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贤上师言教-业因果 34

(二)由纠正偏差,而入真实之道 分二:1.别说;2.总说

1.别说 分二:(1)应遮;(2)应行

(1)应遮

此处指出应当防止的偏差:由见解上高高的那些法语,便藐视因果,或者将因果看得很轻、很次要,或者不大要紧。

此偏差非常普遍。譬如,很多学习宁玛派教法的人,常常发生这种问题。其实这不是莲师的主张,与此看法恰恰相反,次要的其实是主要,不紧要的实际是十分紧要,藐视的实际要万分重视。

因此,切勿以见高高法语便蔑视因果。如邬金莲师云:“大王!我此密咒之道见为主要,须做到行不失于见方,若成误失,则善空恶空,恶法无边,魔见中行;又须做到见不失于行方,若成迷失,则相缚事缚,终无解脱之时。

此处要把握两点:一、理路连接;二、莲师法语。

一、理路连接

“因此”,就是由普遍的三世因果律,即从始至终的行为法则。意思就是,乃至还有分别之时,自己全身都在因果律的支配当中,下至一个心念、一个言语、一个行为,都受因果律的掌控。整个的生命的流程,刹那刹那都是由因果律支配的。那么在这种情形下,命运的一切内容并非随各人意愿,而是全由天理安排。此“天理”,即是贯穿一切世间、时空领域的因果定律。

这样,切莫以学了一点见解上“无善无恶、无因无果”的法语,就小看因果、蔑视因果等等,这是万分幼稚的,所谓“豁达空,拨因果,莽莽荡荡招殃祸”。

二、莲师法语

密宗是决定见宗,一切道以智慧为主要,所有的修、行、果都是由见来支配的,因此见是主要,但是,见与行不能混成一气。此处莲师的教诫从两方面来说:第一、要禁止行失于见方;第二、要禁止见失于行方。而且说到,如果迷失,会发生两种大的弊端。

“方”即是方面或范畴,“失”即是迷失。所谓“迷失”,就是把行当成见的方面,由此失掉了行的操持;或者把见当成行的方面,从而失掉了见的禀持。

一、行莫失于见方

学者在抉择见时,当然依照实相如何,佛实证如何,这样来抉择,尤其密宗的见是非常彻底的;那么在这个当中,有违因果的这些事情,丝毫许也没有的。

好比做了无数劫的迷梦,虽然在梦中幻因幻果相续不断,有这些幻梦中的认为,其实,连一刹那、一个点的事也没有的。以此原因,在抉择究竟实相或说到实际时,当然就说“无因无果”“无善无恶”“无众生无佛”等等。然而,所谓的“行”,切实到当前该怎么走,这上面只要还没出梦,梦中一切明明是有,明明是有作用,一念一行都有切身利害的。在这里处处都面临走正路还是走邪路,每时每处都有两种路,看你怎么走,因此,每时每处都面临着取舍。

所谓“行失于见方”,就是见与行混为一谈。“见方”就是见的范畴,在这个当中就说到了“无善无恶、无因无果”等。那么,以行失于见方,就是智慧力不够,认为见这么说,我的行就该去拨弃善恶取舍。这个大的迷失,将造成下面的结果,就是所谓“善空恶空,恶法无边,魔见中行”。一旦出现了这种的迷失,行就丧失掉了,他就认为“这个是没有什么要作取舍的,善也空恶也空,什么都可以”,那么这样子就变得恶法无边了。也就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恶作,各种各样的狂妄,什么样都做得出来了。

最大的魔见就是拨无因果见,如顺世派的主张,既无前生也无后世,没有什么善恶因果,因此可以随便淫、随便喝、随便吃、随便玩、随便偷、随便杀,变成了完全放任众恶了,那么这种叫做“在魔见当中行”。它造成的结果就是,身口意完全放纵,无恶不造。由于没有畏惧天理、畏惧因果的心,发生了大狂妄,这样子以这个魔见的支配,将源源不断地出现恶法,当然就变得没有边际了。

二、见莫失于行方

行,当然每时每处都要有一个处理,有一个怎么走的问题;而学者不善巧,认为既然行善,样样都是要注意、要取舍,那见上就是这些都是真实有的,所见所闻全是真实的,这是另一个大的偏差。

好比在长久的梦境当中,既然没有出梦,每时每刻该怎么走呢?关系到切身的利害;但是,虽然这样子都是有行上的取舍,并不表明这些事情是真的。也就是并非如显现般,有人就真有人,有事就真有事,有蕴界处就真有蕴界处等等。假使见迷失在行的方面,也就是行上样样有,混成了见上也样样有,行上有取舍,混成了见上有取舍的话,他的结果就是“相缚事缚,终无解脱之时”。

这意思就是,假使你见上抉择是有这些事、有这些相的话,那也完了,所谓由戏论就起分别,由分别就起执著,由执著就起惑造业,由造业就感果。既然认为这些相、这些事是真实的,那当然一直就在这上面注意,在这上分别执著,那终究永无解脱之日。按照这样的路子,一直在这个戏论网的粗细不断的缠绵当中,终究也没有解脱之时。

(2)应行

又如云:“是故见比虚空高,业因果比面粉细。”需要按照见了达何许实相之义,便按那样于因果上细致而行。

“见比虚空高”,虚空虽然没有色相,但还有一个意所缘之相,见的抉择上连虚空这个细的相也是不可得的,彻底地空尽,这样子当然比虚空还高。但是,只要还落在生灭心的范畴当中,只要还有分别,那就是有业因果的,所谓“一点一滴皆是因果”,因此比面粉还细。

“需要”,就是由反面的偏差认识了以后,就开始很明确见与行不能有迷失,而应当有一种和谐的统一。也就是按照“见高行细”的原则,必须要按你的见上了达了多少实相的义理,就相适应地,在因果上面细细致致地来行。

比如,见上还没有实证到很高,只是了达了人无我,那么就在一切的时处都有牵涉到细分的因果取舍问题。也就是有两种路:我这样子做是执著我来做,还是放下我来做?这就有取舍了,这个取舍比世间善道更细。如果是执著我来做,那就完全落入到杂染的缘起链中;如果放下我做,那就入了还灭的缘起链了。那么这样以人无我见摄持,所谓的“细致”,就是贯彻在一切时处,到底是往执我上走,还是往无我上走?这些都是有因果上的行持。

或者抉择苦谛,知道了有漏皆苦后,就要落在这个见上来做细致的行持了。在任何时处的事情上面,是什么等起?该怎么发心?是说我发生一个对于世间法的欲求来行此事呢?还是放下这个欲求,对于出世的解脱发生欲乐来行持呢?这都是在这个见上面临作取舍了。那么,都有一个贯穿一切时处的欲乐上的取舍。

这样的话,见上要看实证到了哪一步。当然最初学习教典,一开始听到这些话,不代表你有这见,再说,闻思发生的慧不代表实修发生的慧,各个方面都不是混为一谈的。幼稚之人听了两句,就马上以为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层面,这样子就是倒果为因,胡乱行道。

总而言之,见是比虚空还高,见的实证上,一层一层都是有量、有标准的。然后,就看你的见地在什么层面上,相适应地,行贯穿在一切时处来作实践也有一个取舍——舍下取上、舍浅取深,而取舍到极处,当然就没有了取舍,也就跟实相吻合到了。

有人请问当巴仁波切:“若证空性,造罪有无妨害?”回答:“若证空性,再无造罪之事,证空与生悲同时。”

假使真正实证了空性,那就不会再造罪了。这个原因由法尔的道理决定:一旦证了空性的时候,同时就生起悲心,证空的量和悲心的量两个是一致的。

实证了空性,见到本来无人无法,众生都是由虚妄的分别执著,而陷在迷梦、狂乱般的苦流当中,当然心生不忍,有一个非常大的悲心,一心想拔济众生,这样子就不会随意放肆造恶。因此,口头的空性的话,不要和实证空性混为一谈。

2.总说

因此,若欲修一真实之法,则当以因果取舍为主脑,且需见行不离地切实修持。

由以上正面、反面的指示就能明确,如果想要修一个真实的法,有两点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要把因果取舍作为主脑。也就是时时要由它来指挥,以它为统帅,以它为头首。就像司机驾车行驶的时候,当然时时刻刻的一种道路的抉择、行为的取舍,这是一个主脑,要由这个来发号施令“我该做这个,不该做那个”,这样子才能够在道路上行进。

第二、需要见行不离地实行。所谓“不离”,就是不要见脱离行、行脱离见,成为孤单的一方。这样的话,见没有行的实践,终究不能达到所欲之处;行没有见的指挥,也是盲修瞎炼,因此见行要并运,如车二轮,如鸟双翼,这样子就能够实际地到达目的地。总而言之,既有正解又有正行,才能发展出实修实证来。所谓修一个真实的法,就是要发生真正的佛法上的实证,那当然见行要并运。不然见失于行方,就落在系缚当中,永远不得解脱;行落于见方,就处在魔见当中,肆意而行,狂乱而作,那样子就陷在深重的罪行的染污中。

因此必须要明确,从目前行道开始,时时都有个因果的取舍,以它作为主脑来指挥。“到底怎么走?哪些是不能走的,哪些是能走的?到底该怎么上进,怎么在更高的层面上行?”种种种种,都是有一个向导性的抉择,有一个道路上的决定,因此是主脑。

再者,从当前一步到实证佛果之间,一直都是见行要配合的,不能孤单一方,这样子才可能发生真正的修证。所谓“真实之法”,无非道谛、灭谛,如果不这样,就没办法实证到法。这就是最后的教诫。总而言之,应该明确因果取舍是始终一贯之道。

四、修心之量 分二:(一)典范;(二)指要

(一)典范

一、总说

如此,依照业因果引导修持,在相续中生起之量,要达到像米拉日巴尊者那样。

业因果的修量,一个典型的模范或者榜样,就是米拉日巴尊者。

二、语录

曾经众弟子请问尊者:“尊者的作为,无论看哪方面,都有超出凡夫心境之处,因此大宝尊者最初本是金刚持,或者一位佛菩萨的应化,请说其事。”

尊者回复:“你们心想我是金刚持,或某位佛菩萨的应化,此是对我有信心,对法则是莫大的邪见。当初我依咒力降下冰雹后,迅速积集了极深重的罪业,我想‘决定只有堕地狱了’,于是我精进专一地修行,由此凭仗密咒甚深方便的道要,在相续中生起了殊胜功德。你们诸位不能精进于法,此是对于业因果未生起信任所致,若对因果发生了至心的深信,我的如是精进,在一切凡夫精进者身上都将出现,即时相续中也生起功德,因此,也可认为是金刚持或者某位佛菩萨的化身。”

这一段语录中,先看弟子们的看法。他们是根据尊者哪方面的作为都是超凡的,不是凡人的心境,由此断定尊者原本是金刚持或者佛菩萨的应化。也就是看到尊者为了法不惜身命地去修行,所作所为,处处表现出是一位非凡的菩萨。像尊者样的苦行和精进等对于凡夫来说,不用说做不到,连想都不敢想就是想要学,身体也受不了。因此认为,这应该是佛菩萨为了度众生化现在世间示现这样稀有的事迹。为此请求尊者说一说自己的本地风光,是哪一佛菩萨的化身?

尊者的回应分两方面来说:

一方面,你们认为我不是凡夫,是佛菩萨的应化,这是有信心,不作凡人想。这样,尊者的意是佛心,尊者的语是佛语,尊者的身是佛身,或者尊者就是佛法僧三宝的总集,这样一心依照佛的教导去修行,当然会得利益,有此信心当然得加持,这些是你们有清净的信心。

然而按照法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大的邪见了。所谓现在显示超凡,有两种情形:一是圣者愿力再来,当然他不是凡夫,即便现成猪狗之相,实际也是佛菩萨的化现;另一种由修道而来,这是由于法的力量大,迅速转凡成圣,因而不同于凡夫心境。你们不认为是后者,所以,我说对于法是莫大的邪见,也就是,对于本是由修法而成的这件事情上,完全不作看待。

此种超凡境界是怎样由修法而来呢?尊者说到:当初以咒力降雹以后,我非常相信已经造了大罪业了,决定只有下地狱一途,别无他路。这逼得我精进、专一、如救头燃般地修行正法,结果凭借密咒甚深方便道要,发生了殊胜功德。此迅速成道之事,是怎样从法而来的呢?根本上是借密乘甚深方便道要而来。而前面的道心基础,则是由于深信因果,发生了精进、专一的修行而来。

接着,尊者就一个凡夫分上,这种事情只要如法地修前行,如果到量了以后,也都一样可以发生。这是从正反两方面来显示。尊者教示:你们不能在法上这么精进,就是还没有深信因果所致。假如从内心的深处,已经深信了因果,那是在一个凡夫的精进者分上,就会发生这样的精进的。所以,你们不要以为米拉日巴我,是这样忍苦修行,这样住山洞、缺衣少食、艰苦而修,啊!那一定是圣者化现的,不是凡人会有这样的精进的,凡夫的精进只是有限的,是一个小小的。其实不是这样,只要真正地深信了因果,就是在一个凡夫的精进人身上,就有这么一个量的精进发得出来的。就在此世,当即相续中也就能发生这样的大功德。那有这样大的功德,当然认为这是金刚持或者佛菩萨的应化,也都是可以的,因为他已经跟佛一样了,或者跟菩萨一样了。也可以说,这就是肉身菩萨,因为他还在人间现肉身,有跟人一样的身体,说跟人一样的话,做同类的行为,但实际他是个肉身菩萨,那当然称他为一个“应化”也一样的,只是名称不同。

三、评论

因此,当初他有“我造罪必堕地狱”的决断,就是从深信因果发生的,依靠此心精进于法,因而他的难行与精进的圣传,成为印藏二地所罕见者。

这里要认识,所谓的修量就在这个决断上,这也是学人修心要达到的标准。有这样一个道的根基,就好像播下去一个很好的种子,护好了根,它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这就是前行的重要或者因的重要。

当初他心里非常决定,这样子造了罪,那决定是下地狱的,不可能有第二条路,那么这样子他就是信任因果律、信任天律。以这个信因果达到这个量以后,他非常地决断的,那就只有修法一条路了,而且要如救头燃般地猛修。这个就推动着他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难都可以克服,昼夜不断地炽然精进,也因此,就发生了这样的印藏两地都罕见的大修行者的传记。

所谓“罕见”,就是常人所没有的。也就是尊者难行能行,难忍能忍,他的心的那种堪忍程度,那种道心的程度,是常人所没有的。比如造房子的时候,造了就拆,拆了又造。而且造那么多房子,都是他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背石头。后来背上磨破了,生了疮,烂出了孔洞,他还是可以干。一般人别说造那么多个房子,叫你干一天,马上就吃不消了。这就是难行能行。又比如他当时依止上师,无论玛尔巴上师示现怎么骂,怎么打,他都能够忍,一点不起邪见。后来住山修行,是那样的苦,那样的难。没有吃,没有穿,由于常年只吃荨麻,全身都长了绿毛,猎人们见了还以为是鬼。一般人吃一点苦马上就不行了,而尊者经历过的苦比常人不知道大多少倍,他还能够忍,像这样就是难忍能忍。再说,尊者常年如一日地持续地修行,心根本不往世间法上去想。像一般学佛的人,当然也是希求法师的位子,或者佛教学者的名位等等,这些都是要有的。但尊者完全不顾这些,他是那么坚决,那么坚贞,完全没有世俗人的心态,这个上面他都能够行得到。

诸如此类的难行精进,实际就是在道的次第上,激发出了道心最根本的要素——深信因果,他在这上契中了扼要。也就是他对于因果非常地相信,他知道必堕地狱不可,只有学法才有出路,因此,他是由对因果的深忍信而激发出了非常大的道心,这样的确他的传成为这个世上最伟大的道传,真实的专一修行的榜样出来了。

总之,这一切就是修业因果出现了修量所导致的结果,出现了米拉日巴传。我们后学在学业因果反复地思惟观察引心的时候,就是要达成当初米拉日巴尊者认为杀人必堕地狱的那种量。如果有这个量,那后面的断恶修善上,绝对会达到非常大的程度。这样再往后,整个道都会以这样一个心推动起来而变得非常地精一,出现一个真实的修行。

(二)指要

由此缘故,对此等业因果的要门发生由衷地信任,发誓“一切时处,下至极微小的善法,我都要由三殊胜摄持之门尽力修持;对乃至极微小的罪业,我要做到宁可失命也不造作!”如此执持。

此处揭示道之关要。道心就是信、欲两大根本,欲即是愿。在此要发生两大道基:

第一、对于以上所说的业因果的要门,发生一种从心底深处的信任。认为这每一条都是决定如此,即使天可变、地可变,此因果律也不可能有丝毫的变动的。而且,这是不可能以一个人的想法去逾越,去侥幸可过的。那么这样子,就是所谓“至心的深信”或者“由衷地信任”。

其次是欲,由此信心将发生欲乐,这就是所谓誓愿的内容。也就是,既然一切乐是由善生,一切苦由恶生,丝毫都逃不过去的,那么这样子,我就一定要执持一个誓愿,也就是:“一切时处,下至微小的善,我都要由三殊胜摄持的门径,尽自己的力量来修;下至极微小的罪业,我都要即使丧失性命也不做。”那么,像这样能发誓的话,就具有欲或者愿的内涵。

那么以此信、欲作为根源,将发生精进、轻安,乃至成就一切道果功德。

修习业因果上的修心之量,即是发生此种具量的信心与欲乐。

思考题

1.此处应遮的偏差指什么?

2.莲师法语中:

(1)解释“方”“失”“见”“行”的涵义。

(2)“行失于见方”的情形如何?结果如何?

(3)“见失于行方”的情形如何?结果如何?

3.解释“是故见比虚空高,业因果比面粉细”的涵义。我们依此语应如何行?

4.为什么证空性后不会造罪?

5.欲修真实之法,须把握哪两点?

6.米拉日巴尊者和弟子的对话中:

(1)弟子们对尊者的看法如何?

(2)尊者对此如何回复?

(3)尊者的超凡境界怎样由修法而来?

(4)尊者最后作了何种教示?

7.举例说说米拉日巴尊者难行与精进的圣传。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些?

8.具体说明业因果的修心之量。