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阿难从座位起身，上前启白如来说：“佛灭度后，安葬的方式如何？”佛告诉阿难：“你不用说了，想想你该做的事情，诸清信士们会乐意去做。”当时，阿难再三启白：“佛灭度后，葬法如何？”佛说：“要知葬法的话，应当如转轮圣王的安葬方式。”

之后，世尊告诉阿难：“我们一起去拘尸城，末罗双树间。”阿难说：“遵命！”就和大众围绕世尊在道上走。有一位梵志从拘尸城去往波婆城，途中远远见到世尊，容貌端正，诸根寂静安定，见后欢喜，善心自然生起，就前往世尊这里，问讯后在一面站立，启白佛说：“我住的村落离此不远，唯愿世尊到我那里住一宿，用过早餐后再去城里。”佛说：“且止！且止！你现在这样说就已经供养我了。”当时，梵志再三祈请，佛还是像前面一样回答，又告诉梵志：“阿难在后面，你可以跟他说明意思。”梵志听后就到阿难这里，问讯后在一面站立，对阿难说：“我住的村落离此不远，想请世尊屈驾到我那里住一晚，清晨吃饭后再去城里。”阿难说：“止！止！梵志！你现在已经作了供养。”梵志殷勤地再三祈请，阿难回答说：“天气这么酷热，村庄又离得很远，世尊也很累，不能再劳累了。”

世尊观察此义后，宣说偈颂：“净眼前进路，疲极向双树；梵志遥见佛，速诣而稽首，我村今在近，哀愍留一宿；清旦设微供，然后向彼城。梵志我身倦，道远不能过；监藏者在后，汝可住语意。承佛教旨已，即诣阿难所：唯愿至我村，清旦食已去。阿难曰止止，时热不相赴。三请不遂愿，忧恼不悦乐。咄此有为法，流迁不常住；今于双树间，灭我无漏身。佛辟支声闻，一切皆归灭；无常无选择，如火焚山林。”（佛向前行路很疲劳，要去双树林，梵志在远处见到佛后，快速过来顶礼请求：我村在这附近，愿佛哀愍留住一宿，清早设微薄供养，然后再去城里。梵志！我身体疲倦了，道路远不能去了，我的侍者在后面，你可以跟他讲。得佛教旨后，梵志到阿难处请求说：唯愿到我村中住一晚，清早吃饭后再走。阿难说：天气很热，不能去了。三次请求也没满愿，梵志心里不悦意。哀哉！有为法迁流不能常住，现在就要去双树间，灭掉我无漏的色身了。佛、辟支佛、声闻一切都归于磨灭，无常是无选择的，就像烈火焚烧山林，任何处都会烧到那样。）

当时，世尊进了拘尸城，去往本生处末罗双林间，告诉阿难说：“你为如来在双树间敷设床座，使如来头向北方，面向西方。何以故呢？我的佛法将来流布时要久住在北方。”阿难说：“遵命！”于是敷座，使佛头向北。世尊自己把僧伽梨折成四层，右胁而卧如狮子王，双脚重叠而卧。

那时，双树林间所有深信佛陀的鬼神都以非时花散在地上。世尊告诉阿难：“此双树神以非时花供养我，这不是供养如来。”阿难请问：“怎么才叫供养如来呢？”佛对阿难说：“人能受持圣法、行持圣法，这就叫做供养如来。佛观察此义又说偈宣演：“佛在双树间，偃卧心不乱；树神心清净，以花散佛上。阿难白佛言：云何名供养？受法而能行，觉华而为供。紫金华如轮，散佛未为供；阴界入无我，乃名第一供。”（佛在双林间偃卧其心不乱，树神心清净，以花散在佛身上。阿难问佛：怎么才叫供养呢？佛说：受法而能行，以觉悟之花来作供养。以如车轮般的紫金花散在佛身上并非真实供养，能受行蕴界处无我的法才是第一供养。）

那时，梵摩那在佛前拿着扇子给佛扇风，佛说：“你退下吧，不要在我面前。”那时，阿难暗自心想：“这位梵摩那常常在佛身边供给所须，应当尊敬如来，视无厌足。现在最后须要瞻视时却叫他退掉，这是什么原因呢？”于是阿难整理衣服，向前启白佛说：“这位梵摩那常常在佛左右供给所须，应当尊敬如来，视无厌足，现在最后须要瞻视时却让他退下，是什么原因呢？”佛告诉阿难：“拘尸那城外有十二由旬，都是诸大神天所住之处，没有空缺的地方。这些诸大神都嫌这位比丘在佛前站立：‘现在佛最后即将灭度，我们这些神希望能奉觐一次佛，而这位比丘有大威德，光明映蔽，使我们不能亲近、礼拜、供养。’阿难！我以这个原因让他暂时退下。”阿难对佛说：“这位尊比丘原先积过什么功德，修过什么善业，现在有如此殊胜的威德？”佛对阿难说：“过去九十一劫前有佛名叫‘毗婆尸’，当时这位比丘以欢喜心，手拿草炬照明彼佛之塔，以此因缘，使他如今的威光能向上彻照二十八天，诸天的神光都比不上。”

那时，阿难就从座位起身，偏袒右肩，长跪合掌对佛启白：“请不要在这鄙陋的小城市荒废的土地取涅槃。为什么呢？还有大国家——瞻婆大国、毗舍离国、王舍城、婆祇国、舍卫国、迦毗罗卫国、波罗奈国，这些国家人民众多，都信乐佛法，佛灭度后一定能恭敬供养佛的舍利。”佛说：“止！止！不要这样想，不要认为这片土地是鄙陋的。为什么呢？我自己忆念，曾经在这里六次做转轮圣王，最终都在此处安葬。现在我成就无上正觉，又要舍掉性命，葬身于此，从今以后生死永绝，没有一方土是安葬我身之处，这是最后边，再也不受后有了。”

那时，世尊在拘尸那竭城本生之处娑罗园中双树之间行将涅槃，告诉阿难说：“你进拘尸那竭城，告诉诸力士们：‘如来夜半在娑罗园双树间要入涅槃了，你们有疑惑的话可以去询问，领受教诫，要知道时间，不要过后后悔。’”那时，阿难受佛教令后，从座起身，礼佛而去。和一位比丘流着泪走进拘尸城，见到五百力士以一些因缘聚在一起。当时，诸力士们见阿难来，就起身作礼，在一面站立，对阿难说：“不知尊者现在这么晚还进城来，想做什么呢？”阿难流着泪说：“我想饶益你们，所以来告诉一声。你们要知道，如来夜半要入涅槃，可以去询问所疑，当面领受教诫，要知道时间，不要后悔。”

那时，诸力士们听到此话后都放声悲哭，宛转扑地，昏厥后苏醒过来，就像大树拔掉了根，枝条摧折那样，共同大声说：“佛取灭度，怎么这么快！佛取灭度，怎么这么快！众生将长夜衰损，世间眼目将灭。”这时，阿难安慰诸力士们说：“止！止！不要悲伤！天地万物没有生而不灭的，要使有为法常存的话无有是处。佛不是说过吗？合会必有离，有生必有尽。”当时，诸力士们彼此说道：“我们回去带上眷属们，拿着五百张白迭共同去双树间。”

那时，诸力士们各自回家后，带着家属，拿着白迭，出拘尸城前往双树间，来到阿难这里。阿难远远见到暗自心想：“来这么多人，如果一个一个见佛，恐怕没办法，佛要先灭度。我现在应该在前夜让他们同时见佛。”就带着五百力士和眷属们来到世尊处，头面礼足，在一面站立，阿难向前请白佛说：“这些力士和他们的眷属们来问讯世尊起居安否。”佛告诉说：“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要使你们寿命延长，无病无痛。”阿难就带着这些力士们和家属来见世尊。诸力士们头面礼足，在一面安坐。世尊给他们讲说无常，示教利喜。当时，诸力士们闻法欢喜，就以五百张迭供养世尊，佛都接受下来，诸力士们就从座位起身，礼佛而去。

当时，拘尸城内有个梵志叫做“须跋”，120岁了，年长有智慧，听说沙门瞿昙今晚在双林间要取涅槃，自己心想：“我对法有疑惑，只有瞿昙能为我开解，现在我要及时过去。”就在当夜出拘尸城前往双林间，到阿难处问讯后站在一边，启白阿难：“我听说瞿昙沙门今夜要取灭度，所以特意来这里，想见一次。我在法上有疑惑，愿见瞿昙，来解决我的疑惑，还有闲暇能相见吗？”阿难回答：“止！止！须跋！佛身有病，不能再扰动佛了。”须跋坚决请求，再三说：“我听说如来很久才出世一次，就像优昙花万年才开一次，所以我来求见，想决除疑惑，还有闲暇能暂时见见吗？”阿难仍然回答：“佛身有病，不要搅扰佛了。”

当时，佛告诉阿难：“你不要遮挡！让他过来，在这里决除他的疑惑，不要搅乱，假使听到我的法，他一定能开解的。”阿难就告诉须跋：“你想见佛，应当知道时间。”须跋就进来，问讯后在一面端坐，对佛说：“我对法有疑，佛还有时间为我决疑吗？”佛说：“随便问吧。”须跋就问：“有很多佛法之外的人自称大师，像不兰迦叶等，这些大师们各有不同的法，瞿昙沙门对这些都了解吗？还是不能全部了解？”佛说：“止！止！这还用说吗？我都知道的。现在给你说深妙法，谛听！谛听！好好地思维忆念。”须跋受教，佛就告诉他：“如果在诸法中没有八圣道的话，那就没有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须跋！以诸法中有八圣道故，就有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须跋！现在我法中有八圣道，有第一沙门果，第二、第三、第四沙门果，外道异众没有沙门果。”

那时，世尊为须跋宣说偈颂：“我年二十九，出家求善道，须跋我成佛，今已五十年。戒定智慧行，独处而思维，今说法之要，此外无沙门。”（我二十九岁出家求道，须跋！我已成佛五十年了，住在戒定智慧之行中，独处而思维，现在宣说妙法的心要，在这之外是没有沙门果的。）佛告诉须跋：“如果诸比丘们都能自摄其心，那这世间罗汉就不空。”

那时，须跋对阿难说：“凡是有依从沙门瞿昙已行梵行、今行梵行、当行梵行者都得到大利益。阿难！你在如来处修行梵行，也得大利益，我得以面见如来请问所疑，也得到大利益。现在如来是以弟子记莂而记莂我了。”须跋当夜就在如来处出家受戒，净修梵行，在现法中自身作证：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得如实智，再不受后有。那天夜晚不久就成就阿罗汉果。这是如来的最后弟子，他先取涅槃，而佛后取涅槃。

那时，阿难在佛后面站立，抚着床悲泣不能克制，唏嘘感叹地说：“如来灭度，何等快速！世尊灭度，何等速疾！大法沦没，何等疾速！众生长衰，世间眼灭。什么缘故呢？我蒙佛恩德，得以居在学地，但所修的行业还没成就，而佛就要灭度了。”那时世尊知而故问：“阿难比丘现在在哪里？”当时，诸比丘们对佛说：“阿难比丘现在在佛身后抚着床悲泣，不能克制，他唏嘘感叹地说：‘如来灭度，何等快速！世尊灭度，何等速疾！大法沦没，何其疾速！众生长衰，世间眼灭。何以故？我蒙佛恩德，能处在学地，但我的行业还没成就，而佛已灭度了。”佛告诉阿难：“止！止！不要忧伤，不要悲泣，你自从侍奉我的生活起居以来，身体的行为有慈，你没有二心，而且有无量的慈；你的言行和意行也都有慈，心没有两样，而且是无尽的慈悲。阿难！你供养我功德很大，供养诸天、魔、梵、沙门、婆罗门等都比不上你。你只要精进，不久就会成道的。”

那时，阿难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对佛说：“世尊！现在四方沙门耆旧多智，明解经律，德行清高者前来拜见世尊，我因而得以礼敬、亲近、问讯。佛灭度后他们不再来，没有瞻礼佛之处了，该怎么办？”佛说：“你不要担忧，诸族姓子常常有四种念，哪四种呢？一、忆念佛的生处，欢喜想见到，忆念不忘，生恋慕心；二、忆念佛最初成道之处，欢喜想见到，忆念不忘，生恋慕心；三、忆念佛转法轮处，欢喜欲见，忆念不忘，生恋慕心；四、忆念佛入涅槃处，欢喜欲见，忆念不忘，生恋慕心。阿难！我涅槃后，族姓男女会想：佛诞生之日有如此功德，佛得道时有如此神力，佛转法轮时这样度无数人，佛临涅槃时遗下这样的教法。他们各自会前往彼处，游行礼敬诸塔寺，死了都升天，除了那些得道者。”

佛告诉诸比丘们：“你们如果对佛、法、僧有疑惑，对道有疑惑，要快速咨问，应当知道时间，不要过后后悔，现在趁我还在，可以给你们讲。”当时诸比丘们默然无语。佛又说：“你们如果对佛、法、僧有疑惑，对道有疑惑，应当快速咨问，应当知道时间，不要过后后悔。现在趁我还在，可以给你们讲。”诸比丘们再次默然。佛又说：“你们如果自己惭愧，不敢询问，那应该让其他相识者快点来咨问，要知道时间，不要过后后悔。”诸比丘们还是默然。阿难对佛说：“我相信大众都有清净信心，没有一个比丘怀疑佛、法、僧，怀疑道。”佛告诉阿难：“我也知道现在大众中最小的比丘也都见了道，不会趣向恶道，最多七返人天就能穷尽苦边。”当时，世尊记莂一千两百弟子所得的道果。

那时，世尊披着郁多罗僧，伸出金色手臂，告诉比丘们：“你们要观想如来长久才出世一次，就像优昙花很久才出现一次那样。”当时，世尊再次观察此义，宣说偈颂：“右臂紫金色，佛现如灵瑞，去来行无常，现灭无放逸。”（右臂紫金色，佛显现在世如同灵瑞花，佛在此世间的去来是无常的，现在要入灭，你们切勿放逸。）又说：“所以，比丘！不要放逸，我是以不放逸的缘故自己成就正觉，无量众善也是由不放逸而得，一切万物没有常存的，这是如来最后所说。”

于是，世尊就入初禅，从初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入空无边处定；从空无边处定起，入识无边处定；从识无边处定起，入无所有处定；从无所有处定起，入非想非非想定；从非想非非想定起，入灭想定。

当时，阿难问阿那律：“世尊已经入涅槃了吗？”阿那律说：“还没有，阿难！世尊现在在灭想定中。我以前亲自在佛边听到，从四禅起才入涅槃。”

这时，世尊从灭想定起，入非想非非想定；从非想非非想定起，入无所有定；从无所有定起，入识无边处定；从识无边处定起，入空无边处定；从空无边处定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初禅；从初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佛般涅槃。

正在那时，大地极大震动，诸天、世人都大惊愕。所有幽冥处，日月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都大光明，各自能见到对方，互相说道：“那个人生这里！那个人生这里！”光明普遍，超过了天光。那时，忉利天在虚空中，以文陀罗花、青莲花、红莲花、拘摩头花、白莲花纷纷散在如来法体上，散在众会当中。又以天末栴檀散在佛身上，散在大众中。佛灭度后，大梵天王、释提桓因以及诸天诸神等作颂怀念。

那时，比丘们作颂道：“是身如泡沫，危脆谁当乐？佛得金刚身，犹为无常坏。诸佛金刚体，皆亦归无常，速灭如少雪，其余复何冀？”（这色身如泡沫般危脆，谁还乐著呢？佛获得金刚身尚且为无常摧坏，诸佛金刚体都要归于无常，就像少许的雪快速息灭。我们的身体又有什么差别呢？决定会被无常速疾坏灭。）

思考题

1、简述世尊入灭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