为水不断淅淅地流,你会看到它瞬间就灭,一点都停不下来,不断地往前奔流,刹那刹那都在灭,刹那刹那都在现。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不断地在刹那生灭之间趋近死亡,我们止不住无常的脚步,无法抗拒无常的力量,这是多么无奈的事!

每天我们身上无数次新陈代谢都在显示无常的脚步,心脏一次一次地跳动,一次一次地呼吸,都表示寿命在一次一次地减少。我们的心脏就象一个起搏器,只能运行有限的数量。这个时候要警惕,就好比一个钟不断地在走动的时候,它也只能走若干次,走完了就不行了,同样我们要意识到,自己的脉搏不停地跳动就是在奔向死亡,因此应该有一种紧迫感。你能让心脏不跳吗?你能让所有的新陈代谢停止吗?不能不就是在往死里奔吗?你说你看不到,实际上过一年就老一岁,身体这台机器已经老化了,逐渐地皱纹多了,牙齿松动了,头发白了,腰弯背驼了等等,显现出越来越衰败的相,这都是接近死的相。就像这样我们的生命一直在往前淅淅地流逝,一刹那都不会停住,这样决定会死。

《大游戏经》亦以多喻宣说:“三有无常如秋云,众生生死等观戏,众生寿行如空电,犹崖瀑布速疾行。”

我们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个凝固不变的事,这是我们的错觉,三有的一切法都幻化无常,就像秋天的云一样,忽现忽隐,不断地在变换着。又好像是看一场戏,戏台上演出了一个人的一生,他从小到大是怎么成长的,长大以后又是怎么成家立业,这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风雨,最后到老到死,人生百态几个小时就演完了。最后演员们都出来鞠躬谢幕,这一场戏就结束了,你再看戏台上什么也没剩下,这就是无常。这场戏就代表了我们的人生,一下子锣鼓喧天,一下子人去楼空,这里面没有什么是真的。

再说“众生寿行如空电”,“寿”实际上就是我们此世能有的刹那的数量,或者说我们呼吸的数量、脉搏的数量。它就像空中的闪电一样,空中的闪电稍纵即逝,我们的寿行就象这样刹那即过。

“犹崖瀑布速疾行”表示它的快速,瀑布很快地从山崖上倾泻下来,我们的寿命很快的往下走掉。就象一个按开了的秒表,表面上的数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很快就闪过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它翻动的速度非常地快,就像瀑布急速地泻下那样。

又如说云:“若有略能向内思者,一切外物无一不为显示无常。”故于众事皆应例思。若数数思能引定解,若略思惟便言不生,实无利益。如迦摩巴云:“说思已未生,汝何时思?昼日散逸,夜则昏睡,莫说妄语。”

又如所说:如果能够略微向内思维,一切外物没有一个不是在显示无常。外物本身看起来好像固定不变,那是因为我们被常执蒙蔽了,真正去思维的时候,它是不是一个无常性呢?我们用智慧眼去观察,会看到它刹那刹那在迁变,任何一个法都在变,这都是在显示无常。所以我们要结合各种事相反省到人身,任何一个事相都是宣说无常的老师,懂了这个道理以后,处处都能看到无常。

如果数数思维就能引生定解,如果你略微思维一下就说生不起来,那实在是没有利益。就像迦摩巴也说:你说思维了没有生起,你什么时候思维过?你白天在散乱放逸中,夜晚在昏睡里,不要说妄语了。意思就是,这事只有数数地去思维才能引起定解,稍微思维两下是生不了觉受的,生不起无常想就没有利益。因为真正要变动心意,必须在心里有个不同的感受,这个感受没起来,光是概念化的东西是不行的。

非但寿边为死所坏而趣他世,即于中间,行住卧三随作何事,全无不减寿量之时。首从入胎即无刹那而能安住,唯是趣向他世而行。故于中间生存之际,悉被老病使者所牵,唯为死故导令前行。故不应计,于存活际不趣后世安住欢喜。譬如从诸高峰堕时,未至地前空坠之际不应欢乐。

不但是到了寿的终了被死所坏而需要趣往他世,就是在存活期间无论是行住卧等哪一种事,根本没有不消减寿量的时候。首先,从入胎就没有一个刹那能安住,唯一是趣向他世而行。所以在中间生存之际,都被老病死的使者所牵引,唯一向着死亡引导前行。所以我们不应当想在存活的时候我不会趣往后世而安住欢喜。就好比从很高的山峰下堕时,没有到地面之间不应当欢乐。

总的来说,我们是决定往死的方向去的趋势,不是往生的方向去,这个趋势要明白,因此我们不应当乐观。就像从高峰顶堕下来直接就是粉身碎骨,而不是迎来什么安乐的事,有理智的人应该为未来的前程担忧,这也是我们念死之后把心唯一转入正法的原因。

如果这个不太理解,就思维我们是被押往刑场的羔羊,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刹那不奔向刑场、奔向死、奔向断头台。无论在这里面发生什么,我们都要记得是在往死里去,因为这辆刑车的性质决定了唯一趣向死亡。一看到囚车,我们就应该心里打怵,感觉到惊慌、恐惧,这样我们还可以在这个途中想到逃脱的办法。如果我们一味地认为这里面有非常虚假地快乐、欢喜,等到了刑场的时候就是怕怖慞惶,毫无办法。比如一车波兰囚犯被纳粹德军押往某一个地方要枪决,这一车波兰人在这个囚车上的感受是什么呢?我们决定要死,因为我们没有自在。纳粹军官用枪逼着,驾驶员一直往刑场开赴,这个过程中当然不会感觉欢乐。如果有逃脱机会就应当赶紧想办法。所以在这期间他的重要的任务不是去享受一点暂时的五欲之乐,而是要为免除断头之苦而做一切切身的努力,这就是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

此亦如《四百颂释》引经说云:“人中勇识如初夜,安住世间胎胞中,彼从此后日日中,全无暂息趣死前。”

“人中勇识”是对国王的称呼。

意思是说:这就像第一天夜里我们投胎安住在了世间胞胎中,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像是被押到了德国纳粹的刑车上的波兰人一样,从此就没有自由,每日每日逐渐地趣向死亡的断头台。

《破四倒论》亦云:“如从险峰堕地坏,岂于此空受安乐,从生为死常奔驰,有情于中岂得乐。”

《破四倒论》也说:我们就像从一个险峻的高峰上一下子掉落下来,我们一念间已经入了母胎,从此之后马不停蹄地往最后死亡粉身碎骨的结局奔驰。

有的人说:真的是粉身碎骨吗?因为死亡就是四大分解,我们此世的所有现相全部都要粉碎。这样有一个远程的眼光从前往后连起来看,就知道这一路的奔驰决定趣向死亡,它的性质是苦的,是悲惨的,在其中没有任何安乐可言。如果没有远程的眼光,看不到前、看不到后,中间的一段美景会把我们吸引住,以为在这里能寻找到真实的安乐。其实当你吃过了一顿美餐,享受了一场歌舞后,又被押上刑车,仍然是继续奔向刑场。我们要看到这样的一个过程是在往死的边际上奔,所以就知道在这中间不应当欢乐而住。

此等是显决定速死。

以上所说都是显示我们决定快速地到达死。

思于生时亦无闲暇修行妙法、决定死者。

第三个因相是思维在生的时候也是没有闲暇修行妙法,决定要死,因此应当把这一生投入到修法当中,否则到死的时候会后悔。虽然说我们也算具足一分暇满,然而这暇满的所依身是非常短暂的,它很快就会失去,所以我们要趁现在有一点时光,决定投入修法。

这里就是告诉我们,不要做恒常的美梦,人生的时间稍纵即逝,没把握住一下子就过去了,什么也得不到。

谓纵能至如前所说尔许长边,然亦不应执为有暇。谓无义中先已耗去众多寿量,于所余存亦由睡眠分半度迁,又因散乱徒销非一,少壮迁谢至衰耄时,身心力退,虽欲行法,然亦无有勤修之力,故能修法时实为少许。

经过前面的思维已经知道寿量有限,我决定快速趣死,现在要进一步理智地考虑:在这期间我有多少时间能用于修行?如果我们不算账,就会象一个很糊涂的人错以为自己有非常多的钱,这样就大把大把地浪费,后来才发现已经没钱可用了。同样,在我们的错觉里认为人生有很多时间,但实际去计算一下发现并不是这样,这个时候你会备感珍惜。

所以这两种状况导致的心态和做法完全不同,也就是如果能够清晰地认识到时光不多,人就会百倍的珍惜时间,而且尽量投入修法。如果感觉时间非常多,就会随意地浪费,比如看一个片子两小时,上个网五小时,闲聊三小时,到外面逛逛商场两小时,等等。像这样大量的时间浪费出去,非常地可怜、可惜。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是一种很愚痴的做法,它来源于不清楚这个人身暇满的时间是有限的量。如果我们没有纠正做法,还会这样不断地浪费。

一旦能清醒地看到时光不多,就会百倍珍惜,再往后修死无定期,那对时间就会更加珍惜。所以我们对时间要有一种十分节俭的态度,一分一时都不愿意浪费,这叫惜时、惜光阴、惜命、珍重生命。如果没有这种观念,我们就会变得无所谓,就像大富子弟随意地挥霍钱财一样,这都是起源于对于生命现状、对于机会、对于法道的珍重程度不够。

现在我们怎么来纠正心态呢?就是要对自己的生命时光做一个计算,要知道有多少黄金时光可以用于修法。这就好像在饥荒年间,你在检查还有多少粮食的时候,发现剩余的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人的心就马上提起来了,开始意识到每一粒粮食都要好好地利用,不然就会饿死。或者在艰难的岁月里,钱财都非常有限,父母在持家的时候会想,这个钱要好好地用,一块都不能浪费,否则这个家就无法维持。同样,我们要检查自己的生命账目里有多少时光可以用于修法,当你检查到时间已经不多了,就会想我这一天一定要好好修行,否则就一个修法都不能圆满。

那么要怎么计算呢?纵然我们能够活到八十岁的高寿,也不应当执为有暇,因为前面的三十年已经浪费了,往后有一半的时间会在睡眠中消耗掉,譬如一天睡八小时,一日三餐,三顿饭吃完了还得休息半个小时,加起来又是一个半小时,这样就少了一半的时间。再加上洗漱、如厕等等就是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又因为散乱等不断地消耗。过了少壮的阶段人到了衰老的时候,因为身心的能力都不够,想修法也没有力量,所以能修法的时间只不过是现前的这几年。这样前头去掉三十年,后头去掉二十年,中间剩下的三十年里,去掉一半睡眠休息等的时间,就剩下十五年。十五年里面各种的应酬、散乱等等又要去掉一半。在这个里面作为欲界凡夫,还有业缘里必须要处理的问题,这样又消耗掉很多,最后其实剩下来就不到五年的修法时间。这样计算下来,才意识到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这还是对一个能专心修行的人身来说的,如果是在家居士就更加可怜。因为他一周里五天的时间全部都要花费在工作上,这五天里能够修法的时间极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两天也多数是在散乱和放逸中混过,这么一看,一世为人,能用于修行的时间连一年也不到。

这么少得可怜的有暇时间如果还要浪费在非法上面,那就绝对没有修法的希望,虽然得到了一世人身,但最后只有两手空空的返回恶趣。所以在这上面要有非常清醒的认识,对时间要非常珍惜,尽量地把它唯一投入到修法当中。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逐一思维《集法句》和《大游戏经》中所说的譬喻,观察寿命无有增加、无间有减的相。对“寿命终了时”和从入胎开始的“生存时”分别做观察,要按迦摩巴的教言所说,对这个道理数数思维,引生定解。


《入胎经》云:“此中半数为睡覆盖,十年顽稚,廿年衰老,愁叹苦忧及诸恚恼亦能断灭,从身所生多百疾病,其类非一亦能断灭。”《破四倒论》亦云:“此诸人寿极久仅百岁,此复初顽后老徒销耗,睡病等摧令无可修时,住乐人中众生寿余几?”

《入胎经》说:人生当中一半时间被睡眠覆盖,十年幼稚,二十年衰老,在这期间又有各种的愁叹苦忧以及嗔恚气恼、贪欲等等,也消耗掉很多时间。再加上当今时代很多的散乱、放逸也是极大量地损耗时间。

这里尤其要注意的就是上网,一上去的话几小时就没有了。不但是几小时没有,下来以后整个人处在痴呆的状态,不会反应的,哪里能修法?所以从前后计算看来,上网的损耗量是非常大的。譬如在网上做三个小时的染污业,下来以后起码好几个小时都会处在一个非法状态里,所以上一次网基本上半天的时间就浪费掉了。因为没有处在修法当中心念,这是非常可怕的。如果给上网的人计算一下,那么他能用在修法上的时间可能连几个月也不到。如果他的心已经变得不堪能了,那就几个月也没有了,那是一点修法也没有,全部变成了造恶趣的因、生死的因。所以这种状态非常可怕,因为心里一点法也没有,连一点缘法的念头都不能起,这就是极度摧坏修法的大魔王。

当人在上网的时候,身心状态完全不正常。他的心不能安住,连身体的细胞都不健康。当他已经退失了人类应有的平静、安宁、祥和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人的状态,他已经表现出了要往下堕的趋势。所以我们要知道,如果在染污媒体上散乱,那是在极大地摧残生命,由此会造成很多的心理和生理的疾病,每一个都将损耗很多的时间,人生的前景是不乐观的。

说到暇满是教我们珍惜,说到无常是教我们更珍惜,因为它太快了,必须当下把握。否则,忽然来一些疾病的风暴,我们这样一个脆弱的舟船就会被风浪打翻,那时身心都处在非常焦灼、苦恼的状态当中无法脱出。尤其现代人的心,一方面十分刚强,另一方面又非常地脆弱,稍稍有一点苦的时候,心就已经无法支撑了。那个时候只有怨尤、嗔恨和各种不堪能,哪里能修法?人稍微有一点病的时候,那种恶心的力量反应得非常强,不要说生病,稍微叫你累一点,做一点事情的时候,恶心的反应就非常强。这个时候起的都是烦恼、邪见、看过失,或者怨天尤人,各种各样烦恼的心态,你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个是很可怕的。所以我们不要感觉太乐观,必须得当下就专注于修行,有一天就修一天,这样我们才有希望。否则,到了受业力冲击的时候,或者身不由己的时候,就很难修了。

所以这里说的“从身所生多百疾病”按照现代的状态来看更加可怕,因为现在已经是大部分处在病态的心理当中。这还不算生理的病,单单是心里一生烦恼,就浪费半天的时间。如果是生了嗔恚、贪欲等,心态转不过来,三四天就这样没了。或者去网上散乱、旅游散乱,多少天都收不过心来,这样完全是在摧毁生命。心理病尚且如此,真正生理上得了病的话那更加可怕,这个人是不堪一击的,他马上感觉到绝望,他没有心力去对待它。尤其现在各种奇怪的疾病非常多,这都是造业感来的。所以在业果上特别要谨慎,否则恶趣离我们特别近。

《破四倒论》里说,我们人的寿命最长只能活到一百岁,而且最初非常幼稚,以现代的状态来说不光是幼稚,将近二十年的学习熏满了各种的邪见种子,各种不良的心态,多数都是所谓的自我自我、贪欲贪欲、竞争竞争,像这些心熏得特别强。这已经造成了修法上的或轻或重的瘫痪症,就是邪的势力太强了,使得修法机体的正气没办法起来。从最开始入佛门到真正转成修法状态,这须要很长的过渡期,而很多人即使学几十年也转换不了。说是学法学法,其实里头都是过去串习出来的非常顽固的现代习性,而且还不能检查到这里面很多的邪谬的执著,它无非是我执和贪欲的结合,再加上邪见的推波助澜,发展出无数个我见的荆棘、棱角,这个比过去还难处理。

像这样我们差不多成了一个修法残废人了,心里这么多的错乱因素,各种的邪执邪见无非是常乐我净的颠倒想的延伸,只不过发展到现在有各种美妙的装饰堂而皇之地掩饰而已,说出来的时候振振有词,其实是深陷在邪见里而不自知,这是一个最大的障碍人身摄取实义的凶手。

这样对照现在这个状况才知道,确实能用于修法的时间没有多少,如果一个人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不能摄取实义,过了五十以后就极其困难。因为在这二十年里面修行上根本没有引出善根,没有发展出信念动力,那到了五十以后,心态都是灰溜溜的一片,连一点振作的劲头都没有,逐渐地就会被衰老、颓废等等所吞噬。所以要知道这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必须现在就投入修法。

伽喀巴亦云:“六十年中,除去身腹睡眠疾病,余能修法尚无五载。

伽喀巴也说:六十年里除掉吃饭、睡眠、疾病之外,其余我能修法的时间还没有五年。

伽喀巴是古代西藏真正的修行人,他是百倍地珍惜时间、一心投入修法的人。在他看来尚且没有五年修法的时间,何况我们这些随意浪费时间的人呢?而且我们处在严重业缘的困扰中,不必说五年,五个月也没有。也就是说,我们在被押往刑场的过程中只有五个月的喘息时间,如果不借助这个时机找到一个能逃脱的办法,而且尽力地实行的话,我们就是一个非常麻木的人,只能是乖乖地被押到断头台上接受断头的结局。的确如此,如果我们不修法很快就到了死神的口中,那个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被业的绳索牵着引向恶趣了。

如是现法一切圆满,于临死时唯成念境,如醒觉后,念一梦中所受安乐。若死怨敌定当到来,无能遮止,何故爱著现法欺诳?如是思已,多起誓愿,决断必须修行正法。

在以三因相思维决定死以后,要发起第一个决断,就是要想到,现法的一切圆满到了临死的时候只是一个念境,就像觉醒后想到一次梦里所受的安乐那样,一点真实的东西都没有。而这时死的怨敌决定要来,遮退不了,我为什么爱著现法欺诳呢?忙了也是一场空。“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所以就要多起誓愿:我决定必须修行正法。就是要发决断心,必须修行正法。

这就是在法与非法、有义和无义上做权衡,只有法在临终时有义,而非法毫无意义,反而会拖后腿。即使现法享受到一点快乐,到了临终的时候就像一场梦一样,什么也得不到。所以不要被暂时的现法所欺诳,唯一要修行有意义的正法。这一点不须要等到临死的时候,我们回顾过往的生活,曾经享受过的快乐现在都成了回忆的影像,此外别无存在。这样才知道,当初如果我们及早开始修法该多好,到今天我的心中一定会有一个坚实的财富,但是那么多的时间都投入在无实义的享乐中,所以今天倍感空虚。

打个比方,比如说大学四年,如果我知道积极地吸取圣贤的学问滋养身心、陶冶性情、发展品德,在各方面都得到了法的利益,那么在四年结束时会感觉非常充实,因为我摄取到了实义。如果我在这四年里面尽是玩乐散乱,谈恋爱、踢足球或者胡吃海喝,随意地荒废时间,那么到了年毕业的时候会发现这么好的时光完全荒废掉了,这就是因为自己完全被快乐的假相所欺骗。

所以人要有一种深远的智慧,要看得到什么有实义、什么无实义,什么是真正能够纳入自心成为永久财富的正法,什么只是一时的欺诳假相,什么是欺惑性、会丧失大义的事。现在懂了吗?又好比在学院的时候,你要想到十年后我是要下山的,现在开始,如果能天天摄取实义,那么十年后心里是充足的、丰富的,心相续里装了无数的如意宝。但如果在这里一味的散乱、放逸、造业,到了十年后你会发现不但皮包里是空的,心里也是空虚的。而曾经所营造的快乐对你没有任何利益,它唯一是欺诳性。

懂了这个比喻再把它扩大到一生,我们来到这个暇满的宝洲就好比来到了一个非常幸福的学法殿堂,在这里大致会有几十年的学习历程。在这期间,如果一味地迷执在现世的虚假享乐里面,今天大吃一顿,明天看个电影电视,后天再一阵闲谈,然后就是发呆、睡懒觉、旅游、逛街等等。或者手上不离手机、小说杂志,被这些逐渐地把我们的时光吞噬掉。等到学期毕业也就是到了死的时候,会发现在学法的业绩上几乎没有成绩,甚至是负分,那就考不取了。不但考不取还要降级,连再做人的资格也没有了,要被打入到低等的、残缺的生命里,变成一个旁生、甚至更凄惨的饿鬼或地狱里的罪人。

最终是什么结局就取决于在现前这个人身的学堂里的表现如何。如果是一个好学的学生,他为了获得实义不断地用心唯一地摄取法的精华,到最后他的成绩单上是高分、满分,那他当然升级了,最差是得一个善趣身,最好的结果就是解脱、成佛。但是如果在这个人身学堂里,时间都用在跟同学打架、旷课、踢球、谈恋爱等随意地荒废,不好好学习,最后你的成绩单上就只有几分或者零分,这是考不取的,因为你没有资本,因此要降级,也就是要打入恶趣。

就像这样,现在你想一想是什么在害你,什么在利益你呢?这世上的现世魔王总是跟你说爱情是美好的,财富是美好的,各种的娱乐享受是很幸福的。他用谎言把我们的心神完全勾引到这些事情上去。所以广告都是十分浮夸的,譬如把足球吹嘘得简直就是一项神圣的运动,说它有多大的意义、价值、精神等等。从我们这一代以来,多少人的时间都浪费在踢足球、看足球上面。而事实上这是毫无意义的,就像在梦中追逐它一样。还对各种五欲享受、影视等都灌以文化的美名,什么饮食文化、影视文化、娱乐文化、旅游文化、服饰文化等等。这就把我们的心完全迷惑了,使得我们一直在爱著现法当中虚妄地度日,完全成了一个废人。为什么呢?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制造堕恶趣的因素,这样怎么能聚集自己的心力投入修法呢?怎么会有善心上的提升、修道上的成长呢?

就像这样,一定要认识到现世的五欲享乐是最大的骗子,如果不能认识这一点,我们还会继续浪费人身。这样思维以后要很多次、数数地在心里起誓愿:我现在已经看清了,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修行正法。

如《本生论》所说而思:“嗟乎世间惑,非坚不可喜,此姑姆达会,亦当成念境。众生住于如是性,众生无畏极希有,死主自断一切道,全无怖惧欢乐行。”

当时世尊看到人们在开莲花受用大会的时候,他有这种感慨:世上的人全是在迷惑当中,这样虚假不实的法不可欢喜,像这样盛大的娱乐大会过后就成了一个忆念的境。这就像我们过年看春晚、参加奥运会、电影节等各种盛大的聚会一样,认为这是一场狂欢,岂不知这只是因缘变现的假象,最后只剩下回忆里的影像。所以,不要因为迷执这样的空花般的假法而失去了修法的大义。

众生往往像小孩一样,很容易被虚诳的表相欺骗,住在这样的无常苦性当中竟然毫不觉知,毫无畏惧。他不知道这是坐在一辆奔向屠场的刑车上,这辆刑车的四周安装了很多屏幕,时时现出各种轮回中美好的假相。在囚车上的人不认识这是虚假的,反而认为真正得到了幸福。其实后面有个凶残的死主将会切断他的一切出路,也就是当死亡到来的时候无处可逃脱,无能幸免,最终都要遭致非常悲惨的命运。然而众生不为前程担忧,非常短视,只看到目前的假象,所以他们都是一帮狂乐者、假幸福者。只有在忆念到死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现世的一切法都是假的。

“现有老病死作害,大势怨敌无能遮,定赴他世苦恼处,谁有心知思爱此。”

然而真正念无常、念死的人观感就完全不同,他心里时时想着:现在有各种老病死要害我,有各种具大势力的怨敌我无能遮止,决定要到后世的苦恼之处。真正了解自身现状的人,哪会有心爱恋目前的这些呢?

《迦尼迦书》中亦云:“无悲愍死主,无义杀士夫,现前来杀害,智谁放逸行。故此极勇暴,猛箭无错谬,乃至未射放,当勤修自利。”

《迦尼迦书》中也是这样警告我们:阎罗王就像是一个残酷而没有悲愍的人,绝不会放过我们。他随时都在点杀,今天点张三就杀张三,明天点李四就杀李四,随着业力的轮转盘,每一天都有一张长长的将被宰杀的名单,就像在纳粹的集中营里一样。我们的处境就是这样,就好象在无数颗核弹的威慑之下,时时刻刻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又好比生活在一个恐怖分子常常出没的城市里,时时担心会发生枪杀、爆炸或者投毒等危害自他身家性命的事情。这就是我们所处的险境,也就是在这种虚假快乐的表相下隐藏的是一出充满痛苦的悲剧。有智慧的人谁会在此放逸而行呢?他一定会在极猛暴的死的利箭无错谬发射之前,努力寻找解救自己的办法。也就是我们只有为数不多的机会,但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只要自己把握好了就能从中超出。有智慧的人会在这短暂的受刑的前夕想出从中逃脱的方法,这就是通过念死使全身心都投入法道的涵义。

修无常有两个点:一是由念死彻底地失去对现世法的兴趣,看清这全是受刑之前的伪装;二是会对法道全力地提起,想到只有法有利益,所以心心念念全部用于修法。所以这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修法,它会把对现世的耽著缩减得极其微小,使你对现世法的梦想、追求等等全部都倒塌、破灭,同时在法道的展开上会出现全面的升进。也就是这个人经过修死无常就完全变了,可以看到他一心为死作准备,一心努力地修法,昼夜如救头燃般地精进。这样的状况跟没修死无常之前迥然不同。那时他只想追求现世的五欲,怎么营求、打造现世的快乐。这就是教导我们要有死无常的忧患意识,而且要在死主没有放出猛箭之前想到一个逃生之术。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按自己的现状计算一下,这一生能用于修法的时间有多少,再想一想还有没有提升的空间呢?

2、 分别思维决定死的三种因,以此发起决断必须修行正法。


在这样思维了决定死以后,还要进一步思维死无定期,这将会使我们的心当下就投入修法,它也是修死三根本里的最重要的一环,它发出的决断也是最迫切的,必须现在就发。

第二,思惟死无定期者,

谓今日已后,百年以前,其死已定,然此中间,何日而来,亦无定期。即如今日,谓死不死俱不决定,然心应执死亡方面,须发今日定死之心。

首先说明思维死无定期的修行相状,就是说我在今天以后、百年以前,这期间是决定了要死的。但是在这中间哪一天死也没有一个定数,就像今天死不死也不能决定。但是在不定当中我应当执著死的方面,要发今日必死之心,因为这对我的修行有利。

现实的状况是一个不定的相,也就是有可能死,有可能不死,哪方面都不能决定。在我们发心的方面要发今天必死的心,这样你就能全力以赴投入修法。如果你发一个今日决定不死的心,那你也会全力以赴投入到追求现世法上。懂了这一点,我们的心应当很好地顺应法道,常常忆念今天我是决定要死了。发不起这个,也要想我多半是会死的,这样最终会养成像噶当派行者一样的心态:一想到今天决定会死,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的,所以他就把碗盖起,不做下一顿的打算。上床时就想,我多半是不可能再下床了,就把鞋往旁边一甩,这个鞋以后就穿不到了。做任何事都想这是最后一次,都这么做打算,因此就想只有这么一点机会赶紧修法。

为什么我们要发今日必死的心,以下就讲到它对我们的修行绝对有全面推入的作用。

以念今日决定不死,或多分不死,其心则执不死方面,便专筹备久住现法,不能筹备后世之事。于此中间,为死所执,须带忧悔而没亡故。

这又从正反面来显示,如果是想今天决定不死或者多半不死,心就会执在不死的方面,这样就会专门筹办长久安住现世的各个方面。比如衣食住行、爱情、婚姻、子女、事业、名誉、地位、权势等等,这些全部叫做现法。下至一丝一毫也不会为后世筹备,仿佛后世不存在那样。人的心就缩短到只认眼前,不看后世,只为生不为死。假使在这中间忽然死亡降临了,那就一定会带着忧悔而死亡的缘故,这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如果是在一种悔恨当中去世,我们的前景是堪忧的。如果我们在一种无悔无惧的心态中死去,我们的前程是美好的。

若日日中筹备死事,则多成办他世义利。纵不即死,造作此事亦为善哉;若即死者,则此尤其是所必须。譬如自有能作猛利损害大敌,从此时期至彼时期,知其必至,然未了知何日到来,须日日中作其防慎。

如果每一天都是为死亡作准备,都筹备着对死时有利的事,那多数都是在成办来世的义利,这就进入了下士的心态和做法。纵然不是当天即死,造作这些也是好的,如果今天就要死去那尤其是所必须的。如果今天就要死了那还忙什么现世利益?应该马上就从死出发,准备后世的行程以及所到的目的地的事,不应该还留恋现在这些假的、暂时性的事。

这种状况用个譬喻来说,我有一个能够对我做猛利损害的大敌人,从此刻到彼刻之间我知道他一定要来的,但是我还不晓得他什么时候来,所以我每一天都要特别谨慎地防护,不然他突然到来,我就会毙命于他的枪下。就像这样,我们已经断定了会在百年之内死去,不定就是说突发性的因素特别多,死缘特别多,活缘很少,说不定哪天死。因此,这个恐怖分子每一天都有可能来杀你,你每天都要处在一级戒备状态,不然突然之间他来的时候你毫无准备,那必然你会在悔恨中死去的。

若日日中,能起是念“今日必死”,下至能念“多分是死”,则能修作所当趣赴后世义利,不更筹备住现世间。若未生起如此意乐,于现世间见能久住,便筹备此,而不修作后世义利。譬如若念久住一处,则计设备住彼所须,若念不住,当他往者,则当备作所趣之事,故日日中定须发起必死之心。

如果我们每一天都能这样想,今天一定会死,下至能想多半是会死,那我们的心就转入到为趣赴后世的义利而准备,你不再筹备久住现世的事情。如果没有生起这样的意乐或者心态,那么由于见到还能在这个现世住很长时间,就会有很多打算、很多要求。我还要住几十年,所以我要筹备我的知识学问、地位名声,乃至我要拥有房子、车子、妻子、儿子,全部都是为现世打算的。你看我们在银行里存多少钱,做这个保险那个保险,想着要买一座什么样的住宅,要置办多少家具,一年四季要穿多少身衣服,或者采取各种健身、养生的手段。这些全是为现世久住而作准备的,没有一念心是为了死而准备的。如果是为死着想,心就会放在净土上,天天会有“我要念阿弥陀佛”、“我要修净土的资粮”的想法,那个是为后世准备,为往生准备,这个方向完全不同。

人只有有限的心力,要看你投入在哪里。只有发起了为后世着想的心,才算是真正入了修士的行列,在此之前都不算数的。所以修前行,前面的暇满和无常就是要打破、粉碎掉一切耽著现世的妄想。不要以为学佛很爽,能不负如来不负卿,既可以学学法又可以现世享乐享乐,不要做这种美梦了,这都是伪行者。

就好像我们想要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就会非常小心地去筹备住在那里的一切所需。如果你想我就住两天就要离开,那你一定不会在这上面用心,而且会把心力完全投入到要去往的地方,这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如果想在这个城市里呆一辈子,那肯定想要准备一个好的、牢固的房子,然后欲望再大一点就会想,这个房子里要有什么级别的装修等等,各个方面都会想、都会设计、都会安排、筹备,连一个小的细节上都会非常地注意。

如果只是经过某地,就像到了马尔康第二天就要去成都,那就绝不会想到买一套房子等,不会做任何长久的打算。只会考虑明天是几点钟的车,车站在哪里?在旅馆里住一晚的话,你会想到马上打好包,把闹钟拧好,第二天一早就按时间出发,这是你心里的打算。所以一旦生起念死心,想到在这个现世的旅馆里只住一天,你就会去筹备离开的时候要往哪个地方走、要到哪里去,这是你会事先筹备的。所以,每一天都要发起今天必死的心。

此中分三。

思赡部洲寿无定者。

总之俱卢寿量决定,诸余处者,各各于自能住寿量,虽无决定,然亦多数能得定限。赡部洲寿极无定准,劫初寿数经无量年,今后须以满十岁为寿长际,即于现在老幼中年,于何时死,皆无定故。

思维死无定期的三种因相,一是要思维赡部洲整体寿量无定的缘故,我们是其中的一员,也是寿量无定的。也就是不知道会在什么阶段死去,所以不能认为自己能活到百年才死,这是由于此洲的共业状况所决定的。

总体上北俱卢洲的寿量决定为一千岁,其余的东洲、西洲各自对于能住世的寿量没有那样的定数,但也多数能得一个定限。赡部洲的寿量是极无定准的,劫初的寿数是无量岁,最后是以十岁为寿命的极限。这就可以看到,赡部洲的寿量不断地在变化,而且无论在哪个时期、平均寿命如何,就是现在这个阶段人们究竟是在老、幼、中年什么时候死亡也是无定的,以这样的理由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寿命不定。

如是亦如《俱舍论》云:“此中寿无定,末十初无量。”

这也就像《俱舍论》所说,这个世界的寿命没有一个定期,到了最后末劫是以十岁为寿命的极限。劫初的时候是以无量岁为期限,这说明它的变动是极大的。这就可以看到人类的寿命也是不断变化的,它不像北洲的寿命是一条一千岁的直线,南赡部洲的寿量是一条递减的曲线,最开始是无量岁,无限高,最终落到十岁,极其低,你可以看到寿命的递减辐度是很大的,变化性很大。这是第一个方面的教证。

《集法句》云:“上日见多人,下日有不见,下日多见者,上日有不见。”

第二个方面就是处在现在这个时期,虽然有一个平均寿量,有一个寿命的极限,它是不超过百年,然而在这期间到底在什么时候死又是不固定的,这只要对死亡年龄作一个普查,就会发现这个曲线非常没规律,就是在一百到零岁之间,处处都是有可能性的。这就告诉我们处在这个世间,业力变幻多端,命运叵测,我们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以什么死缘死去,这里没有一个定准。

这也是佛在《集法句经》里面说到,上午见到有很多人,下午就有不见的,下午见到的很多人,第二天上午又有不见的。

这就是突发性的死亡特别多,并不是因为你上午见到很多人他们很年轻,下午就肯定存在吧!这是不决定的。很多人下午忽然间就死了,有的是闷气死了,食物中毒死了,噎死了,一口痰吐不出来死了,跌倒死了,或者触电死了等等。尤其现在交通事故这么多,你上午见这个人出去,下午就已经报噩耗过来了,说是车毁人亡,或者是地铁发生事故而死了,在哪里发生火灾而死等等。

下午见到的很多人到第二天上午又有不见,或者说他在夜总会里狂欢而死,或者在酒吧里喝酒而死,或者晚上被黑社会刺杀而死,或者夜晚看不见的时候摔了一跤,倒地而死,这个情况有很多。还有一些睡在床上死了的,就是这样中途死掉。这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就是经常性地一阵偶缘就导致人死亡。

又云:“若众多男女,强壮亦殁亡,何能保此人,尚幼能定活。一类胎中死,如是有产地,又有始能爬,亦有能行走,有老有幼稚,亦有中年人,渐次当趣没,犹如堕熟果。”

这是说很多的男女他们正在强壮、青春的年代忽然夭折,怎么能保证这个人还年幼就一定存活呢?我们看到一个个儿童、少年,也想到他们也不一定的,有些中途就得病死,有一些在河里溺死,或者在车箱被压死等等,这就没办法保证。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又有多少突然性的死亡,所以这是没办法保证的。

不但是幼童无法保证,连婴儿、胎儿都无法保证,有多少都是在胎中而死,他们很多入胎以后并没有平安地产下,有难产死,又有堕胎死,当医生就知道这个死亡的数量太多了。还有一类是刚刚产下就死了,还又有好不容易养了一两年能够在地上爬了,忽然间死掉,或者得一阵病就死掉,也有刚刚能走的时候忽然死了,又有老的死、幼年的死、中年的死。

总而言之,来到这世上的人都是按照业力的安排逐次地死去,而不是按照年龄的顺序都到了相应的寿数而死的。就好比一棵大树上面有很多的果实,哪一个熟了就先掉下,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次序。同样,我们就像在这南赡部洲大树里面出生的果子一样,每个人有不同的业力成熟期,当业力一成熟,死缘一到的时候就当即死亡。就像一家人到底哪个先走不一定,很多是孩子先走或者弟弟先走,并不是年纪大的就一定先走。

这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寿数不定,像北俱卢洲就不是,它就统一的一千岁死亡,在这之前大家都有保证是不会死的。或者在东洲、西洲也多数能保证,除了极少数的偶发事件以外,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没到那寿数基本上就都能够活着。但是南赡部洲不同,寿命非常没有定准。

我们处在这个世界就要知道,我肯定也是这样的状况,没有办法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死。譬如我现在四十岁,我不能决定我能活很久,如果我是北洲人可以决定,但是我是南洲人,不但不能决定十年后不死,连一年后也不能决定,一个月之后死也不能决定,连一周后、乃至一天后死也不决定。所以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要想到我是个南洲人,我无法保证今天能回来。再说现在交通事故这么多,一上高速公路都是开足马力,一旦追尾撞车那就完了。这个是非常可怕。

所以我们要悬着一颗心,天天为死亡准备,不要以为死亡不会到,死亡今天就会到。也有人说:我不是住在大城市那些交通事故频发的地区,我是住在小的城镇里。但这里也有多种的死亡因素,甚至连食品现在都充满了各种的毒素,你哪知道吃哪一样东西它里面的毒刚好和你的病合在一起置你于死地呢?现在各种食品都有添加剂,都有各种的毒药。或者现在用电也是很厉害的,什么时候触电也不知道。就像这样,要了解到生命是没有保障的,连暂时性的保障也没有,连一天的保障也没有,这样没有一点的决定性,就叫做死无定期。要用这个地区性、共业性来决定死无定期。

应当作意所见所闻,若诸尊重或友伴等寿未究竟,忽由内外死缘,未满心愿而死,念我亦定是如是法。应数思惟,应令发生必死之心。

对这一条只有去观察自己周遭的亲人、朋友、同学、同事、老师、邻居,一切能见闻触及到的人。要作意在自己的经历里,有多少人是这样死去的,然后反推到自身上,我也一定是这样的情形。这个有利于帮助你发生我也一定会这样突然而死的心。

这个从小就会知道,我的哪个亲戚还没满周岁或者还没几岁,还那么活泼可爱,家里人都特别喜欢,认为他能有很大的前程,忽然间就死去了。或者自己邻里的情况也能看到,一年当中忽然之间这家死个人,那家又死个人,都是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或者读书的时候,有的同学下河游泳忽然溺死,学校的老师下河洗澡死了,路上被车撞死,或者忽然得病而死,被雷击死等,这些都很多。

想一想,在小学、中学、大学的各个阶段里,每年或者隔几年就能听到很多死人的事,或者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或者是其他年级的同学。有一些在暑假和几个伙伴一起下河玩水,忽然间就被水淹死了,又有一些骑着自行车在三岔路口,忽然之间汽车飞驰而过把他给撞死了。还有的吃了有毒的蘑菇或者野果子毒死了。又有一些吃到有毒的奶粉或者其它发霉的食物,吃完了之后毒死了。春天到外面去春游,爬到山上一脚踩空掉下去就死了,有一些忽然之间晚上没来就死了,还有一些家庭发生变故,想不通就自杀而死。儿女也有自杀而死的,或者被骂得很厉害的时候就投河或者跳楼而死,这样也很多。又有一些被电给打死、被电锯给锯死,还有就是一把刀子没弄好,插在身上给插死了。有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说已经人不行了,死掉了。有一些甚至一点声息也没有躺在床上死掉了。像这样必须想到,他也跟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还小,他是那么年轻就突然死掉,昨天还看到今天人就没有了,或者说前一阵子还见到他,这一阵子听说已经死掉了,或者说他忽然就得了病,到医院抢救无效而死。或者说前面还好好的,最近以为他只是感冒,到医院一检查,已经是癌症晚期,再过几个月他就已经死了。就像这一类,他们很多都是很年轻,甚至还很幼小就死去的。又有一些你看起来身强力壮觉得没问题,肯定能活七八十岁的,但是也就三十几岁就死掉了,这种情况很多。

他们都是由于忽然出现了内外的死缘,外有车祸、中毒、台风、火灾、雷电等等,内就是由于自己的四大不调,突然得病,或者心情紧张、焦虑、心力交瘁等等死掉。他们都是在没有满足心愿的时候就死去的,那我也一定是会这样。我也是南洲的一个业力成员,我身上也是带着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特征,我也没办法保证。因为我处在这样一个死缘非常多、偶发性特别多的地带里。就像一个人他处在狼群里的时候,我们说他的寿命不保证一样,或者说在某一个地方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司机们都知道到那里是没有保证的,忽然之间就会坠崖而死,不像其它的路,一路安稳能保证不会发生事故。

由于处在这样一个非常不定的死亡地带,自己也要想到我也一定是这样的情形。譬如西北的大戈壁滩里有风沙、虎狼、妖怪等各种险情,到了那里就不可能活着出来。生在南赡部洲就像这样,不利于生的因素太多,不一定什么时候死就会降临。通常是在心愿还没有实现的时候,无常小鬼拿着帖子突然来访,毫不留情地把你拉到后世。

要这样数数地思维,一定要发生我决定会死的心。把这个世界看成是一个豺狼虎豹频频出没之地,生在这里是朝不保夕。每天出门时都要想到:这个大凶之地,今天我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要有这种感觉。又好像在战争当中,战士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保障,每次交火都死很多人,能够幸免的很少。同样,现在城市里到处都是数不过来的铁皮甲壳虫在地上一路奔驰,一撞上就死掉了。或者现在有很多的电老虎、电蛇都是喷着火焰,哪儿一触到了就要死的,或者到处都是毒,的确在这里死是没有定期的,随时都可能发生。有这种心理就是对于自己所处的时代、地区的一种正确的观念,这个要经常串习,时时提起警醒。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为什么要思维死无定期?这样思维有什么必要?

2、 以理成立南赡部洲人寿无定,并且对此做串修。


思惟死缘极多、活缘少者。

谓于此命有多违害,谓诸有心及诸无心。若诸魔属人非人等众多违害,及旁生类损此身命亦有多种,彼等如何违害之理,如是内中所有诸病及外大种违损之理,皆应详思。

思维死缘特别多、活缘极少。

首先思维死缘特别多,这个生命有很多的违害,包括有心的各种动物、人、非人、魔怨等的因素,也有无心的四大的灾害。就是来自魔、魔的眷属、人和非人等各种冤孽的危害,以及各种毒蛇等旁生类的损害也有很多种。它们怎么危害的道理,以及自己身体里有各种疾病,和外面的地水火风各种天灾怎么违损的道理都应当详细思维。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死缘特别多,这个身体就像一个水泡一样十分脆弱,稍微被风一吹就会破灭。这些风就是所谓的死缘或者忽然之间成熟的业缘,随便哪一个都可以让人当下猝死。看一看在人类以外有多少,人类里面有多少,外境上有多少,内心上有多少,这样看到好像这个世界上充满了死缘一样。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人,看不到的还有很多非人、魔鬼、山精水怪、各种的冤孽等等,他们都是在这个空间里看不到的隐形的生命。当业力成熟的时候马上就会对你制造损害,也就是所谓的魔怨、非人等的违害。

再要想到在人类里面也有很多的怨家债主,只是现在没有出现,而它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你是想不到的。就像安士高这样的高僧,他有一世到了广州,忽然间死缘出现的时候,一个人扛着木头走过去撞到他,他当即就死了。自以为走在大街上平安无事的,忽然之间死缘出现就死掉了。你说我可以躲开来吧!这个不是你凭想象的,到那时候该怎么样死就怎么样死,哪怕是摔到棉花上该死的时候也是会死的。就像这样,我们不要把外境看成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或者说它一直都是平安无事的状况,我们一定要想到业力的事是无法预测的,当它突然出现的时候依人力是无法转变的。

你说今天不会死,但是到了决定要死的时候,哪怕是在自己家里摔一跤、或者只是撞到桌子角上人就死了。要这样想才会感到死期不定,如果认为外境都是固定的,又是自己能够驾驭的,这就感觉绝对不会死。这就特别可怕,今天死缘已经来了我不清楚,甚至去买一盒酸奶也可能里面死了一只苍蝇,我一吃就死了,这说不定的。或者饿了出去吃一碗面,没想到调料里有毒,一吃就死掉,或者餐具不干净一吃就染上了急性传染病,结果导致死亡,这说不清的。或者我在街道上走,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辆车开过来的时候我就硬是直直地往那儿撞,结果死掉了。就像这样,死是很容易的。或者在哪个地方忽然间人流十分拥挤一下被挤死也有可能。就像这样,就要知道时时都可能死,处处都可能死,甚至你以为绝对不会死的,也忽然之间一口气喘不过来就死,吃个什么东西噎在喉咙里就死,所以这样决定就可以让你死。

你说我绝对不会死,就连你在公园里散步都可能死,或者撞到树上,或者跌一跤,头给撞到石头尖上就死掉。就像这样,当业力需要你今天死的时候,怎么样子都可以让你死。

有些人说我不会死,今天如果你碰到怨家对头,都是陌生人,不晓得什么原因彼此就看不顺眼,然后就瞪眼睛、骂人,骂的时候他就把你干掉。这是因为冤孽,看起来当下没有什么理由,实际上是你前世欠他的命,这一世就要被处死。就像这样,我们不晓得无始以来造了多少伤身害命的因缘。想一想,我们这一生杀死过多少昆虫、鱼、虾、螺蛳、螃蟹等等,这些都是命债,累积起来有多少呢?那是无量无数的,无论哪个现行都可以叫你当下死亡。

这样就可以看到致死的因素太多了,这其实是业因太多,它就会造成以这样的魔、冤孽、人非人等的损害,以及无心方面的电、水、食品、交通事故、火灾、风灾、地震等等的因素。如果真正业力成熟的时候,觉得是非常平安,就像汶川地震那一天很多人都在街上到处东张西望,忽然之间说地震来了,大地在摇动的时候,那些人惊慌地到处奔跑,但是一瞬间就全部被淹没在地下。

又比如从埃及飞往俄罗斯的班机发生空难,两百多人顿时陨灭。他们提前也是不知道的,有些想去俄罗斯做生意,有些想旅游或者办理其它事务,人们都以为很平安地坐上了飞机,其实中途忽然间发生事故,全机的人员无一幸免。就像这样,业力要清算的时候,它能一瞬间断掉一个人乃至一万个人、十万个人的命根。

复次自身由四大种成,彼等亦复互相违害。诸大种界若不平等,有所增减,能发诸病而夺命根。此诸违害是与自体俱生而有,故于身命无可安保。

其次想到我们这个身是一个病的巢穴,是一个布满死因的地方。因为它是由四大种合成的,而四大种本身就像四条毒蛇,互相是相冲相克、相违害的体性,一旦四大种界的势力不均衡的时候,哪一大有增有减就会发生各种疾病,可能在一个月或者一天当中就让人死亡,这是非常厉害的。

有很多人都有这个经验,食物中毒是非常快的。比如有人吃了没熟的豆角,食物中毒,很快这个人就已经不行了。前面他还躺在床上叫唤,稍一延误就已经死在床上,就这么快!这是什么原因呢?不是个好好的人吗?但是只要加一点豆角进去,它的成分上稍微有一点与你的身体不合,马上就中毒而死。

或者你今天喝一口饮料就可能死,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吃下去与其它东西一混合,马上就发生剧烈的反应,导致突然的死亡,就是这样的。平常我们也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体如何,但是这里面会发生各种的变故,没处理好就会像翻江倒海一样,一旦到了超出它的限度就无法调整而死亡。

这个四大种界就像四条毒蛇,时时都可能冲突,要让它乖乖地非常均衡这是很困难的,时时都有违损,时时都会生病而夺取自己的命根。这种危害是自从有了这个身体以后,就一直伴随着而来的,所以我们的生命没有可以安保的。

我们现在看,比如在医院的太平间或者是送到尸陀林念经的尸体,一天就有好多个,而且很多都是年轻人,甚至十几个死尸里面就有三四个还是小孩子。可见四大一旦有所违害很快就会导致死亡。

像这样要认识到我们的身体并不是钢筋铸造的,而是四大暂时拼合在一起的,这四大的元素一有冲突,这个身体就会土崩瓦解,没办法控制的时候就会当即死亡,是这样一个不稳定的系统,这就是从内的四大种界去思维这里面的死缘特别多。还有气候的变化,每到换季的时候,气温骤冷骤热的变化人身上就立即会出问题,感觉自己也没有能力去调整它,一旦加深命就保不住了。

再看吃食物的时候,吃得过多过少、过寒过热、不相宜等就会损伤脏腑,这也是很快就发生变化的。尤其人过中年以后身体开始衰败,饮食稍不合适也马上就出问题。因为大吃大喝或者因为饮食不当而死的人也很多。或者很多人不注重养生,作息紊乱,一阵子过分地操劳,后来就发现心力交瘁而死,或者是熬夜、焦虑等等也很快会死掉,或者兴奋过度,通宵狂欢,打麻将、跳舞、看不清净的影视等等,这样死的人也很多。像这样可以看到的确到处都是死缘。

如是亦如《大涅槃经》云:“言死想者,谓此命根恒有众多怨敌围绕,刹那刹那渐令衰退,全无一事能使增长。”

这也像《大涅槃经》所说:所谓的死想就是要想到,我们这个微弱的命根恒时有很多的怨敌围绕,刹那刹那都使它衰减,没有一件事能使它增长。

这就是说死缘极多活缘极少,就好像一个非常脆弱的人被非常多的怨家围绕,他们都在伺机谋害他。事事都使得他衰减,没有一个支持他、使得他增长的因素。可以看到这个人是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时时都可能被害死。

同样的,如果我们的命根很坚强、很有力量也可以不用担忧;如果大势的怨敌稀少,也不用这样担忧;如果怨敌不是恒时处在身边,也容许我们松一口气;如果有很强劲的支持的因素,也可以抱有今日不死的希望。然而这个微弱的命根在无数怨敌的围绕之下,恒时不断地在伺机损害,而且没有任何因素能使它得以增长。这样可以看到,一直都是在往死的方向走,非常多的突发性的因素能使我们微弱的命根瞬间就断坏,我们就是处在这样一个旦夕难保的境地里。就好像一个人在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处处都是怨敌拿着卡宾枪不断地扫射,自己就处在火力的中心,没有一个人能救援自己、支持自己,也没有防护的措施。在这种场景下,人自然会有濒临死亡的恐惧感,知道今天肯定是会死的。这就是对人命无常真正有了强力的认识。能这样生起死期不定的想法,关键是要看到死缘极多、活缘极少,生命极脆微。

《宝鬘论》亦云:“安住死缘中,如灯处风内。”《亲友书》亦云:“若其寿命多损害,较风激泡尤无常,出息入息能从睡,有暇醒觉最希奇。”

又如同《宝鬘论》上说:我们安住在死缘中就像一盏油灯处在大风当中那样。油灯是很微弱的,稍微一吹就会灭。如果把这盏油灯没有任何保护地放在旷野上,不难想象它是个什么结果,我们的命根就像这风中的油灯。

《亲友书》里也讲到,如果这个生命有这么多的损害,那它一定比风吹水泡还要来得无常。水中偶尔出现浮泡,我们也知道它是很难保住的。如果是一个钢球可以说几百年不变不坏,但是这个水泡只要稍微吹一下、碰一下就会破,而我们的生命比这还要无常。为什么呢?因为它只是一个呼吸,有一些偶发的因素使它无法继续就会当即死亡。因此你在一夜之间不断地出息入息,能够从睡眠里有闲暇醒来这是极稀奇的事。也就是这一晚上的呼吸就像油灯的闪烁一样,如果有偶然的死缘使得呼吸中断,比如被人捂住口鼻呼吸不能继续就死掉了。所以生命要持续就必须在境缘里没有任何能损伤它的因素,如果在一呼一吸中加入像风吹灯灭那样的因素,它当即就会熄灭。

《四百论》亦云:“无能诸大种,生起说名身,于诸违云乐,一切非应理。”

《四百论》里说,单个的大种没办法组成身体,必须四者和合才行。然而这四者的体性又是相违的,譬如以水大会熄灭火大,以火大会烧焦地大,以地大会阻碍风大等等。不论哪一大增盛,都会损害其它三者,造成身体的病变。像这样彼此相违的四条毒蛇盘踞在体内,暂时显现出平安和乐的假相,如果说它是安乐的自性,那必定是颠倒的。

我们这个身体不是钢筋水泥打造的,它只不过是四大种暂时维持平衡的一种现象。我们看不到内在的体制,误以为是钢筋之体,其实它是很危脆的,即使只是吃的东西稍微有一点不对,马上就会四大违和。或者今天的天气、身心状况等方面稍微有一点变动,身体就已经不安了,它已经在损减寿命,这个上面一旦超过量度就会导致死亡。

所以,可以把身体想成一个竹箱子,里面有四条毒蛇,它们相互攻击、咬噬,当四者势均力敌的时候,就保持互相对峙的状态,暂时息火。但它们并非从此就安分下来,而是都在伺机而动。假使有一大的势力得以增盛,它就恃强凌弱损害其它几个。这样身体的牢笼就开始搅动不安,其实是四大在打仗,这时就会发生病痛。这样的状态一超过极限人就死了。所以随时都可以发生死亡的。

在末法时期四大方面的病变特别多,外的四大天灾频仍,风雨失调,气候瞬间的变化也使得人很难调整,很难适应。尤其现在食物里面多数会加入人造味素,这里面有很多毒素,吃进去以后就发生很大的变化。外器世间也充满了染污,四大很不平衡。季节的变动也使得我们的身体顿时受到很大的冲击,每一次换季的时候,就像坐过山车一样陡然之间上冲又立即下堕,身体不能适应就造成很大的亏损。可见我们就是在这样不断地颠簸、动荡、随时发生灾变的生命之路上,坠崖、翻车、抛锚等事故不断的发生。我们危脆的生命时时这样折腾,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比如一个机器时常这里卡住、那里不断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等出很多的故障,我们知道这个机器已经很危险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停转。我们的身体也是这样,不要以为它是一个常法,我们现在是在这样一个业力高发的地段,也就是南赡部洲,它是非常不定的。这个生命的机车时时发生故障,有各种加速减速、上坡下坡等很多的损耗。又经常有外面的冲撞,抵挡不了就会当即翻车,或者车毁人亡。按照以上讲的这些情况,我们要思维的确生命死缘极多活缘极少,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的。

接着我们要思维活缘稀少,也就是能够助长、增益生命活力的因缘非常稀少。

现是五浊极浓厚时,修集能感长寿久住、大势妙业极其稀寡,饮食等药势力微劣,故皆少有能治病力。诸所受用安然消后,能长身中诸大种分,势用亏减,故难消化,纵能消已亦无大益。资粮寡集,恶行尤重,念诵等事势力微劣,故延寿等极属难事。

现在是五浊极其浓厚的时代,所修集能感得长寿久住、具有大势力的妙业是极其稀少的。

也就是由于这个时代的因缘,人们的见解、烦恼、共业、寿命等都极其浊恶,很难聚集清净的因缘,就连在一天当中保持一个安静的心态都很困难。这样就发现修法的时候效率很低,很难产生效力,也就是很难发起大的心力相应到法上,也就很难召集到增上寿命的因素。所以我们不要幻想自己能像古人一样一下子延寿十二年、二十四年,这在古代也很稀有,现在这个时代因缘就更难实现。反而是这样数量庞大的烦恼、恶业和减寿的因素,都能在瞬间大段大段地减少我们的寿命。

其次外物滋养身心寿命的因素是很弱的,也就是饮食、药物等的势力很弱,很少有能治病的能力。就像过去康熙年间的人参药味是很浓的,但今天人参的药力就跟过去的参渣差不多。过去佛世的时候水味是很浓的,吃起来就像奶酪一样,今天吃的水就充满了化学秽物。即使是经过过滤的纯净水也十分寡淡没有什么味道,这就很难养护人的身心。过去的中药药力很强,现在用同样的剂量药力就不够,或者已经不是那样的功效,因为因缘已经变了。现在我们吃到的粮食、蔬菜、豆类都没有多少养分。比较业轻和业重之地,比如藏地有些地方业力清净,那里出产的糌粑吃起来感觉酥味很浓,力道很大,再去吃汉地有些地方产的大米、蔬菜等就感觉没有什么营养,这都跟业有很大关系。

再说即使这些受用很安稳地消受后,能长养身体诸大种体分的能力已经减弱了,所以难以消化。也就是说即使吃进去的食物,也很难消化成长养身体的各种营养,所以食物养生的力量是很弱的,纵然你能够消化也没有大的利益。

再者由于行人的资粮积得很少,恶行特别重,所以修持念诵等延寿仪轨的能力是很弱小的,所以延寿等是非常难的事。

以上说明了延寿的因素非常稀少,所以我们要有一种非常客观的看法,不要跟随不符合实际的狂想、对自己的生命估计过高。观修无常是一种消极观,就是要感觉到生命没几天,马上就会死,延寿是不可能的,今天就必然要死,所以我不能再等,必须立即修法。

又诸活缘亦无不能为死缘者。为不死故,求诸饮食房舍伴等,此复由其受用饮食,太多太少及不相宜,房舍倒塌,亲友欺侮,是等门中而成死缘,故实不见有诸活缘非死缘者。

又要看到所谓的活缘也没有一个不成为死缘的。我们是为了不死的缘故去寻求各种饮食、住宅、伴侣等等,然而寻求到的这些所谓的活缘反而成了致死的因缘。譬如为了活着受用饮食,反而造成了今天或者来日的死亡,总而言之,吃多了是致死的因素,吃少了也是致死的因素,吃的不合适还是致死的因素。

为了生存花很多的时间搞一套房子住,结果这个房子也成了致死的因素。过去的老房子会突然倒塌,致人于死地。新房子看起来比较坚固,但是房子里面很多的设备会导致死亡,比如触电而死等。或者认为跟亲戚打交道能维护生存,结果和亲戚在一起产生很多的矛盾、纠纷,惹得自己心里气恼,或者生起很多的贪欲,或者为了维护而十分劳累等等,这也是导致早死的因缘。又比如我们寻找一个伴侣,这个伴侣却导致早死。

像这样就会看到无处不是死缘,实在是找不到哪个活缘不是死缘,每一个活缘都让你劳累,让你损耗,让你更加接近死亡。譬如认为终于买了个高配置的电脑,其实这个电脑就是加速死亡的一个大魔鬼。因为自从有了电脑以后,身心就不得宁静,整天在电脑上作业,由此身心被搞乱了,失眠,精神不振,身心状况不佳,这些都是导致早死的因素。很多人就是有了电脑开始上网以后,作息就变得非常紊乱,经常是整夜整夜地在网络上放逸,结果睡眠不好,饮食不好,身体很快衰弱,这也是导致过早报废的因素。

下至买一台收音机,天天听来听去也消耗很多的能量,你买哪一件电器不是这样啊?你说我买一个料理机,结果搞果汁等很多的冷饮,顺着贪欲过量食用,结果伤胃伤脾,它又使你减寿多少?

你说我穿衣服这不就能使得我很好地活着吗?但是你为了衣服天天去奔忙就很苦,没得到的时候焦虑,得到了又骄慢。然后去跟别人攀比,一旦不如别人又非常地郁闷、不开心,回到家跟老公吵架,工作也做不好等等,搞得一身烦恼,这些全部都是损命的因缘。

你以为结交几个朋友能生活得更好,其实朋友越多烦恼越多,在这里发生各种纠纷苦恼,一旦彼此失和还是非常大的矛盾恶业。你说我要成家立业,结果养几个孩子就已经苦的不得了。你说我要工作来维生,但是工作有多少消耗?几乎半条命都搭进去了,整天都在散乱、起贪嗔、竞争,日夜都在焦灼当中。你说我想要得到学术成就,那又不知要绞多少的心思脑筋,那样不断地思虑就把精气神都吸光了。你说我要有辆车出门才舒服,但这辆车让你操多少心?开着车的时候神经高度紧张,还要护车、养车、修车、换车等等,都是劳心劳力。总而言之,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不是减寿的事。

复次存活即是趣向于死没,故活缘虽多,然无可凭。

接着要思维活缘本身就是死缘。现在要看到生命像一支箭,它不断地趣向死亡,没有反转的机会。所谓的活缘就是维持它能够比较平稳地向前走,但是这个往前走就是在奔向死亡,所以所有的活缘都是死缘。

我们这个生命的机车好比一个时钟,指针嘀嘀答答不断地走,我们的心脏一次一次地跳动就是不断地在往死亡上走。如果出现一些突然的因素使心脏受到损害,就会加速死亡的步伐。或者把心脏维护得很好,就像你把机车维护得很好,让它开起来很顺畅,但是要知道,每开一次都是在损耗一次,每一次开都是在奔向它的灭亡。我们的心脏一直在跳动,没有一刹那停住。不要认为我坐在这里就是静止了,实际上这是一辆不断在奔驰的车,任何维护它平稳向前奔驰的因素实际上都是死亡的因素。因为它一直都在消耗,而它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这样不断地奔下去就是不断地在接近死亡。

因此我们要知道,吃饭也是死缘,睡觉也是死缘,坐在这里也是死缘,尤其在高原地带很容易体会这一点,要花很大的能量来维持生存。像吃饭,不吃当然是要饥饿而死,吃的时候可以加一点活力,但是吃本身就要消耗,要调动大量的气血来消化它,所以吃完了也感觉累,几十分钟坐着不动,因为它已经带不动了。有的时候连睡觉也是损耗,因为你很能睡,睡了以后也很累,不睡也不行。

走路也是损耗,走一段路就是很大的消耗,就等于你驮着一个一百多斤的身体往前走,这不是损耗吗?有人说我们的健康在于运动,其实运动不是损耗吗?每一次都得发动你的机器驮着一百多斤的身体做各种运动,是不是损耗呢?只不过机器在运用之中不会过早地报废,但是它每一次运作也都是报废的因素。

所以一切活缘都是让这个生命的机器不断地运转、不断地往前走,当然就是导致最后全部垮掉的因素。我们以过去的宿业力得到这个命根以后,它只有有限的使用次数,而且每一刹那都在使用中,因此每一刹那都是消耗,每一刹那都是死缘。这样就可以看到世间虽然说到了有各种各样的活缘,其实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

《宝鬘论》云:“死缘极众多,活缘唯少许,此等亦成死,故当常修法。”

《宝鬘论》说:死缘极其众多,活缘仅仅是少许,而这少许的活缘也成了死缘,所以我们要常常修法。

生命在旦夕之间,说不定哪时候就死去了,到死的时候再后悔那已经晚了,趁着今天还有一寸命光就要赶紧投入修法。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观察有心和无心的死缘有哪些?再观察这些死缘是在何时、何处、以什么方式违害性命的?

2、 活缘是什么意思?哪些法可以叫做活缘?“活缘亦无不成死缘”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

3、 观察我们现在的寿命有没有活缘?为什么?


思惟其身极微弱故,死无定期者。

身如水沫,至极微劣,无须大损,即如名曰芒刺所伤,且能坏命,故由一切死缘违害,是极易事。

第三个因相,思维身体极其微弱,所以死无定期。

身体如果是钢铁的自性,还可以寄望它能够很长时间不死。但是身体就像水沫一样,不必要大的损害,就连一根芒刺都能够坏掉它,可见多么脆弱。由于它自身的体性非常脆弱的缘故,由一切死缘违害它是极容易的事。

从这里可以看到生命极为无常,死期不决定,就像你看到了一个非常脆弱的人,他摇摇摆摆的就像残留在枝头的枯叶一样,一阵大风就把它吹走了,或者像一个水泡风一吹就破灭了,或者像风中的残烛一般,这个时候就感觉他这个样子很危险,恐怕今天都活不过去吧!这样从心底为他捏着一把汗。对我们自身也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亲友书》云:“七日燃烧诸有身,大地须弥及大海,尚无灰尘得余留,况诸至极微弱人。”

《亲友书》说,劫末的时候七个太阳一起出现,七日燃烧整个的世界,连同大地、须弥山、大海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不剩下一点微尘,何况自己脆弱的人身呢?在这样的无常之下,我们小小的人身能活多久啊?总的来说,首先要理解身体是非常脆弱的,不必要大损害,小损害就能让他丧命,就像在大水中的火星,或者狂风中的灯烛,重压下的鸡蛋,烈火中的水滴,一下子就会消灭。以这个缘故不知道何时会死,这就是不定。

如是思后,不见死主何时决定坏其身命,莫谓有暇,应多立誓,决从现在而修正法。

像这样思维后,不知道死主什么时候决定要坏我的性命,不要以为还有很多空闲,应当多多地立誓:我决定从现在起修行正法。要一再地这样发誓。

如《迦尼迦书》云:“死主悉无亲,忽尔而降临,莫想明后行,应速修正法。此明后作此,是说非贤人,汝当何日无,其明日定有。”

如《迦尼迦书》中说到:死主是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的,他忽然就会降临,我们不要想明天以后再修行,要快速地修法。你说明天以后再修,这样说的不是贤人,你以为什么时候没有啊?明天就决定有。也就是说明天就决定有死亡降临而落得没有完成修法的遗憾。

所以,我们当下有一天的时光就修一天正法,不要拖到明天,这样尽力而为才能死时无憾。如果一再地拖,你以为什么时候没有死亡?明天死亡就突然降临,那个时候就会后悔:仅有的一天竟然被我浪费了!所以我们时时要想着:这是最后一刻,马上就会被死主的敌军摧毁,所以我要好好地修;这是临刑前最后一次的修法,所以我要好好地珍惜;这是最后一次在法道上行进,所以我要好好地走。要发誓:我要百倍珍惜当下这个有暇的生命,我要把修行看得比一切都更重要,哪怕只有一口气也决定要付诸修行。

瑜伽自在吉祥胜逝友庆喜亦云:“国主所借身,无病衰乐住,尔时取坚实,病死衰无畏,病老衰等时,虽念有何益。”

我们这个暂时借用的身体,当它没有疾病、衰残、身心安乐而住的时候,就应当用来取坚实义,也就是用来修最珍贵的正法。当病、死、衰突然来临的时候,我们将无所畏惧。如果我们在无病无恼安乐而住的时候不修法反而无意义的虚度时光,那么到了老、病、衰等来了的时候,虽然想要修法又有什么利益呢?整个身心都是已经被业力逼迫而无可奈何之际又能做什么呢?不必说大的病苦、死苦,就连一次发烧感冒,我们也深受影响修不起法,身心整个被病痛控制着。又要想想,一旦我到了七老八十那样衰残、老病、无有气力的时候,连记忆力都没有了,能修什么法?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维持,丢三落四,前面刚发生的事马上就忘记,见了张三认为是李四,这还能修法吗?所以修法要趁年轻,“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三根本中极重要者,厥由思惟死无定期能变其心,故应励修。

在三根本里最重要的就是由思维死无定期能变动我们的心,所以应当努力地修持。

当你一旦思维了死无定期,知道今天就必定要死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忙现世的事,就会一心地摄取实义,这会使得我们的心发生很大的变动,所以要在这上面努力再努力。

第三,思惟死时除法而外,余皆无益之三者。

思维无常有两个面向:一是由思维今天一定要死而对现世法彻底失去兴趣;第二是由思维唯法有利益而一心趣入正法。这样思维最后结晶出来的心念就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定要修法。每一次都要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所以唯一修行正法。

又要思维:死时最执著的身体、眷属和财富无丝毫利益,只有法有利益,决定唯一投入修法。也就是通过修死无常把心收摄到必须应付今天要死这件事情上面。想到死时其它的现世法——身体、亲友、财富一点利益都没有,只有法有利益,这个时候心里会做出一个决断:我唯一修行正法。由此就切断了一切为此世毫无利益的法而忙碌的造作,使得自己的心最充分地转入法道。所以无常想的确是入正法之门,是策发精进之鞭,是最终证入无生空性之缘。它像一个大锤子,能够一时间摧毁此世的一切贪欲、骄慢、散乱等等。它能极强有力地抓住我们的心,一刻不松懈地投入修法。因为面前有一个最大的死亡的问题需要面对,由于充分地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而夺走了一切其他的想法,所以无常想是一切有为想中的第一。

再看第三个根本修法,思维死时唯法之外其余都无利益,它的三个因相是死时人生最大的三件事都没有利益:一、身体无利益;二、眷属无利益;三、财富无利益。发起的决断是:既然无利益我就不应当再去做它;既然法最有利益我就要一心修法,这就会发起决断,起唯一依止法的心。

这样修持最终一定会像噶单派行者那样“心依于法,法依于贫,贫依于死,死依于壑”,以及发起殊胜的修行。所以这个前行的力量是很大的,它真正能够使人变成一个纯粹的道人。

如是若见须往他世,尔时亲友极大怜爱而相围绕,然无一人是可随去。尽其所有悦意宝聚,然无尘许可得持往。俱生骨肉尚须弃舍,况诸余法。

思维死时无益就要想到,我死的时候就像从酥油里拔掉一根毛一样,跟现世法彻底地断开,“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因此现世法都无有利益。你一定要想到,在死的时候只有心相续里的业跟随着,只有修行善法造下的善业才能资助中阴道的前程,成为前路上的光明,引领你往安乐之地走。相反,其它一切现世法丝毫也带不走,由于隔断了此世显现的缘故,对后世不能作任何的利益。

我们一定要想到:当我去往后世的时候,一定是人去楼空,这些楼房能带走吗?当我走的时候,一定是离爱割亲,我苦苦守护的眷属有一个能带走吗?或者想,即使我住在钞票堆里,一生就为了这些钱忙碌,当我死的时候这个心识就从这个钞票堆里爬出去了,一张也不会跟我走啊!还要想,我最爱惜的这个身体,我花费了一生的心血时时地养护它、装饰它、爱护它、恭敬它,但是最终走的时候,神识从这儿一离开它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毫无意义的。

从这里要看到,现世这些虚假的法只不过是一个影像,当业力已经切换到后世的时候,没有一星半点会跟你走的,所以追逐这些假相有什么用呢?如果去追求正法,那一定是修一分得一分,每一分都蓄积在相续里,将会资助你未来的生生世世。所以只有正法每一分都是好的,都是真实的善友、真实的资粮、真实的助益。所以与其去追求外在的财物,不如贮存内在的财富,因为它的每一分都会帮助你,都成为资粮。我们与其去护念这样一个虚假的身体,不如护念自己的法身。当它修好了就成为后世趣入善趣乃至成圣成贤的资本。我们与其去护持这些外在的眷属,不如护持我们内在的各种法的眷属,使得它在自己的心里得到最大的维护。

因此从这里就看清了外法都只是现世的一幕欺诳假相,它没有任何实义,到了临终的时候就暴露得更加充分,发现忙了一辈子一点都带不去,只有为它造下的业跟着自己。而由正法造出来的业全部都是纯乎其纯的善,纯乎其纯的坚实,是安乐的因,是得到平安、光明、胜妙的最好的因素。善积累得越丰富资粮就越淳厚,到临终的时候就会坦然面对,在非常安详、平静、无所畏惧的状态中走向更好的前程。所以懂了这个道理以后就发现,唯一法是自己的依怙,是指路的明灯,是真实的善友,是前进的资粮。

是故现法一切圆满皆弃舍我,我亦决定弃舍彼等而赴他世。复应思惟,今日或死。又应思惟,尔时唯法是依是怙、是示究竟所有道理。

死亡就好像已经到达了生命的机场,要登上飞机飞往另一个地方。那个时候,现世的法都来到候机室,包括亲友、眷属、身体、财富等等都围绕在身边,而真正到了登机的那一刻,能做的就是跟现世法做一个后会无期的告别,然后抛弃这一切前往后世,唯一能跟随的就是你手上拎的那个业的皮包。资金够的人就乘坐一个安稳的飞机,会飞得很高;你的业绩差,可能就坐一个很差的飞机,最后坠机而亡。要想到,到那个时候只有法能救护我,只有法是我的依靠。

《迦尼迦书》云:“能生诸异熟,先业弃汝已,与新业相系,死主引去时,当知除善恶,余众生皆返,无一随汝去,故应修妙行。”

这里关键要思维冥阳两隔的道理,一旦入了中阴或者幽冥界,在阳世间的一切一点都带不走,这个容易让你引生定解。我们想象现在是阳世,死了以后就到了阴间,阳间的东西带不到阴间,只有业能跟你去,这个时候就知道唯一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法。

《迦尼迦书》和吉祥胜逝友的两段文都是说这一个道理。我们由于宿业的推动,依靠众多能生异熟的业显现出这一世一幕一幕的景象,到了最后,这个业已经告罄的时候,就换成了新的业,被引到后世去了。这时除了善恶随身以外,其余的现世一切都还留在现世,没有一个随你走的,所以应当修持妙行。比如我们读了四年大学,到毕业离开校园的时候,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你都带不走,只有你学到的知识能装在你的心里带走,这就好比是法。

同样,我们得到一世人身就好比有因缘暂时在一个城市逗留了一段时间,每天在心前显现的各种假相都只是随缘应付而已。所以我们在短暂逗留期间不要对现世法起过多的耽著,应该识破它只是暂时的假相,唯一要做的是对后世有利益的事。如果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积攒到了足够多的财富,对于未来的前程将会有极大助益。到了最后跟人们说拜拜的时候就可以非常潇洒地说“我们再见”。因为你有很雄厚的正法资金,在中阴路上一点也不恐怖,而且到未来有一个无限美好的前程。这样的确依靠正法的道路,是生也乐,死也乐,从乐到乐,从明入明。如果修的是净土资粮,那就告诉大家:我要去佛国了。这就是极好的选择,极好的一个人生规划。生前也净,死时也净,来世也净,一切都是乐。如果你一直耽著于现法,造了很多罪,那么一定此世苦,临终苦,来世更苦。想到这里就知道,现世的这些法全是在欺骗我的冤家债主,就是这些妻儿子女、眷属等天天把我往生死里拖。要看到现世这一切五欲的显现都是魔鬼,尽把我往恶趣里抓。或者就是这些财富使我成了守财奴,这就是使我颠倒、造下各种的罪业。一旦认识了这些都是假的,临终毫无意义,唯一选择修持正法,那我们的人生就格外地有意义了。因为每一个正法都不欺诳,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依怙,都给你指示究竟的离苦得乐的道。这样了解以后就知道,我们这一生唯一要修持正法。

吉祥胜逝友亦云:“天王任何富,死赴他世时,如敌劫于野,独无子无妃,无衣无知友,无国无王位,虽有无量军,无见无所闻,下至无一人,顾恋而随往,总尔时尚无,名讳况余事。”

这里要想到,即使是一个威震四海的天王,拥有极高的地位、非常多的财富、眷属等等,突然间他死掉了,独自飘零在中阴,孤单极了。可以看到原来围绕在他身边的圆满富足统统都是欺诳的假相。他此时的境况就好像一个国王被抢劫一空以后,孤身一人被抛弃在旷野里,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孤独、可怜,没有他的国土,没有他的王位,没有一个儿子也没有一个王妃陪伴,甚至没有衣服。虽然曾有无量的军队,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守护他;虽然听过无数的赞颂声、支持声,但现在一个声音也听不到;过去出宫游行的时候,有很排场的仪仗队,前呼后拥,人们都夹道相迎,恭敬崇拜他,而此时没有一个人会因顾恋而跟随他。这时现世的一切好像被洗劫了一样,连名也没留下,除了中阴的一抹游魂以外什么也没有。

要这样看到,这个无常的真实面目在死的时候才彻底暴露出来,什么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依靠不住,最后什么也不会跟着走,手心里什么也没有,忙来忙去一场空。生前那么耽恋的身体、财富、名誉、地位、王妃,好像拥有无量无数的现世财富,死的时候完全被剥夺一空。一个那么大的国王,就好像被人抢劫之后裸体扔在旷野里一样,死亡就是这样剥夺我们现世的一切。如果还看不透,仍然一个劲地追求,最终一定也是这个结局。所以为了这些忙碌真不值得,但是有一个有极大的利益,就是正法。

其实生前我们就应该看破这个假相,要想到一个心、一些幻相,这些幻相不会纳入到心里去的,只有心上的造作才在心里,所以你耽著现相有什么意义?一心要在心上修持。现在想想,钞票能够放在心里吗?不可能,我的这一堆身体的肉、血能够存在心里吗?不可能。外境的这些豪宅、小车、钞票、电器,能有一颗微尘放在心里吗?现世法的这个相本来很明显的,死亡只是个大的暴光,可是我们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一直在捕风捉影,这只是让我们耗尽了时光而一无所获,现在懂了这个道理吗?

随便想一想也应该懂了,比如这个手机它能有一个颗粒放在我心上吗?不可能,那我怎么能带走它?现在是因为一个假相你被骗了,因为我的手能握住手机,就以为是我所拥有的,其实死的时候身体也没了,只有一个心,什么东西能放在心里呢?所以过去西藏大德的比喻说像在酥油里有一根毛,这就好比是心识,整个一团酥油好比现世虚假的法。当毛在酥油里的时候你以为都簇拥在你的身边,当死的时候一瞬间把这根毛拔出的时候,酥油就留在此世了。其实不是拔走的时候带不走,就连正被酥油围绕的时候也没有一滴融入了这根毛。

其实我们手心里把捉得到什么呀?过去所追求的一切都是一场空,今天早上的时光能移到下午吗?移不到的。今天我们面前这一切虚假的幻相有一个能塞到我的心里吗?既然塞不进,死的时候怎么带得走呢?但是我们尽是忙这些身外之物,更深刻一点说我们尽是忙这些假相,最后跟你说连这个身体也是假的。你能把一个耳朵切下来放在你的心里吗?放不了。你能把一个牙齿拔下来放到你的心里吗?放不进去的。

像这样,所谓的冥阳两隔彻底暴露出这个事实,一下子心识切换到来世的时候,现前的一切假相都是带不走的,它连相续也相续不了,相续不过去的。所以现前切莫追逐假相,一定要去摄取有义的正法,我们生是为了法生,死是为了法死,一切处唯一依止法,它是我们的心,是我们的觉悟,只有这样能救度我们,其余毫无利益。

你在世上做到最大的天王,算是最大的成功,但实际上在佛法看来丝毫不成功,毫无意义。在世俗的虚假的言论里会说这里面有多大的意义,有多少的富足,又拥有了多少,这些全是假的,切莫上当受骗,因为临终的时候会发现一点都带不走,是什么成功?是什么获得?但是另外一个为道修行的人,世人都以为他是最失败的,因为他什么也没得到,其实他得到的都在心里。道人看世俗上的人会认为他是彻底失败,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因为他没有一样能够摄在心里有意义。

这两个方面对比观察以后,尤其是通过冥阳两隔,通过生死的临界点的切换你就会看到,此世的一切毕竟是假的,没有一个带得走。从这里你会顿然觉醒,之后一心投入正法。

这个道理一定要在心里抉择清楚了,然后下一个决断:唯一要摄持正法。不是去摄取这些五欲、电器、名誉、享受等等,也不是去摄眷属,也不是去摄营养,这些都毫无意义,要摄取的是正法、是大义。什么是大义?内心上的道是大义。什么是小义、非义?追求外在的假相是小义、非义。

现在应当明白,这就是起第三个决断,我唯一地修持对死有利益的正法。而且当他起了决断的时候,是百分之百的放弃对现法的摄取,百分之百的提起对正法的摄取,两个百分之百,这就叫起了决断心。

如是思惟有暇义大而实难得,及虽难得然极易坏,念其死亡。若不勤修后世以往毕竟安乐,仅于命存引乐除苦者,则诸旁生有大势力,尤过于人,故须超胜彼等之行。若不尔者,虽得善趣仍同未得。

接着要思维:我做为一个人,应当做超胜旁生的行为,不然是白得了一世人身。我们要深刻地思考,人该有什么样的行为?能不能只做一个旁生级别的行为?旁生的行为是什么呢?就是饮食、男女二事,扩大来说就是追求现世的享乐。这一世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宝贵的人身,如果我就是用它摄取一些现法虚假的利益,没有摄取到后世增上生以及毕竟的安乐,那真正是徒耗生命。因为只是为了生存引上各种五欲之乐,除掉暂时的苦,那旁生也有大势力,而且超过人。所以我不应当停留在这样的行为上,不然我得一个人身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披着一张人皮的旁生而已,那完全辜负了这一世人身的宝贵机缘。

要这样常常想,我做为一个人,不能只是像旁生一样,我要做一个修士,起码是一个下士。如果只是为了现世引乐除苦,那就的确不算是修行人,得到这样一个人身,仍然跟没得到一样。譬如说一个学生现在上了大学,他应当有比过去更好的行为才合理,如果进了大学以后,像没读书的人一样整天打球、谈恋爱、吃喝玩乐等,那就等于没读大学,是不是?因为本来大学给你提供了很多机缘,你应该寻求向上的机会,结果你就跟一般的庸流一样吃喝玩乐,这样的话这四年大学给了你什么呢?读大学叫做深造的机会,应该比前面有一个更大的行为。

同样的,我们从三恶趣里爬到了人间,就好比上了大学,如果你在人道里面还跟旁生一样,哪里有现世乐我就去追求,那你得到这个人身就跟没得是一样的,你读这个正法的大学就跟没读一样,怎么叫做是真正有意义呢?意思就是我们只有这几年读大学的机会,所以应当利用这几年做一个升华人身的积累,它就是有意义的。等你离开大学时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才是有智者的行为。同样,我们来到了这个暇满人身的正法大学里,应当精勤地修学后世以上实现暂时毕竟安乐的课程,这样我们在这个人身当中就得到了深造,把握好了机会。

如《入行论》云:“畜亦不难办,为是小利故,业逼者坏此,难得妙暇满。”以是此心纵觉难生,然是道基,故应励力。

就像《入行论》所说:要为现世引乐除苦,畜生也不难成办,它们也是紧盯着现世法,哪里有东西吃它就去追,哪里有性伴侣它也去求,这些它也是会做的,但这都是现世的小利。而被业力逼迫者他的心处在蒙昧的状态中,得到这么好的人身竟然不知道合理地使用,这就是业障深重的表现。如果反而用这个人身去造各种贪染现世法的业,那就像用金盆去装粪便一样,实在是被业蒙蔽得太深了,连这么一个道理都不明白,白活了一世,就这样无意义地毁坏掉了很难得的妙暇满。

因此如果没有生起无常心、珍惜暇满的心,那我们必定还会浪费人身,因为你的心止不住,它颠倒的力量非常强,它会一再地抓着你往现世道上奔。只要没用对治法强力地扼制掉它,这样一种追求现世乐的欲望是不会知足的,天天都会发生,不断地引着你进入各种寻求现世乐的路上去。比如早上起一个念头说我要到哪里去,就浪费了多少时间?又起了念头要追求什么享受,心又在那里留连忘返。像这样简单的吃喝玩乐都会耗尽我们多少时光?何况你对现世法的欲望还要再继续增长,甚至发展到非常大的程度,这样将会使这一世的时间全部都耗尽在追逐这些无意义的事上,没有一点修法的机会。

所以要知道,这样的无常心纵然觉得很难生起,但因为它是道的根基,所以必须努力。换句话说,你只有生起了无常心,才会阻断一切非法的道,让心全部投入到法道当中。它是一个最根本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心,你就没办法入道。

有的人说,我不是已经入道好几十年了吗?其实你只是在佛法的外围打擦边球,或者说在佛法的外围闲逛溜达而已,你的内心根本就没有进入佛法核心的轨道上。因为这个道要求你为法献身,要把全副力量都投入到这里面来,这才叫做一个修道之士。但现在很多人都在自我欺骗,其实他希求现世的心非常强,百分之八九十的精力都投入在追求现世法里面,只有百分之几投入在法道里。

我们的心一观察就很清楚,在现世法上心非常地强,而有关正法的心连一点微弱的心力都提不起来,连一点点的善念都起不来,这什么缘故呢?就是因为它的违品太强大了。如果你没有用无常的大锤彻底地砸碎心里各种执著现世心态的结石,这是没办法通过的。因为内在心里串习的这样一种耽著的状态太强了,它形成了一个隐形的内在的实体,你的颠倒观念串习的力量有多强,这个实体的力量就有多强,也就说明你面临的爆破难度有多大。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有力的无常想的大锤子,靠其它的东西根本移不动它。所以这叫做换汤不换药,看起来好像在学着很多高高大大的法,实际上内心相续根本就一步也没移动过。什么叫做移动?它是要有一个彻底的变动心,把你过去的知见、行为、各种的错乱系统一榔头砸碎,这样粉碎了以后才会转变出新的投入到法的机制,这样一种善心、念道的心它会驱使着你日日夜夜投入到法道当中,唯一地摄取法,不摄取非法,你唯一地寻求后世以上的利益,不去追求现世的利益,这样才叫做修法换了一个人。

博朵瓦云:“除我光荣者,即是修习无常。由已了知,定当除去亲属资具等现世一切光荣,独自无伴而往他世,除法而外皆无所为,不住现法始得生起,乃至心中未能生此,是乃遮阻一切法道。”

博朵瓦谈及他修习无常的经验时说:除掉我的一切光荣者就是修习无常。由于自己已经知道,决定最后是独自无伴地前往后世,要舍掉亲属、财富等现世的一切光荣,除了法以外什么都没有作用,这样不住现法的心才生起来了。

就是一直要想,无常一来,现世的亲属、名誉、资具等一切没有一个能带走,就是一个魂魄孤零零的从这个身体离开。这时除了法有利益,其他的一点用也没有。这样不住现法的心才真正起来了,粘著现法的心才真正拔除掉了。就好比一个死刑犯已经宣布立即行刑的时候,他抓现法的心一下子就脱开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抓什么都没用了。乃至于没有生起这样的想,也就是乃至没有生起除了法之外其它都没有利益这样的心,你就不会一心投入法道,因此就遮掉了一切法道。

为什么呢?因为抓现世的心太强,它占主导的地位的时候,你就拨不动它,它一直会指挥你去寻求现法。这个根本的为现法的心破不掉,你就进入不了法道。所以要知道敌军有个总司令,就是执著现法的心,它在那里占主导地位,你所有的系统都被它掌控、霸占,它指挥着你的心、身、口一直为着现法忙碌,这个时候就不会有心力投入到真正的法道里。

这样一个抓现法的心,怎么才能强有力地摧毁掉?那就必须要起无常死想。起无常死想的时候发现,忙现法什么利益也没有,自己就开始不住在现法上,然后这个司令部的主宰就换成了无常想。一直在想死的时候,“现法没有利益、现法没有利益”这个心一再加强的时候,就把过去的观念破掉了。破掉了以后它占据了主宰,就一直推着你的心、口、身往法道上走。所以不修无常想,决定是个现世至上者,根本就不算是修行人,所谓的修行都只是骗人而已,表面上看起来修这个法那个法,实际上内心里就是在求现世法。

铎巴亦云:“若能兼修积集资粮净治罪障,启祷本尊及诸尊长,并发刻勤殷重思惟,虽觉百年亦不能生,然诸无常不安住故,略觉艰难即得生起。”

铎巴也说:如果能兼修积集资粮和净治罪障,以及祈祷本尊和尊长,而且能够特别刻苦勤奋地殷重思维,虽然这个无常想最初感觉即使一百年也没办法生起,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略觉艰难,还是能生起。因为什么状态也不是永远如此,只要你努力,因缘一变心态就决定要变。

这是劝勉我们先要下一番苦功,不能轻易放弃。一旦放弃就没有机会了,而下一番苦功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所谓的常执心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也是由过去的颠倒因缘造成的。所谓无常心也不是永远不生起,因缘积聚的时候它必定要生起的。所以这里说你要配合几点:积资、净障、祈祷、刻苦殷勤地思维。这样过去感觉即使百年也不可能生起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在度过了感觉艰难的初期阶段以后它就能生起。

于迦玛巴请求另易所缘境时,重述前法。请其后者,则云后者全未能至。

有一个学人感觉修无常太难,修来修去也生不起无常想,就感觉要换个新鲜的东西,于是向迦玛巴请求:给我换一个所缘境吧!迦玛巴二话没说,重新叙述了一遍修无常的方法。他又请求:是不是换个后面的?迦玛巴说:后面根本不能到达。也就是无常没修好,再传后面更深更广的法是一点也达不到的。

如是自心若能堪任,应如前说而正修习。若不堪者,则随其所称,取三根本九种因相。观现法中所有诸事,犹如临杀饰以庄严,应当乃至意未厌离,数数修习。

学人的智慧有利和钝两种。如果自己的观察慧力很强,能够堪任,就应按照前面所说广的轨道取来如理地修习。如果思维能力不够就作略修,相合于自己的心,取三根本九因相来作修习。

也就是说慧力很广的人思维能力就广,随便什么样的法义都能修能观。如果慧力弱就转不起来,就应该缩小范围,抓住要点,也就是抓住三个根本九种因相,一个一个称合自心、按照容易起觉受的方式来作修习。

总而言之,在达到这样的修量以前要数数不断地修习。什么样修量呢?就是观现法的所有事,都好像被砍头前在身上作的各种装饰一样,毫无意义。追求现法就是想得到现世的圆满,财富、地位、名誉、相貌、享受等等,去忙碌这些,就好比马上要被砍头,却还在盛妆打扮一样,一定要观到这个程度。那个时候你会常常厌离,在对自己这种追求现法的行为没有生厌离之前,需要不断地修习。因为没有生厌就遮止不了对现世法的欲求,生厌以后就不再想做这些了,这个时候你的心会被彻底的扭转过来,一心趣入法道,所以这是它的关键。

平常听一点、学一点知识不痛不痒的是不起作用的,因为你的观感上没有发生改变,所以一直要看到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愚痴,这有什么意义啊?今天都要被拉去斩首了,还在忙现世法,追求什么吃、穿、享受等等,这些就是临杀前打扮自己一样。为什么说临杀呢?因为今天就要挨宰,你已经思维了今天就要死的,是要被杀头的,然而还在忙着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东西,住什么样的房间,要追求什么样的美好生活等等,这些就叫做临杀饰以庄严,毫无意义的。要对这种行为产生厌患,这就是它的修量。

若经论中,何处有说亲近知识、暇满无常诸法品类,皆应了知,是彼彼时所有行持,取而修习乃能速得诸佛密意。余处亦当如是了知。

如果经论当中哪里有说亲近善知识、暇满、无常等的各种法类,你都应当了解,那都是处在那个修位当中应该做的行持。换句话说,哪里有说亲近善知识,就是你在亲近善知识里要修的法;哪里有说暇满,就是在你缘念暇满难得、义大时所应当修的法类;哪里有宣说无常,也正是你修习无常、转求现世的心成求来世以上的心这方面的法类,你都应该取过来修。这样会快速得到诸佛的密意,会知道一切圣教都是指导修心的教授,这就是诸佛的圣言现为教授的殊胜,其它的地方也都应该这样来了解。

换句话来讲,道次第当中的哪一分学通了就能明白,凡是经论里宣说这方面意义的法类,都是这方面的修心教授,不是无关的言说。所以一切佛语都是指导我们在心上离过证德、取得利益的殊胜教授。

思维心中的法道:

1、 分别观察身体、眷属、财富三者,建立它们于死时无任何利益的定解。

2、 思维死时只有正法有利的道理,并决定唯一修行正法。

结合博朵瓦尊者修习无常的经验,思维不住现世的心对修行人有哪些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