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的涅槃

那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尊者阿难来到世尊这里，头面礼足，站在一边。不久用双手摸如来的脚后，又以口亲吻如来的脚而这样说：“圣尊的法体何故如此呢？皮肉这样松缓，如来的身体不如从前了。”世尊说：“如是，阿难！正如你所说，如来身上的皮肉已经松缓，今天的身体不如从前。为什么呢？受了这个身就要被病所逼迫。要病的众生被病所困，应死的众生也为死所逼恼。今天如来已经衰微，年过80了。”阿难听到这话后止不住地哽咽悲泣，并这样说：“可悲啊！老来的时候竟是这般光景。”

这时，世尊到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世尊渐次乞食，到了波斯匿王的舍宅。在波斯匿王舍宅门前，有几十辆老旧的破车被扔在一边。当时，阿难见到车弃在一边就对佛说：“这些车是波斯匿王所乘的车，从前刚做好时极为精妙，今天看起来跟瓦石一样。”世尊说：“如是，阿难！正如你所说，现在看这所有的车，从前都极为精妙，由金银所造，现在破旧得不能再用了。像这样，外物尚且败坏，何况内身呢？”

当时世尊说了一首偈：“咄此老病死，坏人极盛色，初时甚悦意，今为死使逼。虽当寿百岁，皆当归于死，无免此患苦，尽当归此道。”（可悲啊！这老、病、死摧坏人们极为盛壮的色身，人最初都很悦意，现在为死所逼迫。虽然人寿有百年，但终究都归于死，不能避免这种大患，全部要归于这死道。）“如内身所有，为死之所驱，外诸四大者，悉趣于本无。是故求无死，唯有涅槃耳，彼无死无生，都无此诸行。”（就像内在色身的一切都被死魔所驱逼，外在诸四大也都将归于本无。所以，要求得无死的果位就只有涅槃了，在涅槃境地中没有死、没有生，没有有为法的苦相、衰相、无常相等。）

当时，世尊就在波斯匿王的舍宅里坐。那时，波斯匿王给世尊准备了各种饮食。看世尊吃好了，国王就取一个小座在如来前坐，向佛启白说：“怎么了，世尊？诸佛形体都是金刚体性，也还有老、病、死吗？”世尊告诉说：“如是，大王！如同大王所说，如来也会有生、老、病、死。我也属于人，父亲名‘净饭’，母亲名‘摩耶’，出自转轮圣王的种姓。”（之后世尊为波斯匿王说了几个偈颂。）

世尊说完偈后，就从座位起身，回到祇洹精舍，在座上端坐。那时，世尊告诉比丘们：“有四种法在世间被人们所爱敬。哪四种呢？少壮之年，世间人都很爱敬；没有病痛，也是人们所爱敬；寿命，也是人们所爱敬；恩爱集聚，也是人们所爱敬。所以说，比丘们！这四种法是世间人民所爱敬处（世人都爱敬青春、健康、寿命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再者，比丘们！还有四种法世间人不爱敬。哪四种法呢？少壮之年到了老时，世人都不喜欢；健康的身体后来得了病，世人也不喜欢；有了性命后来命终，世人也不喜欢；恩爱集聚之后别离时，世人也不喜欢。比丘们！这四种法在世间不断运转，诸天、世人乃至转轮圣王、诸佛世尊都有这四种法，比丘们！世间有这四种法一直来回运行。

另外，没有觉悟四法时就要流转生死，在五道里来回流转。哪四种法呢？圣贤的戒、定、慧、解脱这四法。比丘们！不觉知这四法就要受前面说的四种不可爱乐法。我现在和你们，由于觉知了这圣贤四法，所以断了生死之根，不再受后有。现在如来的形体衰老，要受这衰耗的酬报。所以，诸比丘！应求永寂涅槃，不生、不老、不病、不死，没有恩爱别离，要常念无常的衰变。如是，比丘们！应当作是念。”

那时，当地闹灾荒，粮食很贵，很难讨到饭。佛告诉阿难：“你敕令国中的比丘们全部到讲堂来集合。”阿难说：“遵命！”就承佛教旨，传达命令，让远近的比丘们都来讲堂集合。当时，国内大众都集中起来，阿难向佛说：“大众已集合，唯圣知时。”这时，世尊就从座位起身，来到讲堂，在法座上安坐，告诉比丘们：“这个国家饥荒，乞食很困难，你们应各自分成几部分去毗舍离和越祇国，哪里有相识的就去哪里，在那里安居，可以饮食不短缺。我独自和阿难在这里安居。为什么呢？恐怕这里食物有所贫乏。”那时，诸比丘们受佛教令，随即出发前往各自之处，只有佛和阿难留了下来。

在后面的夏安居中，佛身体生病，全身都痛，佛自想：“我现在生病，全身非常痛，但诸弟子们都不在，如果取涅槃就不太合适，现在应当精勤以自己的力量留住寿命。”那时，世尊从静室出来，坐在清凉处。阿难见后马上过去，对佛说：“现在看世尊的容颜，病情好像加重了，身体更加虚弱。”阿难又说：“世尊生病，我心里很惊慌、忧闷、迷糊，搞不清东南西北，只是气还没断，还有少许的醒觉。我暗想：‘如来不要很快灭度，世间眼不要息灭，大法不要丧失，为什么今天对众弟子没有教令呢？’”

佛对阿难说：“众僧对我有什么需求吗？如果有人自己说：‘我持众僧，我摄众僧’，此人对于大众应当有所教令，而如来不说：‘我持众僧，我摄众僧’，哪里对于大众有教令呢？阿难！我所说的法里里外外都完毕了，终究不会自说我所见通达。我老了，已经80高龄，就像老破车，方便修一修还能走一段，我的身体也是如此，以方便力还能少许留寿，以自力精进忍着这疼痛，不念一切想入无想定，在这时我的身体安稳没有恼患。所以，阿难！要自炽燃，炽燃于法，不要他炽燃；要自归依，归依于法，不要他归依。什么是自炽然，炽然于法，勿他炽然；又应如何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呢？阿难！比丘要精勤不懈地观自己的身，忆念不忘，除去世间的贪忧；要观外在的身、观内外的身，精勤不懈，忆念不忘，除去世间的贪忧。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的观修也是如此。这就是自炽然，炽然于法，勿他炽然；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佛告诉阿难：“我灭度后，能修行此法者就是我弟子中真正的第一学者。”

佛告诉阿难：“我们一起去遮婆罗塔。”阿难回答：“遵命！”如来就起身，著衣持钵，来到一棵树下，告诉阿难：“铺坐具，我的背很痛，想在这里待待。”阿难回答：“遵命！”马上就给佛铺坐具。如来坐后，阿难铺一小座在佛前坐。佛告诉阿难：“如果有人修四神足，多作修习，常念不忘，那随他心中所欲，可以在一劫以上安住。阿难！佛四神足修了很多，专念不忘，随自己心中所欲，如来可以安住一劫或一劫以上，为世间除去黑暗，作很多饶益，使人天得到大安。”当时，阿难默然不答，这样再三说也是默然不应对。那时阿难被魔蒙蔽了，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佛三次示意也不知道请佛住世。佛对阿难说：“到时候了。”阿难承佛意旨就从座起身，礼拜佛而离开。走开不远，在一棵树下静心思惟。

不久魔王波旬来对佛说：“佛心无欲，可以入涅槃了，现在是时候，应当快速入涅槃。”佛告诉波旬：“且止！且止！我自己知道时候。如来现在还不取涅槃，要等我的诸比丘们集合，又能够自调，勇悍无怯弱到达安稳处，得到自己的利益，做人中导师，演布经教，显示诸法的句义。如果有不同的论调，能以正法来降伏。又以神变，自身而作证。如是弟子们都还没有集会。再者，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也都是如此，也还没有来集会。现在要广作梵行，演布觉悟之意，使诸人天普见神变。”当时，魔波旬又对佛说：“佛从前在尼连禅河边阿游波尼俱律树下最初成正觉，我当时来世尊这里，劝请如来可以般涅槃了：‘现在是时候，应当快速入灭。’当时，如来就回答我说：‘止！止！波旬！我自知时候，如来现在不取涅槃，要我的弟子们集会，乃至天人们见到神通变化才取涅槃。’现在佛的弟子们已集合，乃至天人们见佛的神变，现在是时候了，为什么不灭度？”佛说：“止！止！波旬！佛自知道时候，不会久住，过后三个月在本生处拘尸那竭娑罗园双树间会取灭度。”当时魔就想：“佛不会说假话，一定会灭度的。”他就欢喜踊跃，忽然不现了。

魔离开不久，佛就在遮婆罗塔定意三昧舍命住寿。这时，地大震动，全国人民无不惊怖，汗毛竖起，佛放大光明彻照无边际的区域，幽冥之处无不蒙光而开明，彼此都能见到。那时，世尊以偈颂说：“有无二行中，吾今舍有为；内专三昧定，如鸟出于卵。”（在有为、无为二行中，我现在舍掉有为；内心专注在三昧定中，就像鸟出了蛋壳一样。）

那时，贤者阿难心惊毛竖，快速来到佛这里，头面礼足，退立在一边，对佛说：“奇怪！世尊！什么因缘使得大地这样震动？”佛告诉阿难：“凡是世间大地震动不出八种因缘。哪八种呢？大地在水上，水停在风上，风住在空中，空中大风有时自起，有大水扰动，大水扰动地就震动，这是其一。再者，如果有得道的比丘、比丘尼以及大神尊天，观水性多、地性少，想要自己测试力量，就会普地震动，这是其二。如果有菩萨最初从兜率天降神母胎，专心不乱，大地就大震动，这是三。菩萨才出母胎，从右胁诞生，专念不乱，大地普遍震动，这是四。菩萨初成无上正觉，就在这时地大震动，这是五。佛最初成道转无上法轮，魔、与魔同类者、天、沙门、婆罗门、诸天、世人所不能转，因而普地震动，这是六。佛的教化事业将完毕，专念不乱，要舍性命时，大地普皆震动，这是七。如来于无余涅槃界般涅槃时，地大震动，这是八。以这八种因缘使地发生大的震动。”

那时，世尊告诉阿难：“我们一起去香塔，在树下敷座而坐。”佛对阿难说：“香塔附近现在有的诸比丘们，叫他们都集会在讲堂中。”阿难受教，宣令大家到讲堂集会。阿难对佛说：“大众集合好了，愿佛知时。”于是世尊就前往讲堂，在法座上端坐，告诉诸比丘们：“你们要知道，我以此法自身作证而成就最正觉，所谓的四念处、四正断、四神足、四禅、五根、五力、七觉支、八圣道支。你们应当在这个法中彼此和合敬顺，不要生诤论，同在一个本师处受法，同一水乳，在我法中应精勤受学，共同明了，共同安乐。比丘要知道，我对于此法自身作证，而且现在演布此教法，所谓契经、重颂等十二部经，你们应善自受持，对此经义称量分别，随自身的情况而修行。为什么呢？如来不久过后三月就要入涅槃了。”诸比丘们听到这话都非常惊愕，心识迷闷、昏厥，扑身在地，放声大呼道：“何等快速！佛要取涅槃，何等悲痛！世间眼息灭，我们将会长久衰损。”又有比丘悲伤地哭泣，宛转号哭，无法克制，就像被斩断的蛇一样在地上来回打滚，惶惶不安，不知以后该尊奉谁。

佛告诉诸比丘们：“你们安下心来，不要悲伤，天地人物没有生而不终的，要使有为法不变易终究做不到。我先前也说过，恩爱无常，合会有离，身体不是自己所有，命不久存。”当时，世尊以偈颂说道：“我今自在，到安稳处；和合大众，为说此义。吾年老矣，余命无几；所作已办，今当舍寿。”（我现在自在到达了涅槃安稳之处，现在集合大众要宣说此义。我年纪老了，剩下的寿命没有多少，我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要舍寿趣入寂灭。）“念无放逸，比丘戒具；自摄定意，守护其心。若于我法，无放逸者；能灭苦本，尽生老死。”（你们要常念，住在法中不放逸，具足比丘戒，自己摄心安住在定中，守护其心。如果在我法中不放逸的话，就能灭除苦的根本，穷尽生死之流。）

又告诉比丘们：“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什么呢？天魔波旬不久前劝请我说：‘佛心无欲，可以入涅槃，是时候了，应当快速灭度。’我说：‘止！止！波旬！佛自知时候，需要我的比丘众集会，乃至诸天普见神变。’波旬又说：‘佛往昔在尼连禅河水边尼拘陀树下初成佛道，我当时启白佛：佛心无欲，可以入涅槃了，现在是时候，应当入涅槃。那时如来就已经回答我：止！止！波旬，我自知时候，如来现在不取灭度，需要我的弟子众聚会，乃至天人们见到神变，再取灭度。现在如来的弟子们已经集会，乃至天人也见到了神变，现在是时候，应当可以灭度了。’我说：‘止！止！波旬，佛自知时候，不会久住的，过后三月就会入涅槃。’当时魔王就想：‘佛不会诳语，不久一定要灭度了。’魔王欢喜踊跃，忽然不现。魔去后不久，我就在遮波罗塔定意三昧中舍命住寿。当时地大震动，天人惊怖，汗毛竖起，佛放大光明，彻照无边际世界，幽冥之处都以此而明朗，能够彼此见到对方。我当时说了颂：‘有无二行中，吾今舍有为，内专三昧定，如鸟出于卵。’”

那时，贤者阿难就从座位起身，偏袒右肩，右膝著地，长跪合掌对佛说：“唯愿世尊留住一劫，不要取灭度，慈愍众生，饶益人天。”当时世尊默然不答，这样三次请佛住世。佛告诉阿难：“你相信如来的正觉道吗？”阿难回答：“是的，真实地相信！”佛说：“你如果信的话，为什么三次来触扰我呢？你亲自从佛边受法：诸有能修四神足，多多修习，常念不忘的话，能够随心所欲，可以住世一劫乃至一劫有余。佛四神足已多修习，专念不忘，能够随心所欲，住世一劫乃至一劫以上，为世间除去愚暗，多作饶益，使人天获得大安。你当时为什么不再三劝请，愿佛不灭度呢？再次听到不请还可以原谅，乃至三次闻到还不劝请留住一劫、一劫有余，为世间除冥暗，多作饶益，天人获安。你现在才说，不是太愚痴了吗？我三次显示，你三次默然，你在那时为什么不回答我‘如来可以安住一劫，一劫有余，为世间除冥暗，多作饶益’呢？止！止！阿难！我已经舍性命了，就像东西已经弃吐，要使如来自己违背诺言，无有是处。就像豪富长者，吐食物在地上，难道还肯收回来吗？”阿难回答：“不也。如来也是如此，已舍已吐，哪里还会自己食言呢？”

佛告诉阿难一起去庵婆罗村，就收拾好衣钵，大众们侍从世尊，途经跋祇到达庵婆罗村，在一座山林中安住。那时，世尊给大众宣说戒、定、慧，修戒获定，得大果报；修定获智，得大果报；修智心清净，得平等解脱，穷尽三种漏——欲漏、有漏、无明漏。在得解脱后生解脱智：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

那时，世尊在庵婆罗村随宜居住。佛告诉阿难：“你们都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瞻婆村、揵荼村、婆犁婆村以及往诣负弥城。”大家都说：“遵命！”就收拾衣钵，一起随世尊途经跋祇，渐渐到达其他城市，在负弥城北止宿于尸舍婆林。

世尊在负弥城随宜住后，告诉阿难一起去波婆城。阿难说：“遵命！”就收拾好衣钵，和大众侍从世尊，路经末罗来到波婆城阇头园中。那时，有个工匠的儿子名叫“周那”，听说佛从末罗来到此城，就自己严整衣服，来到世尊处，头面礼足在一面坐。那时，世尊渐次给周那说法教化他，周那闻佛说法信心欢喜，就请世尊明天到自己家来应供。佛默然受请。周那知道佛许可，就从座位起身礼佛而去。不久在当夜备好饭食，第二天时辰一到，就请佛按时应供。

那时，世尊披法衣持钵盂，为大众所围绕，前往周那的舍宅，在座上安坐。周那很快备办好了饮食供养佛和僧众，特别煮了栴檀树耳，世上的奇珍之物供奉世尊。佛告诉周那：“你不要把此树耳给比丘们。”周那受教，不敢供养。那时，众中有位长老比丘，晚年出家，在座上用其他器皿取受。

那时，周那见大众饮食完毕，就撤掉了钵器，等大众漱口完毕，就在佛前以偈问道：“敢问大圣智，正觉二足尊，善御上调伏，世有几沙门？”（请问大圣智、具正觉两足尊、善御上调伏，世上有几种沙门呢？）当时，世尊以偈回答：“如汝所问者，沙门凡有四；志趣各不同，汝当识别之。”（就像你所问的，沙门总共有四种，志趣各不相同，应当好自辨别。）“一行道殊胜，二善说道义，三依道生活，四为道作秽。”（也就是行道殊胜沙门、善说道义沙门、依道生活沙门、为道作秽沙门。）“何谓道殊胜？善说于道义，依道而生活，有为道作秽？能度恩爱刺，入涅槃无疑；超越天人路，说此道殊胜。”（什么是行道殊胜、善说道义、依道生活、为道作秽四种沙门呢？能度过恩爱之刺，入于涅槃无有疑惑，超越人天世间的道，此种沙门称为“行道殊胜沙门”。）“善解第一义，说道无垢秽；慈仁决众疑，是为善说道。”（能解得第一义谛，宣说道法的涵义清净没有垢秽，其心仁慈能决断众疑，叫做“善说道义沙门”。）“善敷演法句，依道以自生；遥望无垢场，名依道生活。”（善于开演法句，依道而存活，遥望无垢涅槃场，这叫“依道生活沙门”。）“内怀于奸邪，外像如清白；虚诳无诚实，此为道作秽。”（内在怀着奸邪之心，外面显现好像很清白，虚假欺诳没有诚实，这是“污道沙门”。）“云何善恶俱？净与不净杂，相似现外好，如铜为金涂。俗人遂见此，谓圣智弟子，余者不尽尔，勿舍清净信。”（什么叫善恶在一起，净和不净夹杂呢？外面显现好像特别有修行、有证德，实际内在非常污秽，就像铜用金粉涂抹一样，表里不一。俗人见此就以为是圣智弟子，但这只是假象，并非所有沙门都这样，不要因此对沙门失去清净信心。）“一人持大众，内浊而外清；现闭奸邪迹，而实怀放荡。勿视外容貌，卒见便亲敬；现闭奸邪迹，而实怀放荡。”（有人摄持大众，装成特别有德行的样子，实际内浊外清，在别人面前隐藏奸邪的表现，装得非常好，但内在心怀放荡。不要看外在的容颜，以表面感觉就很生亲近、恭敬的心，虚假者总是在大众前隐蔽内心奸邪的情况，实际内在怀着放荡。）

那时，周那取了一个小座在佛前坐着，佛渐次给他说法。示教利喜后，由大众围绕，侍从佛回来。中途在一棵树下休息，佛告诉阿难说：“我现在背痛，你可以敷座。”阿难回答：“遵命！”马上给佛敷座，世尊就在那里休息。那时，阿难又敷一小座在佛前坐。佛问阿难：“刚才周那没有悔恨心吧？假使有此心，是由什么产生的呢？”阿难回答说：“周那供养没有福德。什么原因呢？如来最后在他家应供后就取涅槃。”佛告诉阿难：“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现在周那得到大利益，得长寿，得相好，得势力，得善名，生时有很多财富，死后能生天，一切所欲自然享用。什么缘故呢？佛初成道时供养饮食者，以及佛临灭度时供养饮食者，这二者功德同等无异。你现在可以去跟周那说：‘我亲自从佛那里听到，亲自受佛教敕，周那供养佛饮食，现在得大利益、得大果报了。’”

那时，阿难承佛教旨，就去周那家告诉他说：“我亲自从佛那里听到，从佛那里受教，周那设食供养，现在得大利益、得大果报了。为什么吗？佛初成道供养饭食和佛临灭度供养饭食，二者的功德同等无异。”

周那在舍宅供养佛饮食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如来患病很严重，快要命终了。吃了栴檀树耳，加重了病情，佛抱病上路，逐渐走向拘夷城。

那时，世尊从座位起身，稍稍往前走一点，来到一棵树下，又告诉阿难：“我的背痛得厉害，你可以敷座。”阿难说：“遵命！”马上敷好座，如来在那里休息。阿难礼佛足后，在一面坐。

那时，有位阿罗汉的弟子名叫“福贵”，在拘夷那竭城往波婆城这里来，中途见到佛在一棵树下，容貌端正，诸根寂静安定，得到无上调伏第一寂灭，就像大龙，又像澄清之水，清洁无秽。他见后特别欢喜，生了善心，就到佛那里，头面礼足，在一面端坐，对佛说：“世尊！出家人在清净处乐慕闲居，很是奇特！有五百辆车在身边经过都听不到。有一次，我师父在拘夷那竭城、波婆城两城中间，道路旁边的树下静默安坐，那时有五百辆车子从旁边飞驰而过，车声轰轰隆隆，但他却没听到。那时，有人来问我师父：‘刚才车队经过，见到了吗？’我师父说：‘没见到。’又问：‘听到了吗？’回答：‘没听到。’又问：‘你在这里还是在别处？’回答：‘就在这里。’又问：‘你是醒觉的吗？’回答：‘是醒觉的。’又问：‘你到底是醒还是睡？’回答：‘没有睡。’那个人默自心想：‘真是稀有，出家人这么专精，车声隆隆都还没听到。’就对我师父说：‘刚才有五百辆车从道边过，车声轰轰隆隆响声很大，你尚且没听到，那其他小的声音哪里会听到呢？’就生了信心，给我师父作礼，欢喜而去。”

佛告诉福贵：“我现在问你，你随意而答，车队震动醒觉而没听到和雷声震动天地醒觉而没听到，哪个更难呢？”福贵回答说：“千万辆车子的声音哪里比得上雷电之声？没听到车声还不算难，惊雷震动天地醒着还没听到，那确实很难！”佛告诉福贵：“有一次我游行阿越村，住在一个草庐里。那时有异常的云暴刮起，雷电霹雳，击杀了四头公牛和农夫兄弟两人，人群都集中起来。那时，我出了草庐在漫步经行，大众中有一人来到我这里，头面礼足后跟着我经行。我知而故问：‘大家聚在那里有什么事情？’那人就问：‘佛刚才在哪里？是醒着还是在睡？’我说：‘就在这里，没有睡。’那人也是惊叹稀有，还有像佛这样住在定中，雷电霹雳声惊动天地，居然能寂然入定觉而不闻，就对佛说：‘刚才有可怕的云暴刮起，雷电霹雳，击杀四头公牛和农夫兄弟两人，大众集聚围观，是这件事情。’当时，那人对我心生喜悦，就得了法喜，作礼而去。”

那时，福贵披着两张黄迭（“迭”即帛迭，用棉纱织成的布），价值百千，就从座位起身，长跪合掌对佛说：“现在愿以此迭供养世尊，愿世尊垂慈纳受。”佛告诉福贵：“你以一迭供养我，一迭给阿难。”这时，福贵按佛的教令，一迭奉如来，一迭施阿难。佛怜愍他的缘故当即纳受。福贵随即顶礼佛足，在一面安坐，佛渐次给他说法，讲施论、戒论、升天论，欲是大患，不清净、污秽，生到上界也会下堕，都是有漏、有障碍的，只有出离世间最为超胜。

当时，佛知道福贵内心欢喜柔软，烦恼很薄，容易教化，就以诸佛常规之法，给福贵讲说苦圣谛、苦集、苦灭、灭苦之道四圣谛法。当时，福贵信心清净，就像洁白的布容易染色一样，就在座上远尘离垢，生起了见诸法的法眼，见法得法，决定正住，不堕恶道，成就无畏，他向佛启白说：“我今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唯愿如来听许我在正法中作优婆塞，从今以后，尽这一生都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唯愿世尊听许我在正法中作优婆塞。”又对佛说：“世尊！如果经过波婆城，唯愿屈驾到贫舍中。原因是，我想穷尽家中所有饮食、卧具、衣服、汤药奉献世尊，世尊能接受供养，我全家都能得平安。”佛说：“你说得很好！”

当时，世尊给福贵说法，示教利喜。之后福贵从座起身，头面礼足后欢喜而去。离开不久，阿难马上以黄迭奉上世尊，世尊哀愍，当即接受披在身上。那时，世尊容颜从容，威光炽盛，诸根清净，面色和悦。阿难见后默自心想：“自从我侍奉佛二十五年以来，从未见过佛像今天这样容色光泽、明亮。”于是从座起身，右膝著地，双手合掌启白佛说：“我侍奉佛二十五年，从未见到如来光色如今，不知是何因缘？愿闻其意！”佛告诉阿难：“有两种因缘如来光色有异平常：一、如来初成道，成无上正等觉时；二、如来临欲涅槃，要舍寿命般涅槃时。阿难！以这两种因缘光色超常。”

佛吩咐阿难：“我渴了想喝水，你取水来。”阿难启白说：“刚才有五百辆车在上游经过，水浊不清，可以洗脚，但是不能喝。”佛三次敕令：“阿难！你取水过来。”阿难说：“离这里不远有拘孙河，河水清冷可饮，亦可澡浴。”那时，有鬼神住在雪山，诚信佛法，就以钵器盛了八种净水，供养世尊。佛哀愍他的缘故，立即接受了。

那时，世尊去往拘孙河，饮用后澡浴，和大众离去。中途在一棵树下休息，告诉周那说：“你取僧伽梨叠四层铺上，我背痛，想暂时在这里休息。”周那受教，敷设完毕，佛坐在上面。周那顶礼后在一面端坐，请白佛说：“我想入涅槃！我想入涅槃！”佛告诉他说：“你应当趁时而入灭。”于是，周那就在佛前入了涅槃。佛当时也说：“周那在前面坐，启白佛想入涅槃，他现在到达了无障无碍的寂静处，最胜如来告诉他说：‘你所作已办，现在应知道时辰。’见佛听许后，周那倍加精勤，无余灭掉了诸有漏法，就像灯尽火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